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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在酒吧找座位坐下。两个老头余气未消,维奥莱塔看着他们两个,忍不住哈哈大笑,她的笑声感染了两个老人,他们随后也大笑起来。
“费雷拉,如果你真想让维奥娜继承你的事业的话我劝你让维奥娜到纽约去,在那里有一个叫做‘蓝点训练营’的公司,是专门培养年轻经理人的中心。我听说那个组织很有效,我旗下的一个公司经理就是从那里出来的,他现在是我手下最得力的职业经理。他告诉我说‘蓝点训练营’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完全虚拟话市场经营,能用最短时间培养出一个企业管理和市场营销的天才。”
“纽约?” 蒙蒂利亚先生沉吟道,他对吉姆的话很怀疑,“把维奥娜放到那样一个遥远的地方,单身一人在那个大都市里我不太放心。”
“我说费雷拉老头,‘蓝点训练营’一个培训期只有半年,维奥娜不用离开太久。如果你不放心的话可以让维奥娜住在我女儿丽丝那里,她会很好地照料你的宝贝女儿。”
“你女儿丽丝还是个大学生,吉姆。她能不能自己看管好都是问题。”
“我女儿已经二十六了。伙计!”
“你的意思是说她可以安全地保护好我的女儿?”
吉姆认真地点点头,他目光诚恳,似乎像小孩子一样虔诚。
“维奥娜,你愿意去纽约吗?” 蒙蒂利亚问自己的女儿。
“是!我一直想到那个大都市去。爸爸,如果让我参加‘蓝点训练营’,我会非常努力,我会让你满意的。”
“那好吧!维奥娜,你已经成人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去纽约吧!女儿,我不能永远把你护在我的翅膀下,毕竟你终究有一天要展翅高飞的。”
三天后,维奥莱塔离开了阿拉斯加的安克雷际远飞纽约去寻求她的成长之路。此时,汤姆和他的“奥拉号”正离开洪都拉斯的丰塞卡湾前往尼加拉瓜奇南德加的外海,在那里他将把船舱里的杀人武器投放到海里。
在尼加拉瓜外海昼夜游弋的是美国海军第五舰队所属的一支航空母舰战斗群,它是由一艘尼米兹级航空母舰、五艘驱逐舰、十艘护卫舰和多艘辅助舰船组成。美国自一九八四年开始在尼加拉瓜的太平洋沿岸和加勒比海沿岸的几个主要港口以及位于大西洋的一些小岛附近布设水雷,切断尼加拉瓜桑地诺政府与苏联、古巴的联系,从而支援反政府武装孔塔多拉游击队的活动。在汤姆船长打开通往尼加拉瓜桑地诺政府的秘密武器走私的通道这年正是尼加拉瓜正面临索摩查下台后新内战的痛苦年代,尼加拉瓜桑地诺政府正受到孔塔多拉反政府武装在南北两翼的夹击。尼加拉瓜被美国的及其从属国包围在两面临海的狭小空间中,它实际上被美国从中美洲分离出来,成为一个孤岛。桑地诺政府面临经济和军事的双重打击,其政权已经风雨飘摇。
自从重新回到“奥拉号”之后,汤姆就很少与奥萨蒂夫人见面。除非是奥萨蒂夫人到甲板上散步会偶尔与汤姆船长相遇外,汤姆基本都不会见到这位女士。奥萨蒂夫人经常上午会坐在船舱里看书,下午到甲板上晒晒太阳。奥萨蒂夫人有个习惯就是在甲板上行走的时候从来不穿鞋,她打着赤脚走来走去。她个子很高,有175左右,差不多就是汤姆船长的高度了。但她苗条的身材和优美的曲线给人的感觉看起来要比汤姆船长高很多。奥萨蒂夫人很注重仪表,头上翻卷的长长黑发会被她仔细梳理保养得很好。她的皮肤是一种健康的棕色,像涂了一层橄榄油的感觉。她有一双浅褐色眼睛,西班牙祖先给她的遗传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她有一双长长挑向额头两边的眉毛,那眉毛纹理整齐,给她的浅褐色眼睛带来刚毅和冷峻。尽管她每次遇到汤姆船长的手下都面带微笑,很友好地打招呼,但从她自身气质中散发出的高贵气质让汤姆手下的这些粗鲁的水手无法对她放肆。每当奥萨蒂夫人经过甲板的时候,那些水手都会把说话的声音放底,语言也会变得文明起来。
奥萨蒂夫人散发出的这种压力对水手的影响汤姆很快就察觉到了。他在仅有的一次与奥萨蒂夫人的闲聊中说:“奥萨蒂夫人,你的出现让我看到文明和粗鲁的区别了。你给我的船上带来了优雅和高贵。等你走了后我会在我的航海日记里写上这么一句:一位赤脚的高贵夫人带给“奥拉号”无限美好的回忆。”
奥萨蒂夫人微笑着看着汤姆,她的笑容中充满温柔,那不是做作,而完全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对汤姆船长说:“你的语言更让我怀念。你仅仅是把你的美好写在你的航海日记里,而我将把对你汤姆船长,还有‘奥拉号’写在我的脑海里。也许有一天,当我们结束了战争,当尼加拉瓜重新恢复了和平宁静,当我丈夫的祖国,我的第二故乡重新迎来幸福的曙光。那我将会要求奥尔特加将军把你汤姆船长,还有‘奥拉号’写在尼加拉瓜的国家历史中。我会让未来的尼加拉瓜儿童和人民知道,曾经有一个来自尼加拉瓜的敌人美利坚的勇敢的渔民汤姆船长和他传奇战船‘奥拉号’冲破封锁线送来了战斗的武器。”
“奥萨蒂夫人,你至今还不明白我是个什么人,我绝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尚。汤姆船长还有‘奥拉号’仅仅是一个走私犯和他手里的工具,是一个为金钱铤而走险的没有文化的愚蠢渔夫。对尼加拉瓜来说,汤姆船长是趁火打劫的恶棍,他关心的仅仅是金钱而不是和平,是个人的私利而不是尼加拉瓜人民的幸福,这样一个人,他可以把武器卖给你奥萨蒂夫人所代表的政府,同样,如果有更好的价钱的话,他也能把武器买给反对你那个政府的游击队手里。所以,在你的国家历史中最好这样写:汤姆船长,一个来自美利坚的恶棍、流氓和骗子,曾经为了金钱给尼加拉瓜送来了杀人的武器。”
“汤姆船长,” 奥萨蒂夫人摇摇头苦笑着说,“你为什么总是愤世嫉俗?为什么总希望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难道这个世界没有值得你留恋和奋斗的信仰了吗?”
“留恋和奋斗的信仰?那是你们格瓦拉人要的东西。对于我汤姆来说,我心中只有仇恨,因为这种仇恨我才得以维持我的生命。奥萨蒂夫人,我敬佩你的信仰,你心中的美好和善良仁慈,还有你对和平的期盼和梦想。但对我来说,我的世界早在三年多前就坠落了。你所说的人类的宽容、同情和善良在我的心中是不存在的。奥萨蒂夫人,你的家庭,还有你的生活经历不足以了解我的世界,那个浸透血水的世界。所以,你的美好言辞尽管充满十足的诱惑,但对我是没有效力的。”
“汤姆船长,你对我了解多少?我的经历,我所经受的痛苦,还有那些一闭上眼就不可抹去的惨痛回忆。你并不知道在你面前站的这个女人曾经经受你想像不到的折磨。但尽管如此,这个女人心里依然充满希望,对世界和人类。而你,汤姆船长,你的偏见只让你看到上帝给人类的惩罚和灾难,而幸福和希望则被你视而不见了。”
“奥萨蒂夫人,”汤姆用轻蔑地语气说,“你敢手按在圣经上发誓说你曾有过子弹打爆亲人的头颅,弹片穿透亲密战友的胸膛,自己的双手沾满从他们肉体中流出的的鲜血的感受?你敢说你曾看到那鲜活的生命倒在自己面前,听到那些垂死之人最后发出的绝望的吼叫?奥萨蒂夫人,如果你亲眼目睹,并深切体会到那种感受,你就会明白,人仅仅是凶猛残暴的动物而已,所谓人类心中充满美好、信仰和爱都是骗人的鬼话!”汤姆握着拳头冷冷地说。
“你怎么知道你所说的这些场景我就没有看到?你怎么知道我的亲人没有被残暴地屠杀?朋友和战友没有在我面前倒在血泊中?汤姆船长,我告诉你,我的丈夫,我最爱的人,他就死在我的面前,他像牲口一样被蒙着双眼绑在木头柱子上,而那枪口中喷出的火焰和那子弹发出的呼啸至今还在我脑海中浮现回响。我还记得,当我抱着他还温热的尸体回家时他的血流到我的手腕上,就是这只手腕,”奥萨蒂夫人举起左手,“上面还留着他胸膛中淌出的热血的印记。你知道吗?我一个洪都拉斯人为什么要帮助尼加拉瓜桑地诺政府,就是因为我的丈夫是他们中的一员,而他是为推翻尼加拉瓜那个恶魔、那个独裁统治者索摩查而死的。我的丈夫把一生都献给这个推翻暴君,追求自由的事业。在这个事业中,太多像他这样的人被暴君屠杀了。所以,你说我不了解暴力,不知道什么是死亡,那你真是太轻看我了。” 奥萨蒂夫人激动地说着,她脸上露出痛苦,眼泪从她眼眶中滚滚而下。
汤姆呆立在那里,他被奥萨蒂夫人的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从这一天开始,汤姆对奥萨蒂夫人充满尊敬,他告诉手下人奥萨蒂夫人是他见过的最伟大的女性。从此之后汤姆不再与奥萨蒂夫人争辩,他不再叫她奥萨蒂夫人,而是改为圣母奥萨蒂。
“奥拉号”在尼加拉瓜奇南德加外海徘徊了三天等待时机靠近海岸。从尼加拉瓜方面发来的电报称美国的巡逻舰在这天白天离开奇南德加外海向南移动,很可能是去封锁莱昂的外海。同时气象专家来的消息是这天晚上将起风,天空将被云雾遮挡住,“奥拉号”可以利用黑夜的掩护前进到奇南德加外海投放武器。汤姆在接到通知后命令手下船员做好准备等待黑夜的降临。
黑夜在黄昏后降临了。到晚上九点的时候海面上挂起了风,月亮很快被翻卷而来的云雾遮挡住了。“奥拉号”在奇南德加外海徘徊到午夜,此时海面上掀起巨浪,天空下起了暴雨。“奥拉号”上的船员在汤姆的号令下启动引擎开始向东前进,他们此时距离奇南德加海岸有四十海里的路程。在这样的风浪下,“奥拉号”要想到达距离奇南德加一海里的就需要一定的时间了。好在“奥拉号”是一艘几千吨的大型渔船,所以并不惧怕这种巨浪。奥拉号上所有的灯火全部熄灭,船半速前进,引擎的轰鸣声在一百米以外就听不到了。
汤姆待在驾驶仓,他盯着前方,不断用望远镜观察海面。按照尼加拉瓜方面的说明在奇南德加的海岸边有一个很久不用的灯塔,而今晚那个灯塔将特意点亮,为的是给“奥拉号”指引方向,在灯塔正前方一海里的位置就是“奥拉号”需要投放武器的地方。
“奥拉号”在风暴中航行了三个小时,汤姆一刻不离地看着海面,他焦急地察看那象征目标的灯塔,但却一点也看不到。
汤姆心中很焦急,他对这么久依然没有看到灯塔很是奇怪。按照航速计算,他们应该已经到达奇南德加海岸一海里处,而且选择的坐标也不会错,可为什么看不到海岸灯塔发出的光呢。他命令手下发电报,通知对方他们目前遇到的情况,很快对方有了回复。对方告诉汤姆奇南德加的灯塔在他们位置的左方四海里处,由于计算错误,汤姆得到的是一个错误的坐标。汤姆恨恨地把电报撕成碎片,然后命令舵手左转,他心中祈祷,但愿再不要出什么纰漏。
“奥拉号”沿着尼加拉瓜海岸线向北航行了一个小时,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亮点。
“灯塔!”汤姆身边的水手喊道。
“是灯塔!”汤姆冷冷地说,他早已经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那个亮点。“继续前进,保持航向!”汤姆吩咐道。
“奥拉号”逐渐进入了灯塔指示的地点,此时,风暴更加猛烈。船被打得左右摇摆。
“全体船员准备!”汤姆通过话机喊,“过一分钟开始投放。”
在漆黑的夜色中,在风暴和巨浪的打击中,在尼加拉瓜外海一艘神秘的渔船开始了他惊心动魄的一幕。渔船上的吊机从船舱里把一个个巨大的木箱从船舱中吊起来,众多的水手用绳索固定住吊在空中的木箱不让它随意摆动。然后吊机慢慢把木箱移出船舷,在一个合适的位置,吊机的吊钩会突然打开,水手也同时松开手中的绳索,木箱随即跌落海中,顷刻被巨浪中淹没了。整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奥拉号”向海中投放了二十几个巨大的木箱。期间因为一次事故造成一名水手胳膊脱臼,他是因为松开手中的绳索太慢被绳索拉扯造成。
“全部完成了吗?”汤姆站在甲板上问从仓里爬上来的水手,在整个卸货期间他和他的部下一起奋战。他的身上和脸上整个被雨水汗水浸透了。
“全完了,汤姆船长。”
“干的好!小伙子们。我们现在起航回家。”汤姆站在甲板上高声呼喊。他的声音飘过船舷,穿透海浪和暴雨,向大海的深处而去。船员们此时都没有回到船舱,他们目光严峻,看着远处依然闪亮的灯塔,有人甚至扬手给那灯塔一个飞吻,那似乎在说:“尼加拉瓜,我的爱人,再见!”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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