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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zjzzz - 

[原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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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6 16:59:21 | 只看该作者
我的过去是一帆风顺的路,现在长大了一个人离家了,再想回头做些自己的事情感觉有些迷茫,不过我坚信就像楼主说的一样,有些东西是从小就养成的,一个人的性格等,我的自信,好强会让我的理想成功的,我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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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7 16:29:01 | 只看该作者

小山

村里附近有座小山,那儿有着儿时太多的记忆,酸甜苦辣。小山约莫50米高,孤零零的,树立在我村和隔壁村的中央,有些许飞来峰的感觉。山上种满茶树、枇杷树,还有很大一片竹林。顶上被村人整出了一块平地,立了一个墓碑,碑上刻的是所谓的烈士。很多村人说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烈士,而是那时镇上说要有一个烈士墓,于是一些有钱人家便掏钱买了碑上的位置,想让自己的祖辈亲戚流传千年。镇里不管这事儿,可墓碑总会被人推倒在地。倒了,有人重新树了起来,树了又有人推了倒。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多年,直到后来时间长了,估计是推的人也没了兴致,那碑至今还在。

每天傍晚时分,山上会有很多人。有我们村的,隔壁村的,有小孩子,也有成年人,那儿几乎成了众人皆宜的消遣之地。实在没事,站在山顶上看看眼前大致的镇貌,也可以勾引出多番遐想。山上的茶叶,不是我们这般孩子光顾的地方。那是村妇们抢着摘了换钱的摇钱树,年年都有。可那些枇杷树就是我们遭殃的对象了。照着老惯例,山上的枇杷从来就见黄过,早早的都被我们给摧残了。竹林里有三季出笋的时节,夏季、春季和冬季,我们分别叫做夏笋、春笋和冬笋。出笋的季节到了,我们便会扛起锄头上山挖去。早些时候,山上的笋子可以随便挖,没人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竹林被分别分给了不同的人家,他们便不允我们去挖了。春笋和夏笋比冬笋多,也长的大、长的高。冬笋是很小的,也很少。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村人更喜欢挖冬笋吃,说是冬笋更鲜,营养价值更高。挖笋是有规矩的,那是村里不成文的约定。笋子要还未出土,是我们从地下寻着的,那人家便不会说。但是,如果你发现的笋子旁边已插了一根细竹竿,那你就不能再挖。细竹竿是告诉你,这笋已经有人发现,也就是说有主了。要是你还挖的话,那就是不道德。挖笋是有技术的,除非笋子们都已经露出了地。要不然,你就要凭借经验去细细的寻找。一般来说,地上表层有裂开的痕迹,或是用脚踩踩比较有弹性的地方,长有笋子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还有,顺着竹子老根的走向以及竹竿子顶部下垂的正下方,也会有长笋的很大可能性。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整块竹子地都挖上一遍,基本上不会没有收获。我们管这种方式叫做“翻地”。其实,这是没水平的人才做的事,又费力气,还要被人家说心太狠。要有水平的人,早上天还未亮全之时,独个儿便上竹林挖笋,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来取得硕果。据说,笋子一般都喜欢在早上天微亮,伴着清晨的雾水,窜出地面。那时便成了最佳的挖笋时机。可我从未清晨时刻上过山,也没见到过那些个在清晨钻出地面的笋子们。

小山是我们常去之处,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天黑的时候上山。那是有原因的,有人说山上葬了很多死人,而且发生过不少凶杀案。那时,我们不时的听村人们传说,哪里哪里的一对小恋人在山上被人家抢了,女的被强奸、男的被杀死。然而,真实的状况我还是一遭都未曾遇到过。为此也难以确定山上是否真的发生过如村人说的凶杀案。然而,我的恋爱是从哪儿开始的,在抱着女友的很多时候我也心有余悸。我怕那儿,是因为那次看完女鬼的戏后就是一个人从那儿走回家的。虽说才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跑又不敢跑,叫又不敢叫,更不敢回头看是否真的有女鬼跟着我。那时,我就唱起歌,集中精神唱那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小调。只有唱歌,我才可以把注意力从对女鬼的害怕中转移了出来。打那以后,我也有了这样的习惯,只要一个人独行在偏僻之处,我便以唱歌来壮胆。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不过话要说回来,山上的确是恐怖的,那儿葬了很多不该葬的尸体。村里有个应该说不是很好的习惯,就是把死猫都挂在山上一颗颗的枇杷树上。据村人说,猫死后是不能下地的,只能挂在树上,尸体要随风吹雨晒后慢慢风化。远远看去,树上悬着个个犹如葫芦般的猫的尸体,晃来晃去,还的确可以引起不少遐想。白天倒还好,天暗之时,风的呼呼声容易被理解为猫的哀鸣声。要知道,猫的叫声原本便令人毛骨悚然。还有,山上也蛮了不少人的尸体,只不过是村人夭折的孩子。那时不像现在,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长。村人孩子夭折是常有之事。原因有很多,比如家里孩子太多,无法养活给饿死的,生病后没钱医治给病死的,或者意外死去的。那时小孩子死后,是不能正儿八经的如葬的,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去火化。只能是挖个坑,草草的埋了了事。小山因为比较近,又加上被村人说成是风水宝地,就成了葬孩子的首选之地。有时候一不小心,我们在挖笋的时候挖起了孩子的骨骸,场面着实十分骇人。

无论如何,小山是我初恋时几乎每晚光顾的地方。长大后,每次回老家都会爬上山去看看。山上已没有了我们儿时的那般热闹,四处长满杂草,也看不到树掉着的死猫。只是那烈士碑还在,淹没在一片灌木丛里。站在山顶上,四处顾盼,回想着儿时的幕幕,虽说已时过境迁,却依然令我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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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7 17:14:32 | 只看该作者
呵呵,将一段小山都能说成如此神,真是历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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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8 16:51:37 | 只看该作者

哥和我从小喜欢养狗,但都以悲剧告终。我们养的狗不是现在城里人养的各种名犬,只是农村里的普通狗,那时农村里连哈巴狗也都还没有。记忆较深的,我和哥养过两条狗,一条黑的,一条黄色的。它们都是我和哥从村人家要来的。狗在我家很幸运,我和哥每天都拿好的东西喂它们吃。虽说那时我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但至少我们不会让它们吃的比我们差,有时是自己省下来,背着妈偷偷的给了它们。可能我们哥俩照顾的比较悉心,两狗长的特水灵。不仅健健康康的,而且身上的毛特别光亮,不像一般村里的狗脏兮兮的。我跟哥每天给它们梳理身上的毛,还不时的给他们洗澡。狗是最听人话的,也最体贴我们。我们出去玩它们总会跟着我们,我们一放学它们便直扑我们的身上。那时真觉得,狗怎么会这么乖呢?!在它们小的时候,它们跟我和哥一起睡在阁楼上。它们很听话,从来没有在房间里随便大小便。而且它们也很聪明,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所谓的意外是这样的,我们家是老式宅院,上下两层,每一层以床的后板为界又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卧室,楼下的后面是灶头,楼上的后面是过道。因为旧时的灶头没有油烟机,是直接穿过楼板立起一杆烟充,把烟火直接排到空中。可能是家里的楼板质量不好,也可能是长久的被烟火熏的,楼板慢慢的烂了掉,楼上后侧过道上便有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在楼上走的时候,要不小心踏到了靠近烟充位置的地板,就可能从楼下掉到楼下。好几个在我家过夜的亲戚便从楼上掉到了楼下,所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故。我跟哥熟悉家里的情况,一般是尽量靠着床的方向走,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可能是家里的两狗也学了会,所以也没掉下来过,真是比人还聪明。两只狗跟我们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我们出去钓鱼或上山什么的都会带上它们。它们也很开心跟我们一起玩。在我们的照顾下,小狗长的很快,转眼有了半米高的样子,看上去也比村里一般的狗要精神的多。我们哥俩很开心。可这样的开心延续到一天晚上之后便再也没了。那天晚上,黄狗整夜旺旺直叫,我们开始没去理它。可后来都到了八九点,黑狗还没有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们家两只狗虽说也常出去玩耍,但还是知道时间晚了要回家的。我和哥在村里村外四处寻找,始终没见到黑狗。黄狗是不停的叫,整晚的叫。到了第二天,我们在家里后院看到了一摊子鲜红的血。于是我们就明白了,黑狗不会再回来,它已经成了人家的下酒菜。我是恨的只咬牙,真不明白村人怎么就忍心这样活活的把狗打死做成菜?!说实在的,当时打狗吃在镇上是非常普遍的。一般的规矩是这样的,自村的人不打自村养的狗,仅到别村去打。但是一般情况下,像我们家黑狗这样还算不上是成年狗,人家也不会打的。我想,可能是我村的谁刚打了他村的狗,黑狗便成了替罪羊吧。村人其实没想过,这样打来打去,谁家的狗最终不也照样都没了?!可人们并不这么想。黑狗被人打了吃以后,我跟哥伤心了好长一阵子。妈也就把剩下的黄狗送了村人,她怕万一黄狗要再被人打了,我哥俩会伤心的不得了。我跟哥舍不得黄狗,时常跑去村人家看它,还给它带点吃的。黄狗看到我们仍然非常亲热,或许它理解我们把它送人的苦衷吧!幸运的是,黄狗后来一直没被人打,而且还跟不知道谁家的公狗谈了恋爱,怀了孕。这可把我和哥给乐坏了,我们没事就跑去看它,等着它下崽。农村里有个说法,怀孕以及刚生了幼狗的母狗是最凶的,近不得身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咬。我跟哥没想过黄狗会咬我们,我想它也不会想着来咬我们。等了好一阵子,黄狗终于下崽了,总共有67个,幼狗实在可爱极了。我们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老把黄狗的小崽从狗窝里掏出来玩耍。小狗跟小孩一样,小小的,闭着眼睛,一点都不吵,只是不时的嗯嗯叫几声。我们吵着跟妈说,我们要一个小狗崽。妈开始不同意,后来实在缠不过我们便同意了。于是,我们早早的跟黄狗主人说了好,主人也爽快的答应了。我跟哥老跑去守在狗窝前,一则是逗幼狗玩十分的有趣,二则是怕它们被人家给抱光了。有一个问题可能至今我也没弄的很清楚,那就是黄狗生的同一窝小狗,颜色却不一样。黄狗自己的是黄的,小狗也有黄的,也有黑的,还有花的。是不是黄狗几次怀孕后一并下的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没搞得懂!我们看中的是那个小花狗,胖墩墩的,特可爱。小狗不能早早抱了来的,要不然会养不活。这个跟小孩子一样,它要先经过妈妈的一番母乳之后才可慢慢用食物喂养。那时,别的小狗都被抱走了,我们看中的小花狗还在那儿。我们是想让它多吃点母乳,今后养着省力。等我们抱回家时,小花狗已胖的不行了。在我们抱回来之后,黄狗总还是跑到我们家给小花狗喂乳吃。正因为这样,小花狗长的很健康,也很活跃。还有一点令我和哥很高兴的是,这只小花狗可能不是村里的普通狗种,差不多接近我们现在的哈巴狗之类的了。因为,跟他一起出生的其他小狗都已不断的长高了,就它不长个。那时我们在想,黄狗可真厉害,连这样稀少的男朋友都找得到呢。我和哥把花狗安置在我们睡的房子里。村人一般都是给小狗搭个狗窝,可我们怕它被人家抱走就让它睡在了家里。刚开始它不适应,一到晚上就旺旺的直叫,吵得我们睡不着。我们就带它到外面四处溜溜,再回来睡觉。时间久了,它也习惯了,再也不叫。要是天冷,它会爬到我们的床上,自个儿窝在脚下睡着。小狗是通人性的,每当要大小便,它就会叫,我们只要把门打开,它便会径自出去方便,完了再自己回来。我们要闲的无聊,就给它化妆,给它扎辫子,给它洗澡,给它穿衣服。它很喜欢我们这么折腾它,反而要我们不理它时,它会蹭上身子来撒娇。在冬天的中午,我们吃过饭后会坐着晒晒太阳,它会跳上我们的膝盖,懒洋洋的似睡非睡的躺着,样子着实可爱。小花狗实在太胖了,胖的简直成了一个肉球。虽说我们为了给它减肥,已不让黄狗再喂奶给它吃,还经常带着它围着院子跑步,但它还是没办法减下来。后来,我们看它跑的时候,两只后腿根本动弹不得,几乎就是在地上拖着走。每次跟我们出去,它也跟不上我们,只是在后面旺旺的大叫,我们看着又想气又想笑。冬天还没过,黄狗死了去,是得了当时很流行的“狗瘟”病。这种病犹如人类的癌症,得了就会死去,而且死的很快。没过多久,我们看到小花狗也慢慢的不再那么活跃,变的很安静,喜欢静静的趴着。我们开始以为它是因为太胖而不想动。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人都如此,更何况是狗呢?!我们不停的逗它,想让它动起来,可它还是老样子。过了几天,我们发现它胃口没了,精神十分萎靡。我们的感觉是它真的病了,不是因为胖。那时没有什么宠物医院,只是村人有一个说法,狗生病了要吃豆腐,豆腐吃了就会好,要好不了那就没治了。于是,我跟哥不停的喂小花狗吃豆腐。喂了几顿,它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也能对着我们摆摆尾巴。可没过一两天,它连豆腐也吃不下了,把嘴巴鼻子不停的往地里蹭,可能因为呼吸不畅而难受。我们看着实在心疼,生病的花狗真是可怜!慢慢的,花狗眼睛睁不开了,整天趴在地上,仅剩下急促的喘气。直到那时,它身上胖墩墩的赘肉,终于减了下来,遗憾的是减的只剩最后一口气。邻居们都说了,花狗也得了“狗瘟”病,是好不了的。原因是可能经常跟黄狗在一起,被传染了。他们叫我们早点把它给扔了,免得传染给其他狗。我和哥死活不肯。我们是不舍得,也不忍心,也盼着小花狗能恢复过来。但是,死去的终将要死去,小花狗走了。我和哥没有跟村人一样,把它扔到河里了事,我们给它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在上面插了几根树枝。

自那以后,家里很长时间没养过狗。直到好多年以后,家里又养了一只普通的家狗,还养了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花猫。可没多久,狗和猫都没了。记得是一天中午,我和哥端着饭碗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吃饭,小狗和小猫在脚下窜来窜去。家里的小狗和小猫一直相安无事,没发生过什么打架之类的事,倒是有过不少次一起玩耍捉来的老鼠的场景。农村家里的狗和猫都会捉老鼠,而且也都吃老鼠。他们要一起捉了老鼠,便会跟老鹰逗小鸡般的逗着老鼠玩,直到最后玩腻了把老鼠吃掉。可就是那天,发生了令我至今仍然难以忘怀的极为恐怖的一幕。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我朝着小狗扔了一块骨头,狗接了住,用两只前爪把骨头按在地上,再用嘴巴不停的啃着。这时,一旁的小猫凑了过来,伸出前爪打算去拨弄那根小狗正在啃的骨头。只见狗咧开嘴巴,一声“嗯”的吼叫,一个侧头冲向了小猫。小猫没来得及跑,也还没来得及叫,已被狗一口咬了住。小猫实在太小,整个脑袋被狗吞了进去。我跟哥连忙起身,大声的喝斥小狗,一边用手抱住小狗的身子,想叫它放下小猫。小狗并没跑,只是在原地不停的甩动着嘴巴,嘴巴的利齿上挂着小猫的头。等我们制止了小狗救下小猫时,小猫已没了呼吸,它被小狗用牙从头顶到下颚生生的咬了穿。第二天,我们便把小狗送了人。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它居然会这么的凶狠残忍。因为我们知道,猫是不吃骨头的。它或许只是想跟往常一样,和小狗玩玩捉老鼠的游戏,或许只是想和小狗开个玩笑。没想到,就这样送了命!那时起,我对狗有了另外的一番看法,对“猫狗不一家”这一说法也有了更多的认同。然而,后来想想,何况是狗,要人遇到了侵犯自身切身利益之际也不照样的歇斯底里?!为此,我还是原谅了狗的那次疯狂。但是家里此后再也没养过狗,也没养过其他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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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28 22:21:30 | 只看该作者

楼主写文章很认真,排版也很规整,这点很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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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9 14:32:20 | 只看该作者

伙伴

儿时的伙伴现已各奔东西,在城里呆着的我几乎没了跟他们碰面的机会。几个就在周边城里上班,也只是偶尔的打打电话,绝大部分的自初中毕业后十几二十年都未曾谋面。我的伙伴,都起码是9年的同学,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那些伙伴们,因为我们镇里学校的教学质量不是很好,基本上初中毕业后便辍了学。有的外出做木匠、泥水匠,有的到了隔壁镇的小工厂里做工,有的继承爸妈的衣钵做起了小买卖,也有的直接在家继续做了农民。在我们这一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中,像我这样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超不过一个手掌。要说是研究生,那更是稀之又稀。研究生在我之前曾经出过一个,现留在了美国。跟我一级的也有一个,另外一个便是我,我也为此成了爸妈的骄傲,成了村人羡慕的对象。

儿时的伙伴间,感情非常的纯真,即便是十几年未碰面,偶尔遇到了还是那般的亲热,没有隔阂。这跟当下所谓的很多友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在我的印象中,很多伙伴留下的印记都特别的深。我很注重感情,有时甚至被说成是感情细腻到了敏感的地步,我想这跟孩提时的经历是有关系的。可惜的是,好几个玩的好的伙伴,现已不在了人世。其中一个是因脑溢血骤然的离开。他叫常敏,家跟我住的很近,我们是从小一个年级上来的。他跟我是同龄,但个子却比我小了很多。因此他也成了我经常欺负的对象。他很调皮,村人看到他都会厌,我妈也不喜欢我整天跟他泡在一起。但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管是上山、下河,还是偷果子、捉鸟,我都会叫上他。记得有一次,我家来了客人。我跟他便在村里四处游玩。到了午时,还没饭吃,我的肚子已饿的慌。村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不能上桌子吃饭,要等客人吃了以后我们才能吃。那时,妈在厨房做着饭,妹妹在烧着灶,我就跟那伙伴来回的跑。后来实在饿的不行了,我便到桌上去找吃的东西。看着桌上妈做好的菜都已用碗盖着,我没敢动手。这时我注意到桌上的一壶白酒,那时家里来客人都是用大壶打酒的,约莫有5公斤大小。我拿下壶盖,偷着喝了几口。跑了一圈回来,又偷了喝。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后来感觉有点上了头,就是到了那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人轻飘飘了起来。这时,我没做别的什么事,只是追着那伙伴打。他在前面一个劲的跑,我在后面使命的追。我的嘴里还一边叫着打他的理由,就说他没大没小,比我小也不叫我哥,叫我的名字。追着追着,我们出了村,他被我用杆子撵到了远处。我一个人觉着无趣,独自走向河边去洗手。当时我还是有记忆的,我走了下去,把手深入了水中。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子似乎难以控制,往前打了个踉跄,扎进了河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没了记忆。等醒来后,我已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天也已经黑了。爸妈和几个亲戚都在一旁站着,看到我醒了都露出了笑容。我始终没问过爸妈,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的。但从那开始,家人都知道我会喝酒,也喜欢喝酒。实际上,我也确实喜欢喝酒。我要说的是,在我掉下水时,那伙伴并没有跑回来救我,反而是径个儿跑了走。我气他的就是这个,别的倒没啥!后来,在我上高中时,这位伙伴因脑溢血离开了人世,才17岁。他去世时比较的惨。我们那时在县城里上学,每周回家一次,主要是带些饭菜回学校吃。在他去世前的最后两周里,他回到家老感觉浑身乏力。后来是连吃饭的筷子也拿不住,手不停的打颤。可家人没当回事,总是骂他,说他没正经,吃饭都不好好吃。这要怪他自己了,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比较的“皮”,家人骂他是骂习惯了。没等第三周,他在学校里发了病,去世了。据医生说,他要早点治疗,不至于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可惜的是,家人没想过他会生病。

早早离开的不止这么一个伙伴,还有一个更惨的,他才15岁。那伙伴是我初中时的死党。因他家住的比较远,来回上学都要很长一阵子。又是跟我同一个班,平时很玩的来,他就住在了我家。他跟我一起上下学,一起睡觉,还一起跟别人打架之类的,我们的感情是最好了。到了初三,我因成绩比较好,在分班时被分到了一班,也是重点班。他成绩不甚好,就被留在了原来的差班。但不在同一个班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相处。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我们班因老师讲解试卷,拖了阵子课。他们半则早早下了课。他在我们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立着,跟很多同学一起等着我们下课去吃饭。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又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大叫:雪峰被刀刺了!然后是一阵往楼下跑的脚步声,声音很大,我听得出人很多。我实在憋不住,便直接从教室冲了出去。只见众人抬着他急忙而慌乱的往落下跑去,他被倒着抬着,脚在前,头在后。我加紧脚步跑下了一楼,这时看到了他的脸。脸是煞白的,脖子处还在滴着血。我站在了楼梯口,没有动脚再追下去。脑子有着很多念头,却想不出该怎么做,只是傻傻的站着。很快,警车呼啸而来,把刺的那同学抓上了车。那伙伴就这么走了,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用尖刀刺死的。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父母痛不欲生。人有时候是有着太多的偶然,也有太多的意外,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他们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在打球时争了几句。两人都为此噎着一口气,事发当天碰巧在教室外又吵了几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当时是这样的,刺的那人因为个子比较小,劲没我伙伴大,被推了几下,一气之下便拿出了刀(那时因为风气不好带着刀上课很正常)。他一边拿着刀,一边向伙伴叫着:你敢再动手,我便刺死你!伙伴并不相信他会真刺,一边嚷嚷着你来刺啊,一边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就这样被对方真给刺了,还是四刀。脖子一刀,腹部两刀,还有后腰一刀。医生后来说,要是后腰那刀不刺的话,也还不会死去。因为拿刀很深,直接刺进了肾脏。我当时好像并没有太多伤心的感觉,更多的是恨恨的,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找那个刺的人报仇,而且非弄死他不可。伙伴走了后,他父母因为我们关系比较好,一再要我认他们做干爹干娘,爸妈同意了。到现在,我每年都去他们家拜年,只是平时来往的并不很多。我那伙伴实在可怜。去世后,按照当时农村的风俗,他被放在了山脚下等着入土安葬,因为像他这样去世不能在家里做法事。我去山下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惨。他是我真正近距离看到的死去的人,可我并没觉得什么怕。但说实话,他的样子还是比较吓人的。第一次去,我看到他的脸已经没了肉,原本胖胖的脸蛋干瘪了下来,只剩一层脸皮包着脸部的骨骸。第二次去看他时,更为惊人。因为他是被放在山脚下,守夜的人又没专心看管,只顾着在一旁打麻将,结果伙伴的脸被松鼠给咬了,一侧的脸皮都被撕了开,那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想想着实可怜,人这么走了,还落个如此下场。第三次看他时,他就要被放进棺材,那也是最后一次了。那时的他已经跟原来的人完全两样,要不告诉是他的话,估计连我这样跟他一起睡觉、上学、玩耍好几年的同伴也认不出他来。他走了,他家从此也变了两样。为了打官司,他爸妈(也就是我的干爹干妈)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把该找的人都找了,最终还是花掉的钱比赔来的钱要多的多。刺的那人因还未成年仅被判了8年,他家人从老家搬了走,不知躲到了哪儿。慢慢的,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知道干爹干妈一直对此难以忘怀,每当说起读书什么的,干妈便会抹眼泪。干爹后来沉沦之极,活也不干了,一天到晚就是整着麻将、喝着酒。直到十多年后,干爹干妈搬到了城里干姐那儿住,日子方有改观。说来也巧,曾经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过那个刺人的同学。他其实并没坐几年牢,家里做了一些关系疏通工作,再加上自己在牢中也挺努力,大概5年左右的时间便被释放回了家。现在,孩子都很大了。奇怪的是,看到他时我的心里是比较的平静,没了曾经的那股恨劲儿。其实想想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着那些个事干嘛呢?即便是把他怎样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死去的已逝去,痛心欲绝的日子也只能成为记忆。

要说起来,类似的事件还真不止此。我们镇上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我大概有89个同学被烧成了灰,不过那时也没感觉到太多的悲伤。事故发生的很突然,谁都没曾想到过。我们都在外地读书,学校期末考试后一星期左右我要回学校拿成绩报告单。那时镇里通往县城的柏油路还没修好,是那种石子路。来往的车子是那种中巴车,从镇里到县城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行程。就在这路上,车子由于超载、开的又快,翻倒在了路上,而且发生了爆炸。结果是车上20多个人无一幸免,其中便有我的同学。

或许类似的事情见了不少,对死去这一字眼也增加了很多坦然。农村有很多无奈,人活着也难免经历各种无奈。可是,有什么无奈还可以胜之死去呢?要想明白了,人活着走一遭不也就这么回事。发生怎样的意外才算是不正常呢?顾忌这,顾忌那,并没太多的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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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9 20:49:01 | 只看该作者

赌博

小时村里赌风很盛,几乎没有哪个小孩不会,包括我在内。我什么都会,不管是牌九,还是麻将,或是梭哈……简单的说,只要村人能玩的我都不会落下。当然,现在很少有人看的出我会“精通赌术”,因为上了大学之后基本没再接触赌这类东西了。可能从这一角度来说,读书对修身养性还是有着些许用处的。小时候,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村人聚在一起便是玩赌。村里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娱乐的东西,除了下地干活,喝酒聊天,别的可干之事不多。有人戏称农村的生育率过高和极度匮乏的精神生活成正比,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要是到了过年前后,你可看到村里村外到处是聚众赌博的场景。一堆人里里外外的堆在一起,拼命的赌。那时谁都没有很多钱,赌来赌去也赌不大,只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我也赌,而且很喜欢凑到“赌场”去。我是没钱的,最多就是家人亲戚给的几块压岁钱,所以不敢去“坐门”,更不用说是“坐庄”了。我最多是挤在一旁,零星的拿着手中的几块钱跟着众人去压压庄。有赢也有输,最终赢还是输,已记忆不清了。但我记得,我很喜欢跟着村人到处去凑热闹,有时还跑到很远的村里去。我妈是坚决不允许我到那种地方去的,也总是手拿细竹竿来找我。村人有时候开起玩笑,就会跟我说,你妈来了。我一听便会拔腿便跑,甚至连钱也来不及拿。我怕妈那细竹竿,要跑的不快,被抽了到,真的很疼。而且,我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要不哭吧,妈以为打的不够重,会加大劲儿打;要哭吧,妈就多打几下,一边还说,叫你记住疼,看你下次还敢不。赌多了总会出事,不管赌的大还是小。记得有一次,我把身上带的钱全部输了光,但不甘心,想着去赢回来。于是偷偷的溜回家从爸衣服口袋里偷了钱又回去赌,一心想着把输掉的给赢回来。结果呢,不仅没赢得回来,反而把那钱又给输了。我知道事情严重了,就在外面躲了起来,天黑了也不敢回家。我听到妈用那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可不敢应着妈的叫喊声。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胆战心惊的走回家。当然还是吃了妈的一顿细竹竿!还有一次,我做的更过分,那时都已上了初中。我们上初中时,寒假、暑假都要补课,补课要交补课费。那时我是班上的班长,负责收暑假补课这笔钱,收齐了再交给班主任。那次也凑巧,班上一个同学没钱交补课费,我等便着他。心理想着等收齐了才给老师。钱就这样由我保管着,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一人交30,班上有近60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说实在的也想多揣一会儿。可后来就出事了。我跟同学打牌,自己的钱输光了。劲儿来的时候,我连想都没怎么想,就从那笔钱中拿出了50块继续跟同学玩。结果硬是把那50块也给输掉了。输了之后,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奈之下,叫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想办法帮我凑钱。否则,到时交不出来,班主任一定会骂的。可我们谁也没钱,向家里要就更不可能了。那时的50块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学期的学费也就这么多。补课快结束时,班主任向我要钱,我硬着头皮把钱给了他,将不足的那部分说成是同学还没交上来。当时是应付了过去,可没多久班主任便知道我骗了他。他把我找去谈了一次,我没敢说是打牌输掉的,只是说钱被我花掉了。那是第二次撒了谎!班主任没多说什么,叫我向家里要了钱再给他,还说这是公费,一定要补上的。打那以后,我躲着班主任,不敢跟他面对,尤其是只有我一个人之时能躲就躲、能跑就跑,生怕他向我要钱。可是,班主任并没向我要那50块!这事儿一直在我心里留着一个疙瘩,我是确实没办法弄到50块。后来,我初中毕业了,班主任也调走了,那钱我始终没还过。这事儿我可没曾忘记!

长大了,基本没有去赌过,最多也是跟同学玩玩牌。我所以说这不是赌,因为心态上跟儿时赌钱已完全不一样。那时想着要赢点钱,可现在只是娱乐娱乐,至于输赢并不在心。但无论如何,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小时候长期经历所留下的那种赌性始终没在我身上消淡过。有时静心想想,自己这半辈子以来也正是一直在赌,赌自己,赌人生。当然,输赢至今还未能下定论。可能正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如今身负巨债,可能因为这种赌性,使得我成功的走到了今天,也可能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在很多时候无法抑制自责以及竭力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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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0 09:55:40 | 只看该作者
LZ写了这么多,娓娓道来,读完你的文字也仿佛跟着这些文字回忆了一番我的童年.我向来很佩服如此能写和勤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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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30 11:41:53 | 只看该作者

拜年

小时候喜欢拜年,主要是因为拜年时有压岁钱拿。可能那时便已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遗憾的是一直没能实现这一自小的夙愿。我们拜年是大年初二开始的,大年初一村人都会去近处的寺庙烧香拜佛,我们小孩则是跟着去玩。拜年不是每户亲戚都去,而是有所选择。一般是去走往频繁、关系密切的主要亲戚,要远房或关系疏淡的也就算了。我们走的最多的是舅舅、阿姨,还有姑姑们家。别看就这么几房,要走起来也够我们走的。我们家亲戚多,光姑姑就有7个,舅舅有2个,阿姨也有2个,而且这些个亲戚住的比较远,很多分散在山顶上的不同村落里。别的不说,就是徒步走到他们家便要上一天。那时没车,路也不通,拜年或平时走访都要靠双脚去走。但我们并不觉得走路会有什么累的,可能也是图个好玩罢了。爸妈一般不大去拜年,要去的话是我、哥还有妹仨一起去。

每次去拜年前,妈都会交代好,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不能没规矩的随便吃。尤其是亲戚家的那些肉啊、鱼啊、鸡鸭啊之类的东西,那是不能动的,除非亲戚夹到了你的碗中。那时候这些东西很宝贵,养着鸡鸭不会轻易吃,到了过年方才宰了掉,而且还要吃到所有亲戚前来拜过年后。否则,要在中途便吃了完,来客人就没什么好菜,那会被说成不够热情。我们到了亲戚家,一般都先吃点心,吃完点心再吃正餐。点心是红枣汤之类的,要客气的就用桂圆汤,更多时候是给我们下面条吃。我最怕吃面,倒不是面条本身,而是面中的菜。农村别的没有,多的是菜,青菜、白菜、花菜、雪菜,全是自家种的,可谓应有尽有。我不喜欢,甚至是不会吃菜根。可每次亲戚都会在面中放上很多。妈还交代过,去亲戚家吃饭不能剩饭碗,这是农村的规矩。饭碗不吃干净,那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或是嫌人家做的不好吃。当然,如果你觉着吃不完,可以在吃前便把多的部分给分回到锅里或碗里。亲戚总特别客气,你要分掉,他们会给你盛了回来,这样翻来覆去几次,一般你也不好意思再分了。面我是能撑下去的,虽说不是很舒服,但塞塞到肚子里的难度也并不是很高。难的是菜根,那东西我真的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吃不下。可我又不能把它给扔了。我只觉着菜根咬着挺难受的,那么厚,还那么长,一口咬不断,也吞不小。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到了极点。每当遇到这种情形,我的目标非常明确,剩是不能剩下的,要想办法给处理掉。好几次,我把它们偷偷的丢在桌脚旁,用脚先踩着,等亲戚们不在意时再赶紧捡了起扔到外面去。要不,我把这些个菜根留到最后,等吃完了面,把他们全部塞到嘴里,再到外面吐掉。可不管怎样,这种做贼般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拜年有压岁钱,这个使我们很开心,因为亲戚给的压岁钱由我们自己放着,妈不会代为保管。亲戚给我们的压岁钱是一样的,我会藏起来不大舍得花,到了上学后再买点什么东西。哥可不一样了,他总是没等拜年回家便老早给花光了,要不买鞭炮,要不买吃的,反正就是没了。妹妹呢,直接回家给了妈。其实妹的做法是对的,拿了压岁钱是要还的。因为亲戚家的孩子到我家回拜时,爸妈也要给他们同样多的压岁钱,这算是还礼,否则又违反了规矩。

很怀念哥妹仨背着大包小包,爬山过河去拜年的日子,那时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包袱。后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拜年慢慢的少了,等上了高中便已不再去拜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道冷漠,有时候亲情也需经过种种考验。主要还是因为爸一直没赚到钱,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负债越积越多,人也是长期在外。无人看管的我,一直寄宿在老师家里。吃、穿、住、用,所有的花销都由老师供着我,亲戚从来未曾管过我。即便是在我考上了大学,没钱付学费,没有生活费,亲戚也还是从未过问过我,当然也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说实在的,我并不是指责他们,也没有怪他们的意思。只是随着自己慢慢的长大,加上爸妈长期不在家,逐渐的跟亲戚间的关系便消淡了,后来我们家从农村搬了出来,彼此间来往便彻底的断了掉。现在每逢过年,我们哥妹仨不再有机会去拜年,拜年也就成为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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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0-30 23:33:05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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