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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怀着忐忑不安地心，虽然我仿佛很有自尊地离开了那个鬼地方，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的父亲，我甚至可以想象出他失望落寞的神情。 我想了一宿，决定问问昆子的意见。 昆子自从当上教师之后就每周只能见她一次，因为她工作的学校在郊区，并且封闭式管理，搞的我又多次阅读儿时的童话——牛郎织女的传说。现在看来，当时那样也好，我可以有大量的时间来做我必须要做的事情。 昆子由于正好急着去上课，电话中就说了一句话便匆匆挂断了：“怕什么，从小到大你在的地方你都是领袖……。” 领袖？领袖！——我按捺住兴奋的心情急忙查字典，字典中这么注释：1、衣领和衣袖；2、指能为人表率的人；3、国家、政党、群众团体等的最高领导人…… 这需要好好的分析，首先，我肯定不是衣领和衣袖；然后，我为人表率是有这么回事，但仅指虎朋狗友，教他们如何合法打架、抽烟的烟圈形成原理、泡妞的必杀技等等；最后，我想知道，“群众团体”包括不包括帮会？ 不过，不过，“领袖”这个词对我来说是夸张了点，其实，这都不重要，因为，昆子认为我是。 点支烟，吐个烟圈，拨通我爸电话：“嘿，掌柜的，你儿子把手表要回来了，顺便送给你媳妇了。” “……。” “嘿嘿，昆子不是有工资吗？活着不难！” “……。” “你说你亲生儿子吃软饭有点过了吧？那你就是小白脸他爹，你播的种子质量太差，不能怪我。” “……。” “放心放心，咱一不偷二不抢，不打架不骂人，肯定是新社会的好青年。” “……。” “我说，你杂年纪越大越象我妈，要知道你这么罗嗦，当初你俩吵架我就该劝我妈和你离婚。” “……，永别！” 挂下电话，我心情立刻好了，我太了解我家老爷子了，他每次给我说“永别”的时候，其实就是最信任我的时候，话外音就是：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打屁儿归打屁儿，事情还是要做。 我人生中第一次很严肃地独立思考我的职业生涯。我找了纸和笔，划了表格，无比客观地分析了自己的优缺点——我的天，打叉的是打勾的两倍！我怎么以前不知道我有这么多缺点？ 幸运的是，我非常明白“扬长避短”这个成语，并且父母给了我一颗虽然不大但很聪明的脑袋，如果不是怕读者骂我自恋，我就不会省略儿时被当作天才上报纸的事情…… 策划，恩，门槛较低，并且那个年代正是策划人在中国风行的时期，由于我从小对商业的极大兴趣，大学时看了很多这方面的杂志、报纸，甚至自学去拿市场营销的大专文凭，入行不难。说干就干，我立即去电信营业厅开通了电话拨号上网帐号（当时对我来说有这个已经很奢侈了，4元/小时，网速超慢），开始从各个专业网站吸取大量的知识，并购买了多本相关教材潜心学习。 那段时间，每天我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到学习上，我常常对某个案例分析后自己撰写报告，然后再下载相关资源进行对照。终于有一天，我的一个方案在一个论坛被人热情下载被狂顶，这时，我觉得，或许我已经入门了。 离我上次给爸爸打电话已经三个月了，我也当了三个月的小白脸。欣慰的是，昆子不但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甚至为我的举动感到自豪。 又是一个相聚的周末。周六昆子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扬起手中的报纸，高兴的说：“现在有个好机会，说不定我不用去郊区上班，你也可以开始上班了！” 报纸醒目的地方是一家新成立的私立学院的招聘广告，上面的职位足足有五十之多，这在郑州的教育界已经算是大手笔了。令我兴奋的是，在“市场策划专员”这个职位描述中，我没有找到要求工作经验的文字。想想现在的大学毕业生，真是可悲，“工作经验”充斥着每一个招聘启事，他们经验何来？甚至，很多人宁愿牺牲学习，宁愿去逃课也要努力去积攒这可怜的“工作经验”。 周日就是现场招聘会。我与昆子整装待发。对于昆子来说，这次应聘承载着她与我陪伴的渴望。对我而言更是沉重，我不想再次看到我的天分被践踏。昆子应聘的仍然是教师，这个职业凭心而论很不错。我努力使笔迹显得工整，认真的在表格上填上了“市场策划专员”。 整个应聘的过程比我想象中复杂的多。首先，是营销理论笔试。这点根本难不倒我，我对文字、图象从小就有一种非凡的记忆力，直到初中时，我还是过目不忘，因为喝酒，我现在成了“伤仲永”，但是，仲永毕竟是仲永。第二关，英语笔试。毕业没有多久，作为英语专业的科班出身，当然不在话下。第三关，英语口试。我绝对深信我的迷人微笑，因为一个小姑娘和我对话。虽然我自己也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五分钟后，我拿着评语为“优秀”的卡片屁颠儿屁颠儿的到处乱跑。第四关，电脑办公应用。对我来说象开玩笑一样，所以，我就顺利的开了个玩笑。 终于，关键的最后一关到来了，这是集体面试。一间会议室里面坐着副院长级别以上的所有大佬。一进房间，我就倒抽冷气，除了个别人，年纪几乎全在50岁以上，我甚至有点绝望，和老年人对话我觉得比登天还难。不过，实质进行后，我逐渐放松了，因为每个问题都是很常规的，譬如说假如出现一个什么问题该怎么解决之类的，赢利需要那些条件来支持等等。大约有10分钟，结束的时候我看到每个人都在点头微笑，我就知道基本有戏。 出来后，面试我英语口语的小姑娘装做不经意地走到我面前，低声说了一句：“除了你，还有一个人是这个职位的备选，等下估计你们要竞争。”听完后，我立即手心发凉，这就是现在超女活脱脱的PK，毕竟我没有什么经验，搞不好死的很惨。 凄凄惨惨凄凄，我甚至看到了那个备选人，30岁左右，西装革履，一看就是文化人，带个小眼镜，我要是老板我也选他，心理上我已经矮了半头，更可恨的是，身高我也矮了半头。他也看着我，脸上挂着淫笑，眼神中分明没有把我当回事。 我的心理开始变的黑暗，开始琢磨着失败后如何找个人少的地方给他一板砖。 我们两个坐在并排，我的劣质西装加上拉链式的方便领带对比着他的成熟，我自己都有点受不了，我甚至开始胡想，甚至开始后悔为什么没有提前挤掉让我显得更加稚嫩的青春痘。终于，一个大佬发话了。 “你们各自说说期待的月薪。” 他立即报出来一个规矩的数字，附带一堆什么主要是职业发展、成长之类的虚伪话，我开始破罐子破摔，在他满怀激情的演说之后，我斜眼瞄着他，说出了一个计算后的数字，不好意思，是他两倍。废话一句也不想说，因为我知道我已经死定了。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稍微年轻一点的一个大佬开始提问，如果应聘上，这个人就是顶头上司，他是学院的市场副院长，据说是有很多成功案例的牛人。他的问题有点奇怪，他问：“你们认为如何才能做出一个好的策划？” 那个帅帅的小混蛋总是抢答，当时如果有“幸运52”这种节目他肯定是冠军。在2000年的时候，当时的中国策划主要还在围绕着创意来做文章，因为当时很牛的所谓“中国十大策划人”几乎都是广告人。所以，小混蛋很老练，又演讲了一番，大意无非就是什么头脑风暴再加上什么分析等等以创意为中心的观点。 说实话，我是真的不认同，直到今天再牛的大师这么说我也是不认同的，我相信任何事情都有科学的一面，有的牛人为什么总是有好的策划，有些人为什么就是昙花一现？那么，让自己的大脑形成科学的思考流程，用统筹全局的分析推理出好创意不就可以了吗？这种思考的流程其实很简单，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特性，都有自己的规则，不就是共性中提取个性吗？ 所以，我说了一句我自己都觉得经典的话：“策划就是让树上的苹果按我的规则落下，思维就是点子的生产线。” 每个人又是一次惊讶地看着我，他们的眼神我读懂了，这次是褒义的。 坐在最中间的中年人（他是董事长）笑呵呵地看着我说：“听说你和应聘英语教师的昆子是一起来的？” 真是一个刁难的问题，这种问题不承认是说谎，承认了恐怕没几个老板会接受。我沉默了十秒钟，只得回答：“她是我女朋友，如果有影响的话，我退出。” 董事长看着我，扔给我两个胸牌，微笑着说：“这个直接转交给你女朋友，今天只有你们两个是被直接录取的。” 我二话不说，立即又屁颠儿地跑出去，因为我要告诉昆子这个美妙的好消息！ 待续—— 第九章：巴比伦塔的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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