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谷-管理人的网上家园

楼主:solarxia - 

[谈天说地] [转帖]谁人不知武则天——从尼姑到女皇帝的政治搏弈(完整版)

[复制链接] 309
回复
28722
查看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291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8:48:54 | 只看该作者

  
  这个新冒出来的政治明星,他一生活了80岁,好象就是为了完成这一使命而活的。
  
  张柬之字孟将,是襄州襄阳人,太学生出身,少时就广涉经史,中了进士以后,任青城县丞,长期不得志。永昌元年(689年)武则天征召贤良,各地推举上来的有上千人,张柬之以65岁高龄考了第一名,得授监察御史,此后才稍微顺利了一些。
  
  圣历年初,升为凤阁舍人,后因为反对武则天与突厥联姻,被贬到边地当刺史。在被狄仁杰推荐时,他正在荆州长史任上。
  
  狄仁杰推荐后,历任洛州司马、司刑少卿和秋官侍郎。后来的官职已是不小了,相当于副部长级,但以他的资历和才干论,还是有些委屈他了。
  
  直至姚崇推荐,张柬之才得以登上舞台中心,发出耀眼的光芒。
  
  他在任荆州长史时,前任是杨元琰,两人曾一同泛舟于大江之中,言及女皇革命、诸武擅权、幽禁宗室之事,都目眦俱裂,慨然有匡复之志。
  
  杨元琰是大姓出身,虢州阌乡(今河南灵宝)人。他身材魁梧,长于理政,曾历任六州刺史、两州都督,所至皆有政绩,是个称职的地方官。加之年届老龄,有相当的经验,武则天曾对他多次褒奖。
  
  张柬之在这时候入相,相当于武周出了个赫鲁晓夫,但是他的胆量比赫鲁晓夫可大得多。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任命杨元琰为右羽林卫将军,先在宫廷禁军里布下了一颗重要棋子。
  
  任命一下,张柬之就提醒杨元琰:“使君身当此任,并非无故。月夜江上之言当未忘怀,愿共勉力!”
  
  中央警卫队长里面有了自己人,胜算已多了几分。
  
  除此而外,张柬之还串联了几位愿意共图起事的人,有桓彦范、敬晖、李湛,把他们安排为左、右羽林将军,以便暗地控制禁军。
  
  唐代的禁军,分南北两卫,步骑兵都有,两卫又分为几个部,由六位将军统领。其中南卫相当于京城巡警,北卫则负责皇城警卫。不过,也许有人要问:张柬之刚刚上任,他哪里有那么大能量往禁军里安插那么多人?
  
  原来在这上面,他用了一番脑筋,在中央警卫队里找到了同盟军。禁军里级别最高的将领——左羽林卫大将军李多祚,是一位外族名将,入禁卫军已有20余年。张柬之先去做了他的工作,以大义激之。
  
  张柬之问他:“将军在此间几年?”
  
  李多祚答:“三十年矣,”
  
  张柬之就激他:“将军贵宠当代,位极武臣,岂非大帝(高宗)之恩?将军既感大帝之恩,能否报答?逆贼张易之兄弟擅权,大帝之子现在宫中朝夕被逼。社稷之重,在于将军;诚能报恩,当属今日!“
  
  这一番话,说得李多祚热血沸腾,他表示:“只要是为了王室,惟相公你吩咐,豁出来被族诛了也干!”
  
  两人又对天盟誓,语言激昂,义形于色!
  
  在李多祚的默契配合下,政变分子源源不断派进北军,掌握了部队调动权,事情已基本有了眉目。
292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8:49:22 | 只看该作者

    应该说,武周后期的政治清明,跟老臣狄仁杰的功劳是分不开的。促使武则天立李显为太子,为恢复大唐铺平道路,这是一功;有知人之明,以举贤为意,为大周选了不少栋梁之材,这又是一功。
    
    除了前面提到的张柬之外,他还先后举荐了桓彦范、敬晖、窦怀贞、姚崇等数十位廉洁、干练的官员,这批人被选拔上来后,大周的政风为之一变,朝中出现了一种刚正之气。再以后,他们大都成了唐玄宗时期的名臣。
    
    由此看来,武周时代最终能成为“上承贞观、下启开元”的一段黄金时代,狄仁杰功莫大焉!
    
    对于外族将领,狄仁杰也能公正举贤。契丹猛将李楷固曾经屡次打败周军,后兵败来降,有司主张斩之。狄仁杰认为李楷固有骁将之才,若恕其罪,必能感恩效节,于是奏请授其官爵,委以专征。武则天接受了这个建议。此后李楷固率军讨伐契丹余众,果然大胜,武则天在庆功宴上,举杯对狄仁杰道:“公之功也!”
    
    有人当着他的面赞美道:“天下桃李,悉在公门矣!”狄仁杰答:“举贤为国,非为私也”。
    
    狄仁杰为相数年,武则天对他信之不疑,常称“国老”而不名,这在有唐一代,绝无仅有。狄仁杰曾多次以年老告退,武则天就是不许。狄仁杰上朝,武则天常阻止他下拜。每见狄仁杰下拜,她都十分不安。为了不让国老太辛苦,武则天曾告诫朝中众臣:“非军国大事,勿以烦公。”
    
    一次,狄仁杰陪女皇郊游,狂风吹落了狄仁杰的头巾,惊了他的坐骑。女皇赶紧命太子上前勒住惊马、拾起头巾,为老爷子戴上,她才觉放心。
    
    久视元年(700年),狄仁杰病故,卒年60岁(另有一说93岁,不确)。噩耗传出,朝野凄恸,武则天哭着说:“朝堂空也!”以后每遇朝中大事,众臣不能决断时,武则天都要叹息:“苍天无眼,何以夺我国老?”
    
    像这样关系融洽、互信无猜的模范君臣,中国历史上仅有五、六对而已,堪可比唐初的太宗与魏徵。
    
    狄仁杰死后,追赠文昌右丞,谥曰文惠。中宗复辟后,追赠为司空。到睿宗二次为帝后,又封为梁国公。身后荣誉,无与伦比。
    
    在当代,拜电视传媒之赐,狄仁杰的美名几乎是妇孺皆知了。老先生辅国安邦、一生清正,这也算是历史对他的最好回报了。狄仁杰的故乡在今太原市南郊区,至今,其故里狄村尚有一株古槐,枝叶繁茂,世代相传为狄母手植。而古槐旁仍有石碑一座,上刻“狄梁公故里”。
    
    槐叶萧萧,犹思故人。抚今追昔,惟慕先贤。
    
    看来,做人、做官,还是要顾及身后的名声为好!
293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8:50:44 | 只看该作者

  张柬之年纪虽大,但久经磨练,办事慎密,行动迅速。他很快组织起了政变的核心集团,即:他本人、宰相崔玄暐、敬晖、桓彦范和袁恕己。
  
  崔玄暐是大姓出身,长安元年(701年)任天官(吏部)侍郎,后又为文昌左丞。他清廉自律,谢绝一切请谒,与当时高层官员的贪贿、应酬之风格格不入,因此深受女皇器重。
  
  他于长安四年(704年)拜相,兼任太子右庶子,为太子属官。前面讲过,他曾经力主让太子和相王来侍奉女皇帝汤药,将二张逐出宫去,显然也是一个死硬的反张派。
  
  此外敬晖、桓彦范和袁恕己三人,都是狄仁杰所推荐上来的。敬晖为洛阳州长史, 桓彦范为司刑少卿, 袁恕己为司刑少卿兼相王府司马。
  
  还有一些其他参预的人,各色人等都有,甚至还包括李唐宗室子弟、女皇的孙女婿和女皇母亲一系的亲戚,作为密谋,其人数相当不少,但行动极为保密,没有走露一丝风声。可见有信仰支撑的密谋到底还是不同。
  
  张柬之大规模地往禁军里安插人,引起了张易之等人的疑惧。为了掩饰自己的目的,张柬之便又奏请女皇,任命武攸宜为右羽林大将军,张易之这才安了心。但是后来政变时,武攸宜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
  
  神龙元年(705年)正月初, 姚崇出使灵武回都,正统派的力量又加强了。张柬之与桓彦范大喜,相互鼓励说:“事济矣!”于是将政变密谋通告姚崇,共襄大计。
  
  而这边武则天则完全丧失了警惕。她以为朝中是老成之人在执政,二张势力已有所抑制,两派的冲突不会很大。另外”李武并贵”的策略也有了收效,儿子和侄儿之间不会发生火拼。除此而外,内政外交,还能有什么大问题呢?
  
  二张那边,也是同样。他们是浮浪子弟,没经过政坛的大风波,以为有女皇在,天就塌不下来。因此对禁军换将的一点儿疑虑,很快也就忘得没影儿了。
  
  张柬之策动的这场政变,矛头所向就是二张。政变的根本目的,是废黜女皇、恢复李唐。前一个是最低目标,后一个是最高目标。
  
  后来的史家对一个问题很感兴趣,那就是,为何要除去二张?难道二张是女皇的政治代表?
  
  这个问题,我以为,是牵扯到了政变必须合乎民心的问题。无论怎么说政变是为了匡复大义,但臣子起兵对付皇帝,终归还是犯上的事,必须有一个能在社会上一呼百应的由头。
  
  二张恰好充当了这个道义上的靶子。
  
  他们劣迹斑斑,大失人望,各派势力均对他们侧目而视。就连诸武集团,对他们也心怀不满。
  
  就在长安元年(701年)九月,发生过一件宫廷惨案。太子的长子、皇孙李重润和妹妹永泰郡主,及郡主的丈夫魏王武延基,在一块儿非议张易之擅权。后来这话传了出去,张易之向女皇告状,女皇就将这三人交给太子处置。
  
  太子李显经过多年的磨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护老婆的废帝了,他在女皇的压力下,将三人一起缢死!
  
  这三个年轻人,当年才不过才十六、七岁.
  
  这是李唐宗室遭受的最后一场惨剧。其中的武延基,就是武承嗣的儿子。
  
  当时武承嗣因为当不上大周的太子,已经忧愤而死,大概没有什么有力的人为武延基说情。
  
  武延基等于因为二张而死,这件事在诸武的心里想必也投下了不小的阴影。事后证明,诸武在政变中态度不明朗,其中太平公主的几个儿子还可能参与了政变。政变结束后,诸武中有一批人受到封赏,据推测是跟倒装有点儿关系。可见诸武对二张也是乐观其败的。
  
  如此看来,二张既失人心,又得不到诸武的支持,力量相当脆弱。既然除掉他们很容易,又能唤起广泛响应,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29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8:51:53 | 只看该作者

    武则天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她最放心的一支力量——宰相集团中的几个人,会在她眼皮底下完成了这个阴谋。由于政变集团以“除二张”为号召,成功地离间了诸武与女皇关系,使用得诸武不再成为女皇的屏障。
    
    两股本来应该互相制约的力量,不再互相制约,而是有了某种改变现状的共谋,这时候的女皇,处境确实就非常危险了。
    
    一个病卧在床的老太太,与外界完全隔绝,身边只有两个招万人恨的面首。
    
    这实在是太脆弱了。
    
    在权力巅峰21年的一贯感觉,使她意识不到这个危险。
    
    ——谁敢?
    
    是啊,这种政变,说得好是清君侧、为民除害;说得不好听就是谋逆。
    
    在政变集团的核心,一开始,对于应该怎么干,也曾有一定的困惑。
    
    为此,敬晖曾向冬官(工部)侍郎朱敬则问计。
    
    这个朱敬则也是个对二张恨之入骨的人。当年女皇有了二张还嫌不过瘾,下令征召一批美少年,竟然有人以自己的“阳道壮伟”而自荐,时任右补阙的朱敬则忍无可忍,上疏批评道:“陛下内宠已有易之、昌宗兄弟,固应足矣”,现又有人自荐阳道壮伟过于薛怀义,这成何体统?“无礼无义,溢于朝听”!
    
    当时女皇倒也没恼,慰勉他说:“非卿直言,朕不知此!”还赏了他彩绸百段。
    
    朱敬则确实见识过人,对敬晖只轻松点拨了一句:“若借皇太子之令,举北军诛易之兄弟,两飞骑之力耳!”(《唐会要》)
    
    张柬之等人觉得这计策太好了,于是照计而行,开始了对北军的渗透。
    
    当时驻扎在玄武门一带的左右羽林军,统称为“北军”。“飞骑”则是禁军里的一个兵种。掌握了北军之后,政变集团紧接着要干的一件事,是与太子接头。假冒太子的名义还是不行,将来会很被动。
    
    此时,太子每天都要通过玄武门,进宫去向女皇请安。这就是接头的最佳机会。
    
    当了羽林军将军的桓彦范、敬晖,便在长安四年的年末,瞅了个空子谒见太子,向他密陈大计。太子欣然同意。
    
    这就再没有任何问题了。
    
    当年在太后的授意下,裴炎、程务挺带兵入宫,把中宗李显逼得退了位,如今有人主动要求以同样方法助他夺回皇位,这简直就是天意!
    
    长安四年的下半年,实在不是个安定的年月。这一年从九月起,神都一带就总是日夜阴晦,间有大雪雨,城中甚至有人冻饿而死。
    
    女皇在病中,对这些天象颇为惶惧,采取了一些消灾的办法,比如开仓赈济、迎请佛骨,下令禁屠、赦免自临朝称制以来所有的罪人(参预扬州之乱和宗室之乱者除外)。
    
    正月九日,又下诏改元“神龙”。神龙为何意,后人不详。难道是预示着“见头不见尾”?总之是有些奇诡。
    
    女皇是强人,她想竭力消弥不祥之兆,祈求重新振作。
    
    二张的心里,此时却有一种隐隐的末日感。据说,张易之刚刚建好一座府邸,夜间就有鬼在墙上写字:“能得几时?”易之令人刮去,次夜又有字迹出现。如是六、七次,张易之无奈,只得在“鬼书”后面加题了一句:“一日即足。”旋即,“鬼书”便不复再现。
    
    张易之的兄弟张昌仪,也尝与人言:“丈夫当如此:今时千人推我不能倒;及其败也,万人擎我不能起!”
    
    奸贼恶人的这种“迟早要掉脑袋、蹲大狱”的预感,往往灵验。这种事,在近世也有过。
295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9 08:52:38 | 只看该作者

  
  
  张柬之在这段时间内,还争取了相王李旦、太平公主和洛州长史薛季昶的支持。洛州长史负责的是神都附近地区的军政事务,争取到薛长史的支持,也是为政变成功添加了一分把握。
  
  姜,还是老的辣。在拜相以后的短短两个月内,张柬之就干净利落地完成了所有的准备。
  
    正月初,女皇病情进一步加重,寝宫内传出的消息令人不安。正月十一日,作为迎佛骨的特使崔玄暐还都,朝中一片忙乱。
  
  张柬之认为,政变的时机到了——女皇病重,她采取抵抗的能力就会大大减弱,这是一;女皇病重,二张就可能从中做手脚,万一矫诏罢免了几个宰相,正统派就要失去当前的优势,因此不能再等,这是二;政变集团的核心人物,现在已经全部汇齐,便于统筹,这是三。
  
  若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正月二十二日,军事行动开始,史称“神龙政变”。
  
  政变部队共分三路——
  
  第一路,由总指挥、宰相张柬之带领,参预者有宰相崔玄暐、检校左羽林将军桓彦范、右羽林将军杨元琰、敬晖、左威卫将军薛思行等,统率左右羽林军开赴玄武们。这是一支主攻部队,他们的任务是包围宫城,攻进皇宫,直捣长生殿,逼迫武则天退位。
  
  第二路,由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牵头,参预者有右羽林将军李湛、内直郎王同皎,前往东宫,他们的任务是迎太子前往玄武门,与前路会师后,伺机拥太子登大位。
  
  第三路,以司刑少卿袁恕己为主,跟随相王李旦统率“南牙兵”,也就是南军,作为警戒部队,控制皇城,连带监控整个首都。各要害地点,均派兵守卫;特别要前往政事堂,逮捕当天值班的亲二张的几个宰相,切断皇城与宫城之间的联系。并围住二张的府第,防止他们的家丁作乱。
  
  三路之外,洛州长史薛季昶则发动洛州兵马实行警戒,“以备非常”。
  
  在国家最高统治者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整个首都全部被政变部队控制,中央警卫队几乎全体倒戈,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可以见出张柬之是一个十分高超的组织者。
  
  这一天,天气仍是阴冷。各路兵马分头出动,大路上只闻马蹄橐橐、刀剑相撞,一派肃杀之气。
  
  李多祚的一支兵马来到东宫门前,却不料太子事到临头,因疑惧而不肯出。太子不出,则政变师出无名,那不真就是犯上作乱了!他的女婿王同皎倒还有胆量,力劝道:“先帝以国家付殿下,殿下却横遭幽废,此事神人共愤,二十三年矣!今北门、南衙同心协力,诛凶竖,复李氏社稷,愿殿下速至玄武门以副众望!”
  
  太子李旦的那点儿刚烈劲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只是搪塞:“凶竖诚当夷灭,然而主上圣体不安,不应惊吓。诸公更为后图!”——这事情各位缓一缓再说吧!
  
  掉脑袋的事,怎么能缓!
  
  正在一旁的李湛急了,说:“诸将不顾身家性命以殉社稷,殿下奈何让他们送死?请殿下自己去制止他们吧!“
  
  太子听了这话,只好犹豫着出来了。
  
  他一出门,王同皎一下就把这不争气的岳父抱上了马。马鞭一抡,一彪人马风驰电掣直奔玄武门奔去。
  
  武则天此时是否完全没有保障了呢?不。
  
  她还有最后一道防线——玄武门。驻守在这里的是一支绝对忠于皇帝的精锐卫队“千骑”。它的前身,是由太宗组建的“百骑”发展而来。百骑士卒都是百里挑一的神箭手,太宗每次出游,他们就簇拥在鞍前马后以为护卫。到武则天时,则扩充为千骑。
  
  此时,千骑的指挥官——玄武门镇守使是殿中监田归道。这是一个立场中立的人,与武三思、二张的关系都不错,但对李唐也似有怀念。
  
  政变发动后,敬晖派人去叫田归道交出千骑的指挥权,田归道不给。等张柬之大队人马开到时,田归道不予放行。
  
  城楼上的千骑卫士,已经剑拔弩张。只要有人敢攀城,就万箭齐发。
  
  政变的主力部队被阻于玄武门外!
  
  自古以来,政变部队因为攻不下宫城而溃散的,何其多也!但是要拿下玄武门,没有攻城的专门装备,也是非常的麻烦。
  
  千钧一发,万物屏息!
296
发表于 2007-11-19 11:54:26 | 只看该作者

好长,占个位置慢慢看.

297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08:36:47 | 只看该作者

  
  田归道已经知道发生了非常事变,他这样做,是忠于职守的。皇帝没发话,即便是正义之师,也不得入。
  
  就在这时,第二路部队簇拥着太子而来。
  
  田归道见状,吃了一惊,原来不仅宰相加入了政变,连太子也卷了进来。他在片刻之后做出了一个选择:放弃抵抗。
  
  他当时是如何权衡这件事的,后人永远无法得知了。无论是对历史大势的一种屈服,还是出于对声势浩大的政变后果的恐惧,他的这一念之转,决定了政变的成败。
  
  见城楼上的千骑不再抵抗,张柬之一声号令,命所部“斩关而入”。
  
  史书上记载的这简短四个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斩关”意为砍断门闩,也泛指攻破城门。
  
  士卒顿时大噪,撞开了城门,奉太子一拥而入,直扑武则天所住的迎仙宫。
  
  当时二张正在宫中侍奉,听见动静,出来看时,被士卒逮了个正着。张柬之等即命人将二张拖至集仙殿,斩于殿庑下。
  
  凶竖已除,第一目标已顺利实现。随后,张柬之等又带兵包围了武则天的寝室长生殿,布下了警戒线。
  
  这时已有人告知外面发生了兵变。女皇闻变惊起,问道:“乱者谁耶?”声音一如往日般威严。
  
  张柬之、崔玄暐、桓彦范、李湛等一批政变首领戎装而入。桓彦范答道:“张易之、张昌宗谋反,臣等奉太子命诛之,恐有漏泄,故不敢以闻(不敢告诉您)。称兵宫禁,罪当万死!”
  
  原来如此!
  
  女皇见到太子也跟着进来,掩饰不住一脸的轻蔑:“是你啊!小子既诛,可还东宫!”
  
  太子嗫嚅不能言。
  
  回去?那不就是个死!桓彦范寸步不让,扬声道:“太子安得更归?昔天皇以太子托陛下,今年齿已长,久居东宫;天意人心,久思李氏。群臣不忘太宗、天皇之德,故奉太子诛贼臣,愿陛下传位太子,以顺天人之望!”
  
  政变首领公开了他们的第二目标。
  
  女皇帝知道,今天这一关很难敷衍过去了,但又于心不甘。想不到宰相们能把太子说动,这两方,缺任何一方都成不了事。真是用人不察,悔之晚矣!
  
  她一眼看到李湛江居然也在,不禁诧异:“你也是诛易之将军?我对你父子不薄,却有今日!”
  
  这李湛,是李义府之子。李义府是第一个拥护武则天为皇后的朝臣,他死后,武则天一直感念,登基后不断对李义府追封并加封其妻儿,皇恩可谓浩荡。面对女皇的质问,李湛惭不能对。
  
  女皇一转眼,又看到崔玄暐居然也在,更是又惊又气:“他人皆因别人推荐而提拔,惟卿乃朕所亲擢,亦在此耶!”
  
  崔玄暐上前一步,不卑不亢答道:“臣正是以此报陛下之大德!”
  
  闻听此言,武则天才知大势已去,遂返回床榻而卧,不再说话。(见两《唐书*桓彦范传》)
298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08:37:40 | 只看该作者

  
  政变当日,政变集团还派兵到张昌期、张同休、张昌仪的家中,将三人处斩。张氏兄弟五人皆被枭首(死了再砍下脑袋来)于天津桥南。史载,士庶见者莫不欢叫相贺,或脔割其肉,一夕而尽。
  
  亲二张的宰相韦承庆、房融及司礼卿崔神庆被收捕下狱,后遭流放。同时被流放的还有崔融、李峤、宋之问、杜审言、沈铨期、阎朝隐等数十人,皆当时的知名文士。
  
  这是惊心动魄的一天。玄武门的镇守使没有给女皇争取到一个缓手的时间,倘若有一个时间辰左右,女皇就可登高一呼,做一番恩威并施的宣谕,那些听从军令而被调集起来的政变军,能否再服从政变首领的指挥恐怕都要成问题。
  
  兵甲逼到床头,诸武不见影子,加之女皇年老病重,意志力大概也衰退了不少。她就此承认了现实,不再做无谓反抗。
  
  从这一刻起,直到生命的尽头,武则天就都处于被幽禁的状态。
  
  政变次日,张柬之等逼她让位给太子。武则天反复思量,无计可施。她万念俱灰,往日信任大臣、寄厚望于太子,最终竟落得如此结局,现在再变卦立诸武为嗣,已决无可能。如若蛮干,也许这些孤注一掷的大臣会让她也去步二张后尘的。
  
  有了李显这张正统的牌,他们就什么都可能干得出来。
  
  武则天只好先退了一步,同意太子监国,交出了执政大权。
  
  张柬之等立刻代拟了《命皇太子监国制》。
  
  这份文件的内容,包括了谴责二张、肯定政变、大赦天下、命太子监国,并给李显以很高评价,为政变的合法性定下了基调。
  
    比较微妙的是,其中对武周政权的定位,是用了“社稷宗庙,寄在朕躬”的说法,表明武则天改朝换代是临时性质的。这样一来,武周也具有一定的合法性,太子监国也有了充分的理由。这显然是双方折冲的结果。
  
  为安定天下计,当天,太子任命袁恕己为凤阁侍郎、同平章事,成为宰相,随同一批使者分赴十道各州宣慰。
  
  张柬之等还是不肯罢休,继续施压。女皇顶不住,于政变第三天下诏:传位给太子。
  
  政变第四天,太子李显继位,成为新皇帝,按他的资历,同时也是复辟的中宗皇帝。但是此时国号尚未改,甚至李显现在还姓着“武”。
  
  当天,新皇帝给他的弟弟相王和妹妹太平公主都加了尊号,前者叫“安国相王”,后者叫“镇国太平公主”,生怕这国家他一个人镇不住似的。
  
  李唐宗室的解放日也盼到了,所有被流放、籍没者(大多已死),子孙皆恢复属籍,酌情给官做。同时再次大赦天下,惟有张易之党不赦。
  
  时代这驾马车的转轨,在几天之内真是令人眼花缭乱。
  
  政变第五天,新皇帝将女皇徙于上阳宫,外人轻易不得入见,特命李湛负责宿卫——幽默啊,让你最信任的大臣之子来看守着你。
  
  移宫之时,新皇帝率百官前来问安。王公以下诸臣皆欣然称庆,惟有姚崇呜咽流涕。桓彦范与张柬之大为不满,对他说:“今日岂是啼泣时?恐公祸从此始!”
  
  姚崇说:“我服侍旧主年头久了,乍此辞别,情发于衷,悲不能忍。且日前随从诸公诛凶逆者,是臣子之道,岂敢言功?今日辞别旧主悲泣者,亦是臣子之节。若因此获罪,实所心甘!”(见两《唐书*姚崇传》)
  
  女皇被禁,虽宰相亦不易见。姚崇多年受武则天的器重,恩深意厚,因此他的悲伤,倒也是真情流露。为此他马上就付出了代价,当天被调离中枢,贬为亳州(今安徽亳州)刺史。但后来也有人认为,这正是姚崇的聪明之处。他预见到这场风波并没有结束,为避祸而玩了一个脱身之计。虽然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但告别老主子的伤感多半还是真的。
  
299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0 08:38:31 | 只看该作者

  移宫第二天,新皇帝又率领群臣前来,特别向女皇上了一个尊号“则天大圣皇帝”。注意,这是武则天之所以叫“武则天”的最初来历。
  
  这样一来,政变后的大周竟然有了两个并行的皇帝。历代皇朝中,国有两帝的情况并不少见,但其中必有一个为太上皇。而现在,大周的两个皇帝,在法律上却是平等的。
  
  这一“天有二日”的背谬,当时的人们只顾高兴了,也不遑多论。
  
  从二月二日起,新皇帝每隔十日来请一次安,是为定例,以表示对逊帝的尊崇。但在实质上幽禁照旧。就是借给李显八个胆,他也不敢把女皇放出来。黄台瓜落,教训深刻啊!
  
  在政变第二天,监国的太子向武氏太庙告庙,天气仍是阴霾不散。侍御史崔浑觉得怪怪的,就奏道:“陛下复国,当正唐家位号,合乎天下之心。怎的仍告武氏庙?请毁之,复唐宗庙!”
  
  李显被说动了心。
  
  二月四日,政变成果进一步深化,新皇帝下诏,抛弃“大周”国号:“国号曰唐,郊庙、社稷、陵侵、百官、旗帜、服色、文字,皆如永淳年间故例。”那么,永淳元年是哪一年?就是高宗逝世的前一年。
  
  让时光倒流回去吧,忘却这一场浩劫。
  
  轰轰烈烈十五年的大周朝,今朝寿终正寝。
  
  当天改制诏书一下,天气很快就澄明见日。举朝都叹,此乃天人之应啊!
  
  新皇帝这下成了真正的大唐复辟皇帝中宗了。
  
  在诏令中,中宗给足了武则天面子,大意是说,高宗去世时,徐敬业、程务挺作乱,天塌地陷,幸亏赖有则天大圣皇帝“拨乱之神功”,安定了天下,并且“开太一之宏略”。在受河洛之图后,惠育万民,得享高寿。忽而有了更高的追求,向往无为,倦于政务,这才令儿子复辟。而且明命要继承先绪,光复大唐之国,以为复兴之基。
  
  好一篇中兴宣言,明明是颠覆了一切“革命”意识形态,却说成是受命复辟。不过,这样一说,武则天开创的“大周时代”倒也有了权宜之计的合法地位,不至于被定为非法。武则天在大唐的帝统中,今后虽不能公开占有一席,但好歹不会被说成是篡逆之贼了。
  
  新的舆论基调,为何是这个样子?这是因为“革命”已经深刻改变了大唐,完全复旧已决无可能。如果把大周说成是“伪周”,那么政变的发动者们,十有八九都是伪官,他们自己就要陷入非法性的尴尬了。
  
  复辟诏书还规定,将神都的名称恢复为东都,同时再给武则天一个面子,以并州为北都。在意识形态方面,仍恢复老君尊号为玄元皇帝,令贡举人停习《臣轨》,仍习《老子》。又令各州县置寺观一所,名曰“中兴”。
  
  只是逊帝的年号并没有改,还叫“神龙”。也许,中宗觉得它很吉利?
  
  复辟以后,“则天大圣皇帝”的尊号也没有取消,仍然有效。但是,这是哪一国的皇帝呢,没有了了法律的依据。如果是大周的,大周已经不存在了;如果是大唐的,大唐复辟是自中宗始,没有另外再加尊一次,官修历史也决不会承认大唐有这样一个皇帝。
  
  这个名垂千古的“则天大圣皇帝”,就成了超时空的名号。
  
  它不是属于哪一朝的,它属于整个华夏,属于永恒。
  
  它的含义,就是这片热土上的唯一女皇帝。
  
  
  (请看下一章【走向永恒】)
300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1 08:46:51 | 只看该作者
  【走向永恒】
  
  
  40、人生落幕之前她决定回归皇后身份
  
  
  从神龙元年(705年)正月二十五日起,武则天被移送到上阳宫,此后,她在这里又活了300多天。
  
  朝暮相替,春去秋来,这一岁的枯荣,大概是她一生中最无趣和最无望的日子。
  
  上阳宫,说来倒是个好地方,位置在东都皇城之西。南边就是洛水,背倚禁苑。内有观凤、仙居、甘露、麟趾、丽春等殿宇。你就听听这些名字吧,皆有仙风。武则天的住处,就在观凤殿。
  
  武则天自当皇帝以来,对仙家生活有所向往,倦勤情绪日渐滋长,若是主动让位,当了个太上皇,这地方倒是最佳的养老处。但可惜事实却不如此。过去被她幽禁的儿子,现在倒过来幽禁了她。这口气如何能咽下?
  
  看好端端的一片河山,赤旗一夜间落地。伟哉大周,竟片羽不存!这结局如何向后世交代?
  
  前些年,还在追慕那上古三代的圣君,今日却成了老于窗下的寂然老妪,这岂不是要被千秋万代嘲笑么?
  
  这近一年的岁月,武则天所过的生活,大概要用一句欧化语言来形容了——“她的心无时无刻不被痛苦咬啮着”。
  
  她在上阳宫的活动,史册上几无记载,因而后世史家,常爱推测她这段时间在想些什么?
  
  我想,对张柬之、崔玄暐等忘恩负义者的恨,和对丈夫高宗的思念,也许是令她最萦绕于怀的。
  
  她的精神几乎垮掉。史载:“太后善自饰,虽子孙在侧,不觉其衰老。”但在政变之后不行了,“及在上阳宫,不复栉頮,形容嬴悴。”(见司马光《考异》)
  
  不复栉頮,就是不再梳洗。这是意志崩溃之表现。
  
  有当今的史家说,她这是演的苦肉计,要以此来给中宗一个心理冲击,使中宗对她产生强烈的反哺之情、并生出对政变诸臣的厌恶,以达到报复张柬之等人的目的。
  
  据说,“上(中宗)入见,大惊。太后泣曰:‘我自房陵迎汝来,固以天下授汝矣,而五贼贪功,惊我至此!’上悲泣不自胜,伏地拜谢死罪。由是三思等得入其谋。”
  
  这个情节,虽然司马光的《资治通鉴》没有采用,但看起来似乎很合常情。
  
  除此而外,没见到武则天有过什么图谋复出的言行。
  
  她的确认命了。
  
  洛水汤汤,残阳凝血。有300多个日夜就将这么静静地过了。
  
  而上阳宫的高墙之外,此时却是另一番景象。
  
  弹冠相庆吧,伙计们!
  
  中宗把龙椅一坐稳,就开始论功行赏,对张柬之等政变有功之臣委以大政。政变集团的核心五人,全部封为郡公,袁恕己、敬晖、桓彦范也都成了宰相。
  
  此外李多祚因资格老,封为辽阳郡王,最为荣耀。王同皎为右千牛将军、封郡公。李湛也甚是了得,为左羽林大将军,封赵国公。
  
  据说,只有那个洛州长史薛季昶是个脑筋清楚的,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有后患,便建议张柬之等召集百官,把武则天绑赴太庙,历数其恶,取来太宗的黄钺斩之。黄钺是什么?是象征帝王权力、用黄金装饰的斧子。
  
  好家伙!这个薛季昶也是够激进的,要把武则天用斧子砍了!这还不算,他还认为“二凶虽诛,产、禄犹在(产、禄是汉吕后的侄儿) ,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建议将“诸武之在中外者,皆尽杀无赦”。
  
  他总觉得,现在这个政变结果,不彻底,很怪异。这样子女皇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张柬之等人沉浸在一月里响春雷的喜悦中,并不在意,没有听他的,反而说:“大事已定,彼犹几肉(案板上的肉)耳,何复能为?”薛季昶只能叹道:“三思不死,我辈不知死所矣!”

使用高级回帖 (可批量传图、插入视频等)快速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加入

本版积分规则   Ctrl + Enter 快速发布  

发帖时请遵守我国法律,网站会将有关你发帖内容、时间以及发帖IP地址等记录保留,只要接到合法请求,即会将信息提供给有关政府机构。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