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来到京城,但是,这个地方对我来说仍然陌生,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无论是老北京还是外来客均不由自主地操起了京片子,满嘴的“你丫你丫”,这让我很不舒服。 如果是老北京倒也罢了,但很多口音一听就是外地人,为什么还要“你丫”呢?到了京城,仿佛每个漂泊的人都在努力寻找自己的位置,都在努力融入这个城市,连口音也向京城的优越感靠拢了。 我有同学在英国伦敦留学,据说有一口标准的伦敦音才是最值得自豪的,而不是非常好听的白人美语。 人啊,什么时间都是活在别人的世界里。 公交车上人群紧紧地贴着,无论是高雅的女白领还是休闲的遛鸟大爷,全都为了占领一个舒服的落脚处暗自全力对抗着。我觉得很可乐,于是就开始傻笑。我面前是一个漂亮姑娘,我甚至能感觉到我呼出的二氧化碳全部都被她吸收,但她毫不在乎,却在我傻笑的时候,恶狠狠地盯着我,然后翻了一个白眼。 我不知道她想哪去了,我的反应只是开始有意地深呼吸,口臭与更多的二氧化碳全部送给她。 我开始想到昆子,她身子骨那么柔弱,如何与这些长期受过公车锻炼的人们对抗?北京城这么大,迷路了多可怜?她是不是也要撇一嘴京片子?甚至看见我是不是也要给我“你丫”一下? 乱想中,我到了目的地。我来到了举国闻名的新东方培训学校外。这真是一个激情与梦想无比明显的地方,每一个人都在用惊人的毅力追寻着别样的人生。但细想后令人觉得悲哀的是,为什么中国无比灿烂的文化最终要去顺应别人的语言?我不知道谁能够有天改变这种状况,好象大唐盛世一样,用我们的文化去影响世界。 这就是北京。一不留神就很容易让人去思考国家和民族之类的大问题,甚至每一个的哥口若悬河起来,能辩论倒一个政治学家。 新东方门口卖盗版教材的同样很厉害。 我知道昆子读的是什么班,我唯一的办法就是守株待兔,蹲在门口等她放学。还有两个小时,便与那群卖盗版教材的递支烟开始互侃。 我打发时间的对象是个年轻的小瘦子,衣着打扮比白领还白领,但他不以这个生意为耻,并且很自豪,言语中觉得自己是金领。甚至和我大侃什么是真正的市场营销,什么是个人品牌,虽然大多是歪理,但我不得不佩服,但刚夸他一句,他的自信心就膨胀的过了头。 小瘦子吐了个烟圈,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哥们,刚来北京吧?” “是啊,没错。” “哪人?” “郑州,杂了?” “河南人?嘿嘿,中关村卖盗版的、天桥卖发票的全是河南人,你丫准备干哪个?” 这话我不爱听,非常不爱听,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用地域看人的败类,都是中国人,自己损自己人有意思吗?再说了,河南人口一个亿,林子大了啥鸟都有,这和地域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选择的不是和他讲这些道理,因为我觉得对他说这个不靠谱,“以德服人”这事儿我干不来,所以我笑眯眯地回答他的问题:“干哪个?干你个娘希皮!” 小瘦子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他没想到刘姥姥敢直接挑衅王熙凤,当然,这王熙凤也不是吃素的,小瘦子开始冲我呲牙咧嘴:“小子,你不想长了吧?” 周围的一些卖盗版材料的小贩一看见这边开始顶牛,马上就围了过来。这些小贩们,平常为个小生意争个头破血流,这时候倒是集体维护他们这个小圈子了,所以,顿时间,我被包围了起来。 这也是我没有想到的,我原本以为他们谁都不管谁,小瘦子那体型根本不是我对手,所以我敢干他娘希皮,这么大一堆杂碎,我有点怕。正好,我蹲的地方有几块砖头,我就顺手操起一个拿到手中,冲那群人吼道:“没你们的事儿,谁他妈往前走走试试,别怪我手黑!” 俗话说的好: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他们竟然真的没有人敢上前一步,不过,我也并非是那亡命之徒,在这关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我也只有充气装胖子了。 但是,令我郁闷的是,虽然他们没有上前,但是包围圈却是没有变化,一群人好象挺爱护自己面子,好象谁要离开了就显的不够义气一样。我却真的着急了,因为昆子就要放学了,我可不想因为这烂事误了我来北京的正事。 我正在着急间,从大门处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仅仅是背影,但我确信那就是昆子。 人的感应能力实在是厉害,并且很多科学无法解释的情况比比皆是,譬如梦境。就拿这感应能力来说,我甚至小时侯常常认为我或许是火星人,因为每天爸爸走楼梯的时候,我坐在家中便能准确的辨认出是否是爸爸回来了。 对昆子也是一样,厮磨多年,这种无法回避的心灵感应如同心房的烙印一样,虽然无法看见,但却时刻都在感受着。 显然,昆子或许也感应到了我的存在。她在向我这边张望着,我冲她大声叫着她的名字,但是我无法过去,包围圈依然存在,并且几个块大的蠢蠢欲动。 昆子看见我了,她也看出了我的窘境,立即走了过来。不过,走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了下来,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我立即心里开始骂娘,这个死昆子,这个时候不赶紧拉些同学救我,竟然开始电话聊天去了,看来,再深的感情也挡不住怨恨。 我想豁出去了,开始对那群人乱吼。他奶奶的,死都死吧,昆子竟然这么不顾我死活。 准备开战了,突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来过来。原来,昆子竟然打了110,这个傻子,我拿着砖头,京城的名胜古迹我很喜欢,可号子里我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真是害死我了! 那群痞子听到警笛声,立即作鸟兽散,我不再多想,冲过去牵住昆子的手就开始钻进小巷狂奔。 感谢北京的老巷,虽然我们乱跑一气,但却没有碰上死胡同。我拿出了体育课大考的精神,我恨不得背上昆子百米冲刺。七拐八拐,面前豁然开朗,我们停在了一个炸酱面馆的门口,我扶着墙大口喘气,昆子更是香汗淋漓,双腿打颤。 我冲着昆子吼:“你脑子进水了?报警?亏你想的出来!” 说完我就后悔了,因为昆子转身就走。我急忙拉住昆子,说:“干嘛?我来北京不是练赛跑的,我要接你回去。从现在开始,你的课程全面停止,你就只当被我绑架了,手机没收,省得你再报警。” 咳,没办法,主席说过: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甜言蜜语哄人我不会,只有耍泼皮了。 待续—— 第十七章:爱给予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