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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走出房门后觉得无处可去,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我打开了饭店的大门,坐在饭店的门前的台阶上,点燃一只烟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发呆。事情并非我想象得那么简单,爱情不是超级玛丽,在某一关你闯不过去的时候可以重新来过,爱情的关隘闯不过去的时候就没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我无奈地抽完了一根烟,认为这件事情还得去跟老爸谈判,虽然我了解老爸的倔强,但是为了我们的幸福,我也只好不停地“磨”下去,直到把老爸的对等观念全部磨光。这时,陈舒然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身边,她穿着睡衣外面罩着羽绒服,并且手里还拿着我的羽绒服。她把羽绒服披在我的身上,拿来个垫子挨着我坐了下来。“我听见你和你爸吵架了”她看着远处的路灯说。 “我们经常吵架,正常现象,放心吧” “是因为佳佳的事吧?” “恩,是因为我们俩的婚事,不过你放心吧,我会说服我老爸的” “要是不能说服你老爸呢?”陈舒然问道。 我没有说话,因为我计划的下一步是再去跟老爸交锋,去“磨”老爸的对等观念,但是至于交锋以后的事情我还没有想过。我飞快地思索起来,要是不能说服老爸怎么办?我想干脆跟陈舒然去登记了算了,把结婚证放在老爸的面前听凭他的处置,但是我清楚老爸的脾气,现在的情况下这么做没准会闹出人命来,而且没有那些亲朋好友见证我的婚礼,老爸肯定会逼着我再去办理一个离婚证的——悄悄地结婚又悄悄地离婚,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又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去。陈舒然见我半天没有说话,推了我一下说:“我们何必非要结婚呢?只要我们在一起,有没有那张证书没关系,我真的无所谓的”陈舒然有些天真地说。她还不明白现在已经不是证书的问题了,我们在一起都快变成了奢望。不行,我还得跟老爸去谈判,我要“磨”,哪怕老爸这座关卡再难攻破,我也要硬着头皮再去试试。我轻轻地抱了抱陈舒然说,这件事你不用操心了,早点去睡吧,一会冻感冒了。陈舒然说你先去睡我再睡,我看了看老爸那紧闭着的房门说,我今晚先去程铭那住一夜,你上去睡觉吧。说着我把陈舒然推进了饭店里,看着她关好了店门。那夜我在程铭的小屋里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老爸,准备第二轮交锋,说服他放下他的对等观念。老爸早早地起了床,站在饭店的门前看员工们在晨练。我走过去站在他的身后,老爸看了我一眼,我发现他的眼睛有些红,看来他也一夜没睡。我们默默地站了一会,我说:“爸,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老爸想了一下说:“不用来跟我谈了,我不同意。”“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吗?”我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没有!”老爸的语气颇为坚定。“那你打算怎么办?”“跟我回去,不要再在北京漂了,你也不小了,该成个家了。”“那陈舒然怎么办?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一起打拼才有了饭店的今天,现在事业刚有点起色时你让我抛下她们母子一走了之?!”,老爸转过身来,凝视着我的眼睛,双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说:“这件事情我想了一夜,现在我要你收拾一下你的随身物品跟我回去,饭店留给陈舒然,我们所入的股份全都给人家,作为咱们家对她的补偿,也算对得起她了。这里是北京不是山东,你不属于这里,跟我回去吧,找一份安稳的工作,一切从头开始。”“不行!我不走!”我一把推开老爸的胳膊,愤愤地说:“我要留在这里,这里有我的全部,我不走!”“那我就没你这个儿子!”老爸两手握拳向我怒吼,所有的员工都被这一声怒吼吓得停止了做操,目光齐齐地盯着我俩。“没有就没有,我就是不走!谁也不能拆散我们!”我也同样向着老爸怒吼!老爸被我激怒了,抡起右手狠狠地扇了我一个耳光,一个女员工吓得尖叫一声,几个年轻的员工赶紧过来把老爸拉进了饭店。陈舒然赶紧过来摸了摸我的脸问我有没有事,我眼睛看着地面,绝望地摇了摇头。老爸在被众人拉进屋里的时候回头对我喊着:“你要是和她结婚,就永远别进家门!”陈舒然听了这句话后脸色变得很黯淡,和我一起在饭店的门口默默地站了许久。我抬起手帮陈舒然拢了拢她额前的短发说,没关系,你放心吧,我们会在一起的。 陈舒然无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很茫然。我看她穿得很单薄,刚才做完操后额头上还有些汗珠,怕她感冒,赶紧把她推到了屋里,告诉她我想一个人待一会,陈舒然满怀心事地走上楼去。我在饭店的门外独自靠着一根电线杆站着,抬起头来直视着清晨的太阳,那阳光穿透了层层薄雾,直达我的瞳孔,让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这时一根烟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是程铭站在了我的身边。我点燃了那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忍不住咳嗽起来。程铭也点燃了手中的烟,也靠在电线杆上说:“怎么会这样?”我看着手里的烟,无奈地笑了一下说:“迟早会这样的,我和我爸都是倔强的人,谁都不会让步的”“那你打算怎么办?”“结婚,现在就跟陈舒然结婚,就在今天!”我盯着街上往来的车辆说:“今天我们就去领结婚证,有了结婚证谁都没办法了!”。程铭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抬头说:“不行,你的户口没在这里,你要先拿到家里的户口本能登记。” 户口,又是户口!这个曾经影响我就业的罪魁祸首现在又出现了,这次直接影响到我的婚姻。要是我有北京户口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陈舒然去登记结婚,可是我没有,难道这是老天要拆散我们?不行,我决不会让步的,我要想尽一切办法拿到我的户口。这时一个新的想法闯进了我的心里,我决定给留在家里的老妈打了个电话,让她把家里的户口本邮过来——老妈在家里并不知道我和老爸发生的事情。等到户口一到,我立刻去和陈舒然登记结婚,到时候要打要骂任凭老爸处置,反正我们再不分开了。一想到这个主意,我重又振奋起来,站直了身子把手里的烟狠狠地扔在地上踩灭,拿出手机立刻给老妈打电话。老妈在家里刚刚起床,见我大清早就打电话回家赶紧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要用家里的户口薄,饭店需要办理一个证件需要涉及到户口,让她赶紧把家里的户口薄寄来。老妈说我一会就去寄,等邮件寄出去后打电话通知你。 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焦急地等待着老妈的电话,中午时终于等来了老妈的消息,她告诉我家里的户口本已经邮出,三天以后邮到。我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现在我要做的工作是把老爸稳住。我推开房间门,看见老爸正坐在床上写着日记——这是老爸常年养成的习惯,他每天都写日记。老爸在我们面前是个坚强的山东汉子,但其实老爸的心思很细密,只是他的心事只肯讲给他的日记听,从来不对我讲,在他眼里我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看来老爸对我们之间的矛盾反应很强烈,正在日记本上奋笔疾书。我坐在他的身边,老爸看了我一眼,慢慢地将日记合上。我低着头说爸,我想好了,我可以跟你回去,但是能不能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把饭店的事情处理一下?老爸对我的转变有些吃惊,疑惑地看着我,我抬起头拿起父亲的手说,您先回去,再让我跟她们母子多待三天好吗?就三天,等三天后我处理完饭店的问题就立刻回家。老爸被我可怜的眼神和近乎哀求的语气打动了,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不会轻易对别人让步的,一旦妥协必然要有附加条件,而我的这个条件显然不怎么苛刻。因此老爸用力地攥着我的手说,好,我答应你,但是只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你一定要回家。然后老爸爱怜地抚摸着我的脸庞说,我和你妈都盼着你早点回去呢。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老爸相信了我的话,当天晚上便坐火车回了老家,因为他不太适应内陆城市干燥的气候,也不想面对陈舒然的尴尬的眼神。老爸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不要多耽搁老爸相信了我的话,当天晚上便坐火车回了老家,因为他不太适应内陆城市干燥的气候,也不想面对陈舒然的尴尬的眼神。老爸临走的时候特意叮嘱我不要多耽搁时间,而且一定要写一份证明材料把自己所持的饭店股份都交给陈舒然——老爸始终认为用这种方式可以弥补陈舒然为我付出的感情。我答应了老爸的所有嘱托,其实这些嘱托我都没有听进去,我的心里只惦记着那本也许已经躺在邮车里的户口薄,恨不得它能够马上到达我的手中。6 将老爸送上火车后我立刻回到饭店,冲进陈舒然的卧室,激动地告诉她三天后等户口簿一到我们就去登记结婚。陈舒然没有表现出像我一样的激动情绪,坐在床边目光始终看着窗外说,那你打算在你爸那边怎么交待?我说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我们先登记了再说,老爸那边将来我会给他个交待的,你放心吧。陈舒然神情木然地点了点头,目光仍然停留在窗外车辆灯光交错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这时我打电话给老潘让他给我算一卦,算算三天以后是不是个吉祥的日子。我不相信迷信,也不清楚老潘的八卦能否灵验,但是我却希望老潘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因为我希望我和陈舒然能够在一个吉祥的日子里登记结婚,从此我们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老潘没有让我失望,告诉我三天之后是一个诸事皆宜的日子,我的心情豁然开朗。 晚上我又搬回了卧室居住。佳佳早早地睡着了,折腾了一天我也有些困意,但是此时我却睡不着,因为陈舒然紧紧地抱住我,让我有些喘不上气来。我说你都快把我挤成一根面条了,陈舒然不说话,仍然紧紧地抱住我不放。许久,她轻声地在我耳边说,明天带我和佳佳去长城玩玩好吗?我来北京这么久了还没去过长城呢。我说现在去长城有些冷吧?而且冬季的山上都是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等春暖花开了我们再去吧。陈舒然无奈地笑了一下说,佳佳想去长城很久了,今天又催了我一次,明天你就带我们去一次吧。我点了点头,佳佳确实已经想去长城很久了,是该让这小家伙知道“不到长城非好汉”这句话的含义了。 老爸回去以后的第一天。吃过早饭,我叫来程铭帮忙收一天款,反正这家伙的乐器行已经好久没有人光顾了,我差点对他说干脆来饭店这边上班算了。我和陈舒然还有佳佳穿戴整齐向着八达岭长城进发。我们在上午十点多到达了长城,说实话冬天的八达岭长城其实真的没什么好看的景色,整个山上都是一片萧瑟的景象,没有一丝亮丽的颜色。但是到了长城上佳佳和陈舒然都很兴奋,特别是陈舒然,显得比佳佳还激动,拿起手中的相机不停地拍照,拍山景,拍长城,拍佳佳,还总是拍我。我笑了笑说你拍我干什么,多给佳佳拍几张。陈舒然笑而不答,于是我也拿出相机来和她对拍。那一天我们玩得很高兴,整个长城仿佛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从长城回来后我和佳佳都有些疲惫,而陈舒然则仍然显得精力充沛,她坐在吧台里认真地核算着饭店的账目。我走过去说歇一会儿吧,都累了一天了,明天再算也不迟。陈舒然笑了笑说,这几天她一直心不在焉的,今天正好把这几天来的账目都整理一遍。我便不打扰她,坐在一边默默地看她整理账目。过了一会陈舒然说今天我真是好开心,你呢?我说我也很开心,这几天被老爸弄得心情一直很压抑,今天终于得到好好放松一次了。陈舒然的脸色忽然变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心事,我想她大概又想起了老爸对我们的态度。我赶紧安慰她说,你是不是又怕我爸来拆散我们?放心吧,再有两天我们就可以去登记了,到时候我们的关系就受法律保护了,谁也不能拆散我们。陈舒然的眼圈忽然有些发红,转过身去轻轻地拭了拭眼里的泪水,然后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咱们饭店开业这么久了,你还不会整理饭店的账目呢吧?我嬉皮笑脸地说有你管帐就可以了,我何苦要操这份心呢。陈舒然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你看你还是咱们饭店的经理呢,连个账目都不会核算,算什么经理啊。来,我教教你怎么核算账目吧。我说有你管帐就行了,我可是文科生,一看到成排的数字就发懵。陈舒然硬拉我到她身边,拿着我的手告诉我账目本上每个数字的含义,这情景颇像程铭教佳佳弹琴时的景象。我只好耐心地听陈舒然讲解一番。讲完陈舒然对我说,明天你来管一天账目,算做实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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