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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宰相韦安石又上奏检举张易之有罪,武则天下令将张易之等人交付韦安石和唐休璟审讯,但韦安石很快就在八月初一被任命为检校扬州长史,唐休璟也外派为幽州\营州都督、安东都护。史称二人在审查张易之时“未竟而事变”。事变的缘由不详,唐休璟临行前对太子李显密言:“二张恃宠不臣,必将为乱。殿下宜备之。” 可以判断出,这次突然调动,是在张昌宗在恢复官职后,对反张势力的一次反扑。 朝中形势变得非常微妙,双方都在加紧活动。 九月,姚崇被任命为灵武道行军大总管和安抚大使,出使西北边陲。临行时,武则天让他推荐一个中书、门下两省以外的官员做宰相,姚崇便说:“秋官侍郎张柬之沉着有谋,能断大事,且其人已老,惟陛下急用之。”于是,年近八十的张柬之就在十月二十二日当上了宰相。 这个年迈的张柬之,不仅是反对二张的激进分子,而且是一个极有胆略的人.他的入相,大大增强了反张势力的分量。 长安四年最后的这几个月,武则天一病不起,卧倒在床,长期住在长生院,宰相一连几个月都见不到她。只有张易之、张昌宗在她身边伺候。 待女皇病况稍愈,宰相崔玄暐就奏道:“皇太子和相王,一向仁孝,足可以侍奉汤药。宫禁事重,请不要让异姓人士出入。”这是明明白白让女皇提防二张. 武则天倒也领情,说:“多谢卿的厚意。” 张易之、张昌宗见武则天病重,怕她一死,祸延及己,就串通同党,暗地里做好了应变准备。 他们的担心不是没有根据,一段时间以来,屡次有人作”飞书”或在街头张贴榜书(传单),说“易之兄弟谋反”,但武则天皆不信,不予理睬。 十月二十日,许州人杨元嗣指控张昌宗曾召见过一个名叫李弘泰的江湖术士,给他看相占卦。李弘泰说,张昌宗有天子之相,劝他在定州修建佛寺,可使天下百姓倾心归附。 此言一出,形势骤然紧张。一张“潜图谋反”的大网,扣在了张昌宗的头上。 话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得女皇不起疑,就命宰相韦承庆\司刑卿崔神庆和御史中丞宋璟共同审理此案。韦承庆一向与张氏兄弟友善,初审过后,就上奏道:“张昌宗招供说,‘李弘泰说过的话,我当时就向天子奏明了。’依律,张昌宗自首当免罪;李弘泰妖言惑众,当逮捕治罪。” 宋璟与大理丞封全祯有不同意见,他们上奏道:“张昌宗受陛下恩宠如此,还要召见术士看相占卦,意欲何求!李弘泰说他为张昌宗占得纯《乾》卦,此乃天子之卦。张昌宗若认为李弘泰是妖言妄行,何不将李弘泰执送有司!虽说已将此事上奏天子,但终究是包藏祸心,依法应处以斩刑,籍没家产。请逮张昌宗下狱,穷究其罪!” 哦?这样一弄,这小伙子不是要死?武则天闷了好大一会儿,没有作声。 宋璟又说:“如不拘禁,恐动摇众心!” 武则天说:“卿等且停审,待我仔细看看文状再说。” 宋璟只得退出。左拾遗李邕跟着向女皇进言:“闻宋璟所奏,志安社稷,非为身谋,愿陛下准其奏!”武则天不听。 事情看来急矣! 武则天也没有别的好办法,只有耍赖。不大一会儿,就先后连下三道敕令,让宋璟到扬州审理案件,又敕命宋去审理幽州都督屈突仲翔的贪污案,接着又敕命宋璟作李峤的副职,前往安抚陇、蜀之民。 ----还是走吧你!你不走,我这里连缓手的工夫都没有。 但是宋璟拒绝接受这些任务,不肯出行,他上奏道:“依惯例,州、县官吏有罪,官品高的由侍御史审理,官品低的由监察御史审理,非军国大事,御史中丞都不应出使地方。现陇、蜀二地并无事变,我不知道陛下让臣外出是何原因,因而臣不敢奉诏.” 大臣抗命,不卑不亢.病中的女皇竟也没有办法。 反张阵营趁机掀起又一股大潮。司刑少卿桓彦范上疏道:“张昌宗无功受宠,却包藏祸心,自招其咎,此乃皇天降怒;陛下不忍加诛,则违天不祥。且张昌宗既然已奏明陛下,就不应再与李弘泰来往,让他求福禳灾,这明明白白是毫无悔心。以前之所以奏明陛下,是准备一旦事发则可以说事先已奏陈,若事不发,则待机谋逆。此乃奸臣诡计,若说此也可赦,那么谁当受刑?况其事已两次暴露,陛下皆放手不问,致使张昌宗愈加自负得计,天下也以为他天命不死,此乃陛下养成其乱也。若逆臣不诛,社稷亡矣!” 可是,这道疏上去以后,还是没有任何回音。 现在,就是各方在比韧性的时候,谁能坚持住,谁就是最后的得胜者。反张的大臣们看准了女皇已病入膏肓,不可能再复元。此时若不冲击,稍后局势就很难预料,弄不好,很有可能"牺牲"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因此,他们的攻势相当坚定。 宰相崔玄暐在此后屡次进言,说应当依法处置张昌宗。女皇迫于舆论压力,只好让法司议张昌宗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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