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商略》中国商界的顶级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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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大早，范胜轩还没等崔大伟赶到巧克力大楼，就电话追问他与熊苍林会面的结果。
　　本来，范胜轩知道崔大伟昨晚将和熊苍林碰头，已然按捺不住连夜想打电话，但由于不知道他们的谈话何时结束，范胜轩怕崔大伟正和熊苍林谈话时，贸然把电话打过去，让他们俩都看出自己急吼吼的样子，终于忍住自己的急性子，好不容易挨到了第二天早上。
　　这回，崔大伟在范胜轩面前，像得胜的将军那样，大大渲染了一通熊苍林现在有多牛气，而自己费了多少口舌，终于说动熊苍林愿意谈这件事了，他最后强调道：
　　“我看他呀，心思很是挺活络的，关键看我们这边能开个什么价了。”
　　崔大伟在着重强调的同时，心里很明白，自己把熊苍林的态度，往乐观的方面移了那么一点儿，因为熊苍林说的是“要考虑考虑”，而自己向范胜轩传达的却是“可以谈”。
　　他觉得这很正常，因为自己是在做生意嘛。生意人就是尽量把买卖双方往中间撮合，好让原本不同意的双方“生出同意”来。
　　“好，他既然愿意谈，那最好不过。大伟，你知道他在天赛拿多少工资？”
　　“这我哪好问他，不过从话里我听出了点意思。”崔大伟说了个数字。
　　“好，”范胜轩下意识地舒了口气：
　　“大伟，谢谢你，我考虑好了给他的条件再找你。”
　　等崔大伟的背影刚消失在门口，范胜轩就把戴明伦找来：
　　“找领头人的事，有眉目了，熊苍林很有兴趣，找到人之后 ，他也要再回来。”
　　离职的人愿意回来，就象离了婚的女人还向前夫示好一样，范胜轩觉得这事足以显示自己的魅力，因此对戴明伦说起来，就兴致勃勃。
　　“是吗？真的有那么顺利吗？他在那边不是挺春风得意的吗？”戴明伦对挖人的事心存犹疑，他不温不火地提醒着范胜轩。
　　“熊苍林那人，我很了解，是属狐狸的。狐狸嘛，总是在窥探新的机会。现在关键是，要给他一个什么职位和多少经济补偿，才能把他吸引过来。另外我们也得考虑，付出这些代价后，怎么保障最后把万门程控搞出来。”
　　戴明伦看范胜轩侃侃而谈，知道他心里已有成熟的方案，只是再次提醒道：
　　“还有，就是万门程控搞出来了，怎么保障我们的权益？”
　　“现在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保障我们的权益，这要等他们愿意过来再谈。”
　　戴明伦想想也对，崔大伟的谈判理论的第一条，就是：先建立双方谈判基础，再互相讨价还价。他于是不再多说什么。
　　“我想，熊苍林已经是大公司的销售部经理了，”一想到天赛已经搞出了万门程控，范胜轩就有些英雄气短，他不由自主地把昔日不放在眼里的对手，当成了和自己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大公司：
　　“如果他到我们这里，我们至少得安排当个副总吧，还让主管销售部。另外，还得给他一笔经济补偿。”
　　范胜轩拿过一张白纸，在上面写了个数字亮给戴明伦看，这数字让戴明伦吃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赶忙扶扶金丝边眼镜，凑近来又仔细看了看：
　　“那么多？”
　　“这只是给他个人的，还有那些技术人员，每人也得有经济补偿。”
　　范胜轩看戴明伦想插嘴，就把白纸往桌上一按：
　　“这些钱加起来，当然是个大数目，不过我们这样就拿来了经验，在研发过程中少走很多弯路，我敢肯定省下的钱，会比这多好几倍。”
　　戴明伦显然被那些庞大的数字震住了，他一会儿擦擦鼻子，一会儿摸摸头上细软的头发。心疼钱，对他还不是主要的，戴明伦更担心的是，这些钱付出去，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他觉得自己一定要说些什么了：
　　“我想……，我们请他们来，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希望。如果希望实现了，我们要让他们分享成功，否则他们也应该一起共担风险。马总工那样的事，我们不能再做了。”
　　“你的意思是……？”此时范胜轩的主意已定，他知道戴明伦不太敢反对他的意见，这样的问话纯粹是表示礼貌。
　　“现钱我们可以给一些，至少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嘛。不过，大部分的利益，应该以股份的形式给他们，这样大家就在一条船上，也不用互相猜疑，劲都往一处使了。”
　　“嗨，这是个好主意，那我们就商量一下，准备给他们多少股份合适。”范胜轩虽然固执，但对高明的见解，倒也从善如流。他一听戴明伦的主意不错，马上开始朝这个方向思考，积极性比戴明伦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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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费教授通话后，武锐锋在上班时，也开始多长了个心眼，有意识地听听同事们对恒佳的议论。这个周末，部里的马总工又没有在公司露面，恒佳的高管们对此也没有多作说明，工程师们议论纷纷，对于未来的工作，大家都有些迷茫。
　　那些接二连三地跳槽到天赛的工程师，却零零碎碎传过话来：
　　马总工不会再来了，恒佳的万门程控将胎死腹中，天赛还有一些研发职位正需要人，如果去晚了，就过时不候了。
　　武锐锋如果不知道这些事，他是可以置身事外，埋头于自己的学习，但现在听到了这些流言，他没办法装做不知道。这天，他在公司门厅里遇见范胜轩，赶忙过去询问道：
　　“范总，我听说部里的马总工不来了，万门程控的研发，能按计划走吗？”
　　范胜轩的挖人计划正在关键时刻，因此对恒佳工程师们的心态极为敏感，他担心千辛万苦把天赛的人挖来后，自己这边的人却跑了个七七八八，又得重起炉灶。听了武锐锋的问话，他没有正面回答：
　　“小武啊，马总工在不在，万门程控都会搞下去的！即使他不在，我们会有更合适的人，率领你们干下去。”
　　武锐锋听了这话，觉得心里还是没个准信。回家的路上，他又给费教授打了电话，听了他聊的情况，费教授问：
　　“那你们老板说没说，什么时候会来更合适的人呢？”
　　“没有，我看他也吃不准，所以我没追着问，不过就是心里特没底。”
　　“你当然也可以去天赛，不过天赛的万门程控已经搞出来了，你去那里就意义不大了。”
　　“他们搞好了，我去不正好坐享其成吗？”
　　“你们这些男生哪，平时个个豪言壮语，什么‘天将降大任’，什么‘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之类的话，总挂在嘴边，真到有事了，就畏缩不前。”费教授在电话里语重心长的口气，让武锐锋颇感敬畏：
　　“锐锋，你想想，士兵要真的成为元帅，在和平时期，根本不可能。只有在战争中，士兵才有机会。恒佳的万门程控研发，就是商业上的一场战争，如果你参与进去，也可能变成你的战争。”
　　费教授的话，如醍醐灌顶，一下子打开了武锐锋的视野，一股热流涌上他的脑际，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炸响：
　　对啊，这就是我的战争，古人云：临大难而不惧，圣人之勇也！我怎么就忘了这句话呢。
　　武锐锋被激起万丈雄心后，他看问题的心态，马上发生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白天在公司里看到的混乱迷茫，现在在他的眼里，都是有待处理的问题，和可以改进的地方，在这里面充满了自己的机会。
　　听着武锐锋跃跃欲试的话语，费教授知道自己的鼓舞发生了作用，他又跟他说了句垫底的话：
　　“锐锋啊，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在恒佳干着，如果你干成了，当然皆大欢喜。实在最后失败了，就当老板出学费，让你经历了一次，你总是个赢家。”
　　这句话给武锐锋鼓足了底气，他想：公司发展有战略，我自己也有应该有自己的战略，现在我遇到的，就是一个巨大的战略机会，一定得把它抓住了！
　　但是，拥有战略是一回事，实际操作则是另一回事。很多人在纸上勾画了美妙的战略蓝图，在最后的结果不如人意时，就会推诿给执行战略的人，但武锐锋不同，这是他的战略，他理所当然会把战略制定和战略执行，合并在一起考虑，但这么一考虑，问题又来了：
　　“即使我想干，又从何干起呢？”
　　“具体的工作，我没法指点你。不过，要想在公司中成功，总得从老板最头疼的事中，去找你能解决的问题。因为老板对公司的情况最熟悉，他知道关键点在哪里。”
　　想在公司中成功，总得从老板最头疼的事中，去找你能解决的问题。
　　武锐锋牢牢记住了这句话，回到房间后，他让自己进入冥想状态：
　　我是一只高飞在天的雄鹰，俯瞰着那属于我的原野，何处藏着让我一击而中的猎物呢？我穿过莽莽的森林，飘过潮湿的沼泽，掠过荒芜的沙漠，就算上天入地，也要把那属于我的猎物找到！
　　从此，武锐锋开始带着强烈的设计感进行学习，他不再把自己看作一个茫然跟着队伍前进的小兵，而是把自己当成研发的主角来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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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范胜轩焦躁地煎熬了几天后，熊苍林终于答应，这天晚上可以和崔大伟碰头。
　　崔大伟在老地方照例等了半个多小时，那辆黑色的奥迪才平稳地滑到他的身边。狼打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几天不见，你的车技就大有进步了，怎么样？我们还是去喝大碗粥？”
　　“今天恐怕没时间了，咱们就在车上谈吧。”
　　“在车上谈，那不搞得像间谍接头似的。”狼一听这话，感觉有些不妙，就想用调侃的语气，把气氛搞得自然些。但他看狐狸无动于衷，就不再说废话，直截了当地将范胜轩开出的条件和盘托出，每说一项，他习惯性地看看狐狸脸上的表情。
　　奥迪A4的仪表盘指示灯象萤火虫般微弱，狐狸瘦削的脸根本看不出什么变化。
　　但实际上，他听得极其仔细，狼每说一项，狐狸就不由自主地和自己列出的那张表相对照。这几天他的事情很多，虽然早已将那张表置之脑后，但现在他清楚地感觉到：
　　老范开出的条件，和自己当时的计算，居然八九不离十，真可谓英雄所见略同啊！
　　不过，狼列举的这些条件，因为都在狐狸的预计之内，并没有引起熊苍林太大的重视。直到狼谈到了股份，才真正在狐狸的心里投下了炸弹。
　　他丝毫没想到，范胜轩为了挖人，不惜大量出让恒佳的股份。
　　狐狸做业务员出身，他的过往经历限制了他的视野，也约束了他的思路。在他对范胜轩的测算中，考虑了职位、年薪、房子、车子……，但就是没有考虑到：
　　范胜轩会出让股份。
　　在狐狸的印象中，范胜轩视恒佳为自己的生命，一天到晚都扑在公司的事务上，他怎么可能为一个产品，就出让股份呢？！
　　虽然范胜轩提出的4％，不算很多，但狐狸知道，这只是给他个人的，而他在这次重大的挖角中，只起到牵线搭桥、鼓动拉拢的作用。
　　在将来恒佳的研发万门程控中，真正起关键作用的，是那些挖角过去的技术骨干。如果加上将要给那些技术骨干的，老范可能得给出15％，甚至20％的股份。
　　狐狸在天赛主管销售，对万门程控的市场极为了解，同时作为一个销售精英，他的心算极快：
　　天赛今年万门程控才刚刚起步，但净利润显然将超过一个亿，而明年估计至少五个亿，自己如果能拥有4％的股份，那该分到多少钱？！
　　数字是抽象的，但人的想象力可以把抽象的数字变成灿烂的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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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数字终于使狐狸心旌摇动，他真有些后悔：
　　我怎么没有早点预测到，范胜轩会开出这样的条件。我真傻！真的，我只知道他会给职位、年薪，我却不知道他会给股份！
　　要早知道这样，我就得积极些，也能给他个好印象啊。
　　尽管内心汹涌澎湃，狐狸依然不动声色地问道：
　　“大伟你知道，股份这东西，在万门程控搞出来前，只是些不值钱的虚货，算不得数的。”
　　“嗨，话看你怎么说了？你们一去恒佳，万门程控不就搞出来了吗？！股份不就是真正值钱的真金白银了。”崔大伟一看有戏，就激动说了句他自己的真心话：
　　“说实在的，我真希望你们谈成，我也可以顺手牵羊，落点实惠。”
　　狐狸用手指轻轻叩着方向盘，闷声闷声地问了句：
　　“大伟，你真觉得这条件不错？”
　　“我想，这次老范是下大本钱了，我觉得你不妨考虑一下。”
　　“好吧。”说完这两个字，狐狸又不吭气了，狼觉得狐狸现在更加惜字如金，自己和他沟通起来比以前困难多了，他不禁有些怒恼地追问道：
　　“什么好吧？这事你总得给我个态度啊。”
　　“你不是说值得考虑吗？！那我就考虑一下吧。”
　　“那你什么时候有个准信儿啊，老范可是有点火上房了。”
　　“大伟，这事可急不得，那些技术人员哪个行，哪个不行，我得权衡吧，那些行的人里面，谁适合谈这事，我得用心观察，好好揣摩一下吧。反正。我尽快就是。”
　　崔大伟打车回到巧克力大楼时，范胜轩还在办公室等他。听了崔大伟详细的汇报，他紧锁眉头，犹豫不定地问崔大伟：
　　“大伟，你是做惯销售的，这事也谈了好几个回合，你觉得这单生意能做成吗？”
　　听范胜轩这么一问，崔大伟的激情渐渐回落，他用心回顾了一下整个过程，确实，熊苍林给他的感觉让他有点把握不定，他心里没底地慢慢说：
　　“很难讲，这老兄可不像以前那样，总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范胜轩不置可否地说：
　　“这熊苍林，有时是属狐狸的。他现在呀，是面对着诱惑，既想下嘴咬，又怕被夹着，我们再琢磨琢磨吧。”
　　
　　经过在研发部里的几天思考和筛选，武锐锋终于找到了一个让老板头疼的问题，这个问题很明显，那就是如何把研发部这闹哄哄的三百人管好。他知道，戴明伦最烦这事了。
　　但对如何解决这问题，武锐锋心里只有一点模糊的方向，并无切实的方案，因此下班以后，他又找费教授聊了自己的想法。针对他的问题，费教授鼓励道：
　　“不错啊，锐锋，你发现了管理的问题。实际上，管理的本质，就是中国人的那句话，‘好钢用在刀刃上’。”
　　“那么简单？”武锐锋惊讶地问，费教授在跟自己玩幽默吧。费教授被他惊诧的口气逗乐了：
　　“这句话往深里说，就不简单了，你得知道什么是好钢，你还得清楚哪里是刀刃，这句话翻译成管理理论，就是：如何把稀缺资源，最有效地用在最重要的地方。你认真想想看，管理是不是那么回事。”
　　武锐锋边点头，边连声答应着。
　　“所以你要把人管好，首先得看他是块什么料，是好钢呢，还是废铁？你得先测一测他，然后才好安排。”
　　武锐锋听了这话，马上想起自己刚进恒佳时，二位老板对自己的测试。那次测试不可谓不严格，但就是效率太低了，一整天才测了他一个人。
　　“教授，您有什么测试人的好方法吗？”
　　“有很多方法啊，比如说考试、面试，在试用期不断观察。”
　　“您说的这些常规方法，对单个人会有效，我们那可有三百号人，没时间一个个去观察。另外你的这些方法，做老板的哪个不知道，我要去给他们提，不是自讨没趣吗？！”武锐锋和费教授是忘年交，说话就直来直去。
　　“那？这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
　　“好，教授，我知道了，我得用最有效的方法，把那三百号人各自是个什么料，最快地测出来，然后再把他们组织起来。”
　　打过电话后，武锐锋就一直沉浸他的问题中：只有把人分了类，才能将他们组织起来。
　　每天深夜，当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研发部那闹哄哄的混乱场面，就不时在他眼前闪过。
　　是啊，如何将这些小伙子们的能力和性情鉴别出来呢？
　　武锐锋知道最快的鉴别办法，就是考试。但要考些什么呢？
　　像在大学里那样，举行一场大型的知识考试，然后以成绩论英雄，那显然是个无聊的想法，不仅恒佳的高层不会认同，就连邱慕雪也可能因此低看我一头。
　　四楼的小房间，经过夏日一整天的顶晒，闷热得像个蒸笼，武锐锋躺在床上，尽管风扇呼呼地吹着，但背上仍然很多汗。在这样的夜晚，他既睡不着，又琢磨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好爬起来从头到脚冲了个凉，然后又带着满脑子的问题倒在床上，努力让疲倦冲抵掉难耐的闷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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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崔大伟的不断催促下，熊苍林又匆匆和他见了两面，对范胜轩的条件提出了自己的意见，主要是要求提高一次性补偿的金额，并希望有更灵活的支付方式。
　　熊苍林当然知道，这种事是很难放到台面上讲的，他要求一开始就多拿些现金，也情有可原。
　　范胜轩隔着崔大伟，和熊苍林打了几天拉锯战，最后做了不小的让步，因为现在他根本拖不起。
　　另外，相对万门程控所能带来的巨大利益而言，熊苍林的这些要求，不过是芝麻和西瓜的关系。对这一点，他清楚得很，他知道熊苍林也清楚得很。
　　本来，如果谈判各方对总体利益，和各自所起的作用，都有清楚认识的话，谈判进程应该很快。大家一是一，二是二，将利益和责任分割清楚，谈判就能定下大致的轮廓。但范胜轩感到，自己和熊苍林的这场谈判，总有些疙里疙瘩，给人爽快不起来的感觉。每当他心里疑云四起时，他总是想：
　　也许，是因为熊苍林还得做那些技术骨干的工作，那些搞技术的人，优柔寡断惯了，能答应出走恒佳就不错了，可不能催太狠了。
　　接下来，如范胜轩的预料，熊苍林那边又是不断的考虑和等待，崔大伟连催了几次，就在范胜轩几乎不抱希望的时候，狐狸却传过话来说：基本同意范胜轩修改过的条件。
　　同时，狐狸还要求知道给技术人员的条件如何，以便他可以和有关的技术人员先交个底！
　　这一答复像一剂强心针，让多日没精打采的范胜轩顿时兴奋起来，他让崔大伟说服熊苍林接受他的观点：
　　对技术人员的条件，必须根据他们的作用和能力逐个谈判，狐狸必须开列一个备选的工程师名单，并将他们在研发过程中的作用，一一列清楚。
　　范胜轩出这一招，听起来非常合情合理，但他有自己的一个小算盘，那就是通过逐个谈判，他可以了解每个技术骨干的人品，并让他们明白，是他范胜轩，而不是熊苍林开条件让他们过来的。
　　他很担心：这些挖过来的技术骨干，有朝一日会再在狐狸的蛊惑下，集体叛逃到另一家公司。
　　他必须从最开始，就把这些技术骨干牢牢地抓在手里！
　　这时，时间已经到了恒佳董事会所规定的二十天期限，范胜轩向王连富谈了自己的进展，估计还要一周到十天的时间才能把人找齐，王连富勉强同意再延长十天，但希望他不要再拖了。
　　因为万门程控的事，恒佳白白养着三百工程师不说，管理层大部分心力都倾注在万门程控上，连小交换机的业务都日渐疏废。范胜轩很理解王连富的焦急和不满，他知道，万门程控这个胎儿是否怀下去，就看这十天的进展了。
　　范胜轩很快收到了十人名单，上面列明他们的职位、作用、学历和年龄，他很快通过自己的渠道暗中查明：狐狸提供的名单是真实的！
　　现在，天边终于亮起了一道曙光，范胜轩的眼前出现了美妙的情景：
　　三五个从天赛挖来的研发领军人物，组成一个领导小组，再从现有的三百名工程师中，选拔一批像武锐锋这样的骨干，做中层进行配合，那样就能把所有的工程师带动起来。
　　想到这里，范胜轩又惦记起武锐锋，他已经忘了那小伙子的样子，只记得他那聪明过人的与众不同。
　　转眼过去二十天了，不知道这个聪明的小伙子，现在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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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胜轩当然不知道，武锐锋这些天正在他的视野之外，飞速成长。管理学上有一条蘑菇定理：生长在角落里的蘑菇，得不到阳光和照料，只有长到一定的高度，才会开始被人关注。
　　武锐锋就是这样一朵充满成就意识的蘑菇！
　　虽然晚上在家闷热难熬，但白天一上班就好了。走进开着中央空调的研发部，舒适的气温顿时让武锐锋的头脑灵活运转起来。
　　他想，我不能凭空来测试人呀，得根据用人的需要，来测试人。恒佳用这些工程师来开发万门程控，那开发万门程控中，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就是编软件，为什么不因地制宜，通过编制一段程序，来把人的能力、性情进行分类呢？！
　　整个白天，武锐锋就沉浸在自己的构想中。他下了班就绘声绘色地告诉费教授描述了自己的想法，费教授听到得意门生的想法，进一步启发他道：
　　“这么说，你打算搞一次编程比赛，像赛马那样，让每个人去跑一跑。相马不如赛马，这个主意倒不错，关键在于赛什么？怎么赛？”
　　这两个问题把武锐锋难住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一个灵感击中了他的头脑，他像蜡像一般僵在那里，眼神定定地呆了几秒钟。
　　“喂，锐锋，你在听着吗？”
　　听到教授的问话，武锐锋才眨了眨眼睛，努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教授，我找到比赛的问题了，你听着！”武锐锋说得很快：
　　“是这样的：假设大学里有两万名女生，她们的各种信息都可以免费得到，我要工程师们编一套程序，尽可能全面地按自己的择偶标准，用最短的计算时间，将最符合自己标准的女生挑出来。你说这个题目怎么样？”
　　武锐锋找到了突破口，内心燃烧着满腔激情，他一口气说完，期待着教授的夸赞。
　　“嗯，不错，你们这些男生肯定感兴趣的。”
　　“我们那里的工程师，基本全部是和尚。”武锐锋忙不迭地跟着说。
　　“你要他们用最短的时间，就是为了考他们，能不能最有效地利用资源吗？”
　　“是，但还不止如此！”武锐锋按捺不住内心地激动，擦了擦话筒上的汗水：
　　“看他们择偶标准的多少，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思维广度，看他们如何找出最符合标准的女生，就可以发现他们对问题的思考深度。我用一个问题，就把这些人的能力和思维模式，分出三六九等，怎么样？还行吗？！”
　　武锐锋急匆匆地说，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听起来不错，不过，”费教授从电话里听出了武锐锋的意气风发，琢磨着该怎么给他吹点凉风，让他冷静一下：
　　“那谁来判定这三百个程序的水平高低呢？你吗？那些人可不一定服你。”
　　“这不是问题，”武锐锋胸有成竹：
　　“我才不去读那三百个程序呢，比赛完了就把他们的答案编好号，把程序全部公布出来，让每个工程师互相打分，你看如何？”
　　“好，锐锋，这主意不错。不过关键在于，你得说服你的老板。”
　　“没问题，我已经想好了一套说法，一定能说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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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范胜轩在得到熊苍林提供的名单后，马上将戴明伦召到办公室，闭门详细讨论。最后他们从这十个人中，圈定了四人作为第一选择。
　　对于具体的操作方式，范胜轩征求戴明伦的意见：
　　“对这四个人，你看是我们开出条件后告诉熊苍林，还是让熊苍林先出个价？”
　　“我想，既然熊苍林已经接受我们的条件，他和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他对这四个人又很熟悉，不如让他开条件，我们再研究。”
　　范胜轩仔细权衡利弊，认为早点让熊苍林参与进来，可以把他拉下水，就让崔大伟将选出的四个人和自己的意思通知熊苍林。
　　这一次，熊苍林倒很快地为四个技术骨干开出条件。范胜轩接过崔大伟的电话交谈记录，发现熊苍林开出的条件虽然有些高，但并不离谱，他现在就等着和这四个技术骨干直接见面，进一步洽谈交易的细节了。
　　但接连过了几天，熊苍林又始终没有新的进展。崔大伟连着打电话询问，熊苍林终于说，那四个技术骨干都到北京出差了。
　　这时范胜轩要求延期的十天，也基本上用完了，王连富不愿直接敦促范胜轩，他打电话向戴明伦侧面了解挖天赛技术股干的事，当他得知挖人的事到了眼前这种地步时，也陷入了两难的局面，只得让戴明伦催范胜轩加快进度。
　　当戴明伦来到范胜轩办公室时，范胜轩刚刚放下电话。
　　“老范，熊苍林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那四个人去北京了。”
　　“这是熊苍林说的吧？他会不会在骗我们。”
　　“我也这样想过，不过我刚刚通过天赛的内线查证，那四个人确实去北京了。”
　　“你既然有内线，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和那四个人谈呢？”
　　范胜轩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那内线级别太低，和那些技术骨干搭不上话，贸然冲上去只会暴露我们的意图。”
　　“老王刚才给我来电话，希望我们再加快一些。”
　　“唉，我也想啊，现在这种不上不下的局面，可真够让人烦心的，让他再等等吧。”
　　戴明伦走后，范胜轩闭上眼睛，把整个挖人的事，前前后后反复思考了一遍：
　　现在的风险，就在那四个人来了之后，能不能把万门程控拿下，但俗话说：没有金钢钻，不敢揽瓷器活，天赛那些人没有两下子，怎么敢跑来做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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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胜轩脑子里正琢磨得入神，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美妙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地喝了声：
　　“进来！”
　　一位高个小伙子探身进来，范胜轩觉得来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就下意识地问：
　　“哦，有什么事？”
　　“范总，我对研发部的人员组织，有一些想法，写个简单的计划，想请您抽空看看。”
　　范胜轩此时的全部心思，都还在天赛那四个技术股干身上，猛然听小伙子的话，他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那小伙子双手递上来的薄薄一叠稿纸，只见稿纸的正面写着《研发部人才选拔与组织计划（赛马程序）》。
　　“啊，好啊，欢迎，年轻人有设想，总是不错的。”范胜轩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小伙子受到这句话的鼓励，却马上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想对计划做些解释，以进一步引起范胜轩的重视，但范胜轩满腹心事，只是礼貌性地摆摆手：
　　“我现在还有些事，等研究完了再说，好吗？”
　　看着那小伙子带着满脸期盼，消失在门口后，范胜轩随手把那叠计划放到一边，心里不满地嘀咕着：
　　这小伙子是谁呀？现在来交这种报告，真不合时宜。
　　
　　接着，又是令人难耐的等待，范胜轩每天扳着手指头，艰难地计算着日期。终于，四天过去了。
　　这一阵子，熊苍林已明显被崔大伟频繁的电话追踪，搞得不胜其烦。范胜轩不敢贸然让崔大伟再催熊苍林，先打电话给自己的内线，他想探听清楚，那四位技术股干是否已回到公司，然后再请熊苍林安排进行个别交谈。
　　过了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又响起来，范胜轩兴奋地抓起话筒，果然是内线打来的：
　　“嗨，怎么样，他们都回来了吧？”
　　“那四个人我都查过了，他们全部出国了。”内线的声音低低的，显得很遥远。
　　“什么？不是说到北京出差吗？怎么又出国了？！”好似晴天炸开一声惊雷，范胜轩险些连电话都握不住，他连忙大声追问。
　　“不知道，听说，是从北京直接走的。”内线压抑着声音简单地说，唯恐周围有人听到。
　　范胜轩一听这话，暗叫不好，他急忙歪着头夹住话筒夹，急急慌慌打开身后的保险箱，手忙脚乱从中翻出熊苍林给的十人名单，这才对着话筒紧张地说：
　　“我这里还有六个人，麻烦你再帮我查查，看他们哪去了？”
　　面对这个突然的变故，范胜轩紧锁双眉，眉心的黑痣也“突突”抖动起来：
　　自己向董事会要求的十天延期，也已经到了，但招人的事，现在看起来却很不确定，万门程控的研发，难道真的只能胎死腹中了吗？！
　　
　　过了如坐针毡的一小时，内线终于打电话来说：
　　“那六个人，也都出国去了。”
　　范胜轩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靠在大班椅上。虽然他知道，此时再找熊苍林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熊经理，你找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熊苍林显然没想到，范胜轩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他象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挂断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拨回来：
　　“范总，我刚查过，公司高层觉察到那十个人想跳槽，所以直接派送到美国进修去了，要差不多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范胜轩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儿：至少熊苍林是没有玩我的！他马上追问道：
　　“那？你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人呢？”
　　“这个？其他的人都是老板的亲信啊。范总，这事得从长计议，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范胜轩被迫沮丧地放下电话：
　　从长计议，这事能容得从长计议吗？
　　难道，就只有这样放弃了吗？放弃只是轻松简单的一句话，但坚持却要面对接踵而来的，像大山一般的任务，和深不可测的风险。
　　面对这巨大的机会，范胜轩当然不愿放弃，但他在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下，满心悲怆，他又尝到了自从北京的马总工不辞而别后，那种心力衰竭的无奈：
　　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吗？是啊，已经想尽了！现在找戴明伦还有用吗？没用！我如果要坚持，又凭什么去坚持呢？
　　犹豫徘徊了半天，范胜轩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拿起话筒，他准备打电话告诉王连富：
　　恒佳放弃万门程控项目！
　　虽然他知道，这将成为王连富对他的一个笑柄，但那些面子上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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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胜轩脑子里正琢磨得入神，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美妙的思绪，他有些不耐烦地喝了声：
　　“进来！”
　　一位高个小伙子探身进来，范胜轩觉得来人面熟，但一时想不起对方的名字，就下意识地问：
　　“哦，有什么事？”
　　“范总，我对研发部的人员组织，有一些想法，写个简单的计划，想请您抽空看看。”
　　范胜轩此时的全部心思，都还在天赛那四个技术股干身上，猛然听小伙子的话，他一时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接过那小伙子双手递上来的薄薄一叠稿纸，只见稿纸的正面写着《研发部人才选拔与组织计划（赛马程序）》。
　　“啊，好啊，欢迎，年轻人有设想，总是不错的。”范胜轩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小伙子受到这句话的鼓励，却马上坐在对面的沙发上，想对计划做些解释，以进一步引起范胜轩的重视，但范胜轩满腹心事，只是礼貌性地摆摆手：
　　“我现在还有些事，等研究完了再说，好吗？”
　　看着那小伙子带着满脸期盼，消失在门口后，范胜轩随手把那叠计划放到一边，心里不满地嘀咕着：
　　这小伙子是谁呀？现在来交这种报告，真不合时宜。
　　
　　接着，又是令人难耐的等待，范胜轩每天扳着手指头，艰难地计算着日期。终于，四天过去了。
　　这一阵子，熊苍林已明显被崔大伟频繁的电话追踪，搞得不胜其烦。范胜轩不敢贸然让崔大伟再催熊苍林，先打电话给自己的内线，他想探听清楚，那四位技术股干是否已回到公司，然后再请熊苍林安排进行个别交谈。
　　过了半个多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又响起来，范胜轩兴奋地抓起话筒，果然是内线打来的：
　　“嗨，怎么样，他们都回来了吧？”
　　“那四个人我都查过了，他们全部出国了。”内线的声音低低的，显得很遥远。
　　“什么？不是说到北京出差吗？怎么又出国了？！”好似晴天炸开一声惊雷，范胜轩险些连电话都握不住，他连忙大声追问。
　　“不知道，听说，是从北京直接走的。”内线压抑着声音简单地说，唯恐周围有人听到。
　　范胜轩一听这话，暗叫不好，他急忙歪着头夹住话筒夹，急急慌慌打开身后的保险箱，手忙脚乱从中翻出熊苍林给的十人名单，这才对着话筒紧张地说：
　　“我这里还有六个人，麻烦你再帮我查查，看他们哪去了？”
　　面对这个突然的变故，范胜轩紧锁双眉，眉心的黑痣也“突突”抖动起来：
　　自己向董事会要求的十天延期，也已经到了，但招人的事，现在看起来却很不确定，万门程控的研发，难道真的只能胎死腹中了吗？！
　　
　　过了如坐针毡的一小时，内线终于打电话来说：
　　“那六个人，也都出国去了。”
　　范胜轩长叹了一口气，沮丧地靠在大班椅上。虽然他知道，此时再找熊苍林也没什么用，但还是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
　　“熊经理，你找的那些人，怎么样了？”
　　熊苍林显然没想到，范胜轩会直接给他打电话。他象触了电一般，条件反射地挂断电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拨回来：
　　“范总，我刚查过，公司高层觉察到那十个人想跳槽，所以直接派送到美国进修去了，要差不多三四个月才能回来。”
　　范胜轩听了这话，心里稍稍舒坦了一点儿：至少熊苍林是没有玩我的！他马上追问道：
　　“那？你还能不能找到其他的人呢？”
　　“这个？其他的人都是老板的亲信啊。范总，这事得从长计议，有人来了，我先挂了。”
　　范胜轩被迫沮丧地放下电话：
　　从长计议，这事能容得从长计议吗？
　　难道，就只有这样放弃了吗？放弃只是轻松简单的一句话，但坚持却要面对接踵而来的，像大山一般的任务，和深不可测的风险。
　　面对这巨大的机会，范胜轩当然不愿放弃，但他在接二连三的致命打击下，满心悲怆，他又尝到了自从北京的马总工不辞而别后，那种心力衰竭的无奈：
　　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吗？是啊，已经想尽了！现在找戴明伦还有用吗？没用！我如果要坚持，又凭什么去坚持呢？
　　犹豫徘徊了半天，范胜轩终于下定决心，伸手拿起话筒，他准备打电话告诉王连富：
　　恒佳放弃万门程控项目！
　　虽然他知道，这将成为王连富对他的一个笑柄，但那些面子上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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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胜轩不知道，熊苍林是在张宁军的办公室里，当着自己直接上司的面，给他打电话的。
　　当熊苍林打电话时，张宁军一直在看窗外。天赛深蓝大厦的四周，被高大挺拔的红棉环绕着。红棉也称木棉，春天在长出叶子前，就开出一树火红鲜艳的花朵，远远望去，绚然开放的红棉花犹如一支巨大的火炬。
　　听着熊苍林在打电话，张宁军想象着恒佳范胜轩的窘态，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
　　也许，范胜轩接了这个电话，心里也该象这血红的红棉一样，泊泊流出鲜血来吧？
　　当熊苍林放下电话，张宁军转身满脸微笑地评判道：
　　“熊经理，演技不错啊，连我听了，都能感到你的难过和焦虑。”
　　“唉，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的老东家，虽然我们要在战略上阻止他搞万门程控，但在战术处理上，尽量让他心里好受一点，我的良心也过得去了。”熊苍林的话说得很诚恳，张宁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保持着他对你的信任，也许我们还用得着这种信任。我想，这回他一定会满心绝望和丧气，应该要放弃万门程控了。”
　　
　　原来，在崔大伟第一次找熊苍林的当晚，熊苍林在回公司计算了自己面临的得失后，就认定：跟着范胜轩没有好果子吃，他连夜向吴永英和张宁军汇报了这事。
　　因为这种大是大非的事，任何的犹疑和拖延，都会让老板们心生猜疑，熊苍林既然决定了自己要站的队，就得赶紧表态。中国人经历了太多的运动，都是天生的政治动物，熊苍林尤其如此。
　　范胜轩号称善于识人，但这一回，他却算错了。
　　关键的问题，还是出在信任二字上。
　　熊苍林在恒佳时，总感觉范胜轩不太信任自己，因此他也不敢信任范胜轩，他不觉得范胜轩能给自己太大的好处。
　　在熊苍林的计算表中，没有考虑到，范胜轩会使出出让股份这一招，熊苍林过往的见识限制了他的思维。
　　范胜轩在盘算时，同样没有考虑到熊苍林思维的局限性，他想当然地认为，自己开出的股份，一定会吸引对机会充满渴望的狐狸。他疏忽了这一点：
　　熊苍林以前没有当过老板，不清楚老板的思维模式，不能自动站在老板的层面上思考问题，他还需要诱导。
　　正是这个疏忽，使范胜轩失去了诱导的机会！
　　吴永英和张宁军一听熊苍林紧急通报此事，连夜到公司召开碰头会，因为卧榻之侧，岂容他人踏足！
　　本来，天赛对此事已有防范措施，但听到熊苍林转达了崔大伟的意思后，张宁军感到光凭“竞业禁止”条款，可能无法抵挡狼群的攻势，他忧虑地说：
　　“一般人，最多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但范胜轩常常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他总以为自己的头硬，不怕撞啊。”
　　吴永英听了这话，没有作声，他知道张宁军指的是马总工的事，但这事熊苍林并不知情，因此吴永英就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看看熊苍林，仿佛在征求他的意见。
　　“是啊，老范这人，认准了一件事，是比较难缠的，他恨不得把南墙撞穿呢。”熊苍林点头附和张宁军的意见。
　　“他想把南墙撞穿？”熊苍林的话给了吴永英启发：
　　“好，既然是这样，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干脆把他引到一条岐路上去。”
　　“这是个好主意，我听说，恒佳的董事长是做房地产的，很务实，象现在这么空耗着，他一定不乐意。”张宁军细致缜密地分析道。
　　“是啊，我看崔大伟说这事时，表情有些着急，虽然他尽量装样子。”熊苍林补充道。
　　很快，以张宁军为主，天赛连夜制定出欲擒故纵计划：
　　首先，由熊苍林假意答应崔大伟，一点点地拖延时间，每当范胜轩要绝望放弃时，就安排熊苍林往前挪一步，最终将范胜轩的决心消耗光。
　　和范胜轩的决心同时消耗光的，还应该包括恒佳为研发万门程控所准备的：时间、前期资金，和培训好的工程师们。
　　狐狸利用范胜轩急于求成的心理，将欲擒故纵计划执行得非常漂亮。唯一让狐狸意外的是：
　　范胜轩为了吸引天赛的万门程控开发团队，居然不惜下血本，情愿出让大量恒佳股份，这是狐狸作为一个业务员，所想象不到的。
　　因此，在崔大伟向熊苍林转达范胜轩的条件时，狐狸有些后悔莫及。
　　尽管范胜轩开出的条件，让狐狸大为动心，但事已至此，一切都在张宁军的导演下进行。
　　当范胜轩向狐狸要研发人员的名单时，张宁军亲自拟定十人名单交给狐狸，不过，这些人都是天赛内定马上要出国的技术骨干。
　　在骗局上演最热闹时，张宁军突然将那些骨干安排出国，这一步连狐狸都被蒙在鼓里，因为这件事太重大了，张宁军不敢出丝毫差池，他连狐狸都不能相信。
　　张宁军突如其来的安排，确实让熊苍林很惊讶，这反倒使得他在范胜轩面前的表演，显得极为真实，让范胜轩直到最后，都认为狐狸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只不过天赛高层觉察到如此大规模的挖人行动，将那些技术骨干“隔离”起来了。
　　对这次欲擒故纵计策的实施效果，张宁军感到颇为满意，他坦然地问熊苍林：
　　“熊经理，这次计划执行得非常好。不过，把那些技术骨干安排出国，我没有告诉你，你不会有意见吧？”
　　“您说哪里话？张总，我不知道，演戏才能演得更真。就是……，”熊苍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老范那个人，会不会就此止步，我可说不好 。”
　　“他还能变出什么花样吗？”张宁军皱着眉头问道。
　　“他……？他和常人不同，很难说。”
　　“不管什么样，总之我们一定要把对手扼杀在摇篮，不，是不能让他们形成胚胎，大家见招拆招吧。”张宁军冷冷地说道，转眼以眉开眼笑地拍拍熊苍林的肩膀：
　　“走，晚上咱们和吴总一起去庆祝一下，暂时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