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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深海有鱼 - 

[读书评论] [赠书名单已出]身在职场不可不知的学问--《皇帝公关学》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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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5 23:35:52 | 只看该作者
长海有多广,江湖有多深,剧中人才了解,很多时候只有身为剧中人才能更好了解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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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6 09:00:45 | 只看该作者
  皇帝公关学之二十七
  顶嘴未必就吃亏

  皇帝是什么人啊?那是想让您上天您立马升天,想让您坠地您立马落地的主儿。伺候这么个主儿,顺着捧着还怕功夫不到家,还能顶嘴吗?
  别说,有时候还真能,不但能,而且未必就吃亏。
  汉高祖刘邦因为宠着小老婆戚夫人,连带着宠上戚夫人生的小儿子刘如意,想把太子给换了,让刘如意当接班人。结果刚在研讨会上发扬一下民主,就有个叫周昌的大臣不顾自己结巴的毛病,跳出来坚决反对,弄得这件事不了了之。照说这汉高祖该嫉恨周昌吧?嘿,不但没嫉恨,临死前还特意让这老兄当刘如意的监护人,理由是“您既然敢拧着我不让刘如意当太子,也就一定能拧着我大老婆吕后,不让他把刘如意给害了”。后来尽管周昌尽心尽力保护,可还是让吕后瞅冷子把刘如意给害死了,可她同样没难为周昌,不但没给处分,还给升了官-不管怎么说,这周昌当初也保过自己亲儿子的皇太子之位啊!
  您看,这皇帝大小老婆大小儿子争继承人,原本是大臣们最为难、最容易押错宝的当口,这周昌拧着这么一顶嘴,最后老少皇帝、成败双方,都恨不到他头上。
  有时这么顶嘴还能升官。唐太宗时候有个功臣叫张亮,当了司法部长(刑部尚书),却没事儿干整天算命看自己能不能发达,还私养了好几百保镖。唐太宗一听,这还了得!你一个主管法律工作的高级领导,这么搞不但是知法犯法,简直就是要造反,杀!皇上说杀谁敢说不杀?您甭说还真有这么一位,此人在皇家工厂里干了个副厂长(将作少匠),叫做李道裕,这职务不起眼到皇上都叫不上他名字。就这么位最多算副局的干部,跑来喊了一嗓子“证据不足啊,您可不能就这样凭主观办案”,这唐太宗没听,还是把张亮给杀了。溜溜过了一年多,人事部门要提拔个司法部副部长(刑部侍郎),提了几个人选皇上都不满意,末了突然来这么句:去年喊“证据不足”那谁谁在哪儿呢?这副部长就他了,人家说那有道理啊,我到今儿个还后悔当初没听呢。
  皇帝也是人,当然乐意听顺耳的,不乐意听拧着顶着自个儿的。但皇帝毕竟是皇帝,他得念着自个儿的江山社稷,他们也不是不明白,那些喜欢顶嘴的主儿,往往才是有主见、有担当的主儿,不但有本事,还不容易动摇立场和原则。这种人固然让自己别扭,用得好了却也能让自家的江山稳当。
  就这道理,不但成事的皇帝知道,有些草头皇帝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东晋有个大权臣叫王敦,眼看篡位成功却突然病死。他哥哥王含想扶保他儿子王应当皇帝,结果失败,打算去外地避难,这会儿能去的就荆州和江州。荆州的市长(刺史)是王敦的弟弟王舒,江州市长则是他另一个弟弟王彬。前一位对王敦父子一直言听计从,溜须拍马;后一位不但反对王敦造反,还经常跟王敦吵嘴,硬是给从京城下放去当了江州市长。这会儿王含就打算去荆州,王应不同意,说王彬在自家得势时候敢顶嘴,那才是有个性、能拿主意的主儿,这会儿说不定就敢冒同谋风险把他们叔侄给救了;另一位平常就趋炎附势,这会儿自己皇帝变土匪,他还不上赶着拿他们叔侄脑袋给东晋皇帝上供啊?王含没听,还是去了荆州,结果果然双双送命。那位敢顶嘴的王彬却当真做好了帮他们逃命的准备,结果也只能白忙一场。您想啊,连乳臭未干、一天真皇帝没做成的王应都明白的理儿,那些大皇帝、真皇帝还能不明白?
  不过话说回来,顶嘴保平安毕竟是险招,您还是得慎重,虽说是皇帝就该懂这个理儿,但能懂未必能做,所以,还是得掂量掂量您那位皇上的气度见识再说。
  皇帝公关学之二十八
  保护政敌就是保护自己
  话说晚唐时期,大臣们拉帮结派,弄得一个个都跟乌眼鸡似的。大诗人李商隐和两代宰相令狐楚、令狐綯父子原本是世交,不过娶了个反对派的女儿做老婆,就弄得穿了后半辈子小鞋,一直没从县级的位置上翻身。本来嘛,政敌政敌,那就是说对方跟自个儿是敌我矛盾,那是怎么整都说得过去,往死里整也只能算斗争需要。
  可就这么个局面,这么个形势,偏偏就有人硬是把政敌从皇帝刀口救下来的。就在这党争(也许叫党掐更贴切些)最残酷的晚唐,唐文宗驾崩,弟弟唐武宗即位,上台没多久就把前朝宰相杨思复、李珏给撵去湖南、广西劳动改造,不久又下令要他们自尽。这时新宰相李德裕跳出来,又是讲理又是苦求,硬是把这二位仁兄的命给保住了。
  唐武宗要杀杨、李二人,是因为他们在文宗时曾坚决主张立其他人当太子。您想啊,要真如此,这唐武宗往哪儿搁?这新皇上这会儿对这俩该有多恨?这当口救人该有多难?不但这样,李德裕跟这两位可是政敌关系,就因为关系僵,李德裕好端端一宰相,愣给轰去当了淮南节度使,要不是皇帝换了,能不能翻身还两说呢。再说李德裕甭看当了几回宰相,那也不是肚子里能撑船的主儿,能撑个猕猴桃就算不错了,晚唐的党争又叫“牛李党争”,这“牛”是牛僧孺,“李”就是他李德裕,您说这气量能大吗?
  可就这么一位党掐的栋梁之才,竟然甘冒得罪皇上的风险,硬是保住俩政敌的性命,难道这老兄疯了不成?
  他才没疯呢,他这是听了高人的指点。原来得知皇帝要宰人的信儿,有个尚书叫杜悰的就找他去了,话说得很明白:皇上年轻,这事非同小可,可不能让他杀宰相杀滑了手。
  瞧见没?就这么个理儿。党掐党掐,掐来掐去,争的就是个给皇帝当差的命,可刀把儿那不还捏在人家皇帝手里吗?您就图一时痛快,想方设法要宰政敌,可政敌不是宰相就是大臣,要宰那不也得皇帝下旨嘛!您撺掇着皇帝下旨杀宰相,不就是自个儿想当这宰相吗?可这个头一开,皇上觉着杀个把宰相挺好玩的,以后再碰上党掐,别人要宰您,那不也跟玩似的?西汉时候,大将军霍光瞅大丞相田千秋不顺眼,本来有个好机会可以动手,最后却硬生生忍住,他怕啥?不就怕这“杀滑了手”吗?
  说白了,保护政敌,其实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在有皇帝的政体里,除非您谋朝篡位,否则就算官位再高,势力再大,刀把子还在人家皇帝手里攥着,您可千万别整天琢磨着借这把刀宰人过瘾。要知道握刀的手您可以借,别人也未必就不可以,皇帝是全地球最危险的哺乳动物品种,倘若让他杀宰相、杀大臣杀得习惯成自然,哪天风水轮流转,您的脖子保不齐也会变成高危地带。
  这可不是吓唬您,史书上例子有的是。还是在晚唐,也就比李德裕晚了个30年左右吧,有一位宰相叫路岩的,那党掐可真是往死里掐,宰相让他给整死好几个,其中有个叫杨收的,就让他撺掇皇帝在驩州(今天越南境内)给赐死了,不但赐死,他还出了个馊主意,搞了条法律条文,规定宰相在外地赐死,使者都得拿刀把喉结挖出来当凭据。您说狠不狠?嘿,也就几年工夫,他路岩让别的狠主儿党掐掐败了阵,也混了个赐死,还就死在当初杨收自杀那间小屋,自个儿的喉结也让使者按照自个儿当初整人定下的规矩给挖出来了。您说,这不是自作自受吗?所以啊,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可不是向着人家说话,说到底,是为自个儿好,为自个儿留那么条活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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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7 09:14:19 | 只看该作者
  皇帝公关学之二十九
  死不死得自己掂量

  俗话说得好,主辱臣死,作为皇帝陪臣的文臣武将,当皇帝翻车时,多半也只能跟买股票跟错庄一样自认晦气,乖乖地跟着上断头台,等待着名垂青史永垂不朽,或灰飞烟灭默默无闻的身后命运,而其一生的奋斗也就此完结。似乎这样的命运是注定的,无法挽回的。
  不见得,有时候,忍一忍,不去死,说不定命运更好也未可知。问题是“投降”这两个字,往往跟“失节”、“怕死”等不良词汇密切关联,弄不好荣华富贵不可得,反倒跟洪承畴般让新主子写进什么《贰臣传》,那可就亏大了。因此皇帝公关学里特别记载了一招“死中求活”的绝技,您既不必死,也不必扭扭捏捏地投降。
  这招儿的祖师爷是大名鼎鼎的管仲。这管仲当年保的是公子纠,还射了王位竞争死敌公子小白一箭。后来小白当了齐桓公,公子纠却倒霉催的给逼抹了脖子。公子纠这么一死,他那些亲信大臣投河的投河,上吊的上吊,抢在齐桓公发逮捕令前纷纷陪公子纠去了。唯独管仲不,乖乖地上囚车,进大狱,理由还堂皇得不得了-大家都死了,谁替公子纠鸣冤呢?结果人人都知道,公子纠冤不冤没人搞清楚,管仲倒成了齐桓公最重用的大臣。
  任何一个帝王只要脑筋不是太不好使,都懂得人才的重要性,能用的敌国人才,只要您自己不找死,他是绝对不舍得杀的,但就这么降了,您不好意思,皇帝打完了天下,回过头来恐怕还会看扁您这个贰臣。于是乎您就该明白,拿架子做眼的时候到了,您得做足忠臣良将的派头,告诉天下人您不想降,不怕死,还得留个恰到好处的下坡,以便自己在生死关头就坡下驴,别真的成了永垂不朽的壮烈之士。管仲这点就做得很好,他既没当场就死,也没当场就降,而是把皮球踢给齐桓公--您看着办吧。管仲当然不傻了:有那个老同学鲍叔牙在,他死得了吗?
  有些聪明的皇帝也会故意给想招降的敌国大臣一个下坡台阶。比如东魏实际上的大当家高澄,他想收降西魏的大将军王思政,又知道这老兄最爱面子,肯定不愿意背着叛徒的名声投降过来。就在包围了王思政的颍川城后发布了一封公开信,宣布只要王思政有个三长两短,颍川城里所有官兵一律处死。于是王大将军就以“爱惜部下生命”的堂皇名义投降过来,并得到隆重接待。其实俗话说得好啊,一将功成万骨枯,这王思政当这个大将军,部下不知为他死了多少,哪儿在乎得过来?这不过是一个心照不宣的台阶罢了。
  这一招“死中求活”的关键,是“你情我愿”,也就是扮演管仲、王思政的不想死,扮演齐桓公、高澄的也有心让活,双方心照不宣,就差那么个台阶。别小看这台阶啊,这可是君臣“双赢”的节点:当皇帝的不但得到人才,而且是忠义两全的人才,不但有实惠,脸上也有光彩;当大臣的不但能活命、能跳槽、能升官,而且又不用被骂做叛徒懦夫,同样是名利两全。您想啊,这样的美事谁不乐意?
  这招儿好使与否的关键在台阶,台阶的关键则在这人才的斤两上。您在决定死不死之前可想好了:
  首先,您这人才是不是能“保质”的那种。如果您是技术官员,或者职业军人,靠谋略、技巧、武力、手艺、学问什么的吃饭,那没关系,只管活,这些特长转会一样好使;倘您的长处是忠心不二,那您还是永垂不朽吧,因为这玩意儿好虽好,却是一转会就打折的--二手忠臣,好说不好听啊;若您的高升是因为裙带关系,或者皇亲国戚什么的,估计您想活都难,哪个皇帝也不会放心让别家皇帝的兄弟领兵打仗,除非他疯了。当过北齐皇弟、皇叔甚至代理皇帝的高延宗被俘之后受到优待,甚至北周皇帝亲自慰问、送医送药,他却自称“死人”,甚至几次自杀未遂,果然回到北周首都洛阳后不久他就遇害。道理明摆着,您都当过皇帝了,能甘心情愿回头当个中层干部吗?
  其次,那皇帝不能太笨,不能太昏,不能太小气,身边还不能有嫉妒您的小人。梁朝时有个侯景造反,失败后他的大臣王伟被俘,也想来个死中求活,于是写了首长诗去打动皇帝。皇帝看了倒有些动心,旁边几个大臣一瞅,您这本事要活下来,我们不就下岗了吗?就跟皇帝说,这王伟以前有篇檄文,文笔很好,值得欣赏。这皇帝兴冲冲一看,上面写着“项羽重瞳尚有乌江之败,湘东一目宁为赤县之尊”,这“湘东”--就这位皇帝--本来就是个独眼龙,最恨别人骂他一只眼,看见这玩意儿,王伟作何下场,还用说吗?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
  先问问自己姓什么
  通常而言,一个当大臣的,又有才气又有人缘,还天生一副随和脾气,这官运一般错不了。照理说,这种人应该想方设法接近皇上,博个晋身之阶才是。
  照理那是照理,不过这只是常理,对一般人有效,倘不是一般人,而是一些“特殊人物”,那就不一定了。
  比方说北齐有个大官叫元韶的,不但有学问,有人缘,而且为人谦逊和气,没事儿除了读读书,研究研究学术,就是自个儿关起门来搞些园林爱好,修修假山、挖挖池塘什么的。不但如此,这北齐的皇帝高洋就是他亲姐夫。您说这位,官运该不错吧?
  才不。就这么一位老好人,在妹夫皇帝的眼皮底下不但没升官,反倒降了好几次职,最后还窝窝囊囊地饿死了。他天天跟在皇帝身边,而且和同僚相处不错,自没什么小人进谗;他对高洋恭顺到了极点,甚至高洋把他胡子眉毛都剃了,涂上胭脂擦上粉,把他戏称为“婆娘”,他都笑嘻嘻地当什么都没发生。要知道那年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曹操当年拿割头发当抹脖子号令过三军,他连这都能忍,还有什么脾气可言?为什么这样一位老实到了窝囊的主儿,偏不能让皇上容下?
  这得怪他自个啊。他姓元,是北齐前的皇朝-北魏的皇族,他的老婆固然是高洋亲姐姐,可也是北魏某个皇帝货真价实的皇后。您想啊,这老高家的皇位是从您老元家抢的,您悄悄闪了也就罢了,还整天在朝廷里削尖脑袋想往上爬,这皇上心里能不打鼓吗?
  大家都知道,王莽是篡了西汉刘家皇帝的位,后来刘秀又把皇位夺了去。后来,王莽的几个远房血亲王罄、王肃整天在刘秀的王公贵族家里高谈阔论,想混个好出身。很多官员见他们有口才有学问,就都喜欢跟他们来往。老将马援就很担忧,让自己的子弟疏远王家人,因为他很清楚,王罄、王肃这些人越有名声、越有本事,以后可能出的事儿也就越大。
  果不其然,几年后不但王家子弟,连跟他们交往的王公大臣都被皇上扔进了大狱,光判死刑的就超过一千人。您想啊,不过跟前朝皇族喝点儿酒谈谈心,就有掉脑袋的风险,何况前朝皇族自个儿呢?
  要说这元韶也不是傻子,他为什么就勘不透?
  他何尝勘不透呢,一来这高官厚禄,荣华富贵,那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尤其他以前是皇亲国戚,这高消费是享受惯了的,俗话说得好啊,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您让他回老家种菜,他过得惯吗?二来,他不是指着那个亲戚关系护身嘛。再说他又特小心,还给高洋立过功,他们老元家的玉玺还是他摘了送给妹夫高洋的呢,为这个,老元家好几个兄弟拼了一死,吐过他满脸口水。有这个特殊贡献,总能抵一免死牌吧?
  傻了吧不是?您再怎样巴结,也姓一个元不是?您摘玉玺功劳再大,有那倒霉的老元家末代皇帝让皇位的功劳大吗?那个倒霉皇帝都活不成,您凭什么觉得自个儿就构造不同?
  当然,比元韶更傻的还有,比如五代十国时有个卢龙节度使刘守光,一时蠢血沸腾自称大燕皇帝,没过两年就让晋王李存勖给活捉了。这刘大皇帝临死前连写了几份自荐信,说自个儿武艺高强能征惯战,请求晋王尊重知识尊重人才,给他一个为国家作贡献的机会。您说,这老兄这么做,除了给后代多留下一个笑柄,还能得到啥?
  一句话,在下定决心往上爬之前,先问问自个儿姓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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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7 14:25:36 | 只看该作者
认真学习,提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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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8 17:02:23 | 只看该作者
不仅仅是伴君如伴虎,伴领导也是如此,人际关系的处理难点也就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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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0 09:07:14 | 只看该作者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一
  当片绿叶也不赖

  话说战国初期有个赵家的老大赵无恤,被智家的智瑶包围在晋阳,全靠了家臣张孟谈智勇双全,这才守住城池,反败为胜。事后论功行赏,这老张才混了个二等功,头等功被一个叫高赫的给摘了去。要说这高赫是既没上阵打仗,也没出谋划策,立功事迹是“恭谨、不失礼节”,这当然让后来无数朝、无数代当大臣的愤愤不平-一个讲礼貌标兵居然比战斗英雄功劳大,这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固然有些夸张,但实话实说,这些怨气都是冲着赵无恤的,对于那个高赫,后辈们却并没太多意见-没战功最多说明无能,算不得什么错误;讲礼貌怎么说那也还是个优点嘛。
  其实要说高赫这人并不简单,在史书上这位就亮相这么几次,看来能力的确是不咋的,但他怎么说也是赵无恤的亲信家臣,他若想带个兵,或当个谋士,资格还是满够的。不过老高心里跟明镜似的,自个儿那点本事,要是搞那些,不但帮不上忙,还准得给添乱,在主子身边扮演文明礼貌楷模,虽然帮不上大忙,至少能在大战的紧张氛围里,给主子和军民一种镇静感,这怎么说也算为最后胜利做了自己能做的贡献。
  高赫这种做法正符合皇帝公关学的一个要诀:如果自己掂量着没本事当红花,那就好好当一片绿叶。
  别看这道理简单明白,真能参透的可是不多。您想啊,都混到皇上身边了,离功名利禄就差那么一步,谁还会认得自个儿是谁?还不捋着袖子就扑?
  可如果您就是一做绿叶的材料,非上赶子去往鲜花架上凑,后果恐怕是不堪设想的。
  比如汉武帝的小舅子李广利,特别羡慕另一个小舅子卫青的好命,整天憋足了劲,想着带大兵、立大功,拜将封侯。这汉武帝还真给他阳光,让他灿烂,把几十万大军交给他手。结果怎样?先是万里迢迢去打大宛,死了几万人,就弄回来几匹外国马;后来打匈奴,更是把家当赔光,连自己也给赔了进去。他净想着同是小舅子的卫青大富大贵,自个儿也就混个小康,就没想想人家卫青多大能耐,自个儿有多大能耐。结果怎么着?花无百日红不说,想回头再去当绿叶,门儿都没有!
  再比如唐朝有个大臣叫王涯的,这老兄本来学问不赖,文章写得也不坏,老老实实当个专业干部,有一分热、发一分光,本来可以有不错的发展,偏他觉着自己能耐不坏,皇帝对自个儿印象也不赖,愣是托关系找门子往关键岗位上爬。还别说,真让他给当上了宰相,可他没这能耐啊,皇上问他“财政赤字问题怎么解决”,他没词儿,硬憋出个增加茶叶税的馊主意来。后来他犯事儿被抓,那些给他的加税政策弄惨了的茶叶个体户愣是追着囚车砸了一路瓦片,临了闹了个一命呜呼。他若是自己知道分寸和斤两,踏踏实实当绿叶,至于吗?
  这倒不是说赵无恤的评功标准无可挑剔,毕竟人家老张老高的功劳在那儿放着,红花就应该比绿叶灿烂,那是人家凭本事挣的。这点赵无恤就不如他的前辈晋文公。晋文公当年被迫流亡国外,回国即位后按三等功劳发奖,第一等是陪着一起流亡的,第二等是流亡期间写过慰问信的,第三等是跑到国境线上迎接自己回国的。他有个仆人叫壶叔的,听完三等功臣名单还没自个儿,就跑去问晋文公--我可是陪着您一块儿流亡的,就算一等功不给我,怎么也该给个二三等吧!您瞧人晋文公咋说的:你跟我一起流亡没错,可你这么些年干的也就是背行李、看马车、捡柴生火这些子后勤工作,给你个四等功就满公平了-赵无恤没有晋文公高明是一回事,壶叔没有高赫走运是另一回事,但就算运气差到跟壶叔一样,不还有个四等功吗?总比赶鸭子上架,弄个灰头土脸不好收场,要强得多吧?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二
  混蛋就得一直混蛋下去

  北齐的时候有个大臣叫祖珽,这老兄人品实在是够呛,从小就喜欢小偷小摸,当了官还偷人家宴会上的金酒杯。靠着溜须拍马讨了北齐世祖的欢心,跟一干靠同样手段往上爬的家伙互相提携,不但自己爬到宰相的高位,还把北齐三代元勋、国家栋梁的大将军斛律光给害了个满门抄斩。
  要说这个祖珽人品不咋的,本事其实是不小的。当年他给人当秘书,能把领导交代下来的36件杂七杂八的事记得一清二楚,一不用笔记二不用助手,这可不是花拳绣腿。不但如此,他还精通好几门外语,写得一手好文章,治国、打仗,都确实有不错的成绩。晚年时仇家害他,故意派他到四面受敌的前线当徐州市长(刺史)。那会儿他眼睛已经瞎了,手下没多少兵力,敌人一窝蜂攻过来,他愣是学诸葛孔明先生摆了个空城计,自己骑在马上耀武扬威作指挥状,居然把敌兵吓退,守住了徐州城。您说,这是一般溜须拍马的主儿能干的吗?
  问题是这位文武双全、与众不同的高级马屁精,混得却似比一般马屁精惨得多:先后被三个皇帝重用,又一次次打回原形;几次被当众打屁股、揍板子,还让世祖皇帝扇了一顿嘴巴子;让人下地牢弄瞎了眼睛,堂堂宰相最后混得在徐州市长的小位子上窝囊而死;甚至他死了,皇上也从北齐高家换成隋朝杨家,他的儿子祖君彦还受他这个窝囊爹的连累,明明满腹经纶,混到最后也才是个县级干部。
  这祖珽虽然干过不少缺德事,可要说一点好事没做过,那可不实事求是,尤其当了宰相之后,那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整天跟朋友说“现在我跟从前不一样了,是高级领导干部了,可得好好干”。又是澄清吏治,又是整顿官场,把国家行政搞得井井有条,甚至还一反马屁精的常态,经常给皇上提点不同意见,比如劝阻皇上多选美女什么的。您说他当马屁精时没事儿,怎么要当个好宰相,反倒越当越不是滋味了呢?
  问题就在他这个“改”字上了。皇帝公关学的一条重要原则就是,不要轻易换角色。您要是扮的忠良,那不妨一直忠良下去;您要是演的混蛋,那恐怕也得一直混蛋下去。
  这是为什么呢?
  对于皇帝而言,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所谓“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不论是干活的、帮闲的、溜须的、唱反调的,他都得有,而且还都有,大臣应该是派什么用处的,大臣自己不清楚,这皇帝心里却跟明镜似的-或者至少他自己认为跟明镜似的。这祖珽能被皇帝重用,不是因为他人品好、工作能力强,而是他善解人意,又能迎合主子的心思。如今他老人家自己来个个人转型,要发挥专业特长,要改邪归正,可皇上用您就用的您原来那个劲儿啊!得,在您自个儿心目中,您是变好了,可在皇上心目中,您那是变质了嘛!
  更要命的是,您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这当大臣是要拉帮结派的。您突然从三花脸改唱须生,那些须生派大臣不知道您葫芦里卖什么药,不敢跟您亲近。可那些原先的三花脸同行、三花脸搭档就危险了,一来您突然变脸,他们担心您反咬一口;二来您这么一转戏,他们正好抢您从前的角儿,同行相轻啊,这些主儿在皇上面前咬您几口,您还有好吗?
  照这说法,岂不是混蛋就得一直混蛋下去?那倒不是这么一说,您可以改,可要改的只能是心,为人处世的路数却半点不能改。比如陈平,应聘刘邦工作岗位前有作风和道德问题,应聘和提升后似乎仍然有,但大方向、大问题上把握得住,循序渐进、慢火煮青蛙一般,把自己的角色从无良说客成功转型为大政治家,而且既避免了皇帝的不适应,也避开了同行们的嫉妒、排斥和猜疑。
97
发表于 2009-8-10 11:22:11 | 只看该作者

嗯,身在职场,确实有用

出来混,总是要读的!

98
发表于 2009-8-10 14:08:51 | 只看该作者

一定要看看,谢谢楼主

99
 楼主| 发表于 2009-8-11 09:06:10 | 只看该作者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三
  有人抢的肉才香

  话说一代贤君汉文帝有一次到北方视察工作,谈到战国时的赵国名将廉颇、李牧,长叹一声,唉,我要是能有像这二位这样有能耐的将军辅佐,那该有多好啊!旁边有个叫冯唐的中层干部就讥讽道,您身边的能人都还有好多没提干呢,就甭惦记人家廉颇、李牧了吧!
  冯唐的讥讽固然有道理,但也不能怪汉文帝“灯下黑”。俗话说得好,有人抢的肉才香。不管怎样的皇帝,都或多或少有个通病,就是对外国的、古代的人才艳羡不已,恨不能把死人从坟墓里刨出来,把外国人从人家那里骗过来,高官厚禄地供着,让他为自己卖命;至于本国的土鳖型人才因此被冷落,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其实这是由人的一种攀比心理造成的:凭什么好东西你有我没有?不行,非抢过来不可!战国时楚国有个春申君,他的部下朱英几次想把一个本家美女送给他他都没看上眼。后来这朱英想了个主意,到处放风,说那美女被齐王看上,马上就要当海外新娘了。您猜怎么着?春申君当天就撂下聘礼,把这女生给弄自己家去了。这追人才跟追美女的道理其实是一样的:只要有人抢,草鸡变凤凰。俗话说得好,竞争出效益嘛。
  当然这种用人观是有问题的,战国时候燕国的燕惠王听信谗言,把大将乐毅赶到赵国,结果在齐国吃了大败仗。后来他听说赵国要重用乐毅,就赶紧派人给乐毅道歉,想把乐毅请回燕国。乐毅就回了封信,很不客气地指出,您啊,不是突然琢磨过味道,觉得我老乐是个人才了,而是因为赵国要用我,心里不平衡罢了,要不燕国打败仗都这么多年,您怎么没想起俺这个老功臣来,偏这会儿想起来了?
  乐毅的心情可以理解,可是这人才市场说到底是个买方市场,人家是强势,是挑选者,三条腿的骡子没有,两条腿的活人有的是,虽然说活人跟活人不同,可那也得皇上他老人家自个儿明白这个理儿不是?孟尝君在齐国倒霉的时候,他的门客冯谖搞的那个“狡兔三窟”,先想法让秦国给孟尝君下海外聘书,再设法让齐国国王知道这档子事儿,最终让孟尝君在齐国成功实现高管重新上岗的奇迹。其实,他不过就是参透了皇帝公关学里这个“有人抢的肉才香”这个奥妙。
  不过话说回来,这海归一旦上岗,那就从客人变成仆人,从神秘的大救星变成了普通的办事员,皇帝这个天下最有权力的CEO兼大俗人,也势必不可能一直拿从前那种热情来对待您。您可千万得端正心态,摆正位置,苦干加巧干,争取尽快人才转型成功。毕竟“抢肉效应”只能有效于一时,真正决定皇上胃口的,还是您这块肉的肥瘦如何,口味怎样,等等等等。您若没能及时意识到这点,摆不正自己的位置,看不清皇上心理的微妙变化,最后把好肉做糊了,可别怨皇帝公关学没提醒您。
  俺这可不是吓唬您,知道韩非吗?这个韩国大才子名震天下,那秦始皇(那会儿还不叫秦始皇呢)看他看得哈喇子都流了几洗澡盆,巴不得韩非明儿个就站到自个儿面前。等韩非真来了,而且也乐意给他效力了,结果怎么着?下狱了,弄死了。虽说那是李斯这家伙从中捣鬼,但刀把子可攥在秦始皇自个儿手里啊,他若不动杀机,一百个李斯也不敢乱来啊!五代十国时淮南有个大将王景仁,跟后梁皇帝朱温打仗,十分勇敢,这朱温就跟人说,王景仁要是归了我,我一定好好重用他。后来这王景仁连着转了几次会,最终还真跑到他手下当官,结果怎么着?窝窝囊囊混了几年,没打过几场像样仗,最后稀里糊涂就给弄死了。人家抢食的热闹劲儿已经过去,您已经从两只狼狗撕咬争抢的大肥肉,变成了一盘人家放进冰箱冷藏柜、随时可以吃也可以不吃的众多剩菜之一,可心态却还是从前大肥肉的心态,想不吃亏,难!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四
  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俗话说得好,伴君如伴虎,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一个当大臣的要是犯了错,皇帝追问起来,是坦白呢,还是抵赖呢?
  许多人都会举一个例子,来证明坦白从宽是亘古不变的至理。话说北魏有个大臣叫高允,因为参加历史文献写作班子,被主编连累着给“双规”了,跟他一起接受审查的还有个因为经济问题“进来”的功臣,叫翟黑子。这翟黑子就问高允,一会儿皇上提审,我是坦白呢,还是抵赖?高允说当然坦白了,坦白从宽嘛。可翟黑子没听,结果皇上听他狡辩听得生气,当场把他给宰了。改天提审高允,这老高是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说了个清楚透彻。这皇上一开始也发火,可马上就换了副笑脸,不但没杀,连个处分都没给,甚至还接茬让他写他的历史文献。
  您看看,这老实人有福,狡猾人有祸吧?有错认错,改了就是好同志嘛,一味狡辩抵赖,那不是对不起皇上,对不起良心吗?
  可是相反的例子也有。
  隋炀帝时候有个大臣叫韦福嗣,曾参加别人组织的叛乱,后来见势头不妙,就自己溜出叛乱集团,跑去洛阳自首。等叛乱被镇压,他捏着张“既往不咎”的书面保证,跟其他同案犯一起被押往长安。半道上有几个难友越狱,喊他一起跑,他却把那张保证书一晃:你们跑你们的,我这儿有保票呢,撑死了混个劳教,犯不着跑出去做没档案没户口没暂住证的盲流。结果怎么着?到了长安,隋炀帝把他箍到一车轮里,让首都九品以上官员拿着小刀、弓箭,把他捅成个千疮百孔的破灯笼,射成个乱蓬蓬的刺猬。
  在那个社会里,混到大臣这一步,您要面对的可就不止是法律了,而更是皇上的爱憎喜怒。皇帝要是高兴,您就是犯下弥天大罪那也是大事化小;反之就算是随地吐痰马上道歉,也保不齐丢不丢脑袋。因此这坦白从宽还是从严,那就不是一句话能说得清道得明的了,简单说,得看您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这高允其实也不够厚道,他自个儿坦白一定能从宽,他心里头有数:那件文字案主犯不是他,而是他的主编崔浩。要说这崔浩皇上其实也挺喜欢,可是一来老崔脾气倔,死不认罪,弄得皇上下不来台;二来他得罪的人也着实太多,很多人巴不得他死。老高不一样啊,首先就是个从犯,再怎样也不够死罪;再者,他平时为人厚道,同事关系处得不错;不但如此,他还是皇太子的老师,跟太子爷关系莫逆,皇上平时对他印象也不错。您想啊,黑锅已经让那崔浩给背了,他自己再服个软,递个台阶,皇上还能不就坡下驴吗?历史上记载,皇帝杀了崔浩没几天也都后悔了,当然更不会拿个百依百顺的高允开刀问斩了。可这翟黑子不同啊,他的案子怎样,皇上对他印象如何,老高是两眼一抹黑,当时就是随便给出了个从宽的主意。后来翟黑子因为不坦白丢了脑袋,可谁又能担保,他坦白就一定能保住性命?
  前面说到那个有得溜不溜的韦福嗣,那几个叫他一起逃命的难友中就有个后来大名鼎鼎的李密。
  要说这位李密仁兄也是京官出身,还给隋炀帝当过保镖。可他知道,隋炀帝一直对他有成见,又挑剔他长得黑,又怀疑他上班时间东张西望,有可能偷窥皇宫里的美女,硬是把他给下放了。如今跑去坦白,不是正给他个发泄的机会嘛!不跑?不跑是傻子。
  这下您明白了吧?招不招,跑不跑,那得看皇上对您的印象以及您的人缘,没有一定的路数。什么?您不知道皇上对您印象怎样?那您还当啥大臣啊,这不是飞机翅膀上翻跟头-拿自个儿脑袋开玩笑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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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8-11 09:11:35 | 只看该作者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五
  羊有时比狼更可怕
  中国人不知道伍子胥的恐怕不多,这位老兄最后死得很冤,老百姓可怜他,让他做了潮神,这且不提,值得留意的是,老伍是因为心直口快好提意见,得罪了吴王夫差才送了命。可从历史上看,他并非一开始就是“炮筒子”的。
  话说他在夫差爷爷吴王阖闾手下当差时候,翻遍正史野史,都没找到他跟吴王拧着干的记载,不但没有,反倒有他溜须拍马、委曲求全的记录,比如攻打楚国,他伍子胥明明是最佳人选,可阖闾嫌他是绿卡族,不放心,他就特意推荐了孙武,还煞费苦心地将这个齐国移民愣给包装成吴国土著。没错,他是在打下楚国首都时发飙过一次,可对象是楚王不是吴王,是死鬼不是活人啊。到了夫差时代就完全不一样了,原来那个处处小心的伍子胥,陡然变成了给吴王整天提意见、掰杠子的专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说到底,是伍子胥的心态发生了变化。阖闾时代的他,是个难民出身的引进人才,地位说低不低,说稳也不稳,吴王对他将信将疑,朝廷里那么多贵族和土著大臣根基牢固,对他的威胁也不小。不仅如此,阖闾即位时已经是中年人,素来以精明残暴著称,曾经为给女儿陪葬,一下活埋了上千人,伍子胥若不小心伺候,别说官职、地位,脑袋能不能保得住还是问题。而夫差时代的伍子胥则不一样,他已经是立下大功的相国,同事没人敢不服(至少表面上如此);夫差是他孙子辈,而且能即位还多亏他一句美言。这时的他一来对自己自负,二来对夫差放心-谅你一个娃娃也不会把老夫怎样。
  他的脑袋丢也就丢在这儿了!坐在宝座上的不论是狼还是羊,是壮年还是娃娃,他都是皇帝,是握有大臣生杀予夺大权的皇帝。老皇帝能杀人,小皇帝一样能杀;精明皇帝能杀人,蠢蛋皇帝照样可以杀人。羊有时比狼更可怕。阖闾这样的狼虽然残暴,但阅历丰富,头脑清楚,办事有条理,不触及自己根本利益,即使您得罪了他,他也未必拿您怎样;像夫差这样王宫里长大的羊,年轻气盛,杀谁不杀谁,连他自己都未必事先知道,您的脑袋岂不是更不保险?
  不但如此,这种羊羔一样的小皇帝偏偏常常是那种自信满满、急欲证明自己长大了的孩子(这种孩子现代“小皇帝”中怕也不少),偏偏他又有杀人的权力。如果您仗着自个儿资格老,功劳大,有事儿没事儿整天念叨“你爸爸当初是怎样不是怎样”等等等等,念一次两次也许问题不大,一个月念二百多回,那小羊羔就得恼了:您不是总惦记我爸爸吗?得,您下去跟他一块儿解闷拉倒。
  有时候不提意见,什么都不管,一样挨小羊羔的刀。南朝刘宋有个亲王叫刘义恭,在他侄子刘骏当皇帝的时候处处小心谨慎,没事儿就上个自我批评信把自个儿贬损一番,结果素来对皇亲国戚十分猜忌的刘骏竟没拿他怎样,让他舒舒服服混了半辈子。等刘骏一死,侄孙刘子业即位,刘义恭一看,这新皇帝才15岁,又没本事又没人形,哈哈,这下我老命算保住了,于是整天海吃海喝,打算安度晚年。结果怎么着?让这个15岁的羊羔皇帝做成了肉粽子-这小皇帝一瞅,哦,敢情这老家伙只怕我爹不怕我啊,我今儿个就让你怕一回得了!
  明白没有?这二位错就错在“放松”二字上,以为伺候羊比较安全和容易,可以不那么拘束,但千万记住,“伴君如伴虎”是句颠扑不破的至理名言,这君是老是少,是聪明是愚笨,都是天字第一号的超级危险品,可千万大意不得啊!
  皇帝公关学之三十六
  连洗手都不肯,就别指望他洗澡了
  话说汉元帝当皇帝当得闷了,有一天突然想征求一下群众意见,就大老远从山东请来一位民间知识分子贡禹,向他请教自己的行政措施有什么需要改进之处。贡禹说,您老婆娶得太多了点儿,个人消费标准太高了点儿,勤俭是咱们的传家宝嘛,所以这两样都得裁减裁减。
  司马光写《资治通鉴》写到这儿,对贡禹的表现很不以为然:人家皇帝难得征求一回群众意见,更难得征求你这个群众的意见,你放着腐败啊、干部制度啊、经济政策啊那么多重大问题不说,单说这些个人小节,这不是有病吗?
  要搁我是贡禹,劈头能给这司马温公一耳光:您写书那会儿高寿了?怎么见识跟您砸缸那岁数差不多啊?
  您当贡禹不想说这些?可您得瞅瞅这征求意见的人是谁啊。
  不是有那么句话-“君子之过如日月之食”?皇上在内政外交上有什么毛病,知道的人还少吗?可他们知道了为什么都不说?如果不弄明白这点贸然提意见,结果只能是让大家都不自在。
  也是在汉朝,东汉桓帝那时候,有人推荐河南安阳一位名士魏桓去洛阳当大臣。这魏桓接到公家发的差旅费,思想斗争了好几天,把亲戚朋友当中有见识的人都给请了来,问他们“这皇上小老婆很多,我要是提意见,他能给精简点儿吗”,大家全说“没门”;又问“皇上花钱大手大脚,我要是提意见,他能给省着点儿花吗”,大家又全说“想都别想”。魏桓一听这些,立马把差旅费退还,借口身体不适死活不肯上任。他的道理再简单不过:当官就是为了干一番事业,可官是给皇上当差的,这皇上连裁减小老婆、节约开支这样的私人毛病都难改,还能指望他在国事上言听计从,有错必改吗?还是省省吧!
  皇帝公关学里说得好,伺候皇上,让皇上心情舒畅,目的是把官做好,最终实现自己的理想,是途径、手段,而绝不是目的。如果这皇上被您伺候爽了之后,能让您人尽其才,那么不妨好好伺候;倘若您不论怎么伺候,他都是烂泥扶不上墙,根本不会拿您的话当回事,那您还伺候个什么劲儿?有奴才瘾不成?还不趁早家去!对皇上提意见,就该像贡禹那样,先提小的、容易改的,以观后效。如果行,就接着说下去,否则干脆不伺候。道理很简单:连洗手都嫌费事的主儿,能乖乖听人劝每天洗澡吗?
  这汉元帝征求群众意见,那不过是摆个姿态。贡禹提这几个不轻不重的意见也十分恰当,您听,最好,我得空再提些更进一步的;不听,这些意见算不得什么刺激性的,您也不会把我怎么着。事实也正是这样,汉元帝对禹贡的意见给了个口头表扬,可以后也没听说他重用这位先生,更别提听他别的什么批评指教了。至于那几条不痛不痒的意见,他虽然表面上虚心接受,可您就想一想,这位大爷就是把王昭君送给匈奴人的那位大皇帝,一个老婆多到两只眼睛看不过来、要靠人家送画像来挑拣陪夜对象的主儿,就知道这意见的反馈究竟如何了。对这样的皇帝,还能提什么军国大政的批评吗?
  南朝梁武帝时有个叫贺琛的,上书皇帝,批评他浪费民力和钱财。结果让皇上勃然大怒,写了好几千字跟贺琛辩论,吓得贺琛连写了几份检讨书,才灰溜溜离开京城。这贺琛这会儿大约也明白了,皇上要的不是意见,而是尊严和面子,那么您就留着您的尊严和面子一个人待着吧,咱也该干吗干吗,横竖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至于那位扶不起的皇帝,等他落得被侯景弄到没饭吃地步的梁武帝一般田地时,就让他自己个儿对着一堵墙生闷气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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