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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廖信忠 - 

[原创]我们台湾这些年:讲述台湾老百姓自己的故事(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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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4 21:30:37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大度路飙车风

 

 


  “飙车”一词大概就是1986年、1987年这两年出现的新词汇。那一阵子,台北市的近郊新开了一条快速道路“大度路”,长约四公里,又宽又直。刚开好那段时间没什么车,大家都习惯将车开得很快,享受那兜风的快感。
  这个时候,开始有一些年轻人聚集在这里骑车追快。本来也只是少数人的行为而已,但经过媒体报道后,突然之间大批人和摩托车拥到这里来看飙车或参加比赛,最多时达到上千人。半夜的郊外路上突然热闹非凡,也聚集了许多卖香肠小吃的小贩,如同一个夜市一样。
  青少年的心态就是这样,受到人注目或鼓励时,心里会HIGH,因此,每天晚上都有上百辆摩托车在这里比赛。当时刚推出50cc的速克达摩托车,这种摩托车轻巧方便,俗称“小绵羊”,但也因为太小了,所以骑士只要脚长一点儿就必须把脚分得很开才能骑,如果人再胖一点儿,那个画面看起来简直就是人比车子还大,极不协调。但因为这种车轻巧又便宜,且方便改造,遂成为许多青少年,尤其是无照驾车青少年的最爱。当然,50cc是入门级的,许多人骑的还是“名流100”,改过的伟士牌或RT、RZ这些车。
  当时青少年喜欢将车改装,车斜板上自以为浪漫地贴满了“梦中人”、“追梦人”、“缘”等字样,斜板内侧装着的两个大高音喇叭放着音乐,还指定要有连续音效果的,大部分放的是那时候少男偶像杨林的歌(你可以想象,就跟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拿着山寨机大声放“那一夜”一样);坐垫后面一定还要插一根天线,天线上可能还装一些亮圈,减震器加长让屁股翘得很高,排气管声音像放连环屁,改后的异型,有种俗艳美。但有些人没车,只好偷骑着妈妈买菜的车来飙,所以车前面都还有个菜篮。现在看来这些改装简直蠢毙了,但当时就觉得这样做很帅,不知道这些人回想当年那些装饰,会不会羞得无地自容。
  比赛的方式很多,大部分还是竞速,但在竞速当中可以看到各种奇怪的坐姿:跷脚,坐在脚踏板等智障骑法。比较特别的还是这些人喜欢载着女朋友一起飙,可能越飙越快,女朋友就会越抱越紧,荷尔蒙及肾上腺同时亢奋,达到极乐的快感。此外,这些车飙的时候一定让脚架跟柏油地摩擦产生火花,如此,在夜色中会看到一条火花急速飞奔,大概这样会产生梦中人的幻觉吧!
  在大度路飙车的全盛时期,全台湾的英雄好汉都组队到这里参加飙车,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也影响了正常的行车,甚至发生斗殴烧车等事件。后来警方调来一个分局的警力全力扫荡,终于把这股风潮平息下去。当然,大度路夜市也瓦解了,但从此之后,飙车的风气开始向全台蔓延。
  好一阵子,台湾在办青少年活动时一定有“反毒”、“反飙车”之类的口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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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6 22:26:58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琼瑶剧《庭院深深》盛况空前

 

 


  这一年,琼瑶阿姨小说改编的连续剧《庭院深深》在华视的八点档播出时,也造成极大的轰动。在那时,琼瑶小说改编的连续剧,以一年一部的速度在电视上播出。在之前的两年,已经有《几度夕阳红》和《烟雨蒙蒙》播出过了,有很多人喜欢,但都不如这一年播出的《庭院深深》盛况空前。
  前面有提到,所谓“八点档”,就是台湾在只有三个电视台时,三台皆会在这八点黄金时段播出连续剧。这个时段也成为收视率比拼的主战场,因为这个时间是大部分家庭吃完饭,也洗好碗的时间,所以,全家都刚好可以在这个时间等在电视机前收看连续剧。在《庭院深深》播出的时候,我娘总是想尽办法在八点前把所有的东西都打理好,时间一到,主题曲一放,就已经准备好水果或零食,坐在电视机前了。
  《庭院深深》迥异于过去琼瑶小说直线式的剧情,而以两段式故事,外带一点儿悬疑的剧情紧紧扣住人心。那几年,琼瑶小说改编的连续剧,男女主角肯定都是秦汉和刘雪华,还有一些基本的琼瑶剧班底,如赵永馨、林在培、李天柱等人。在《庭院深深》里,刘雪华饰演的章含烟嫁入种茶叶的柏家,因婆婆的反对硬是被拆散。就在一次冲突当中,章含烟在台风时掉入暴涨的溪水中下落不明,而柏家的山庄也在不久之后遭大火焚毁,秦汉饰演的柏沛文也因此失明,从此,柏家大宅也流传出章含烟鬼魂的传说。
  整部剧的剧情以刘雪华饰演的家庭教师方丝萦入柏家教小女儿读书开始,其实章含烟没死,她只是以方丝萦这个新的身份回到柏家而已。因为家教的关系,她开始跟她的亲生女儿朝夕相处。整个柏家上下,也只有智能不足的翠珊认出她,但大家并不把翠珊讲的话当回事。于是,通过方丝萦,观众一步步了解了十年前那场悲剧的真相。
  因为剧情太扣人心弦了,以至于全家人都为之深深着迷。每次,我跟妹妹都会瞄妈妈有没有看着看着又哭了。
  我总是恶作剧地问:“你怎么又哭了哦?”
  妈妈擦擦眼睛说:“你们小孩子不会懂的啦!”
  这部剧得到很大的成功,每当广告当中播出《庭院深深》收视率突破50%时,我们还会大声欢呼,好像与有荣焉一样,其实关我们屁事!不过当时的确是,如果没看《庭院深深》,第二天到学校都不知道要跟同学讨论些什么了。
  这部片子实在太吸引人了,几年后在中午一点回放时也造成了高收视率。而再过几年,宽带出现了,我、我妈、我妹三人,也是挤在电脑前,看着那华视网站上520kbps小视窗传来的画面。
  这部片同时也捧红了唱主题曲的江淑娜。当年,所有人都会哼上那么一句“哦堆积堆积……哦堆积……”不过小孩子们总是喜欢自以为有趣地唱成“哦飞机飞机……哦飞机……”此外秦汉打刘雪华巴掌,下手好重,刘雪华每次一被打完一定趴倒在地,到底是真打还是假打也成为大家讨论的话题。
  琼瑶小说很少被文学评论家称为“经典”,批评者常常说她的作品总是过于梦幻缥缈,不食人间烟火,男女主角都不用吃饭大便之类的话。不过也没有人能否认,她的小说曾在受到苦闷升学考试压力之下的台湾女学生中争相传阅,一解怀春之情。若是没有了琼瑶小说,台湾的社会生活史将有很大的缺憾。
  她的小说最早以改编电影为主。在20世纪70年代的台湾,有所谓“双秦双林”的说法,即琼瑶小说改编电影里的固定班底:男主角的秦汉、秦祥林,女主角的林青霞、林凤娇。他们演出的这些梦幻式爱情电影,可说是当时青年男女效仿的对象。这类剧情通常都是两男两女的复杂多角关系:他爱她,她却不爱他,但她又爱着另一个他,不过他也不爱她,这样如琼瑶小说里绕口台词的错综复杂关系。此外,这类电影的剧情也常在咖啡厅、舞厅、客厅三个非常固定的场景,既健康(因为不随便进房间),又唯美,因此也被戏称为“三厅电影”。
  早期大家都说琼瑶打造的是“爱情王国”,这倒也贴切。她从写小说、编剧本、自组电影公司拍电影,再自写主题歌,一贯是一气呵成。其实每部片的剧情都差不多,男女主角特立独行又感性纤细,若即若离,充满诗意的名字,以及如诗如歌的文艺腔和爱情语言,如同她的电影都有一套SOP般,再加上一定要有的经典画面——男女主角各在海滩一隅,在飘逸的海风中慢动作向对方奔去,都是大家津津乐道的影像。
  到了电视剧的时代,秦汉及刘雪华变成非常固定的银幕情侣班底。老实说,大家都已经知道,秦汉永远是优柔寡断的富家公子,刘雪华永远是出身平凡的上进少女,每次都一样,但每次家庭主妇们还是被剧情紧紧吸引着。所以,这部《庭院深深》可说是琼瑶在剧情上的新突破,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现在长大了,全家人都在不同的地方了,我总是想念起那段全家人守在电视机前看《庭院深深》并讨论剧情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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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7 21:59:41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解 严

 


  

  1987年的解严,解除了在台湾长达38年,号称全世界最长的戒严令,这件事对台湾绝对有极大的影响。
  虽然戒严对一般百姓的生活没什么太直接的影响,但就跟前面说到的“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小警总”一样,对心理到底还是会产生一定的压力,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莫名其妙地牵连到。戒严时代,社会看似和谐,其实是暗潮汹涌。所以一解了严,就如同压力锅爆开来一样,一时间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当时参与各种抗争的分子,从基层的计程车司机、农民、工人、老兵、少数民族,一直到牧师、作家、教授等,社会上不管什么阶层,似乎都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压抑已久的各种力量顿时激荡而出,各种反对运动、社会运动突然有了宣泄的窗口。让人眼花缭乱的议题,从民主一直到劳工、环境、人权与女性等,每一个议题看起来都是那么让人血脉喷张。上街头的人士也陶醉在革命般的激情中向前冲。那是一段警察与抗议者对峙、棍棒与乱石齐飞、拉布条抗议及举牌警告的年代。
  旧秩序已经崩解,但新观念还没开始建立,所以每天电视一打开,看到的尽是这些混乱的场面,给过惯旧有保守稳定环境的人一种社会失序的印象。
  虽然解严了,但是电子媒体仍受到当局控制,对相关社会运动的事件也倾向于一言堂,许多议题诉求都被模糊化,而一律以暴民代之。但是,当时有个非常流行的“地下媒体”,就是在各大竞选及演讲中才买得到的一个自称“绿色小组”所拍摄的录像带。这个组织扛着摄影机到各个不同的抗议场合,在当时的各个场子里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影,拍摄不同于当局掌控下一般媒体所叙述的真实。因为都是在抗议的第一线拍摄,那有时晃动得令人晕眩或免不了被喷到水的镜头,以及站在抗议方这一边不断向前冲或逃跑的场面,不管是视觉的震撼力,还是对事件真相赤裸裸的描述,到现在看起来都还绝对是生猛无比。
  我那时候就特别喜欢看“绿色小组”拍的片子,但那时看的只不过是一种影像的刺激,后来上大学跟同学聊起这件事,才发现许多人都看过他们拍摄的这一系列纪录片,而且这些录像一定都是被爸爸好好收起来,自己偷拿出来看的,大家聊得津津乐道。“绿色小组”也是在台湾社会运动史上、台湾纪录片发展史上,头一次由人民拿着摄影机而提出不同看法的组织。

 

 


  我们台湾这些年:1987年的台湾社会

 

 

  1987年,让人印象深刻的事还有年底的南非航空747失事事件。这架由台湾飞往南非的班机,在经过东非海岸模里西斯(大陆称“毛里求斯”)附近时爆炸失事,全机罹难。因为机上有不少南非华侨,再加上是由台湾起飞的,因此格外受人关注,后来还在机场附近建了一个纪念碑。
  没想到这件事的隔天,又发生了朝鲜女特工金贤姬炸毁大韩航空客机的事件。两起空难掀起了大众对飞机的高度恐惧,好一阵子旅游业都很萧条。
  这年发生的陆正绑架案,也是台湾第一起学童遭绑架撕票案,震惊全岛。虽然主嫌被判了两个死刑,但是一直没有执行。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全台湾的家长简直人人自危,到学校接小孩下课的家长一下多了起来,有些比较有钱的家长是开车来接送的,但也会故意开一辆比较破的车子。以前妈妈总是说,有钱人容易被绑架,没想到现在一般家庭也开始有这种烦恼了。
  《倩女幽魂》也在1987年上映,算是当年最轰动的电影。对宁采臣与小倩的唯美爱情印象不深,不过我喜欢把软的侧背书包往头上一戴,“你看,宁采臣耶!”当时小学的扫地时间,倒是可以看到一堆死小孩挥着拖把不断转圈,学燕赤霞在那大唱“道道道……非常道……”结果拖把上的水洒了老师一脸。

  “很喜欢道道道是吧?给我用毛笔抄一百遍!”师大怒云。
  “老师!什么是Y道?”
  “算了算了,去走廊上罚站。”

  而前一年《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潇洒形象,也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风衣墨镜成为许多人在模仿秀及变装秀时的打扮。在小学里,一群小孩穿着爸爸的风衣,几乎可以拖地了,但里面穿的是短裤校服,风衣一飘,反而像个变态一样猥琐。年纪大一点儿的小混混,喜欢跟小马哥一样摆阔,拿百元美钞点烟,但是他们不可能真的拿百元美钞,这下又成了被耻笑的对象。
  那也是个僵尸片当道的时代。从几年前开始的《暂时停止呼吸》开始,有点儿恐怖又有点儿喜感的僵尸电影流行一时,林正英也与灵幻道士画上了等号。僵尸片影响所及,后来有好一阵子,台湾的小学生间有种传闻,台湾嘉义某某地出现了僵尸,已经有好几个人受害了,并且那个僵尸正在慢慢地北上,搞得大家都在练习憋气。而问某人是从哪里听来的,每一个人都说是“我乡下的亲戚”说的,搞得老师也不得不赶紧出来辟谣。等到上了大学后,同学来自台湾各地,说到这件事才发现大家原来都有同样的回忆,只不过住北部的同学听到的是僵尸往北部跑,住南部的同学听到的是僵尸往南部跑。
  在引进电影方面,《末代皇帝》的上映,掀起一股话题,也让我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故宫。《太阳帝国》也在这一年上映,不过里面有一幕,日军进入上海时,蒋中正的像被取了下来,却在台湾引起轩然大波,差点儿被剪掉。
  这里不得不说到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电影四大女星:王祖贤,张曼玉,钟楚红,关之琳。这四位各有拥护的影迷,又互相攻击。王祖贤气质脱俗,张曼玉清纯可爱,钟楚红成熟动人,关之琳美丽大方,当时许多人喜欢在摩托车后方装一块有女星照片的挡泥板,以至于每次我看到王祖贤脸上被泼了一块泥,都想帮她擦擦。到了今日,王祖贤消失了,钟楚红最早嫁人,张曼玉跟外国男友同居了,只剩下关之琳还在拍电视购物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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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18 11:49:15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录像带出租店

 

 

  在过去,台湾一般家庭想要看影片,除了第四台和电视台经过配音的影片外,只能到录影带(录像带)店去租了。所以几乎每个家庭,除了电视以外,录放影机也是必备的。而录影带有大带(VHS)与小带(BETA)的区别,各有支持的厂商,有点儿像现在的蓝光DVD和HD的规格之争。小带的优点是画质较清晰,但放映时间较短;大带反之,不过后来VHS赢了,所以大家后来都用VHS大带。
  因为一块录影带大概也都要当时的三百多块钱,不太便宜,因此出租录影带的行业应运而生。在这类出租店里的影片主要有几大类:欧美电影,台产电影,综艺节目(通常是私录的),港剧,卡通,日本节目(含摔角、综艺节目、剧集等)。大部分人要租的话需要交一笔押金及预付金,然后再从这里面慢慢扣钱。当然啦,成人影片也是个很大的市场,业主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但是警察会抓的,怎么办呢?所以这些录影带店都有一个小隔间或暗室藏在成柜的录影带架后面,通常老板见到熟客才会帮他们打开这个暗门。那时候多想进去啊,每次门只要微微打开,我都会假装在旁边选片,事实上是在往里面一探究竟!那对我来说简直是通往极乐世界的天国之门,不过我那时候还是个发育不良的小孩,说是帮爸爸租的也没有人会相信。
  录影带的影片与节目,陪我度过了很多没有第四台及电脑的童年时光。我尤其喜欢租日本综艺节目来看,因为不管制作还是喜感,都比台湾的综艺节目好多了。再说,台湾的节目也都是模仿日本的。那时比较喜欢的有志村加藤的“大爆笑”以及整人节目。
  因为录影带是可重复读写的,但每次新存入又无法把旧的都覆盖干净,所以一些私自录制的影片偶尔也会出现些让人尴尬的场面。比如说,全家看小叮系列,大雄与恐龙看到一半,好感动的时候,突然宜静发出激情的呻吟声,然后脸一扭曲,画面变成了某种运动的场面,全家当场傻眼,默不作声地继续低头吃饭。等到画面又回到小叮时,妈妈总算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说:“喔!你看你快看,小叮又出来了。”
  这种情况常有发生,害我到现在一直怀疑那时候是不是片名少看了两个字,其实片名是《激情小叮》。另外一种情况是,小时候好奇心比较强,片子完了之后,后面还有一大段雾沙沙的画面,想看看后面还有什么,结果一直快转,有一次还真的看到了以前录过没清洗掉的画面。喔喔喔!有好多日本女人没穿衣服呢!赚到了赚到了!从此,我看录影带都会看到它全部放完为止。
  我家有录放影机的时候,也正值我性启蒙之时,很想去租一些*片来看,可是老板又不让我进密室,所以只能租些片名比较意淫的片子,而且租的时候一定把这部片夹在其他片中间,可能又顺便附上一片自己都看不懂的艺术片做烟幕弹。所以就会有一些比较无良心的录影带商人,取名字特别有技巧,比如说《世界性娱乐》这部片,它的“性”字放得特别大,封面又放着比较诱人的图片,而且在一般区出租。等回到家一看,什么?内容竟是各国的花车游行啊,马戏杂耍啊之类的,原来内容是“世界性的娱乐”啊!
  有时候出租店也会办促销,通常都是港剧系列,比如一次租十片会更便宜,但是有时间限制。所以常常都一次租一袋子装的港剧,疯狂看港剧赶进度,看到眼睛出油、眼压升高都在所不惜。而录影带店倒掉也是常有的事,这时候就会大喊赚到赚到了,不过妈妈马上泼冷水:“可是还有五百块预付金嘞!”
  后来,这些个人经营的录影带出租店慢慢被大型连锁的出租店如百事达所取代。再到后来,录影带也慢慢被VCD、DVD所取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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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2 00:03:57 | 只看该作者

 

1988
我们台湾这些年:蒋经国去世

 

 


  1988年年初,又有两个禁解除了,分别是报禁与发禁。在这之前,台湾报纸每天发行的篇幅数只有“三大张”,即三张纸叠起来折一半。第一张是政治新闻,不过大都是政令宣导或当局公布的新闻。第二张是民生社会新闻,第三张是娱乐版及副刊。报纸的编排永远四四方方,文章很整齐,字很多,图很少,当时的报纸都是这样。
  而小朋友比较常看的是《国语日报》。这是一个为儿童读者和学习中文者设计的报纸,字旁边都附有注音符号,也有些连载的漫画可以看,每个班级都一定会订的。
  1月1日解除报禁后,报纸的篇幅马上多了起来,新成立的报社也如雨后春笋般,各种言论纷纷出现。
  而发禁则是指,过去台湾的中学生有一定的仪容规定,在发型方面,男生一律都是三分头,女生则一律都理着耳下一公分,俗称“西瓜皮”的发型。发禁开放后,这个规定由校方自行考虑。实际上这是个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解禁,因为在后来几年里,许多学校仍然是这样要求学生的发型的,不过通常会做到学校与学生都可以接受的程度。也就是说,学生可以留长发,但男生不得盖住耳朵,必须露出后颈;女学生不可以超过衣领,超过衣领者必须扎马尾,当然是不准烫不准其他装扮的,之后十几年才慢慢开放。而真正没有了发禁,真正完全彻底解除发禁,应该是最近几年的事。现在高中生完全可以留任何发型,可卷,可烫,可染,想留多长都没问题。

  发禁解除的隔天,1月13日,蒋经国就去世了。
  1988年的1月13日,这一天我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当天是爸爸的生日。那天晚上,我们全家一起在电视机前面,收看华视播琼瑶小说改编的电视剧《海鸥飞处彩云飞》,我娘抢着看台视的《还君明珠》。在接近八点半后进广告,广告播到一半,电视上赫然出现蒋经国的遗像。全家一阵愕然,画面也停在那里,时间好像顿时停止了一样。
  电视上遗像定格好一阵子后,画面就突然切到国民党的紧急中常会上(现在想起来,那真是个党政不分的年代),画面也带到李登辉在随后的宣誓就任上。
  隔天到了学校,发现一早就弥漫着异样的气氛。当时是小学五年级,其实小朋友也不太当回事,但都能察觉到老师的神情有异。当天的朝会,降半旗。
  这时候,学校中庭也出现了灵堂。每天老师都会带我们去鞠躬,然后老师就开始哭了。老师一哭,班上的女生也跟着哭,最后大家哭成一团。
  “都是那些民进党把‘蒋总统’气死的,呜呜呜。”小女生一把鼻涕一把泪,愤愤不平地说着。
  “新的‘蒋总统’怎么不姓蒋了?那以后要叫什么‘总统’?”小朋友也窃窃私语了,“李‘蒋总统’吧?”
  那两个礼拜电视全都是黑白的,内容也都是些缅怀之类的影片,很无聊,并且禁止一切娱乐活动。所以附近租录影带店的生意都特别好,当然都是掩着门营业的,你要先敲那个铁卷门,老板从门上小孔看到是熟客后,才开小门放进来。后来电视又变回彩色的,不过还是播怀念的影片,好多卡通及影集都看不到了。
  对于这件事,学校老师还是掩不住感激的心情谆谆教诲着我们这群无知的小学生:那是因为宋美龄女士不希望影响太多民众生活,所以要电视台把节目改回来。讲着讲着,老师又忍不住哭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遗体要从荣民总医院移灵到“忠烈祠”这档事了。路线是从荣总经我家前的天母西路转中山北路往士林方向。学校三年级以上的同学都参加了路祭大队,学校给大家发块麻布别在手臂上,在天母西路两旁排开。
  当时这个路线上,我家前面是块空地,还有一片废墟和杂草,像被炸过一样。但当移灵路线一公布,两天之内就变成铺满园艺用草的大草坪,几乎是我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难得一见这么有效率。
  到了路祭当天,大家都别块黑布。但对于天天被关在学校的小朋友来说,其实都是以郊游的心情出校门的,所以一路上嘻嘻哈哈的。
  一到现场,就看到大批民众已经排在路两旁,还有祭品也都出来啦!这时,前导机车已经通过,只听到路的那端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后来越近越大声,才发现是哭声如潮水般从远方随着车队慢慢涌近,然后这哭声又继续从路的另一端消失。车队走了之后,我们就带队回校了。
  移灵到“忠烈祠”后,当时台北市各处都还有免费的“瞻仰专车”候车处,民众也踊跃地去谒灵,不过大部分人的心态都还是难得有机会看一次蒋经国就跟着去的,当然热血着在现场哭得稀里哗啦的也不少。
  再过不久,电视节目又恢复正常了。因为停播太久,怕观众忘记剧情,所以每一台的连续剧都来个“精华篇”,一次看好几集,可真爽了。这也是连续剧第一次有精华篇的形式,但我也从此改看台视的《还君明珠》。
  话说蒋经国早期在台湾,因有苏联的背景,因此负责的是社会意识形态管制与监控的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能积极走入民间,与群众打成一片。经过了各方面的历练,他不仅党政军资历完整,政治实力在国民党内也无人能敌,再加上蒋介石的刻意栽培,很自然就成为接班人。
  在蒋中正的时代,台湾上下都是为了“反*大陆”而作准备,所以,对于台湾本地的开发并不积极。蒋经国掌握权力后,也许是深知“反*大陆”已遥遥无期,进而才将注意力转到延续台湾发展的各项经济重大建设之上。
  他在“行政院长”任内,虽然内外局势剧烈变化,但他带领的一批技术官僚,却力排众议,大刀阔斧地完成十大建设,使台湾经济有了更飞快的增长。而到了20世纪80年代,在这个新旧交替、激荡不断的时代,虽然是专*当局,也总算看清了时势,能采取宜时的决策,为台湾民主及经济的发展奠下重要的基石。
  当然,这些历史的尘埃需要更长的时间沉淀,几代后才可能会对功过有更客观的评价。现在有许多人开口闭口总是“蒋经国在位的时候……”似乎那个年代比现在更好。我想,其实可能是怀念当时经济正在全力发展,人人埋头苦干、同舟共济的充实感吧!现在大家都富了,反而一点共同的目标都没了,有些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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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3 20:55:05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爱拼才会赢》席卷台湾

 

 

  这一年,有一首歌一经推出,瞬间便横扫了整个台湾,大街小巷都在放,后来也席卷了整个华人社会。虽然是首闽南语歌,可影响所及,以致于前几年我在太行山的深山里旅行时,都听得到开拖拉机的师傅在哼着这首歌,那就是《爱拼才会赢》。
  这首歌的原唱叶启田,在更早期就已经是台湾的知名歌星,早期的一些歌曲如《内山姑娘》、《墓仔埔也敢去》后来也不断被翻唱及重制。但他在事业如日中天之际因故犯罪入狱,人生顿时跌到最低点,出狱后却又以一首《爱拼才会赢》咸鱼大翻身。
  因为这首歌太火爆了,在当时不管走到哪一条大街小巷都能听到——公园里跳土风舞的在放,殡葬队伍在放,运动会在放,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多选举时候选人的宣传车也都会放这首歌。
  叶启田后来也拍了一部同名的电影《爱拼才会赢》,有点儿他的自传性质,但稍显胡闹了一点儿。而他后来的一些歌,如《浪子的心声》、《故乡》等,也一样脍炙人口,不愧是宝岛歌王。
  在台湾,似乎每个时代都有那么几首代表当时的歌,这些流行歌曲如同串起了台湾的历史。
  比如说战后的台湾,经济不发达,生活也比较艰苦,有些人为了生计,只能从事一些低下的工作,如沿街卖零食、收破铜烂铁之类的。有许多人为了家计,只好放弃学业出来工作。当时就有一首歌叫《烧肉粽》,是这么唱的:

  “自悲自叹歹命人,父母本来真疼痛(疼爱),让阮读书几年冬,出业头路(工作)无半项,暂时来卖烧肉粽……”

  其实这是一首非常心酸的歌,那个时代许多孩子因为家境清苦无法继续升学,只能在半夜街头大喊烧肉粽叫卖。

  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台湾,经济开始发展,大家都为了改善生活环境而努力,为了赚更多的钱,可以没日没夜地加班做工。当时,台湾第一个电视台台视开播了,很快就有了综艺节目“群星会”。那操劳的工作之后,身心自然需要松弛,大家挤在电视前观看综艺节目里歌星的演唱便成为通俗的娱乐。于是,群星会的主题曲,就成为当时的流行歌:

  “群星在天空闪亮,百花在地上开放。我们有美丽幻想,为什么不来齐欢唱……”

  “群星会”算是通俗娱乐节目的代表,但年轻人或知识分子总是相对叛逆一点儿,总觉得这些是“靡靡之音”,所以,上世纪60年代也是西洋音乐流行的年代。因为那时美军驻台仍有美军电台,因此许多年轻人也喜欢收听美军电台的音乐节目。在杨德昌电影《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就可以看出当时西洋歌曲在学生中的流行。
  另一方面,在海外,许多人士因为流亡而有家归不得,他们最喜欢唱的歌就是《黄昏的故乡》:

  “叫着我叫着我,黄昏的故乡不时地叫我,叫我这个苦命的身躯。流浪的人无厝的渡鸟,孤单若来到异乡,有时也会念家乡。今日又是听见着喂,亲像在叫我的……”
  这是当时海外的台湾人在聚会时最常唱的歌,以解思乡之情,结果这首歌也因为这样被禁。

  20世纪70年代初的台湾,可说在“外交”上节节败退,但另一方面,因为如“保钓运动”等因素,民族主义也被激起。随后“唱自己的歌”的民歌运动开始了,舍弃了西洋流行歌,开始自己作词作曲,比如说三毛的词,李泰祥的曲,齐豫的歌,细腻又清新的歌词,触动了年轻人的心。另一方面,当局因为政策需要,推行“净化歌曲”,所以靡靡之音如“群星会”,也在此时被迫停播。
  1979年,台湾当局与美国“断交”,气氛紧张又风雨飘摇,有办法的当然都到外国去了,但留在这里的,就更需要团结一心。那几年,最流行的不是讲情唱爱的流行歌,反而是像《梅花》这样的歌曲:

  “梅花梅花满天下,越冷它越开花,梅花坚韧象征我们巍巍的大中华……”

  另一首当时很红的歌就是《龙的传人》,这首歌在官方授意下一再宣传,令歌曲变得家喻户晓。
  进入台湾经济起飞的20世纪80年代,人是有钱起来了,但是精神却慢慢空虚。这时,罗大佑的歌曲又丢下一颗“震撼弹”,歌词流露出对社会现象及环境的不满和批判,如当时流行的《鹿港小镇》:

  “台北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乡没有霓虹灯。鹿港的街道,鹿港的渔村,妈祖庙里烧香的人们……”

  台湾许多年轻人都是从中南部乡下到台北工作的,在台北赚到钱稳定下来后,却又发现心里好像缺少了些什么。这首《鹿港小镇》在当时引起广大共鸣,成为流行金曲之一。罗大佑的《童年》也唱出了许多台湾“60后”的回忆:
  “福利社里什么都有,就是口袋里没有半毛钱。诸葛四郎和魔鬼党,到底谁抢到那支宝剑?”

  所以,到了20世纪80年代末,社会更开放,经济飞快发展,赚钱机会更多时,《爱拼才会赢》刚好唱出了当时台湾人的所想。这首歌除了本身就跟叶启田的际遇起起落落有呼应的效果外,也更符合当时的社会状况,这可能跟台湾长期是一个移民社会有关。台湾是一个资源缺乏的海岛,对外依存性较高,为了生存下来,商业不得不发达。在重商的精神下,只有努力找机会拼搏开拓才不会被淘汰,所以这首歌真的贴切地描述了许多台湾人的心声。
  时代造就了流行歌曲,流行歌曲又勾起时代的回忆,让人不禁觉得,没有歌的时代是多么的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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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4 22:30:49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汉城奥运

 

 

  这一年汉城奥运,主题曲《HandinHand》(心手相连)简直就是火翻天。这是奥运会第一次有主题歌,而当时也被谭咏麟翻唱成国语及粤语版本,连一向在打扫时间只放儿歌的学校,也一直放着这首歌。的确,这首歌歌词简单易懂,大家都能唱,老师们领唱时也特别喜欢选这首歌。其实,这首歌在汉城奥运前一年就在大力宣传了,所以到奥运前,大家都已经能朗朗上口。
  大概是韩国离台湾近,不但台湾派出庞大的代表团,大家也都很关注这次奥运会。这一年奥运让人印象比较深刻的是男子奥运百米,卡尔.刘易斯和本.约翰逊的终极对决,媒体把这场比赛形容为夙敌间的最终决战。枪声一响,两人如猛虎出笼般冲出,最后本.约翰逊以9秒多破了世界纪录,但一天后,他被查出使用禁药而被判出局。本来用禁药的人也不少,但大概是他这场比赛太受人瞩目了,所以当他被查出用药时,大家纷纷为之愕然。
  在女子田径方面,“花蝴蝶”乔伊娜拿到三面金牌,成为焦点人物,而她努力的过程,也常被老师拿来当样板。
  中国代表队在这年奥运的乒乓球项目有杰出的表现,陈静拿到了女单金牌,被比较多的人拿来当八卦说事的就是这场比赛的让球风波。当时争冠的都是中国队选手,同为队友,据当时流行的传闻是说陈静接到指令,要让球给另一位较资深的选手,但陈静很有个性,硬是把队友打败拿到金牌,自己从此也被冷冻起来。当然,后来当事人否认了。这场比赛太过精彩,两人都是杀气腾腾,我跟着喜爱乒乓球的爸爸看了好几遍,到现在都还觉得这是我看过最精彩的乒乓球赛之一。过了三年,陈静来到台湾,改披中华台北队战袍。

 

 


  我们台湾这些年:“5.20事件”

 

 

  中国历朝历代总是在上演着“官逼民反”的戏码,而农民起义就是这历史剧场中的最高潮,也是农民利益和统治者利益矛盾冲突的最高表现形式。中国的农民总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大部分时间都是默默承受着苦难和牺牲,这种情况过了几千年还是没有改变。
  1988年4月,台湾当局与美国谈判美国进口农产品问题,牵涉到进口大宗谷物。这不但影响台湾本地稻米的产销,更剥夺农民兼种杂粮的收益。时代像是进步、全球化了,但农业又成为对外贸易的筹码,农民利益又再度被牺牲。
  每隔四年的5月20日,是台湾当局领导人就职的日子。但当年因为这进口农产品的问题,南部农民北上抗议,要向甫上任的农经博士李登*请命。本来是单纯的抗议事件,结果没想到大暴走,变成台湾史上最大的警民大混战。
  在刚解严的台湾,出现这样的壮烈与混乱并存的场面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人们在电视上看到,整个街头,一边是密密麻麻的抗议者,另一边是更密更麻的部队与宪兵。当时台北市的铁路还没有地下化,街上的人多到连火车也被迫停在铁道上,进退不得。
  在电视新闻及地下录影带里看到的内容,是说这次事件的冲突有两波,第一波是在“立法院”前面,此景我只能以“震撼”来形容。那种场面有如在玩《三国无双》,一堆农民为了抗议当局,把整篮整篮的菜丢向军警,造成当时路上到处是菜,蔚为奇观。这次警方大败,“立法院”的招牌被硬生生拆下来丢在地上践踏。
  第二波是入夜后群众与部队展开的“都市游击战”。整个冲突中心中华路附近的街道就有如战场一样,棍棒、石块飞舞,高丽菜、鸡蛋到处乱飞,抗议群众及部队不断地互相大放无双,不断冲击及反冲击。虽然当晚电视及广播一直叫大家不要到现场去,会有危险,但还是有一堆好事者挤在天桥上看热闹。那天夜里,也看到不少卖民主香肠的骑着车,一起跟群众向前冲,也一起逃命。
  当然,在早上是比较单纯的农民请愿啦!但到了夜里就几乎没有农民了,变成热血过头的群众在那边摇旗呐喊,大概是台湾刚开放,大家都想那么去热血喊一下,不想错过这个机会。有认识的人刚好那时候在当“宪兵”参加镇暴,据他说一开始的确是打不还手,但是大家被要求留守战备而取消休假已经极度不爽了(对台湾义务役男来说,假就跟性命一样重要),因此一等到正式驱离的命令下来,大家简直就是杀红了眼:谁叫你们害我们不能放假!
  “5.20事件”在当时,媒体一律以“*民”及“乱源”称之,但是,看到那些震撼的画面,我开始思考,这是我所熟知的那些“淳朴”的农民吗?为什么他们会变得如此“暴力”?那时候我心里不禁产生了疑惑。

  附带一提,现在台湾的“二把手”萧万长,大家都叫他“微笑老萧”,大概就是这时候被媒体封的。当时他任“国贸局长”,负责和美国谈判农产品进口问题。发生冲突时,他出面缓解,结果遭蛋洗后还笑眯眯,从此“微笑老萧”之名不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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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5 22:26:05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1989,“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

 

 


  电视荧幕上播出柏林围墙倒了。从东柏林那边冲来一群做拥抱状的人,然后,越来越多的人跑过来。画面一带,一群人站在墙上挥舞着旗帜,下面辣妹与猛男HIGH得脱光衣服拥抱接吻,整个布兰登堡门广场挤满了欢欣鼓舞的人群。东欧解体的风潮,在这一年达到了第一个高潮。
  解严以后到1993年,这是台湾剧烈变化的几年,对于小孩子来说,每年都有新奇的事发生,整个社会热闹无比。老师在台上讲得咬牙切齿,小朋友还是嘻嘻哈哈;大人们开始敢畅所欲言,但是一有小孩在旁边又闭口不提;各个阶层纷纷走上街头,这个举动仿佛成为全民运动。
  20世纪80代末的街头运动不断,令人眼花缭乱。这段时间当局刚从威权转型,重新学习如何执政。而习惯当顺民的民众,也开始懂得争取自己该有的权益,但又常常有点儿过火。总之,这段时间是一个磨合期。不过,这几年间,大家体会到原来当局对待抗议事件还是很宽松的。
  这一连串的街头运动可能到现在大家都记不起来有哪些,但这年的“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一定让人印象深刻。
  那一夜,全家至忠孝东路逛街,只见整个忠孝东路及附近几条街道已经全部被封闭了,密密麻麻的人或躺或坐,占据了整条路面,前面的舞台上唱着歌,演着舞台剧,放着烟火,还有一些高高的人也在一边舞动着。整个现场不像是在抗议,反倒弥漫着一种嘉年华的气氛。
  抗议地点所在的忠孝东路,就是动力火车那首《忠孝东路走九遍》里的忠孝东路,台北人习惯叫这一带“东区”。“东区”一直都算是台北市高档百货与精品店的所在地,因此选在这里办活动可说是非常有代表性。
  有别于那阵子杀气腾腾的抗议活动,这场“无壳蜗牛夜宿忠孝东路”是非常软性且带着一点儿幽默及讽刺气氛的。从20世纪80年代后半期开始,台湾的房价突然开始狂飙,前一年可能还买得起房子,隔一年可能只买得起厕所了,财团及炒家疯狂炒房,导致许多年轻人买不起房子,成为“无壳蜗牛”。在这场活动之初,他们本来只是找一块地方作为抗议地点,没想到越来越多的民众自发地加入,结果整个忠孝东路都被占满了,最后那一夜,几万民众夜宿在全台地价最高的忠孝东路上。大家很平静地唱唱歌,看看表演,聊天,打牌,吃消夜,打发长夜。
  这是场议题本身比活动更吸引人的社会运动,过程非常和平。现在看来,这场第一次由民众自发而成的活动,对台湾公民社会意识的建立,有非常大的影响。
  我想,住宅是基本人权的一部分,不是商品,更不应该变成玩金钱游戏的筹码,那么多人风餐露宿为的就是要争一条改革的路。不过,18年前高房价让人走上街头,18年后房价依然居高不下;18年前那些人应该房贷都付得差不多了,但这一代年轻人买房子的问题恐怕依然没解决。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当年那场活动的愤青总领队李幸长,现在已经是横跨两岸的锅贴儿连锁店“四海游龙”的老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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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8 21:43:44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这年的两部电影:《七匹狼》与《悲情城市》

 

 

  这年,绝对热血的电影《七匹狼》上映了。这部融合了友情、爱情、动作与音乐的片子,汇集了当时演艺圈最大牌的年轻艺人,是许多20世纪70年代出生的人的美好回忆。
  片子至少集合了王杰、张雨生、邰正宵、星星月亮太阳(金玉岚、马萃茹、胡晓菁)、东方快车合唱团及庹宗华等明星参演,卡司(阵容)超强,内容描述一群年轻人的故事。因为总是“不打不相识”,因此剧情也稍显火爆,在追星效应以及剧情所呈现的年轻人“反社会叛逆”情绪的双重鼓舞下,受到大批年轻人的疯狂喜爱。整部片可说是一气呵成,再穿插进好几首热血的插曲,成为当年的经典电影。后来这几个主要演员也以“七匹狼”的名称上遍各大综艺节目。
  就连小朋友们也为这部电影疯狂。全班至少四分之三的人有买电影原声带,扫地时间大家也索性不扫了,就拿着扫把一起大唱“永远不回头”。老师当然不愿意见到这种“反大人”的风气在小朋友当中弥漫,因此积极导正大家电影情节里不对的地方。
  片子里的几位主角都是当时年轻人崇拜的对象。如王杰,一出道就是一副孤傲浪子的形象,当时的《我要向太阳怒吼》,简直越唱越热血,到了过几年的保钓运动时,还变成了主题曲;张雨生高亢的歌声让当时的歌坛为之一亮,《天天想你》、《我的未来不是梦》都是大受欢迎的歌曲;庹宗华当时演班长已经大红;邰正宵在片中虽然戏份儿不多,但之后也开始大红;星星月亮太阳是当时的少女偶像组合。
  不久,张雨生就在歌迷的簇拥中入伍。《七匹狼》后来也拍了续集,但续集是以悲剧收场。
  再后来,“七匹狼”这三个字也被注册掉了。

  禁忌了几十年的“二.二八事件”话题,也在这一年突然浮上了台面,被当做显学来研究,因为,《悲情城市》这部电影得到了威尼斯影展金狮奖的殊荣。
  一般认为,本片的导演侯孝贤预料到直接在台湾发行这部片是行不通的,因此带着它到威尼斯影展上赌一把,没想到这部影片真的成为在世界级三大影展上第一次荣获首奖的台湾电影。这下“新闻局”不得不认可了,还很形式地给侯孝贤祝贺一下。于是,这部直接挑战台湾政治史上最禁忌话题的影片,得以一刀未剪而上映。
  《悲情城市》这部影片主要描述基隆附近九份地区的某家人,在1945年日本投降到1949年国民党迁台间的故事。在“二?二八事变”后,一介草民也不由得被卷了进去,改朝换代后身份认同的冲突是这部片所讨论的主题之一。梁朝伟饰演的哑巴可圈可点,片子里有意借这个角色表达当时台湾人的敢怒不敢言,隐喻了台湾人在台湾光复初期的国族身份认同困难。
  这部片得奖的消息在电视上公布后,妈妈对祖母说:
  “妈,那是在讲‘二.二八事件’,‘二.二八’你知否?”
  “什么事件?哪有什么事件,你别乱讲话。”祖母瞪大了眼睛否认。
  “二.二八!哈哈,二.二八!”看到祖母生气了,我故意又大声乱喊开玩笑。
  “小孩子不要乱讲话,小心被警察抓走!”说完祖母气得走回房间,妈妈也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倒是外公马上就从台南打电话来了:“告诉你们,你们一定要去看这部电影,国民党谎话说不久了……”他激动地发表自己的感慨。
  《悲情城市》的拍摄地,九份及金瓜石,本来就是侯孝贤电影很喜欢的取景地,但这附近一直是个破败的废弃矿村,《悲情城市》火了之后,这里突然就变成了旅游胜地。据说日本前几年的宫崎骏动画《千与千寻》中的街,便是以九份为原型,而九份的知名度在一般日本观光客中也一跃千丈。现在的九份观光客,大多数是日本人及香港人。
  后来到了20世纪90年代中期,有好一阵子,每到2月28日这一天,电视台就会回放《悲情城市》这部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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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2-29 21:51:54 | 只看该作者

 


我们台湾这些年:《爱到最高点》

 

 

  这一年最受欢迎的流行歌,除了销量超过百万张,传遍大街小巷的《梦醒时分》以外,另一首是伍思凯演唱的《爱到最高点》。这是收录在《等着你,爱着你》这张专辑里的一首歌,这首歌成为当年“爱台”运动的主题曲,到现在我都还会唱:

  昂起我的脸
  走在黎明的面前
  我想告诉全世界
  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不会改变
  闭上我双眼
  想你一遍又一遍
  不管是现在或从前
  我和你的爱已经自成一个圆
  爱到最高点
  爱到最高点
  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里面
  爱到最高点
  爱到最高点
  不靠一句誓言就把你放在心里面

  现在来看当时的那股运动,也许有些人会百思不得其解吧,不过“流行”本身就很莫名其妙。当然,后来有人认为,那几年各种思潮不断对国民党统治进行冲撞,这股热潮是当局长久以来的价值观开始被怀疑动摇而做的一次转移视线的活动。
  但是,这,对当时还是小孩子的我们来说实在太沉重,充其量只是一股流行的风潮。那时候,电视上不断播放那首《爱到最高点》,配合着一片旗海飘扬的画面,学校也是早、中、晚三餐放这首歌,所以大家不得不会唱这首歌。

  在那张专辑里的另一首歌《生日快乐》,也成为当年“双十节”的主题曲,在后来的很多年里,“双十节”都会放这首歌。
  当初伍思凯因为这首歌上了各大节目,好像也变成当局的形象大使一样,不过这几年他也改口说,当初这首歌变成爱台运动的主题曲不是他的本意……

 

 


我们台湾这些年:海外异*人士返乡潮

 

 


  刚刚解严那几年,也是海外异*人士闯关返台的高峰期,有些成功混进来,有些被发现后遣返。在以前,当局对于居住在海外的异*人士,都有一套管制名单,俗称“黑名单”。
  这些黑名单分子清一色都在海外拥有傲人的高学历,政治立场为反对国民党或支持“台*”,因此被列入黑名单不得回台,几十年来归不得。早期这些人士的“台*”思想还是比较具有理想性的,不像现在,只变成一种政治语境加以操弄。既然这些人在海外被标记了,就代表情治机关在海外有眼线。以前反对人士都说海外校园里有所谓的“职业学生”就是这个原因,其实很多人也并不是真的支持“台*”,只是偶尔小小地抱怨一下被听到,或者单凭“职业学生”的主观爱好就被扣上了帽子。
  早些年台湾当局常在宣传,有所谓的“三合一敌人”(三合一敌人随着时代也有所不同),也就是民进党、“台*”、中*。小时候看了一幅图,在那幅图中,代表“台*”的是一个长得很可怕,手中充满血的人物,上面写着的两个字不是“台*”,而是“台毒”。大概是那个可怕的脸孔在我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阴影,现在一听到这两个字,都还会有点儿负面阴影存在。在我们那一代用过的参考书补充教材里,也有一幅图,小朋友捡到“台*”的宣传单,交给警察叔叔。
  那几年,不时可以听到某某人又要闯关回台湾的风声,而当局也是严阵以待。黑名单人士如风起云涌般闯关,其中最戏剧性也最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1989年郭倍宏的闯关。郭当时是黑名单中的头号,当局发出12道“金牌”(12张通辑拘票)要捉拿他,正好时值大选,郭就放话,某月某日他将在某某人的场子公开现身助选演讲。而当时的“行政院长”是郝柏村,怎能忍受这种正面的挑战,遂悬赏三百万元抓他。
  终于到了公开现身的当天,现场挤满群众,大家都屏息以待。而外围布满了准备抓他的军警,肃杀的气氛与场内热闹的气氛形成极大的对比。待时间一到,郭倍宏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果然准时上台演讲,现场也在这个时候HIGH到最高点。正当他讲完,军警也准备抓人时,全场灯光却忽然一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到灯光再亮起时,群众很配合地已经全部戴上当时最流行的代表黑名单的面具,结果军警认不出谁是谁,郭倍宏顺利地离开了现场。
  这是在当时一些流行的地下录影带工作室里看到的全程实况,我觉得真是太神奇了,太像电影剧情了。后来更大一点儿,再来看这些录影,还是觉得当时这些人真的很热血。随着时代的转变,这些当年充满理想的人士纷纷身居要职,掌握了权力,但他们后来的一些如争权及腐败的行径也非常让人失望,那是后话了。
  黑名单是时代背景下的一个产物。虽然当时当局在社会及政治上其实已经不断在进步,但对海外异*人士仍不愿用沟通的方式化解歧见,反而加强压制。只能说当局对自己的改革还是没有信心吧,怕他们回来会“煽动群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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