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纵论中西全史

会飞的猫

　　五月的一个黄昏，亚历山大的大军来到了格拉尼库河的河边。河的对岸，是严阵以待的六万波斯守军。
　　双方对峙在格拉尼库河的两岸，河并不宽，水也并不深。但谁也不敢贸然进攻，空气变得极其凝重。没有号角，没有喊杀声，好像在比拼心理的极限。
　　太阳渐渐落下去了，双方开始等待退兵的命令。大约明天才是决战的日子。
　　正当此时，马其顿阵前闪过一个身影。他头戴金盔，身披金甲，在夕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只见他向闪电一样，飞速地径直向河边奔去。随即，进攻的号角响起，马其顿的右翼骑兵开始向波斯人猛扑过去。
　　他们竟要强渡格拉尼库河！
　　
　　怕什么，他们的统帅冲在最前方。那道格外醒目的金色身影仿佛照亮了马其顿的前程，在那道金光的鼓舞下，马其顿人个个奋勇争先，以一当十。波斯人死死把守的河岸，竟被马其顿的长矛重骑兵冲得连连后退，让出了一片空地来。
　　马其顿的后续部队陆续冲上岸来，与波斯人战在一处。
　　但是，那身几丈开外都清晰可辨的金色盔甲却也成了战场上最显眼的目标。波斯人的标枪与大刀纷纷向亚历山大这边招呼过来。
　　一个不小心，亚历山大头中一刀，好在金盔救了他，可是头盔已被削去一半；又一次，一柄短刀已几乎挨到了亚历山大的后背，若非马其顿大将克雷塔斯飞身赶到，将那敌人的右臂齐齐斩断，恐怕亚历山大早已变成刀下亡魂了。
　　终究，马其顿人在气势上彻底压倒了波斯人，波斯全军溃退。马其顿完胜。
　　
　　这就是著名的亚历山大东征四大战役中的第一战——格拉尼库战役。
　　就战局来说，这不是左右最终局势的决定性战役，但对马其顿来说，恐怕是最为重要的一场战役。毕竟，这些马其顿人虽然个个熟知马拉松和色诺芬的传说，但谁也没有真正和波斯人交过手。如今，他们开始真正相信，即使他们的敌人有着数倍于他们的兵力，即使他们远离故土，在敌人的地盘上作战，可最后的胜利，也必将属于他们。
　　对亚历山大来说，恐怕是他有生以来最危险的一战。他险些就命丧这里。但没有他舍身忘死的鼓舞，马其顿人即便能够取胜，也不可能胜得如此回肠荡气，如此气势如虹。
　　这是亚历山大用生命铸就的辉煌。他在东方的传奇，从这里开始。
　　
　　格拉尼库胜利后，亚历山大顺利收复了所有伊奥尼亚的希腊城邦，并迅速席卷了大半个小亚细亚。直至推进到叙利亚北部的伊苏斯城外时，遇到了大流士第二次集结的大军。东征第二场大战，伊苏斯战役，即将打响。请看下集——逐梦东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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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 逐梦东方（中）
　　
　　在伊苏斯城外，等待着亚历山大的是十余万波斯大军，规模上远胜于格拉尼库之时。而统帅这十余万大军的不是别人，正是波斯国王大流士三世。
　　
　　在人类的历史上，波斯是最早成熟起来的大帝国。帝国的经济水平、行政能力，都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但是当一个帝国高度发展之后，却难以避免从内部开始腐烂。在大流士的身边，早已是佞臣环绕。大流士每天所听到的，无非是亚历山大只要一听到大王御驾亲征，就会立马屁滚尿流之类的话。
　　
　　大流士应该是懂历史的，但还是不能阻止他认为，只要把十余万大军往那一摆，亚历山大必然望风而逃。
　　伊苏斯城外的波斯大军，就是这样的状态。没有精心的布阵，没有高昂的斗志，也没有对战局惨烈程度的充分估计。他们中的很多人，与他们身后王车上的国王一样，基本上只是个摆设而已。
　　战役开始阶段，双方尚能相持，但是，当亚历山大率领的右翼重骑兵重创了波斯左翼骑兵之后，波斯阵线开始动摇。正值此关键时刻，发生了一件影响战局的大事。王车上注视着战局的大流士三世见势不妙，调转车头，落荒而逃。那个本应是稳定军心的国王，却冲在了逃兵的最前线。波斯大军彻底崩溃。
　　此役过后，波斯损失惨重，大流士的母亲、妻女尽皆被俘。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大流士似乎是来度假的，并非是来打仗的。
　　
　　战果辉煌的亚历山大继续前行。但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波斯的十余万大军都不在话下，却被眼前的一座小小的城市挡住了去路。一路势如破竹的亚历山大在这里遇到了顽强的阻击，围攻数月，毫无进展。
　　但其实亚历山大如果读过西亚历史就不会奇怪，因为他眼前的这座城市，便是世界历史上有名的英雄城市，曾经在两个半世纪以前独立抵挡尼布甲尼撒十三年的名城——推罗。
　　在亚历山大整个东征途中，推罗围攻战大约是最艰难的一场战役。自公元前332年1月到8月，亚历山大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攻城器械和战术技巧，拼死围攻7个月，才终于啃下了这最难啃的骨头。而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攻小小推罗，伤亡人数甚至超过了伊苏斯大会战，着实令亚历山大极其恼火。
　　
　　雄心壮志大大受挫的亚历山大，又暴露出了他那心底深处的残忍野性。推罗成了第二个底比斯。
　　进程的马其顿士兵见人就杀，八千腓尼基平民被砍倒在血泊之中，3万人被卖为奴隶。又一座历史悠久的著名城市化为一片焦土。
　　第一次犯错，亚历山大追悔莫及。第二次犯错，却将他的野性彻底激发出来，一发不可收拾。随后的加沙攻防战，加沙城固守两月之后城破，所有的成年男子全被杀死，无数孤儿寡母被卖为奴隶。
　　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亚历山大眼看即将沦落成一个残忍的人，一个真正的杀人魔王。——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战争是可怕的。常年的征战，闻着鲜血的腥气和尸体的腐臭度日，人性已在心中一点点泯灭。当杀戮已经成为习惯，嗜血已成为本性，我们的世界便开始堕向黑暗。
　　人性当中的罪恶一旦被完全开启，我们人类将万劫不复。
　　所幸，人类的历史还有积淀，伟大的先辈还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在这个关键的历史时期，一片神圣而伟大的土地拯救了亚历山大，拯救了马其顿，拯救了他们的灵魂。
　　这是一片我们忘记许久的土地——埃及。
　　
　　拿下叙利亚和巴勒斯坦之后，亚历山大完全切断了波斯和埃及的联系。随即，亚历山大的部队驶向埃及。
　　埃及人许久都不习惯打仗了。他们毫不犹豫地接纳了这位埃及的新任统治者，在孟菲斯的王宫，法老的王冠戴在了亚历山大的头上。
　　对于一般的征服者来说，身处在近三千年历史的古城里，坐在象征至高荣誉的法老宝座上，应是功成名就，心愿已足。但他是亚历山大。尽管他已时常陷入残忍的癫狂，但他心中的梦想，却并没有消逝。
　　权力、功业，这些对于亚历山大确实很重要，但那些纯粹以这些来评述亚历山大的人，一定完全没有懂得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的脚步离开了孟菲斯，向西，踏入了一片茫茫的沙漠，那片曾在两百年前神秘吞噬冈比西斯五万大军的沙漠（参见第78节）。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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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冒奇险，他要去做什么？
　　他要去寻找的，是沙漠中那片叫做锡瓦的绿洲。在那里，有着这个神奇古国最神圣的所在——阿蒙神庙。
　　在亚历山大的精神世界里，从来都不缺少神的影子。他做梦都想让他的事迹，像希腊诸神一样被刻在壁画之上，千古流传。阿基琉斯是他梦中的影子，宙斯是他梦中的父亲，但这些，与他心中的宏伟蓝图相比，似乎还是缺少点什么。
　　当他拖着干渴劳累的身躯穿越沙漠到达锡瓦、到达神庙的时候，他那已经对连续奔波略感疲惫的眼神立刻焕发出了无穷的光彩，他知道，他找到了他要找的。
　　在希腊神话里，从没有一个神，是完美的，是全能的，是普天之下共同的神。当天上的宙斯已经不能够满足地上的亚历山大，当他险些迷失在偏离梦想的现实中时，他找到了阿蒙。
　　我们并不能真的知道沐浴在阿蒙神光下的亚历山大，究竟想了些什么，但我们知道的是，从阿蒙神庙中走出来的亚历山大，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人。
　　他的人生已随着这次沙漠之旅彻底改变，甚至整个西方的历史都将因为他的这趟旅程而踏上了一个新的轨道。
　　
　　亚里士多德曾经这样教导过亚历山大：“对待希腊人应该像朋友一样，但对待野蛮人应如禽兽。”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底比斯和推罗的屠杀之后，亚历山大的反应完全不同。
　　可这却并不符合亚历山大的本性。这位在战场中杀人如麻的将军，他的内心却时常纯净得如同孩子。他爱这个世界，他想去爱每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从来没有人，给过他爱每一个人的理由。
　　如今他找到了，阿蒙神给了他。
　　他似乎感到这位光照整个世界的太阳神，赋予了他一个神圣的使命。自此之后，亚历山大有了一个崭新的梦想，一个比之前伟大十倍的梦想——将所有已知的世界融为一体，建起一个属于全人类的美妙家园。
　　这个世界再没有什么希腊人，野蛮人，有的，只是善与恶。好人才高贵，才值得尊敬，恶人才是真正的野蛮。
　　
　　人类自有史以来，便聚族而居，部落越来越大，渐而形成民族。民族渐趋稳定之后，相互仇视、征伐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甚至到今天都没有。提起同胞，心中热流涌动；提起异族，便立刻冷若寒冰；同胞间可以同仇敌忾，对待异族便可以轻易地举起手中的屠刀。
　　令人感动的是，在两千三百多年前，我们的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他的梦想超越了这一切，他的心灵跨越了重重阻隔。
　　在他的心中，一切民族的、人种的、文化的壁垒纷纷崩裂，四海之内皆兄弟，成为了这位伟大帝王新的宣言。
　　
　　没有人理解他，没有人称赞他，人们都只赞美他的功业，称颂他绝世的军事天才。他的思想，已经远远超越了那个时代，或者，不客气地说，已经远远超越了我们今天的时代。
　　他做错过很多事，那以后还会做错很多，但他这个崭新理念的光辉是如此夺目，跨越千秋史册，依然散发着迷人的华彩，令人感叹，令人激动，令人拜服。
　　所幸，亚历山大并不孤单。或许他身边无人能够理解，甚至他那伟大的导师亚里士多德在心胸气度上也无法与他比肩，但在史书中，想必亚历山大已经找到了知音。色诺芬给亚历山大讲过居鲁士的故事（参见第62节），那是史上最文明的征服。而亚历山大的军事才能已经大大超越了他那位崇高的前辈，他有理由走得更远。
　　
　　离开了埃及，亚历山大继续向东，重新踏上了梦想之旅。尽管，那是一条不归路。请看下集——逐梦东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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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 逐梦东方（下）
　　
　　早在亚历山大围攻推罗城的时候，就曾收到过大流士的一封信。信上说，大流士愿意将半个波斯帝国割让给亚历山大，与马其顿永结盟好。马其顿元老将军帕尔美尼奥看了这封信说：“如果我是亚历山大，我一定采纳这个绝妙的提议。”亚历山大一笑：“如果我是帕尔美尼奥，我也会接受这个提议。”
　　从埃及出来之后，亚历山大更加不可能止步不前。他那已经战果辉煌的远征军继续东行，直奔波斯帝国的腹地而来。
　　求和失败的大流士很清楚，波斯帝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他调集了所有能够调集的军队，波斯人、巴比伦人、亚美尼亚人、斯基泰人、印度人、希腊人······东南西北，八方来援。这支庞大的多民族部队究竟有多少人，历史上众说纷纭，有说十万的、二十万的、五十万的，甚至上百万的。具体数字已不可考，但总之，这是这个人类有史以来最大帝国的全部力量，他们将与马其顿人决一死战。
　　
　　公元前331年秋天，广袤的高加米拉平原，一场决定两大帝国命运的大决战——高加米拉战役即将展开。
　　战前，帕尔美尼奥向亚历山大献计，打算向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波斯大军发动夜袭。亚历山大却拒绝了，一个阿基琉斯的追随者不会采取这样的方式去战斗。事实证明，波斯军队早有防备，整夜都在站立的警觉状态中，而马其顿人却痛快地休息了几个晚上。
　　10月1日，战斗打响。这一次波斯人的斗志显然强过伊苏斯之时。虽然左翼仍然无法抵挡亚历山大亲率的右翼重骑兵，但波斯的右翼骑兵却也将帕尔美尼奥率领的马其顿左翼冲得狼狈不堪。
　　正当此时，战局出现了突变。在西方古代战争中，一个很重要的理念是保持阵线正面的完整性。因为一旦正面出现裂口，就会被敌军插入，己方阵线就会被搅乱。
　　而在这个关键时刻，波斯中军向左翼的支援过程中，些许的混乱使得中央和左翼之间露出了一个缺口。作为一个古往今来罕见的军事天才，亚历山大当然不会放过这一良机，一马当先，率精锐骑兵向缺口直冲进去。
　　在战场上，亚历山大向来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在他的率领下，这支骑兵像一把锥子一样，直指波斯大军的心脏所在。希腊雇佣军，波斯不死军，这两支波斯最精锐的部队，死死地扛着马其顿骑兵疯狂的冲杀。
　　但就在亚历山大奋勇突击的时候，由于他冲得太深太快，马其顿阵线移动不及，使得马其顿阵前也出现了一道裂口。波斯右翼骑兵也沿这道裂口冲了进去，帕尔美尼奥的左翼岌岌可危。
　　战局可谓千钧一发，就看谁能够顶住，长出最后一口气。
　　
　　但是，惊人的一幕出现了，波斯大军突然开始溃退，原因是——大流士又跑了。
　　一个在财富和奢华中丢失了血性的帝王，不再相信他忠实的卫队，在这个断臂横飞、鲜血四溅的战场上，他害怕了。他作出了和在伊苏斯时一样的选择。
　　他忘记了，他上次的选择使他失去了母亲和妻儿。他忘记了，他貌似强大的波斯帝国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他只知道，他真的害怕了。
　　高加米拉不是伊苏斯，这一次，他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波斯溃军的马蹄和脚步在高加米拉平原上掀起了漫天烟尘，遮蔽了马其顿人的视线。可笑的是，正因为此，大流士才躲过了亚历山大的追击。
　　亚历山大并不甘心，他想继续追赶，但后方很快就传来了一个消息：帕尔美尼奥顶不住了。波斯右翼杀得性起，根本不知道大流士已经撤了。马其顿左翼被打得七零八落。亚历山大放弃了对大流士的追击，回援左翼，顺利击退了已经得知己方战败的波斯右翼。
　　马其顿取得了高加米拉战役的全胜。
　　
　　再没有什么能阻挡亚历山大前进的脚步，巴比伦、苏萨、波斯波利斯、埃克巴坦那，波斯帝国的历任国都全部被收入马其顿的疆土，亚历山大收获了在今天价值数亿美元的黄金。他也终于追上了大流士，只不过是一个已经被部下杀死的大流士。
　　偌大个波斯帝国，彻底成为了马其顿的一部分。
　　足够了，他已经完成了从来没有人完成的功业。权力、荣耀、财富，马其顿人已经应有尽有。到现在为止，马其顿人很幸福。他们替希腊人报了百余年前希波战争的一箭之仇，他们吞并了整个波斯。该是尽情享受荣华的时刻了，该是衣锦还乡的时候了。
　　亚历山大却说：不！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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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离开了富庶繁荣的波斯帝国心脏，开始向周边野蛮部落进发。他的部下并不明白，斯基泰、大夏以及各种各样不知名的游牧、落后的部落，征服他们做什么？他们更不明白，当天神一般的亚历山大终于为他们娶回马其顿王后之时，那王后竟是偏远落后的大夏国王的女儿。政治联姻？笑话，亚历山大还需要和谁搞这个。爱情？和一个野蛮女子？
　　马其顿人越来越不理解他们这位领袖了。
　　在梦想中活着的人，总是没有办法被人理解的。这也是为什么千载之下，人们总是不能理解，亚历山大哪里来的那样卓越的武功，那样远大的雄心，那样非比寻常的才能。
　　当你有一个真正的梦想的时候，你就懂了。
　　你对梦想越执着，力量也越强大。
　　
　　亚历山大的下一个目标是崇山峻岭之外的印度。
　　我们在公元前5世纪末的时候曾经提过，印度正处于一个类似与中国春秋战国的十六雄国时期，只可惜远远没有留下像我们这般精彩的历史记录。
　　到公元前4世纪中期的时候，十六国中的摩揭陀国已经统一了恒河流域，摩揭陀国这段鼎盛时期，印度历史上又称为难陀王朝。正当难陀王朝在为统一印度全境努力之时，亚历山大来了。
　　东征四大战役之四希达斯皮斯战役，便是亚历山大与摩揭陀国王波鲁斯之间的战斗。没有悬念的是，亚历山大又赢了。在那个时代，还有谁能击败亚历山大呢？
　　但亚历山大给予了他的对手波鲁斯最大的尊重，继续让他坐在摩揭陀的王位之上，只是把印度划为了马其顿的属国而已。
　　
　　令马其顿人无法忍受的是亚历山大的下一个命令——继续向东。
　　他已不再像是一个国王、一个将军了，简直是一个探险家。他执拗地一直往东，仿佛在寻找人类世界的边界。亚里士多德告诉他，在这片大陆的最东边，是茫茫的大海，是世界的尽头。亚历山大一定要看一看。
　　但马其顿士兵真的受不了了。他们已经离开了故土两万多公里。当他们以为成功地完成一切光荣使命的时候，却开始了毫无意义的东征。从他们跨过赫勒斯滂到开进埃克巴坦那，只用了不到四年，但却随后在山林里荒唐地追逐了四年。
　　他们拒绝在往前走一步。要走，只能向西。
　　亚历山大气愤地在帐篷里郁闷了三天三夜，还是只能依从他的士兵。
　　
　　马其顿的大军终于向西了，但亚历山大却拒绝了平坦的原路。他要向南走到印度河口，并从这里找到一条海路通向波斯湾，将已知的世界用更便捷的水路连接起来。
　　就在向南的征途中，马其顿不得不与一个蛮族部落马利交战。为了鼓舞他那些毫无战心的属下，他第一个登上了敌人的城墙。随即，梯子折断，亚历山大和另外两名马其顿士兵陷入重围。亚历山大拼死苦战，身负重伤，终于挺到了大军攻破城池，他才轰然倒下。
　　这是亚历山大平生最重的一次负伤，休养了三个月方才康复。他终于来到了印度河的入海口。在这里，他派出了他的舰队，向西寻找波斯湾。他将他的大部队沿大路发往波斯波利斯，而他自己率数千人沿印度洋北岸的沙漠缓缓前行。目的只有一个：为海上的舰队提供补给。
　　就这样，一条伟大的海上新航线被打通，文明的交流有了一条便捷的新途径。
　　
　　公元前324年，亚历山大回到了苏萨。在这里，他举行了一场超级巨大的宴会。在这场史无前例的宴会上，亚历山大为他自己、他麾下的几员大将、还有上万名马其顿士兵，共同举行了婚礼。万余名新娘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来自波斯。
　　亚历山大用这样的方式，消除了征服与被征服的界线，消除了“文明”与“野蛮”的界线，实现了一次伟大的民族融合。
　　马其顿人和波斯人，战场上的死敌，如今坐在了同一张酒桌上，共同举杯，把酒言欢。
　　在各种族人们的共同环绕下，亚历山大站了起来，郑重地对天祈祷。祈祷的主题只有一个——人类和平。
　　在我看来，这，才是亚历山大一生辉煌的顶点。
　　
　　离开了苏萨，亚历山大回到了巴比伦。在这里，他迎来了属于他自己的结局。请看下集——千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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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 千古一人（上）
　　
　　在离开苏萨，回到巴比伦之前，亚历山大的军队还折向去了一趟埃克巴坦那。此行到没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在埃克巴坦那期间，亚历山大举行了很多体育竞赛和庆典活动。的确，该是大家乐一乐的时候了。
　　然而，就在这举国欢庆的时刻，发生了一件事。
　　这件事，对于空前庞大的帝国来说，对于万里凯旋的远征军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对亚历山大本人来说，却不啻于五雷轰顶，甚至大大加速了他走向死亡的生命历程。
　　那是一个人的死。
　　
　　这个人叫做赫菲斯提昂。
　　他对于亚历山大有多重要，只要从一个故事中便可知道。那是在伊苏斯的时候，马其顿人俘虏了大流士的母亲和妻女，但亚历山大对她们款待有加。他和几位部下亲自去看望波斯的这些皇族女眷。见他们来了，大流士的母亲，波斯皇太后慌忙拜倒，乞求亚历山大饶过她们全家性命。但可惜她看错了人，把更俊美更高大的赫菲斯提昂当作了亚历山大。当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只惊得魂飞天外：拜错了王，岂不是犯了弥天大罪，哪里还有命在。哪知她一抬头，就看见了亚历山大的满面笑容。亚历山大高兴地说：“王后，您并没有弄错，这个家伙他也是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和赫菲斯提昂可谓是青梅竹马的伙伴。两人的“爱情”自童年时起就极其稳固。俩人睡觉在一个帐篷里，喝酒用同一个杯子，战场上更加形影不离。只要是亚历山大的决定，无论多少人反对，赫菲斯提昂一定会支持；而哪怕亚历山大已贵为一个超级帝国的主人，还是只要有赫菲斯提昂的地方，就一定有亚历山大。不仅亚历山大的王后嫉妒赫菲斯提昂，连马其顿国母奥林匹亚斯都嫉妒他。奥林匹亚斯写信让赫菲斯提昂离开亚历山大，赫菲斯提昂的回信却极其强硬：这个事情，没的商量。
　　他们共同的老师亚里士多德，给他们下了这样一句评语：“那分明是同一个灵魂，被装在了两个身体里。”
　　在苏萨的盛大婚礼上，亚历山大娶了大流士的大女儿，而把大流士的小女儿嫁给了赫菲斯提昂。——只为让他们的后代血肉相连，让他们的感情维持千秋万代。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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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希腊神话中，同性情侣，只以一对最为闻名。那就是阿基琉斯和帕特洛克罗斯。
　　传说中八百年前的特洛伊之战。阿基琉斯与阿伽门农闹翻，愤然出走。但当他听说帕特洛克罗斯战死之时，仇恨立刻凌驾于所有恩怨之上，发疯般杀回特洛伊，在无休止地砍杀中迎来了自己的死亡。（参见第18节）
　　而我们都知道，亚历山大向来都自比为阿基琉斯的化身。特洛伊城外的阿基琉斯墓旁，就矗立着帕特洛克罗斯之墓。在亚历山大向阿基琉斯献花的一刻，身旁的赫菲斯提昂心有灵犀，将鲜花摆在了帕特洛克罗斯的墓前。
　　当亚历山大环绕着墓地赤裸着奔跑的时候，他并不孤独，一个同样赤裸的美丽身体，始终在他身边相伴。
　　
　　“如果帕特罗克罗斯死了，阿基里斯会为他复仇，再随他而去。”
　　这是亚历山大对赫菲斯提昂所说的话，一语成谶。
　　
　　就在狂欢的埃克巴坦那，赫菲斯提昂死了，死于伤寒。
　　亚历山大彻底陷入癫狂。
　　他伏在赫菲斯提昂的尸身之上，一天一夜，一动不动。他放声痛哭，人人都听出了那哭声中的悲伤与酸楚，空虚与绝望。——你走了，我真的能独活么？
　　他吊死了因观看体育比赛而擅自离开赫菲斯提昂的医生，将他的身体钉在十字架上暴尸。他斥资1万塔兰特白银（约合6000多万美元），为赫菲斯提昂建起了一个巨大的火葬堆。据说他亲自驾着灵车，护送着爱人的灵柩。他请求阿蒙的神谕，可否将赫菲斯提昂尊为和自己一样的神明而受人膜拜。他又在其后的一次战役中屠杀了全族来为赫菲斯提昂献祭。
　　至此，亚历山大已经完全丧失了理智。爱人的死摧毁了他心中阻挡野性的最后一道河堤。
　　他怀着最神圣的梦想，创下了最伟大的功业，却也终于在权力的顶峰彻底迷失。
　　他在追逐中获得了一切，也在追逐中失去了一切。
　　赫菲斯提昂死了，天地间，真的只剩下了他自己。
　　
　　回到了巴比伦，人们看到的是一个整日酗酒的亚历山大。他也还在勉力工作，还在经营他的帝国，但他的眼中已经不见了昔日的神采。
　　连年的征战，连日的痛饮，终于摧垮了当时这个星球上最强壮的身躯。一场感冒（也可能是疟疾），击倒了这个视千军万马为无物的英雄帝王。
　　公元前323年，在赫菲斯提昂死后的第二年，在他自己患病之后的第十天，他死了。年仅33岁。
　　一个人类有史以来最为传奇人物的生命历程，就这样戛然而止。
　　
　　亚历山大死了，两个问题却在我的脑海中久久盘旋。
　　他为什么可以实现如此奇迹般功业？
　　他究竟给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怎样的影响？
　　请看下集——千古一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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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补】 评古希腊同性恋
　　
　　讲到这里，想来很多朋友都产生了这样一个问题，古希腊哪来的那么多同性恋？
　　
　　其实这个问题，我们应该还原到历史中看。或者严格来说，古希腊的那种关系，与我们现在所说的同性恋，在性质上未必相同。
　　在那个时代，女子想受到教育，恐怕不大容易。但古希腊人跟其它文明比起来，相对来说，有着高得多的精神追求。那么与女子的爱情，就有些难以满足古希腊男人的精神需要。
　　因此，在古希腊，虽然结婚成家也是很普遍的现象，但那更多的是生理需求和繁衍后代的需要，在希腊人的概念里，一般难以归入爱情的范畴。
　　但人是一种怕孤独的动物，许多灵魂都在急切地寻找着心意相通、相知相爱的伴侣。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古希腊男同性恋的风俗应运而生。
　　
　　因此来说，古希腊同性恋，更多的是一种精神交流，未必涉及肉体的关系。但它区别于友情，因为这种恋人关系远比友情稳定、深入，且总是成对出现。除却发生在同性之间外，它几乎具备爱情的所有特征，而远远超越友情。
　　那有人说了，一个中年男子与一个十几岁少年之间的恋情，又如何解释呢？
　　在我看来，这正反映了希腊文化中对两样东西的不懈追求——智慧与美。
　　一个刚经世事的少年，可以从他的伴侣那里得到成熟深邃的智慧；而一个人到中年的男子，可以在那位少年身上，欣赏到最富生命力的美。
　　他们的灵魂之间，达到了一种奇妙的平衡，竟然迸发出爱情的火花，也算是人类文明史上一个颇为有趣的习俗了。
　　正如我们前文所说，梭伦和庇西特拉图，苏格拉底和亚西比德，派洛皮德和腓力，这些同性恋人，个顶个都是人中龙凤。他们源自灵魂交流的恋情，为我们留下了一段段具有独特韵味的往事。
　　而像亚历山大与赫菲斯提昂之间，因年龄相仿，则更加心意相通。他们的故事，在那个史诗般传奇的背景下，已堪称人类爱情史上的一段佳话。
　　
　　当然，那段充斥着同性爱情的时代，意味着女性地位的低下。与伯里克利的倾心相爱的著名女子阿斯帕西亚，为了让自己能够获得与男人一样的精神生活，便不得不让自己过着妓女般的生活。但女性地位的问题，倒不是我们这一小节所要讨论的。
　　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很多历史的现象只能从历史中看。以当今世界的现象去类比，恐怕就完全变了味道。
　　如果我们能够以一种足够包容的眼光去回顾历史，或许你会发现，那段黄金时代的光辉下，希腊世界的同性爱情，也是一个闪亮的点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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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 千古一人（下）
　　
　　两百多年前，米底东南边陲一个曾经落后的民族首领居鲁士，连续吞并米底、吕底亚、巴比伦这当时西亚地区的三大帝国，建起一个规模前所未有的波斯帝国。
　　几年前，希腊北部边陲一个曾经落后的民族，马其顿，首领亚历山大，跨海远征，将庞大的波斯吞并，建起一个超越波斯，横跨欧、亚、非的马其顿帝国。
　　一百年后，中国西部边陲一个曾经落后的民族，秦，首领赢政，派出军队，将六个具有两百年以上历史的诸侯大国逐一吞并，建起一个对东方历史影响深远的秦帝国。
　　
　　这三个帝国，是人类文明早期最为重要的三大帝国。虽然它们文化迥异，影响也各不相同，但我们可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它们都是由文明边缘地带的人们创造的。
　　这难道是巧合吗？恐怕不是。换句话说，亚历山大固然伟大，但他所开创的奇迹却也未必没有其背后一些内在的原因。
　　
　　动物的本能里有一种危险意识，正是这种本能，使得它们可以在强敌环伺、竞争激烈的自然环境下生存繁衍，世代不息。
　　相比动物，人类算是生命的一个更高级的阶段。我们这个头脑更为发达的物种，用我们区别于其它动物的双手，搭建起了属于我们自己的文明。随着文明的逐渐发展，人类的生活水准越来越高，但却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个后果：危险意识越来越淡薄。
　　当你习惯了饱足、温暖、悠闲、舒适，再让你回到危险的环境中，恐怕结果只有一个——死。这也是为什么，尽管一个文明中心可以聚集多得多的兵员、财富，拥有好得多的装备、武器，甚至统治者精通政治、军事，打起仗来，还是没有什么太强的战斗力。
　　而反观游牧民族或者边缘落后民族，他们的神经早已适应了艰苦的环境，因此，吃糠咽菜、万里奔袭对他们来说可以是家常便饭。战争，最终比拼的不是钱财、不是武器，而是人。
　　这就是为什么，是马其顿完成了希腊统一，完成了东征伟业。即便腓力、亚历山大不出在马其顿，恐怕也会出在色雷斯、伊庇鲁斯、伊利里亚，而不会出在雅典、底比斯，甚至斯巴达。
　　
　　当然，这个落后民族还必须在文明边缘地带，而不能离得太远。离得太远，恐怕更多的是摧毁文明，而不是建立文明了。亚历山大功业的一个最重要的影响，就是让西方世界迎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希腊化时期。
　　当海峡两岸的欧亚大陆连成一片，富庶的西亚立刻吸引了希腊本土居民的眼球。而拜大流士一世等伟大帝王所赐，原波斯帝国的交通极度发达。对于精于商业的希腊人来说，这是一个绝大的利好消息。
　　成千上万的希腊人涌入西亚，亚洲的希腊世界再也不仅仅局限于大陆西岸的伊奥尼亚十二城了。西亚的土地上，到处都是希腊人兴建的灌溉系统、矿山、采石场、盐田、工厂。希腊文明能够冲出欧洲，进而在日后的西方文明中发挥重大影响，恐怕很大程度都要归功于这场希腊化的文明交流。
　　
　　何况亚历山大本人就自诩为阿基琉斯的化身，是希腊文明的狂热崇拜者。讲讲那个著名的故事吧。
　　公元前4世纪末，雅典和科林斯之间活跃着一个有趣的人，他就是苏格拉底的徒孙，所谓犬儒主义学说的开创者，崇尚简朴自然，整日生活在木桶里，高呼“像狗一样活着”的哲学家——第欧根尼。
　　一次亚历山大专程去拜访他，应该是在平定雅典叛乱之后，远征波斯之前。显然，亚历山大很崇拜他，见到这位久仰的学者，很激动，对他说：“您有什么要求么？我会十分乐意效劳。”
　　第欧根尼潇洒地答道：“好吧。我的要求就是：请站到边上去。你挡住我的阳光了。”
　　在左右的目瞪口呆中，亚历山大说出了一句让他们更加目瞪口呆的话：“如果我不是亚历山大，我愿意做第欧根尼。”
　　（待续）

会飞的猫

　　这就是亚历山大，一生矢志将希腊文明之光布于世界的亚历山大。
　　这其中不能不提的是他在他最珍爱的埃及建立的一座重要的城市——亚历山大。
　　亚历山大一生建立了十余座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城市，但以位于尼罗河三角洲的这座最为著名。亚历山大在这里建造了一个藏书数十万册的图书馆，后演变成一个包含天文台、实验室、解剖室、植物园、动物园的大型研究院。在未来的几个世纪里，这里将成为这场世界文明大交流的中心。以欧几里德为代表的一批伟大的智者，将在这里写下他们那些改变人类思想史的巨著。
　　
　　亚历山大走到哪里，就把希腊文明带到哪里。这一事实是明显的。但还有两个事实，看起来没有那么明显，但其对人类历史的影响却不可忽视。
　　
　　其一，在人类的古文明中，世俗的权力与宗教总是紧密相连的。埃及、苏美尔、巴比伦、亚述、波斯，莫不如此。希腊文明在某种程度上打破了这一现象。他们独特的人性化的神话体系，在整个世界文明版图中，显得卓尔不群。
　　但是，希腊文明的大传播，却未能将这种信仰同等规模地传播开来。这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亚历山大自己。
　　在锡瓦的神庙中，亚历山大迷上了阿蒙神。此后，他便以阿蒙的使者自居，并有意无意地将希腊神话中的主神宙斯与阿蒙结合起来。再后来，成为帝国主人的亚历山大要求他的子民将他自己奉若神明。
　　史学家们普遍认为，亚历山大在东方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是执着于权力、神化给他带来的巨大满足感。但我觉得并不见得。在某种程度上，这也是一种必然的选择。
　　难道真的能把希腊政治上的人文精神移植到亚洲大陆么？给波斯、埃及的人们灌输民主？完全不同的种族，风格迥异的文化，究竟怎样在政治上实现统一？
　　对于一个普通的希腊人而言，这或许不是个问题。我们是文明人，他们是野蛮人，我们来统治他们好了。
　　但对于胸怀天下的亚历山大来说，这却是个大问题。希腊的小城邦政治在他的帝国里面已经再没有用武之地，他必须从东方的文明中汲取营养。
　　于是乎，君权神授，这个古老的传统在这位超级帝王身上得到了复兴。无形中也为数百年后两大新的宗教与政治的结合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其二，东方世界土地肥沃、都市繁华、交通便利，无一不胜过贫瘠的希腊本土。于是，希腊人民大批外流，去东方享受生活。曾经在这些人心中至高无上的城邦公民权、道德准则、公共事务开始变得无足轻重。而这些，正是希腊文明的内在支柱。离开了这些，这片神奇的土地终于不再神奇。
　　在这次自发的民族东迁中，希腊文明获得了世界性的声誉，希腊商人也发了大财，甚至汇票、保险业等业务的出现，大大推动了世界商业的发展。但是，大量的人口流失、人心思变，却使得希腊本土不可避免地衰落了。
　　正是从这个时候起，我们才真正永远地告别了古希腊文明。
　　苏格拉底、柏拉图、梭伦、伯里克利、米提亚德、迪米斯托克利、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希罗多德、菲狄亚斯，包括我们甚至未曾有暇提及的伊索、希波克拉底、欧里庇得斯、米隆······辉煌的雅典，随着这些伟大的名字一起离我们远去。
　　在人类数千年的文明史上，雅典是独一无二的，古希腊是独一无二的。如今，一切都结束了。
　　与亚历山大一样，希腊文明在追逐中得到，也在追逐中失去。
　　
　　毫无疑问，亚历山大以其个人成就大大改写了历史。与此同时，另一个人物，却也在悄悄地做着同样的事情。他的身上，远没有亚历山大那般耀眼的光环。但他对于人类世界的影响，恐怕并不逊于那个功绩彪炳史册的帝王。
　　公元前4世纪末，两个历史上空前绝后的人物比肩而立，那真是一个传奇的时代。该讲讲这个人的故事了。请看下集——思想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