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场生活(续) 工场的生活是很有意思的,永远都不会觉得无聊。大伙儿都是白天干活,晚上喝酒聊天。那时最喜欢的就是让叔叔们带着我去山上捉鸟,要不就是爬过几个山坡去镇上看露天电影。山上的鸟很多,可能在当时,除了像我们这种南蛮子之外,当地人还没有捉鸟吃的想法。山上几乎是什么东西都有,豺狼猎豹之类的也很多,更不用说那些个野狗野猪野兔了。是啊,那时真是有口福,叔叔们干完活回来总会带些吃的野味,而且对我是额外的关照,好的东西总是留给我。叔叔们对我格外的关照是有原因的,当然这也是后来妈告诉我的。 从小,爸妈对我疼爱有加,当然也是对哥哥、妹妹的疏忽。这是我一直到现在还深感内疚的地方。妈总说,我的命硬,否则的话,就留在贵州回不来了。在我生下刚满2个月,爸在贵州的项目要动工,妈也要跟着爸一起去工地,负责给大伙做饭。那时从宁波到贵州的路途是很遥远的,没有现在的城际列车,还是烧煤的那种旧式火车,途中的时间要四天四夜。在路上,妈怕我着凉,用衣服、棉被把我裹得严严的。没想到的是,由于裹得太严,太热,我发起了麻疹。本来麻疹不是什么大病,但对于刚出生的小孩子却是严重的威胁。爸妈当时很着急,但也没有什么法子。等熬到贵州时,我早已不省人事,基本上处于那种昏迷不清的状态,不吃不喝,也没有任何反应。送到医院,医生怎么折腾还是没反应,幸好还有一口气。就这样反复折腾了四天,妈也整整哭了四天。一有空,妈就不停的责怪我爸,说他干嘛偏偏在这时候出门,还威胁说要我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爸是一直沉默不语,除了狠命的抽烟。奇迹总是在人们几乎绝望的时候方才出现。就在医生也觉得我差不多要葬身贵州之时,第五天的一大早,我居然醒了过来,开始不停的哭。连医生也被弄得莫名其妙,只是一个劲的唠叨,这个孩子的命真是硬。我想,那时的我可能是好好的睡了一觉,而且还做了什么美梦,具体的我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古人常说,大难后必有大福!现在想想也确实如此。一直以来,不管是在学校,还是上班之后,我唯一的优势就是身体出奇的好,而且精力比常人充沛。那场灾难之后,爸妈以及工场里的叔叔阿姨对我愈加疼爱。也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我开始有了一个专门的健身计划。那就是,每天吃一只青蛙,一只麻雀,还有半根香烟,另外就是扎马步、练套拳。现在想想是十分有意思,但那时还真不折不扣的在叔叔们的吆喝声下,完成每天的计划。也许是儿时便已抽过烟的原因,一直到了上大学,都对抽烟这东西没啥兴趣,可现在终究还是没能脱俗。还有,也可能是那般折腾,我身体的柔韧性以及力量也不错,这从我每次体育考试都是满分上也能看的出来。 那时的日子是无忧无虑的,这种整天和“民工”混在一起的日子,估计也不现代年轻人所能轻易感受的生活。当然,我是一直在长大之后才知道民工这个词以及意思,那时是没有民工这种叫法的。其实,虽然时常跟着爸在外跑,但我跟爸之间的交流一直不多,这跟农村里一般的父子之间的感觉是一样的。我始终记得,在湖北的那阵子,我一天到晚就是跟着爸在外瞎转。爸总是骑着一辆自行车,坐在后座上的我,一路上要不是唱歌,要不自言自语,要不就不停的问爸这个那个。爸妈在我长大以后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我小时候非常爱说话,也非常外向。当然,现在的我变得沉闷的多,也没那么多话了,在很多人的眼里我无疑是一个内向之人。我自己心理很清楚,要是就这般无忧无虑的长大,或是永远都没有后来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之事,我肯定是一个外向之人。要知道,在小学毕业,我便已经几乎走遍了全国的大半城市! 在至今的印象中,爸并不是一个严肃的人,但没跟我开过什么玩笑,也没跟我玩过什么游戏。记忆最深的也就是,和爸一起爬搭过路的卡车去上坡。爸所在的工地入口有一段很长的上坡路,每当我跟爸走这段路时,要是有路过的卡车,我们俩就用手抓住卡车的车斗,曲起双脚不着地,让卡车载着我们上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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