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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rgang - 

[修炼成长] 我是这样堕落的:一个打工妹的辛酸生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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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6 12:19:10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九章

 

很快,又到了炎炎夏日。每年夏天的生产形势都很紧张,几乎是彻夜生产。吹塑车间和挤塑车间的温度很高,所有的大功率风扇全部打开都不能驱走车间内的腾腾热浪。夜里加班,一些完全是男工的工序上,工人们有的甚至不顾公司的规定,打着赤膊在干活。为了保证供货,公司几乎在开足马力生产,取消了正常的星期天,转而实行轮休。

缺工的情况好转了很多。甚至工厂开始实行局部的淘汰,把一些操作不熟练的员工辞退出去。由于公司业务量充足,工人队伍相对稳定,这一段公司的经营情况比较良好,董事长很满意,特别嘱咐给公司所有人员酌情上浮一些工资,以示嘉奖。

长期客户得到了稳定。最近由于工人队伍的稳定,使车间的熟练工人增加了不少,产品质量稳步提高,客户满意度增加。我的压力减少了很多。以前我所头疼的退货、返工、报废的情况,在最近相对稳定的情况下下降了不少,并且由于工人稳定,技术熟练程度的提高,也使事故发生的几率几乎降低到最低点。而由于生产任务的繁重,工人因为劳累的原因,酗酒赌博等情况大有好转,竟然使这一段时间的员工层相对的安静。

看来公司的经营业绩确实能够有效抑制一些问题。我暗自慨叹,一家企业,往往是在业绩不良的时候,问题集中爆发,而在业务繁忙的时候,效益增加,同时还有效隐藏或抑制了很多不良的倾向。尽管问题的根源没得到解决。

在这段公司最繁忙的阶段,我的压力却减轻了很多。除了每天必须的业务和生产例会,开始每天有了一些时间翻阅行政上送来的报纸。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有张有弛,劳逸结合,忙里偷闲。倒也自得其乐。不过我看报纸基本上都是浏览标题和内容的主干,从不详细去研读,那样浪费时间。能够大体知道外界的动态即可。

在这样一段平静的日子中,一件事情震动了我。薛经理辞职了,并且后来连电话号码都已经改变,无法再联系上她。听说她先是和丈夫去了香港,随即又去了第二地、第三地,直到后来再也无法得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薛经理和我共事了半年多之久,我们彼此在工作上算是配合默契。我们之间的个人关系也十分不错,甚至我还两次到她家作过客。然而,她的离职事先我竟然一点消息也没有,使我极为吃惊。她是在一个周日以电子邮件方式给董事长发去的辞职书。

很快,财务部便传出了薛经理贪污挪用公款的消息。她涉嫌以虚报采购、虚增社保金和个人借款的形式贪污公司公款。由于公司帐务核销签准实行董事长一支笔,这个事情传出的时候我十分震惊。而原因仅仅是因为她丈夫的公司经营情况不佳。公司的高级管理人员开始开会,商议此事的善后处理。我感觉受到了来自董事长方向的某种压力,因为公司对经理层的调整并没有采纳我的建议。公司开始出现了一些对我不利的消息和言论,并且这样的言论在迅速扩大,显然,公司出现了对我不利的局面。

我的对外联络和应接工作迅速少了起来。经过高管层的重新分工,营销工作由一位副总全面负责,而我则主要侧重生产管理和后勤方面的工作。由于董事长亲自干预了公司日常管理,名义上我还是总经理,实际上已经没有了权柄,走在公司办公楼里,人都象矮了一截。

办公室政治果真复杂,这不是哪一个管理学家所能完全解释得清楚的事情。在我所认识的管理学中,我只知道管理学的宏观定义主要的对象在于管理者,而不太涉及被管理者。我不想为管理学赋予阶级性的任何定义,何况我们熟读中国历史这么多年,包括世界历史充斥教材的基本上都是阶级斗争史。所谓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的历史。当然现在这一套说辞似乎不一定适合目前的中国实际情况。记得以前英国人罗伯特·欧文曾经实行过工人对工厂的共管制度,实践证明那一套似乎也不管用,因为罗伯特·欧文的一套制度在没过多久便以失败而告终。工人是什么阶层,他们基本上没文化,什么都不懂,还不把工厂搞坏了?所以欧文的那一套自然也行不通。再有就是中国人陶行知,妄图以教育中国农民为己任,以为提高中国人的素质方是救国救民的根本。在南京建立晓庄师范学校,希望培养教师,参与国民教育。其结果也是以失败而告终。其失败的原因固然是当时中国恶劣的社会经济情况所限制,但是实质上以唤醒国人的觉醒来试图救国人于目前现状的任何设想,因为社会经济环境和人们的信仰的普遍缺失,事实上都可能行不通的。而貌似与阶级性没有关系的管理学,实际上在当前的中国转型时期却代表了买办、有产者和资本所有者的逻辑和理论。我们目前的企业管理和制度,基本上代表了买办阶层和资本所有者阶层的利益——所谓买办,目前的定义可以直接与高级职业经理,以及那些外商在国内的代理人划上等号的。当然我的设想可能是激进了一些,但是这却是不可忽视的事实——作为一般企业的管理者,我知道这个阶层已经成为资本所有者的代言人或者代表,并且享受着资本所有者赋予的权利和待遇。而这是一般的工薪阶层根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得不设想作为我这样的个人,在这样的地位上,而不去设想自己的将来。我们的将来没有谁的给予,而基本上纯粹是依靠个人的“运作”。在于连·索黑尔的发达史中,我们也不难看到这样的发展曲线,因为社会提倡依靠个人的努力,而不是依靠国家的包办,因为目前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但是可惜的是没有人在这样的个人发展中去设想一个农民工的发展史。农民工太多了,中国有两个亿的农民工,谁为他们设想过发展史?如何使他们成为中国经济发展过程中的中坚力量?估计没谁设想过。如果有设想的话,也仅仅是索取——这个我们从一些地方政府的招商引资政策上可以看出端倪,因为他们往往标榜“廉价的劳动力”!经济发展,是依靠农民工无限制提供廉价的劳动获得的。这就是现实。

既然董事长对我似乎出现一些不太信任的征兆,我也就不应该对一些敏感的事务真抓实干。当然我作为这家公司的名义总经理,我还是勉力完成我的职责,同时以不冒犯公司里既存的利益集团为底线。这是没办法的事。所以,我到车间巡视的时间也逐渐少了起来。何况车间里热浪袭人,在这样的夏季里更显得酷热难耐。除了那些在车间里劳作的男男女女,经理们是不愿意在里面呆上哪怕是一分钟的。

 

第二十章

 

突然间接到泽豪大酒店闵总的电话,还是令我颇感意外。这么久我没到酒店去了,他的情况我也就不甚了了。何况我们只是普通的业务交往,本没什么深交。他请我抽个时间去酒店坐坐,为了表示客气,我也应承了下来。

闵总也还是那种心宽体胖的样子,笑哈哈的为我泡茶、递上香烟。这段时间我很少来酒店消费,他想和我拉拉关系,应该是情理中的事情。所以,漫无边际地聊天之后,自然话题转到了我们公司最近的业务上来,当然,他对我们公司的内部情况还不是很清楚。等到我告诉他,薛经理已经离开公司以后,他这才表示了惊讶和不解,何以公司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不过这些话题都没能使我有所触动。而真正使我们的聊天出现兴趣的,是闵总告诉我,上次他给我的那张字条上那个的女子,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从楼上摔下来,摔断了双腿。

字条上的那个女子——我努力搜寻脑海记忆中的角落,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字条,以及是谁,而为什么摔断了双腿。闵总这才告诉我,上次我来打听的辞工的那个姑娘,好象是她摔断了双腿。

阿芸?还是文秀平?

我感到十分紧张和吃惊,那个眼神清澈的小姑娘?难道是她摔断了双腿?可那又是为什么?

闵总表示他只是道听途说,消息并不可信。何况那个姑娘早已不在此地,也不清楚现在在那里。他只是从酒店里的一个女子那里听说而已。

我问闵总能否得到确实的消息。毕竟这个姑娘曾经在我的工厂工作过,是个不错的农家姑娘,而果真是她摔断了双腿的话,这对于她那在农村的双亲来说,不啻是天降横祸。闵总微微笑着去打电话。

不一会,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回沙发这边来,告诉我文秀平的电话,便不再做声。我赶紧道谢,离开酒店。这一次,闵总例外地没有从沙发上站起来,送我出门,而只是略略点点头,表示了道别。

 

打通文秀平的电话,接通以后却没有人说话。直到我一再表示我是塑胶公司的陆经理,电话里才出现一个女声。确实是文秀平的声音。

我说,小文,你在什么地方?我过去看看,我刚好最近不太忙。

她说,陆总,你别找我了。真的,别找我了。

我说为什么?你究竟出了什么事?再大的事情,你也总得别人帮到你啊?放心小文,你陆总也是个打工的,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我好想办法。

沉默了良久,她才说,那陆总,能麻烦一下您请您过来吗?

我说当然可以。

她住在一个很远的村民小区里。这里都是村民自建的楼房,由于没有经过规划,显得杂乱不堪。村边的垃圾清运站似乎很久没有清运垃圾了,散发着一股异味。租住这里的大多是临近工厂的打工仔。这里的房租十分便宜,但是治安也很混乱。

她已经在楼下等着我。穿着一件短袖衫,一条牛仔裤,头发扎起。倒是忽然间使我想起了她在工厂车间上班时的模样。而她的脸上却淡淡地化了一点妆。这和她的年龄显得略有不称。

显然,她见到我显得拘谨。她告诉我阿芸最近因为身体不好,她一直在照顾,不能走远,于是我们便在村里找了一处茶馆喝茶叙话。(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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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7 21:40:09 | 只看该作者

期待下文,越来越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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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7 22:19:14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一章

 

我们在茶馆找了个靠着窗户的位置坐下。文秀平下意识地支了一下二郎腿,马上又觉得不妥当,放了下来。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她的身上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就从这样的细节中可以看得出来。既然她好好的,那么我想,可能是阿芸出现了某种意外而摔伤了腿。看来闵总的消息来源十分可靠。不过这又让我起了新的疑心,这个闵总的消息也太灵通了。

我们坐定以后,文秀平这才和我说起她和阿芸这么久以来的生活。这两个既和数百万打工妹一样,又有着自己自身的独特经历的农村姑娘,使我起了这么个奇怪的念头——她们和千千万万的打工妹一样,在这个流光溢彩、繁荣富饶的异乡,却姓了一个百家姓中没有的姓:打。打工妹。

 

自从离开家乡来到这里打工以后,阿平也和千千万万打工妹一样,在工厂努力做工挣钱,希望能够补贴家用,供弟弟上学。尽管工厂劳作艰辛而待遇微薄,也没有使她失去农村姑娘的本分。每个月,阿平都要把挣来的工资寄回家,并且给父母亲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但是阿芸离开工厂以后的舒适生活,却使她对自己的生活充满了厌倦。阿芸不上班,但是每月有两千多块钱的收入。这使她感到很向往。

她托了阿芸找工作,希望能找到一个收入高一些的工厂去。但是阿芸告诉她,想要有高一些的收入,就得离开工厂。工厂都是一样的,不会有哪家工厂工人的工资超过两千块钱。也不会有哪家工厂不加班。事实上,阿芸是在泽豪大酒店当了陪酒妹的,所以当她问阿平愿不愿意到酒店来上班,阿平马上就表示了拒绝——她从没想过自己要在那样的地方挣钱。

离开工厂以后她只好住在阿芸那里。和以前在工厂上班一样,她很早就起了床了,但是起床以后却无所事事,只好在房间里闲坐,百无聊赖。而阿芸每天都是中午才起来。因为她每天都是晚上一两点钟才回来,有时候甚至通宵不回。但是阿芸却攒了很多钱。

总这样没有工作不是个办法。于是她就跟阿芸讲,想去找工作。中间也到过一家工厂,但是却比以前在塑胶厂的工作还要苦,每天得干十个多小时,大概一个月只能挣六七百块钱。只干了几天阿平就辞工回来了。于是阿芸说,你看你,不是我说你吧,就不是个挣钱的命。象我这样多好?

阿平的很多衣服都是阿芸送的。辞工以后她没了收入,只好住在阿芸那,生活上也是靠她。就算连身上的衣服、凉鞋、裙子什么的,也全都是阿芸给的。所以她内心里也很感激阿芸对自己这么好。但是一想到晚上到酒店,去做那样的工作,她还是感到巨大的心理障碍,她适应不了。但是没有钱,她哪都去不了,她已经实在不好意思向阿芸再借钱了。有一次,阿芸不知何故好几天都没回来,于是阿平只好饿着肚子——她身上只有几个硬币了。晚上,腹内空空的阿平躺在那张大床上,心里想的却是家里爸爸妈妈和丰盛的晚饭,还有爷爷小时候喂她粥的情景……

她终于决心跟着阿芸去酒店试试。但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一次晚上“上班”,竟然见到的是她原先工厂的经理陆总!

第一次,当有个客人趁着醉意朦胧的时候想摸她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快僵硬了,她从来没和任何一个男子接触过,她甚至都没谈过恋爱!但是她不敢拒绝客人看似随意的动作,因为客人不高兴,“大姐”马上会扣掉她的小费收入。

每天晚上,客人给她的小费都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由“大姐”拿走一半,剩余的月底发放。“大姐”就是负责管理她们这些陪酒妹的“老大”。但是自己在心里一算,这样每个月也有两千多快钱,而且就是陪客人唱歌喝酒。她从来没敢答应随客人外出,尽管她知道阿芸是经常随客人外出的。而且外出的收入“大姐”不拿抽成。

但是由于那次见到了以前工厂的经理,还是使她觉得羞愧不堪。所以只要她原来的工厂在酒店有应酬,她都不出来。这引起了“大姐”的不满。并且,她还拒绝陪客人外出,这也是使“大姐”生气的地方。好在阿芸经常为她说话,她也就能够在这种地方呆下去。

 

我感到巨大的窒息,因为深深的同情而感到的窒息——这是一个淳朴的农家姑娘,虽然落到了这样一种境地,她还是顽强地保住了她身上的固有本性。可我能做什么呢?

新的时代会兴起新的的文化现象。之所以称打工一族的文化为打工文化,并不是没有任何道理。在千千万万的背井离乡的人们中,有的人依靠自己的奋斗,成为成功者。而也有不少人则成为成功的另一端。但是“打工文化”说到底仍旧是游离于主流文化之外的“亚文化”,在那些墨客骚人和御用文人的笔下根本不值一提。因为这个社会角落里出现的陪酒女、洗头妹,她们身上所产生的“文化”,在这个主流社会里会毫不留情地被称为“垃圾文化”!当下社会里出现的“二奶”、“小姐”这样的名词,在中国文化中永远只是贬义的、被鄙弃的名词。

我尝试着说服阿平离开酒店,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甚至我还设想为她指明一个方向,或者能够帮助她。然而她却摇了摇头。阿芸的腿摔断了。经过医院的救治,现在已经基本上没什么危险了。当然,这一段时间她只能躺在屋里,由阿平照料。她们没有把这事情告诉家人。她走不了,她得照料阿芸。

阿芸摔断腿的原因,她不愿意说出来——我知道,那应该不是普通的事故或者意外,而是可能有更令人揪心的背景。文秀平反反复复提到一个词,“大姐”,我凭自己多年的社会经验感觉,那应该是阿芸出事的罪魁祸首。

离开茶馆的时候,我留下身上带着的几百块钱,告诉阿平,希望她能振作起来,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并且希望她能随时找我。我会帮她。并且我希望他能和她父亲打个电话。她哭了起来。

在我离开村口那条马路的时候,我看到她那清澈的眼睛里,还是噙满了泪花。她站在秋日的阳光里,如同一棵被风雨吹打的树苗,不知道将来是否能够长大。我一下子想起了履历表里那个清纯的农家姑娘、操作工文秀平,她就是那个样子。但是那个文秀平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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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7 22:20:43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

 

每天我也还是按部就班地在这家公司上班、下班。经过公司政治的洗礼,我自感也成熟了许多,不再如以前那样雷厉风行,而是习惯了各种各样的太极拳。当然,变化总是逐渐的、循序渐进的,在薛经理辞职的风波过去以后,我慢慢恢复了以前的自信,而董事长逐渐也恢复了对我的信任。公司年度的经营报告交到他那里,他十分满意,甚至马上就要我安排晚上全体管理人员一起搞个酒会,表示庆贺。我的心情也好了起来,由于在公司里的境遇得到了改善,我便也忘掉了那些令我不愉快的往事,而只是每天热衷于交游和应酬。所以,在泽豪大酒店里我也还象以前那样,成了老主顾;也经常和闵总见见面,寒暄几句。闵总也还是想以前那样,经常为大家敬烟或者敬酒,但是我再也没有聊到过文秀平,当然,闵总也同样没再提起过那件事情。

我承认类似于文秀平和阿芸那样的姑娘,她们的生活离我太遥远,似乎本就不是一个时代、一个世界的生活。我想到在城市灯红酒绿的那一端,在高耸的摩天大楼里的人们,他们是否想象得到在这个社会的许多角落,有着那样一个群体?他们被主流社会遗忘、鄙弃,成为灰色一族?在悠扬的萨克斯风中,在缠绵的钢琴曲里,我们除了茅台、法国干挹和人头马,谁还会想到灯光的阴影中,还有她们的身影呢?她们始终生活在灰暗的角落里,没有阳光,没有关注。当然,她们也逃避阳光。

 

老黄还是如每天一样,骑上他的警用摩托在街头巡逻。不是因为公司一台货车出现违章,我也很少和他有什么联系。不过,当我亲自致电给他的时候,他倒也很帮忙,表示马上去问问情况。这个老黄在我的印象中一直不错,不光是为人客气豪爽,也为公司的一些事情出过力。所以,我几次请他出来吃饭。难得老黄这么个广东人有个好酒量。在所里他还是“十佳”模范民警。

不过,一次深夜发生的斗殴事件的处置,使他颇感为难。这是我后来和他一起吃饭时得知的。

那是一个深夜,老黄忙完一天的工作,早已疲惫不堪,爱人便服侍他上床休息。没睡多久,电话便震人地响了起来。一个值班的协管员告诉他,在某村发生一起械斗,目前事态似乎没停止,请他赶紧来处理。

赶到现场,已经有协管员马上向他汇报事情的经过。几个男子到村里来寻衅滋事,租住在这村里的几个陪酒女中,在混乱中有人被那帮男子推下楼摔伤。伤者已经被送到医院,肇事的男子中有一个被抓获,其余几个逃脱。

把人带回所里询问,这人百般抵赖,不承认是他推的人。围观的人里也没有人愿意出来指证,大概是害怕同伙报复。但是调查结果很让老黄吃惊,此人是泽豪大酒店的保安!

很快便有人给老黄打电话,要求“既然没什么事,就放人吧”。第二天,酒店的闵总就亲自来派出所,一是给所里赠送慰问金,一是为被留置的保安取保。所领导也要求老黄尽快了结此事,“保护投资者信心”。于是那个保安就被放了出来。

只是苦了那个摔下楼的女子,听说酒店那个闵总还不错,派人送去五千块钱住院费。也总算给了个安慰。只不过老黄想不起来,那个女子便是他们曾经带回所里的阿芸!

当我从老黄那里听到这样的事情的时候,我感到浑身冰凉。我感觉到一个巨大的网,这个网无处不在,并且在网里的人无法逃脱。这就是为什么我从文秀平那里问不出阿芸为何摔伤的原因。她不敢说出来,大概因为她也在网里。

这个事件的处理结果,成了老黄从警以来最窝火的一件事情。这个案子没有原因,没有结果,没有肇事者,也没有“受害人”。“当事人”因为自己不慎而从阳台摔下,成为一个意外伤害事件。他深更半夜从床上爬起来,竟然处理了这么一起案件!老黄当然明白,这就是最明白不过最简单不过的故意伤害案,而凶手竟逍遥法外,还公然在酒店上班!但如果坚持追查,老黄就可能得丢掉饭碗,因此只好作罢。所以我很理解老黄的无奈。

奇怪的是,虽然老黄是酒后发的一些牢骚,在我来说,是阿芸受伤的真相,是如此的黑暗,但是我却没有感觉到义愤填膺。我总觉得,阿芸走到今天,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但是她把文秀平那样的单纯的姑娘拉到那样的生活中去,却是太不应该!阿芸落到今天,确实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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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7 23:57:55 | 只看该作者

兄弟:看到这里很是揪心啊!

社会确实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我们有心逾越,但无力回天!悲哀!!

给你补充两个真实的、血淋淋的案例:大概在七、八年前,我们村里接连发生两起命案:一是我的堂哥在县城用三轮车承运客人的时候,与当地的车霸发生争执,当场被一拳打死,居然至今未抓到凶手;另一个更悲惨:我的一个远房堂妹,人长得漂亮,在省城打工的时候,竟然有一天被发现身首分离,惨不忍睹!据说是两派黑帮争斗的结果,但至今也未见抓住一个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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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8 18:27:07 | 只看该作者
这种问题,不知道除了全民普及教育(不是应试教育,而是素质教育),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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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8 22:52:40 | 只看该作者
一世功成万骨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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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13:42:34 | 只看该作者
写的很好!!!!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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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14:45:49 | 只看该作者

一口气看完,写得真不错,平凡的生活,现实的生活,谁的生活敢说没有酸甜苦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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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9 21:59:41 | 只看该作者

现实生活中确实存在,哪些“三陪”“小姐”也都是不觉间由淳朴善良的农村小姑L转变过去了,这是一个时间过程,关键的原因在于好慕虚荣,好吃嫩做,近墨者黑,老乡间的氛围很重要,企业文化宣传也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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