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息谷-管理人的网上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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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zjzzz - 

[原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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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4 17: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元宵夜

除了过年,小时候最喜欢的要数元宵节。老家的元宵节过的是正月十四,不是十五。我们的中秋节过的是八月十六,也不是八月十五。据说其中有着典故,不过我们始终也没有弄清楚过。当然,什么时候过节对我们没有什么影响,只要是有的吃、有的玩。

村里,镇上,元宵节时的热闹不亚于春节。有老家传统的舞龙表演、舞狮表演、灯笼展示,更重要的是那股热闹劲儿。其实这些个表演,我们也不是很感兴趣,主要还是人多,觉着热闹好玩。农村的小孩确实是最喜欢热闹了。我要说的是,镇里有着一个传统,估计别的地方是没有的。可惜的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现在已慢慢的消失了。每当元宵节,我们的传统是要吃一种东西,有点像现在的面糊,但又不一样。食物以面粉为主要原料,将青菜、豆芽、竹笋、花生、鱼干、虾干、猪肉等切成小碎片,合在一起,和面粉一起在大锅里拌匀,煮上一阵子便可吃。要是今年刚结婚的人家,那就要做两锅,还有一锅是甜的。那是以红薯面为主要原料,把荸荠、红枣、花生、芝麻等切成小碎片,合在一起,在锅里一边拌匀一边煮。原料的多少,并没有统一的规定,各户各家按照自己的条件确定。家境好的,一般原料会丰富些,否则便会用一些常用的东西作为原料。我们老家有一句老话叫做:过年的肚,元宵的胃。说的是一个意思,就是过年、元宵时,小孩子们要撑开肚子和胃吃,谁的肚子大、胃大吃的越多,就越有福气。

村里的传习是元宵节晚上要互相到别人家吃去,最好是每户人家都去吃一遍。这一习惯是祖宗一直传下来的,主要目的是以此来表明村里各户各家和睦相邻,患难共享。那天晚上谁走的家数越多,谁就越受表扬。我们村小,总共50多户人家。当天晚上,我们村里的小孩最开心了。天还没黑全,我们拿好铁碗,带上勺子,一边敲着一边就出发了。每到一户人家的门口,我们噹噹噹的用铁勺子敲打铁腕,朝里面大叫“我们来了”!只要听到我们的叫声,村人便会迎我们进屋,给我们的铁碗盛上食物。我们先用嘴先小酌一下,然后提个意见,比如好吃,太淡,太咸,肉太少之类的。要好吃的,就让多盛点,不好吃的就说不吃了,然后扬长而去,向下一家前进。我们最喜欢去的是刚结婚的人家,因为这种人家少,而且有甜的吃,要晚了就被人家吃光了。因此,我们对前进的路线是有选择的,一般我们会先走刚结婚的人家,再去那些个家里条件比较好的,随后便绕来绕去的乱窜。简单的来说,我们的路线是“先甜后苦”。根据我们多年的经验,要是不这么走的话,肚子早早的撑饱了,好吃的东西吃着也便没了什么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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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7 16:29:01 | 显示全部楼层

小山

村里附近有座小山,那儿有着儿时太多的记忆,酸甜苦辣。小山约莫50米高,孤零零的,树立在我村和隔壁村的中央,有些许飞来峰的感觉。山上种满茶树、枇杷树,还有很大一片竹林。顶上被村人整出了一块平地,立了一个墓碑,碑上刻的是所谓的烈士。很多村人说那其实并不是什么烈士,而是那时镇上说要有一个烈士墓,于是一些有钱人家便掏钱买了碑上的位置,想让自己的祖辈亲戚流传千年。镇里不管这事儿,可墓碑总会被人推倒在地。倒了,有人重新树了起来,树了又有人推了倒。就这样反反复复好多年,直到后来时间长了,估计是推的人也没了兴致,那碑至今还在。

每天傍晚时分,山上会有很多人。有我们村的,隔壁村的,有小孩子,也有成年人,那儿几乎成了众人皆宜的消遣之地。实在没事,站在山顶上看看眼前大致的镇貌,也可以勾引出多番遐想。山上的茶叶,不是我们这般孩子光顾的地方。那是村妇们抢着摘了换钱的摇钱树,年年都有。可那些枇杷树就是我们遭殃的对象了。照着老惯例,山上的枇杷从来就见黄过,早早的都被我们给摧残了。竹林里有三季出笋的时节,夏季、春季和冬季,我们分别叫做夏笋、春笋和冬笋。出笋的季节到了,我们便会扛起锄头上山挖去。早些时候,山上的笋子可以随便挖,没人管,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竹林被分别分给了不同的人家,他们便不允我们去挖了。春笋和夏笋比冬笋多,也长的大、长的高。冬笋是很小的,也很少。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村人更喜欢挖冬笋吃,说是冬笋更鲜,营养价值更高。挖笋是有规矩的,那是村里不成文的约定。笋子要还未出土,是我们从地下寻着的,那人家便不会说。但是,如果你发现的笋子旁边已插了一根细竹竿,那你就不能再挖。细竹竿是告诉你,这笋已经有人发现,也就是说有主了。要是你还挖的话,那就是不道德。挖笋是有技术的,除非笋子们都已经露出了地。要不然,你就要凭借经验去细细的寻找。一般来说,地上表层有裂开的痕迹,或是用脚踩踩比较有弹性的地方,长有笋子的可能性会比较大。还有,顺着竹子老根的走向以及竹竿子顶部下垂的正下方,也会有长笋的很大可能性。当然,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整块竹子地都挖上一遍,基本上不会没有收获。我们管这种方式叫做“翻地”。其实,这是没水平的人才做的事,又费力气,还要被人家说心太狠。要有水平的人,早上天还未亮全之时,独个儿便上竹林挖笋,凭着自己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来取得硕果。据说,笋子一般都喜欢在早上天微亮,伴着清晨的雾水,窜出地面。那时便成了最佳的挖笋时机。可我从未清晨时刻上过山,也没见到过那些个在清晨钻出地面的笋子们。

小山是我们常去之处,但我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不敢在天黑的时候上山。那是有原因的,有人说山上葬了很多死人,而且发生过不少凶杀案。那时,我们不时的听村人们传说,哪里哪里的一对小恋人在山上被人家抢了,女的被强奸、男的被杀死。然而,真实的状况我还是一遭都未曾遇到过。为此也难以确定山上是否真的发生过如村人说的凶杀案。然而,我的恋爱是从哪儿开始的,在抱着女友的很多时候我也心有余悸。我怕那儿,是因为那次看完女鬼的戏后就是一个人从那儿走回家的。虽说才不到十分钟的路程,但总感觉后面有人在跟着我,我跑又不敢跑,叫又不敢叫,更不敢回头看是否真的有女鬼跟着我。那时,我就唱起歌,集中精神唱那种自己非常熟悉的小调。只有唱歌,我才可以把注意力从对女鬼的害怕中转移了出来。打那以后,我也有了这样的习惯,只要一个人独行在偏僻之处,我便以唱歌来壮胆。倒也没出过什么意外!不过话要说回来,山上的确是恐怖的,那儿葬了很多不该葬的尸体。村里有个应该说不是很好的习惯,就是把死猫都挂在山上一颗颗的枇杷树上。据村人说,猫死后是不能下地的,只能挂在树上,尸体要随风吹雨晒后慢慢风化。远远看去,树上悬着个个犹如葫芦般的猫的尸体,晃来晃去,还的确可以引起不少遐想。白天倒还好,天暗之时,风的呼呼声容易被理解为猫的哀鸣声。要知道,猫的叫声原本便令人毛骨悚然。还有,山上也蛮了不少人的尸体,只不过是村人夭折的孩子。那时不像现在,孩子可以健健康康的成长。村人孩子夭折是常有之事。原因有很多,比如家里孩子太多,无法养活给饿死的,生病后没钱医治给病死的,或者意外死去的。那时小孩子死后,是不能正儿八经的如葬的,也不能像今天一样去火化。只能是挖个坑,草草的埋了了事。小山因为比较近,又加上被村人说成是风水宝地,就成了葬孩子的首选之地。有时候一不小心,我们在挖笋的时候挖起了孩子的骨骸,场面着实十分骇人。

无论如何,小山是我初恋时几乎每晚光顾的地方。长大后,每次回老家都会爬上山去看看。山上已没有了我们儿时的那般热闹,四处长满杂草,也看不到树掉着的死猫。只是那烈士碑还在,淹没在一片灌木丛里。站在山顶上,四处顾盼,回想着儿时的幕幕,虽说已时过境迁,却依然令我心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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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8 16:5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哥和我从小喜欢养狗,但都以悲剧告终。我们养的狗不是现在城里人养的各种名犬,只是农村里的普通狗,那时农村里连哈巴狗也都还没有。记忆较深的,我和哥养过两条狗,一条黑的,一条黄色的。它们都是我和哥从村人家要来的。狗在我家很幸运,我和哥每天都拿好的东西喂它们吃。虽说那时我们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但至少我们不会让它们吃的比我们差,有时是自己省下来,背着妈偷偷的给了它们。可能我们哥俩照顾的比较悉心,两狗长的特水灵。不仅健健康康的,而且身上的毛特别光亮,不像一般村里的狗脏兮兮的。我跟哥每天给它们梳理身上的毛,还不时的给他们洗澡。狗是最听人话的,也最体贴我们。我们出去玩它们总会跟着我们,我们一放学它们便直扑我们的身上。那时真觉得,狗怎么会这么乖呢?!在它们小的时候,它们跟我和哥一起睡在阁楼上。它们很听话,从来没有在房间里随便大小便。而且它们也很聪明,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所谓的意外是这样的,我们家是老式宅院,上下两层,每一层以床的后板为界又分成两部分,前面是卧室,楼下的后面是灶头,楼上的后面是过道。因为旧时的灶头没有油烟机,是直接穿过楼板立起一杆烟充,把烟火直接排到空中。可能是家里的楼板质量不好,也可能是长久的被烟火熏的,楼板慢慢的烂了掉,楼上后侧过道上便有了一个很大的窟窿。在楼上走的时候,要不小心踏到了靠近烟充位置的地板,就可能从楼下掉到楼下。好几个在我家过夜的亲戚便从楼上掉到了楼下,所幸的是没出什么大事故。我跟哥熟悉家里的情况,一般是尽量靠着床的方向走,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意外。可能是家里的两狗也学了会,所以也没掉下来过,真是比人还聪明。两只狗跟我们兄弟俩的感情非常好,我们出去钓鱼或上山什么的都会带上它们。它们也很开心跟我们一起玩。在我们的照顾下,小狗长的很快,转眼有了半米高的样子,看上去也比村里一般的狗要精神的多。我们哥俩很开心。可这样的开心延续到一天晚上之后便再也没了。那天晚上,黄狗整夜旺旺直叫,我们开始没去理它。可后来都到了八九点,黑狗还没有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我们家两只狗虽说也常出去玩耍,但还是知道时间晚了要回家的。我和哥在村里村外四处寻找,始终没见到黑狗。黄狗是不停的叫,整晚的叫。到了第二天,我们在家里后院看到了一摊子鲜红的血。于是我们就明白了,黑狗不会再回来,它已经成了人家的下酒菜。我是恨的只咬牙,真不明白村人怎么就忍心这样活活的把狗打死做成菜?!说实在的,当时打狗吃在镇上是非常普遍的。一般的规矩是这样的,自村的人不打自村养的狗,仅到别村去打。但是一般情况下,像我们家黑狗这样还算不上是成年狗,人家也不会打的。我想,可能是我村的谁刚打了他村的狗,黑狗便成了替罪羊吧。村人其实没想过,这样打来打去,谁家的狗最终不也照样都没了?!可人们并不这么想。黑狗被人打了吃以后,我跟哥伤心了好长一阵子。妈也就把剩下的黄狗送了村人,她怕万一黄狗要再被人打了,我哥俩会伤心的不得了。我跟哥舍不得黄狗,时常跑去村人家看它,还给它带点吃的。黄狗看到我们仍然非常亲热,或许它理解我们把它送人的苦衷吧!幸运的是,黄狗后来一直没被人打,而且还跟不知道谁家的公狗谈了恋爱,怀了孕。这可把我和哥给乐坏了,我们没事就跑去看它,等着它下崽。农村里有个说法,怀孕以及刚生了幼狗的母狗是最凶的,近不得身子,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咬。我跟哥没想过黄狗会咬我们,我想它也不会想着来咬我们。等了好一阵子,黄狗终于下崽了,总共有67个,幼狗实在可爱极了。我们可谓是冒着生命危险,老把黄狗的小崽从狗窝里掏出来玩耍。小狗跟小孩一样,小小的,闭着眼睛,一点都不吵,只是不时的嗯嗯叫几声。我们吵着跟妈说,我们要一个小狗崽。妈开始不同意,后来实在缠不过我们便同意了。于是,我们早早的跟黄狗主人说了好,主人也爽快的答应了。我跟哥老跑去守在狗窝前,一则是逗幼狗玩十分的有趣,二则是怕它们被人家给抱光了。有一个问题可能至今我也没弄的很清楚,那就是黄狗生的同一窝小狗,颜色却不一样。黄狗自己的是黄的,小狗也有黄的,也有黑的,还有花的。是不是黄狗几次怀孕后一并下的崽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我没搞得懂!我们看中的是那个小花狗,胖墩墩的,特可爱。小狗不能早早抱了来的,要不然会养不活。这个跟小孩子一样,它要先经过妈妈的一番母乳之后才可慢慢用食物喂养。那时,别的小狗都被抱走了,我们看中的小花狗还在那儿。我们是想让它多吃点母乳,今后养着省力。等我们抱回家时,小花狗已胖的不行了。在我们抱回来之后,黄狗总还是跑到我们家给小花狗喂乳吃。正因为这样,小花狗长的很健康,也很活跃。还有一点令我和哥很高兴的是,这只小花狗可能不是村里的普通狗种,差不多接近我们现在的哈巴狗之类的了。因为,跟他一起出生的其他小狗都已不断的长高了,就它不长个。那时我们在想,黄狗可真厉害,连这样稀少的男朋友都找得到呢。我和哥把花狗安置在我们睡的房子里。村人一般都是给小狗搭个狗窝,可我们怕它被人家抱走就让它睡在了家里。刚开始它不适应,一到晚上就旺旺的直叫,吵得我们睡不着。我们就带它到外面四处溜溜,再回来睡觉。时间久了,它也习惯了,再也不叫。要是天冷,它会爬到我们的床上,自个儿窝在脚下睡着。小狗是通人性的,每当要大小便,它就会叫,我们只要把门打开,它便会径自出去方便,完了再自己回来。我们要闲的无聊,就给它化妆,给它扎辫子,给它洗澡,给它穿衣服。它很喜欢我们这么折腾它,反而要我们不理它时,它会蹭上身子来撒娇。在冬天的中午,我们吃过饭后会坐着晒晒太阳,它会跳上我们的膝盖,懒洋洋的似睡非睡的躺着,样子着实可爱。小花狗实在太胖了,胖的简直成了一个肉球。虽说我们为了给它减肥,已不让黄狗再喂奶给它吃,还经常带着它围着院子跑步,但它还是没办法减下来。后来,我们看它跑的时候,两只后腿根本动弹不得,几乎就是在地上拖着走。每次跟我们出去,它也跟不上我们,只是在后面旺旺的大叫,我们看着又想气又想笑。冬天还没过,黄狗死了去,是得了当时很流行的“狗瘟”病。这种病犹如人类的癌症,得了就会死去,而且死的很快。没过多久,我们看到小花狗也慢慢的不再那么活跃,变的很安静,喜欢静静的趴着。我们开始以为它是因为太胖而不想动。这也是人之常情啊,人都如此,更何况是狗呢?!我们不停的逗它,想让它动起来,可它还是老样子。过了几天,我们发现它胃口没了,精神十分萎靡。我们的感觉是它真的病了,不是因为胖。那时没有什么宠物医院,只是村人有一个说法,狗生病了要吃豆腐,豆腐吃了就会好,要好不了那就没治了。于是,我跟哥不停的喂小花狗吃豆腐。喂了几顿,它好像精神好了很多,也能对着我们摆摆尾巴。可没过一两天,它连豆腐也吃不下了,把嘴巴鼻子不停的往地里蹭,可能因为呼吸不畅而难受。我们看着实在心疼,生病的花狗真是可怜!慢慢的,花狗眼睛睁不开了,整天趴在地上,仅剩下急促的喘气。直到那时,它身上胖墩墩的赘肉,终于减了下来,遗憾的是减的只剩最后一口气。邻居们都说了,花狗也得了“狗瘟”病,是好不了的。原因是可能经常跟黄狗在一起,被传染了。他们叫我们早点把它给扔了,免得传染给其他狗。我和哥死活不肯。我们是不舍得,也不忍心,也盼着小花狗能恢复过来。但是,死去的终将要死去,小花狗走了。我和哥没有跟村人一样,把它扔到河里了事,我们给它挖了一个坑埋了下去,在上面插了几根树枝。

自那以后,家里很长时间没养过狗。直到好多年以后,家里又养了一只普通的家狗,还养了一只很小很小的小花猫。可没多久,狗和猫都没了。记得是一天中午,我和哥端着饭碗在院子里边晒太阳边吃饭,小狗和小猫在脚下窜来窜去。家里的小狗和小猫一直相安无事,没发生过什么打架之类的事,倒是有过不少次一起玩耍捉来的老鼠的场景。农村家里的狗和猫都会捉老鼠,而且也都吃老鼠。他们要一起捉了老鼠,便会跟老鹰逗小鸡般的逗着老鼠玩,直到最后玩腻了把老鼠吃掉。可就是那天,发生了令我至今仍然难以忘怀的极为恐怖的一幕。当时的情景是这样的,我朝着小狗扔了一块骨头,狗接了住,用两只前爪把骨头按在地上,再用嘴巴不停的啃着。这时,一旁的小猫凑了过来,伸出前爪打算去拨弄那根小狗正在啃的骨头。只见狗咧开嘴巴,一声“嗯”的吼叫,一个侧头冲向了小猫。小猫没来得及跑,也还没来得及叫,已被狗一口咬了住。小猫实在太小,整个脑袋被狗吞了进去。我跟哥连忙起身,大声的喝斥小狗,一边用手抱住小狗的身子,想叫它放下小猫。小狗并没跑,只是在原地不停的甩动着嘴巴,嘴巴的利齿上挂着小猫的头。等我们制止了小狗救下小猫时,小猫已没了呼吸,它被小狗用牙从头顶到下颚生生的咬了穿。第二天,我们便把小狗送了人。我们实在不能接受它居然会这么的凶狠残忍。因为我们知道,猫是不吃骨头的。它或许只是想跟往常一样,和小狗玩玩捉老鼠的游戏,或许只是想和小狗开个玩笑。没想到,就这样送了命!那时起,我对狗有了另外的一番看法,对“猫狗不一家”这一说法也有了更多的认同。然而,后来想想,何况是狗,要人遇到了侵犯自身切身利益之际也不照样的歇斯底里?!为此,我还是原谅了狗的那次疯狂。但是家里此后再也没养过狗,也没养过其他的小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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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9 14:32:20 | 显示全部楼层

伙伴

儿时的伙伴现已各奔东西,在城里呆着的我几乎没了跟他们碰面的机会。几个就在周边城里上班,也只是偶尔的打打电话,绝大部分的自初中毕业后十几二十年都未曾谋面。我的伙伴,都起码是9年的同学,可以说是从小玩到大的。那些伙伴们,因为我们镇里学校的教学质量不是很好,基本上初中毕业后便辍了学。有的外出做木匠、泥水匠,有的到了隔壁镇的小工厂里做工,有的继承爸妈的衣钵做起了小买卖,也有的直接在家继续做了农民。在我们这一拨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中,像我这样读了这么多年书的并不多,全部加起来也超不过一个手掌。要说是研究生,那更是稀之又稀。研究生在我之前曾经出过一个,现留在了美国。跟我一级的也有一个,另外一个便是我,我也为此成了爸妈的骄傲,成了村人羡慕的对象。

儿时的伙伴间,感情非常的纯真,即便是十几年未碰面,偶尔遇到了还是那般的亲热,没有隔阂。这跟当下所谓的很多友情还是有着很大的区别。在我的印象中,很多伙伴留下的印记都特别的深。我很注重感情,有时甚至被说成是感情细腻到了敏感的地步,我想这跟孩提时的经历是有关系的。可惜的是,好几个玩的好的伙伴,现已不在了人世。其中一个是因脑溢血骤然的离开。他叫常敏,家跟我住的很近,我们是从小一个年级上来的。他跟我是同龄,但个子却比我小了很多。因此他也成了我经常欺负的对象。他很调皮,村人看到他都会厌,我妈也不喜欢我整天跟他泡在一起。但我们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管是上山、下河,还是偷果子、捉鸟,我都会叫上他。记得有一次,我家来了客人。我跟他便在村里四处游玩。到了午时,还没饭吃,我的肚子已饿的慌。村里的规矩是这样的,家里来了客人,小孩子不能上桌子吃饭,要等客人吃了以后我们才能吃。那时,妈在厨房做着饭,妹妹在烧着灶,我就跟那伙伴来回的跑。后来实在饿的不行了,我便到桌上去找吃的东西。看着桌上妈做好的菜都已用碗盖着,我没敢动手。这时我注意到桌上的一壶白酒,那时家里来客人都是用大壶打酒的,约莫有5公斤大小。我拿下壶盖,偷着喝了几口。跑了一圈回来,又偷了喝。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后来感觉有点上了头,就是到了那种似醉非醉的状态,人轻飘飘了起来。这时,我没做别的什么事,只是追着那伙伴打。他在前面一个劲的跑,我在后面使命的追。我的嘴里还一边叫着打他的理由,就说他没大没小,比我小也不叫我哥,叫我的名字。追着追着,我们出了村,他被我用杆子撵到了远处。我一个人觉着无趣,独自走向河边去洗手。当时我还是有记忆的,我走了下去,把手深入了水中。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身子似乎难以控制,往前打了个踉跄,扎进了河里……接下来发生的事,我没了记忆。等醒来后,我已躺在了家里的床上,天也已经黑了。爸妈和几个亲戚都在一旁站着,看到我醒了都露出了笑容。我始终没问过爸妈,自己究竟是怎么回到家的。但从那开始,家人都知道我会喝酒,也喜欢喝酒。实际上,我也确实喜欢喝酒。我要说的是,在我掉下水时,那伙伴并没有跑回来救我,反而是径个儿跑了走。我气他的就是这个,别的倒没啥!后来,在我上高中时,这位伙伴因脑溢血离开了人世,才17岁。他去世时比较的惨。我们那时在县城里上学,每周回家一次,主要是带些饭菜回学校吃。在他去世前的最后两周里,他回到家老感觉浑身乏力。后来是连吃饭的筷子也拿不住,手不停的打颤。可家人没当回事,总是骂他,说他没正经,吃饭都不好好吃。这要怪他自己了,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比较的“皮”,家人骂他是骂习惯了。没等第三周,他在学校里发了病,去世了。据医生说,他要早点治疗,不至于这么早早的离开人世。可惜的是,家人没想过他会生病。

早早离开的不止这么一个伙伴,还有一个更惨的,他才15岁。那伙伴是我初中时的死党。因他家住的比较远,来回上学都要很长一阵子。又是跟我同一个班,平时很玩的来,他就住在了我家。他跟我一起上下学,一起睡觉,还一起跟别人打架之类的,我们的感情是最好了。到了初三,我因成绩比较好,在分班时被分到了一班,也是重点班。他成绩不甚好,就被留在了原来的差班。但不在同一个班并没有影响我们的感情,我们还是跟原来一样的相处。一天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我们班因老师讲解试卷,拖了阵子课。他们半则早早下了课。他在我们教室门外的走廊上立着,跟很多同学一起等着我们下课去吃饭。没过多久,我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又一会儿,听到有人在大叫:雪峰被刀刺了!然后是一阵往楼下跑的脚步声,声音很大,我听得出人很多。我实在憋不住,便直接从教室冲了出去。只见众人抬着他急忙而慌乱的往落下跑去,他被倒着抬着,脚在前,头在后。我加紧脚步跑下了一楼,这时看到了他的脸。脸是煞白的,脖子处还在滴着血。我站在了楼梯口,没有动脚再追下去。脑子有着很多念头,却想不出该怎么做,只是傻傻的站着。很快,警车呼啸而来,把刺的那同学抓上了车。那伙伴就这么走了,是被自己的同班同学用尖刀刺死的。他家就他一个儿子,父母痛不欲生。人有时候是有着太多的偶然,也有太多的意外,往往只是一念之差。他们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只是两个人在打球时争了几句。两人都为此噎着一口气,事发当天碰巧在教室外又吵了几句,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当时是这样的,刺的那人因为个子比较小,劲没我伙伴大,被推了几下,一气之下便拿出了刀(那时因为风气不好带着刀上课很正常)。他一边拿着刀,一边向伙伴叫着:你敢再动手,我便刺死你!伙伴并不相信他会真刺,一边嚷嚷着你来刺啊,一边还是走了过去。结果就这样被对方真给刺了,还是四刀。脖子一刀,腹部两刀,还有后腰一刀。医生后来说,要是后腰那刀不刺的话,也还不会死去。因为拿刀很深,直接刺进了肾脏。我当时好像并没有太多伤心的感觉,更多的是恨恨的,暗暗的下决心,一定要找那个刺的人报仇,而且非弄死他不可。伙伴走了后,他父母因为我们关系比较好,一再要我认他们做干爹干娘,爸妈同意了。到现在,我每年都去他们家拜年,只是平时来往的并不很多。我那伙伴实在可怜。去世后,按照当时农村的风俗,他被放在了山脚下等着入土安葬,因为像他这样去世不能在家里做法事。我去山下看过他几次,一次比一次惨。他是我真正近距离看到的死去的人,可我并没觉得什么怕。但说实话,他的样子还是比较吓人的。第一次去,我看到他的脸已经没了肉,原本胖胖的脸蛋干瘪了下来,只剩一层脸皮包着脸部的骨骸。第二次去看他时,更为惊人。因为他是被放在山脚下,守夜的人又没专心看管,只顾着在一旁打麻将,结果伙伴的脸被松鼠给咬了,一侧的脸皮都被撕了开,那场景至今还历历在目。想想着实可怜,人这么走了,还落个如此下场。第三次看他时,他就要被放进棺材,那也是最后一次了。那时的他已经跟原来的人完全两样,要不告诉是他的话,估计连我这样跟他一起睡觉、上学、玩耍好几年的同伴也认不出他来。他走了,他家从此也变了两样。为了打官司,他爸妈(也就是我的干爹干妈)把值钱的东西都卖了,把该找的人都找了,最终还是花掉的钱比赔来的钱要多的多。刺的那人因还未成年仅被判了8年,他家人从老家搬了走,不知躲到了哪儿。慢慢的,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我知道干爹干妈一直对此难以忘怀,每当说起读书什么的,干妈便会抹眼泪。干爹后来沉沦之极,活也不干了,一天到晚就是整着麻将、喝着酒。直到十多年后,干爹干妈搬到了城里干姐那儿住,日子方有改观。说来也巧,曾经有一次,我不小心碰到过那个刺人的同学。他其实并没坐几年牢,家里做了一些关系疏通工作,再加上自己在牢中也挺努力,大概5年左右的时间便被释放回了家。现在,孩子都很大了。奇怪的是,看到他时我的心里是比较的平静,没了曾经的那股恨劲儿。其实想想也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着那些个事干嘛呢?即便是把他怎样了,又能改变什么呢?死去的已逝去,痛心欲绝的日子也只能成为记忆。

要说起来,类似的事件还真不止此。我们镇上曾经发生过一起特大交通事故,我大概有89个同学被烧成了灰,不过那时也没感觉到太多的悲伤。事故发生的很突然,谁都没曾想到过。我们都在外地读书,学校期末考试后一星期左右我要回学校拿成绩报告单。那时镇里通往县城的柏油路还没修好,是那种石子路。来往的车子是那种中巴车,从镇里到县城大概要一个小时的行程。就在这路上,车子由于超载、开的又快,翻倒在了路上,而且发生了爆炸。结果是车上20多个人无一幸免,其中便有我的同学。

或许类似的事情见了不少,对死去这一字眼也增加了很多坦然。农村有很多无奈,人活着也难免经历各种无奈。可是,有什么无奈还可以胜之死去呢?要想明白了,人活着走一遭不也就这么回事。发生怎样的意外才算是不正常呢?顾忌这,顾忌那,并没太多的实际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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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29 20:49:01 | 显示全部楼层

赌博

小时村里赌风很盛,几乎没有哪个小孩不会,包括我在内。我什么都会,不管是牌九,还是麻将,或是梭哈……简单的说,只要村人能玩的我都不会落下。当然,现在很少有人看的出我会“精通赌术”,因为上了大学之后基本没再接触赌这类东西了。可能从这一角度来说,读书对修身养性还是有着些许用处的。小时候,不管什么时间,只要村人聚在一起便是玩赌。村里也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可娱乐的东西,除了下地干活,喝酒聊天,别的可干之事不多。有人戏称农村的生育率过高和极度匮乏的精神生活成正比,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要是到了过年前后,你可看到村里村外到处是聚众赌博的场景。一堆人里里外外的堆在一起,拼命的赌。那时谁都没有很多钱,赌来赌去也赌不大,只不过是一种消遣罢了。我也赌,而且很喜欢凑到“赌场”去。我是没钱的,最多就是家人亲戚给的几块压岁钱,所以不敢去“坐门”,更不用说是“坐庄”了。我最多是挤在一旁,零星的拿着手中的几块钱跟着众人去压压庄。有赢也有输,最终赢还是输,已记忆不清了。但我记得,我很喜欢跟着村人到处去凑热闹,有时还跑到很远的村里去。我妈是坚决不允许我到那种地方去的,也总是手拿细竹竿来找我。村人有时候开起玩笑,就会跟我说,你妈来了。我一听便会拔腿便跑,甚至连钱也来不及拿。我怕妈那细竹竿,要跑的不快,被抽了到,真的很疼。而且,我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要不哭吧,妈以为打的不够重,会加大劲儿打;要哭吧,妈就多打几下,一边还说,叫你记住疼,看你下次还敢不。赌多了总会出事,不管赌的大还是小。记得有一次,我把身上带的钱全部输了光,但不甘心,想着去赢回来。于是偷偷的溜回家从爸衣服口袋里偷了钱又回去赌,一心想着把输掉的给赢回来。结果呢,不仅没赢得回来,反而把那钱又给输了。我知道事情严重了,就在外面躲了起来,天黑了也不敢回家。我听到妈用那熟悉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可不敢应着妈的叫喊声。到后来实在没办法了,才胆战心惊的走回家。当然还是吃了妈的一顿细竹竿!还有一次,我做的更过分,那时都已上了初中。我们上初中时,寒假、暑假都要补课,补课要交补课费。那时我是班上的班长,负责收暑假补课这笔钱,收齐了再交给班主任。那次也凑巧,班上一个同学没钱交补课费,我等便着他。心理想着等收齐了才给老师。钱就这样由我保管着,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啊!一人交30,班上有近60人。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说实在的也想多揣一会儿。可后来就出事了。我跟同学打牌,自己的钱输光了。劲儿来的时候,我连想都没怎么想,就从那笔钱中拿出了50块继续跟同学玩。结果硬是把那50块也给输掉了。输了之后,我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奈之下,叫几个要好的伙伴一起想办法帮我凑钱。否则,到时交不出来,班主任一定会骂的。可我们谁也没钱,向家里要就更不可能了。那时的50块已不是一个小数目,一学期的学费也就这么多。补课快结束时,班主任向我要钱,我硬着头皮把钱给了他,将不足的那部分说成是同学还没交上来。当时是应付了过去,可没多久班主任便知道我骗了他。他把我找去谈了一次,我没敢说是打牌输掉的,只是说钱被我花掉了。那是第二次撒了谎!班主任没多说什么,叫我向家里要了钱再给他,还说这是公费,一定要补上的。打那以后,我躲着班主任,不敢跟他面对,尤其是只有我一个人之时能躲就躲、能跑就跑,生怕他向我要钱。可是,班主任并没向我要那50块!这事儿一直在我心里留着一个疙瘩,我是确实没办法弄到50块。后来,我初中毕业了,班主任也调走了,那钱我始终没还过。这事儿我可没曾忘记!

长大了,基本没有去赌过,最多也是跟同学玩玩牌。我所以说这不是赌,因为心态上跟儿时赌钱已完全不一样。那时想着要赢点钱,可现在只是娱乐娱乐,至于输赢并不在心。但无论如何,有一点还是可以肯定的。小时候长期经历所留下的那种赌性始终没在我身上消淡过。有时静心想想,自己这半辈子以来也正是一直在赌,赌自己,赌人生。当然,输赢至今还未能下定论。可能正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如今身负巨债,可能因为这种赌性,使得我成功的走到了今天,也可能是这种赌性,使得我在很多时候无法抑制自责以及竭力的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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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30 11:41:53 | 显示全部楼层

拜年

小时候喜欢拜年,主要是因为拜年时有压岁钱拿。可能那时便已认识到了钱的重要性,遗憾的是一直没能实现这一自小的夙愿。我们拜年是大年初二开始的,大年初一村人都会去近处的寺庙烧香拜佛,我们小孩则是跟着去玩。拜年不是每户亲戚都去,而是有所选择。一般是去走往频繁、关系密切的主要亲戚,要远房或关系疏淡的也就算了。我们走的最多的是舅舅、阿姨,还有姑姑们家。别看就这么几房,要走起来也够我们走的。我们家亲戚多,光姑姑就有7个,舅舅有2个,阿姨也有2个,而且这些个亲戚住的比较远,很多分散在山顶上的不同村落里。别的不说,就是徒步走到他们家便要上一天。那时没车,路也不通,拜年或平时走访都要靠双脚去走。但我们并不觉得走路会有什么累的,可能也是图个好玩罢了。爸妈一般不大去拜年,要去的话是我、哥还有妹仨一起去。

每次去拜年前,妈都会交代好,吃饭的时候要注意,不能没规矩的随便吃。尤其是亲戚家的那些肉啊、鱼啊、鸡鸭啊之类的东西,那是不能动的,除非亲戚夹到了你的碗中。那时候这些东西很宝贵,养着鸡鸭不会轻易吃,到了过年方才宰了掉,而且还要吃到所有亲戚前来拜过年后。否则,要在中途便吃了完,来客人就没什么好菜,那会被说成不够热情。我们到了亲戚家,一般都先吃点心,吃完点心再吃正餐。点心是红枣汤之类的,要客气的就用桂圆汤,更多时候是给我们下面条吃。我最怕吃面,倒不是面条本身,而是面中的菜。农村别的没有,多的是菜,青菜、白菜、花菜、雪菜,全是自家种的,可谓应有尽有。我不喜欢,甚至是不会吃菜根。可每次亲戚都会在面中放上很多。妈还交代过,去亲戚家吃饭不能剩饭碗,这是农村的规矩。饭碗不吃干净,那是对人家的不尊重,或是嫌人家做的不好吃。当然,如果你觉着吃不完,可以在吃前便把多的部分给分回到锅里或碗里。亲戚总特别客气,你要分掉,他们会给你盛了回来,这样翻来覆去几次,一般你也不好意思再分了。面我是能撑下去的,虽说不是很舒服,但塞塞到肚子里的难度也并不是很高。难的是菜根,那东西我真的吃不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到今天为止我还是吃不下。可我又不能把它给扔了。我只觉着菜根咬着挺难受的,那么厚,还那么长,一口咬不断,也吞不小。那种感觉真是难受到了极点。每当遇到这种情形,我的目标非常明确,剩是不能剩下的,要想办法给处理掉。好几次,我把它们偷偷的丢在桌脚旁,用脚先踩着,等亲戚们不在意时再赶紧捡了起扔到外面去。要不,我把这些个菜根留到最后,等吃完了面,把他们全部塞到嘴里,再到外面吐掉。可不管怎样,这种做贼般的感觉着实令人难受。

拜年有压岁钱,这个使我们很开心,因为亲戚给的压岁钱由我们自己放着,妈不会代为保管。亲戚给我们的压岁钱是一样的,我会藏起来不大舍得花,到了上学后再买点什么东西。哥可不一样了,他总是没等拜年回家便老早给花光了,要不买鞭炮,要不买吃的,反正就是没了。妹妹呢,直接回家给了妈。其实妹的做法是对的,拿了压岁钱是要还的。因为亲戚家的孩子到我家回拜时,爸妈也要给他们同样多的压岁钱,这算是还礼,否则又违反了规矩。

很怀念哥妹仨背着大包小包,爬山过河去拜年的日子,那时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包袱。后来家里发生了变故,拜年慢慢的少了,等上了高中便已不再去拜年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世道冷漠,有时候亲情也需经过种种考验。主要还是因为爸一直没赚到钱,反而是一年不如一年,负债越积越多,人也是长期在外。无人看管的我,一直寄宿在老师家里。吃、穿、住、用,所有的花销都由老师供着我,亲戚从来未曾管过我。即便是在我考上了大学,没钱付学费,没有生活费,亲戚也还是从未过问过我,当然也没有伸出过援助之手。说实在的,我并不是指责他们,也没有怪他们的意思。只是随着自己慢慢的长大,加上爸妈长期不在家,逐渐的跟亲戚间的关系便消淡了,后来我们家从农村搬了出来,彼此间来往便彻底的断了掉。现在每逢过年,我们哥妹仨不再有机会去拜年,拜年也就成为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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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1-1 10:3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恋爱(一)

人们常说,乡村的恋爱是最纯洁的。我看未必如此。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农村的孩子(尤其是穷人家的孩子)早熟,容易早早的情窦初开。人们说初恋时的感觉是最甜蜜的,事实上也不尽如此。有时,恋爱可能只是好奇,或是心理上的虚荣。在我们老家的那个年代,初中时找找朋友是很正常的。我大概的总结过,一则是因农村的孩子独立的早,比城里的同龄孩子早熟;另外也因为着实没什么好娱乐的,除了四处疯玩之外。我那时谈的朋友,已早没了太多的感觉。回想起来也没有太多的甜蜜,反而更多的是好玩。到今天为止,正式的朋友谈过几个,非正式的可就要多些。从这一方面而言,已可谓是不憾今生走的这一遭了。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始终难以忘记早早离我而去的伙伴们,他们的一生是如此的短暂,留下了太多的空白。我现在经历过的,他们都无法经历,当然前提是我们不承认天堂的生活也与人间一般的精彩纷呈、酸甜苦辣。从另外一个可能不很正常的想法来说,我时常有着如此的心理准备,自己会因某种意外而离去。要真如此,除去未曾感受事业成功的喜悦之外,其他的也不比常人要少了。

我的第一个女友是我初中时的同班同学,是我们隔壁村的女孩。我父母认识她父母,后来父母们也知道我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我妈是不坚决的同意。我妈这辈子做的最多的就是对我们找的朋友不同意,无论是我还是哥、妹至今谈的好几个朋友,她都未满意过。这或许跟我奶奶一家对她的态度有着很大的关系。

认识一个人,肯定有着一定的原因,要是女友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人们喜欢叫作缘分。我的女友原本高我一届,后是留了一级跟我同班。开始时,她坐在跟我同排的旁边一桌。她长的很普通,我不觉得她漂亮,也没感觉她的可爱,或许是因为高我们一级,所以显得比较成熟。我们平时不大搭话,我们那时男女同学间原本也就很少说话。上学时,我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是喜欢在课堂上玩耍。我不喜欢那种一本正经的坐着听课,总要找旁边的同学弄些个小动作,我觉着要是一动不动便会睡了去。这个习惯一直到研究生毕业,我都没法改掉。可能是我上课时的左顾右盼,加上她是留级生,听课的兴趣也不浓,我们在看来看去间对上眼的机会也就多了。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我当时是没有什么太多的想法,也没有过找个女友的念头。这样大概延续了好几个月,同学们(包括我)跟她逐渐的熟悉了起来。熟悉了后,同学们的恶作剧就多了。不知是怎么回事,同学老喜欢把我跟她扯到一起。在上课时,他们不停的观察着我们,私下里偷偷的告诉我,说她总在上课时看着我。可能是好奇吧,我也想证明一下这话是真是假,于是在上课时增加了看她的频率。看的多了,好像也感觉到了她的眼光的确有些不一样。可还是没发生什么事。我可以保证,要没有同学后来的瞎搅和,我们是不会成为朋友的。那时,同学特喜欢拿我们开玩笑。上课时要看到我们在对看,便吃吃的偷笑,下课时便过来起哄。要是我们俩不小心刚好站在了一起,他们便把我或把她推向对方,然后一起把我们俩死死的围住不放。我们呢,也就差不多脸对脸的抱在了一起。说来也奇怪,那时挺喜欢同学这般的恶作剧。可能是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接近过女性。那种碰到柔柔的身体、闻到女性所特有的体香,会让人感觉非常心怡。或许是被这种向往所吸引,我对她增加了很多好感,产生了抱着她的渴求。那时起,上课时也会情不自禁的多看看她,这时的看跟原来是不一样的。我想,要有镜子的话,我一定会看到自己的眼睛在说话,在向她表达些什么。我们还是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性的事情,虽说同学看到我便会说她,看到她便会说我,还把她叫成是我的老婆。

我们的桌位非常的近,中间只隔了一个过道。在一个周末前的最后一堂课上,她给我扔了纸条。我很紧张。要知道这给同学看了到,那就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捉弄我们呢!纸条上具体写的什么已记不清楚,只记得那晚我跟她出了去,算是所谓的约会吧。那是这辈子的第一次约会。晚上,我们先在河边的小路上走了很长一阵子,然后去了那座小山。在小山的茶树丛旁,我们并肩坐在哪儿,没有太多的话。其实,彼此都还不甚熟悉,一般的谈恋爱步骤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这么干坐着,看着天,她讲她的几个女同学怎么怎么的,我讲我的伙伴怎么怎么的。我们始终没扯到跟我们两人相关的事情。慢慢的,她偎依着我。我把外衣脱了下来铺在地上,让她可以伸直了身子躺在我的怀里。抱着一个女人的感觉是很好的,更何况是对一个从未这般抱过人的人来说!我们就这样抱了很久,直到时间实在太晚了,便各自回了家。那以后,我们互递条子的频率明显高了,有时当着同学的面也送,或是夹在作业本、书本中传递。我们已经习惯了同学们把我们当作一对儿,对他们的起哄也置之度外。打那以后,我们几乎每周末都去小山,有时不是周末也去。慢慢的,我对她熟悉了很多,讲的话也多了起来。可是我们最多也就这般抱着看着天空,不着边际的乱扯。时间长了,我对抱着的感觉慢慢的淡了去,只是习惯性的和她一起爬上小山。人们说的不错,是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往往会格外的珍惜。像我这般轻易得了到的,更多的是刚开始的新鲜感。彼此的亲吻,没有太多的深情和渴求,而她每次都很投入。不知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写些信,算是情书吧,主要是表达一些思念以及在一起时的感受。她给我的信比我给她的要多的多,她想的、感受到的也比我多的多。我没有太多的想法,可能是还未找到感觉。有好几次,她爸妈不在家时的白天和黑夜,我冒着极大的风险偷偷到了她家。我们镇小,无论是她家还是我家附近的村人都认得我们,要被看到了必定会跟爸妈说了去,挨骂就难免了。我是不敢把她带到我家的,她的胆子比我大的多,或许她的感情也比我来得强烈的多。在她家,我们做不了什么。不是两人拥着坐在那儿聊天,要不就是两人抱着躺在床上。即便是躺在床上,我也没有太多的非分之想,我不曾细想过她的想法。记得一个夏天的下午,我们跟往常一样互拥着躺在床上,扯着一些无关紧要的琐事。不知觉中,我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了身下,一边使劲的亲吻着的嘴巴,脸部,还有身子。可能是夏天衣服穿的比较少,感觉到了自己有了异样的反应。可说实话的,我们那时还不知道性为何物,也就没有过偷吃禁果的念头。说来十分的可笑,在我们刚开始亲吻时,她还曾担心过这样是否便有了孩子。因为我们都没弄清楚,孩子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跟她在一起的几年里,比较的平和,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太多的纷呈。记得她老问我一个问题,我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我始终没给过她一个令她满意的答复,因为我着实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她会不很开心,却也没为此而离我而去。但是,我和她注定是要分开的,无论从我的感觉上来看,还是从今后两人所走的路来看,结果都会是如此。她不喜欢读书,为此她曾经留级了一年。到了初三,她又老毛病重犯,呆在家里死活不想去上学。在这点上,她跟我哥倒有着几分的相似。初中毕业后,我如愿的考上了县里的重点高中,她则考上了县里的一所技校。我们同在县城,但不再如原来般时常出去约会。我甚至认为,在她内心里多了一份自卑感。她不敢走进我的学校来看我,更不敢到我的宿舍或是教室里来。我还是时常去学校看她,我是哪儿都敢进去的,包括她们的女宿舍。每次来看我,她会站在学校大门的一侧人少处,直到看见我出来才走了过来。这样的状况大概维持了不到一个学期,她跟我说她不想念书了,想到外面去闯闯。我没有同意。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的意思是,如果她留在县城,那我们还有在一起的可能性。要是她就这样放弃学业外出打工,那么我们两人一定会分手。她没有接受我的劝说,在我高一时离开了县城去了福建。临走前,我们见了一面。我对那一次的见面印象很深。她变了很多,脸上擦了粉底,白白的,嘴唇涂了口红,红红的。我至今仍对女孩子化妆比较反感,可能与她有着较大的关系。那时的感觉很差,因为那时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很少有人化妆的,只有社会上的女孩子才这么做。村人把女孩子化妆看作是不正经或是在做不正经的事。我当然没有认为她要去做不正经事情的想法,但我觉得她以及她在我心中的形象不应是如此,更何况她那不熟练的化妆手法使得原本十分端庄的脸颊变得不那么的清纯。在这可以说成是最后一次的见面中,我们没有说太多。她跟我说,她会一直供我读书到大学毕业,当然她没想过我会念到研究生。我对此很感动,年轻时的这种许诺总是令人感动的,而不管今后是否真的如此。事实上,她不曾忘记那时说的话,后来给我寄过钱。只是我没有接受。

我们分开后,我听到过不少关于她的说法。不管如何,我还是想了解她的境况,从内心深处也希望她能过的开心快乐,毕竟曾经牵手走过。但是,对一个从农村出来的普通女孩子而言,想要过上怎样一种幸福的生活实属不易,当然她也不会过于奢求。有人跟我说她一直走的不是很顺畅,虽说在福建赚了不少的钱。主要是说她先后谈过几个男友,都没能成功。我听着,心里难免发酸。在我上大学时,我听说她结婚了。没多久,生了一个女孩。过了好多年,我见到她一次。她已不再是原先的小姑娘,跟我记忆中的她已完全判若两人。那天我们谈了很多,回忆了当初走过的那段路。她说她没有后悔过,她认为自己的命注定了便是如此。回来后,我沉思了良久。女孩子的心思有时的确难以琢磨。

人有时候真是奇怪。就拿我这个女友来说吧,她知道我其实并不喜欢她,喜欢的是另外一个,而且那时的我算得上处于小混混的状态,虽说我的成绩照样非常的好。我想来想去,可能也就是因为这点,才使得我有了这种“沾花惹草”的资本。那时更多的是好奇,或者是那种想出出风头的虚荣,倒没有非得去把某个女孩子占为己有或者纯属占人家便宜的想法。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原来没有的事或是本来不可能的事,被同学们时常的起哄,后来便真的发生了。

28
 楼主| 发表于 2007-11-2 10:4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恋爱(二)

有时候,所谓的初恋要从内心深处的感觉去断定,否则即便是在一起,也可能是有“初”而无“恋”。我承认,在跟第一个女友一起时,我真正喜欢的却是另外一个女孩。女友知道我喜欢的是别人,两个人在一起时还总叫我对喜欢的女孩进行排序。她说了,她只要排在第二便没关系,这点我是真佩服她的。我喜欢的女孩,现在成了我的太太,可能是缘分吧。

我现在的太太很有意思。她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也是我第一个女友的好姐妹,还是我小学时鼓队的队友。总之,除了幼儿园是否同学已记忆不清之外,我们一直到初中毕业都是同学。我真正产生那种朦胧的暗恋感,就是对她了。我那时暗暗的喜欢着她,却和另外一个女孩在一起。我对此很坦白,我跟第一个女友说过我最喜欢的不是她,而是现在成为我太太的她,只是她不理我,要她理我的话,我肯定会跟她在一起。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情书,写给了我太太的她。我胆子很大,我居然直接把情书寄到了她家里。要知道,那时的我们是没有什么私隐权的,家里随便就可把我们的信给拆了看。我在信中告诉她我喜欢她,希望能和她一起出去玩。我记得很清楚,在初中时给她写过两次信,她每次都回了。第一次的回信,她告诉我她的确对我有好感,但她不能破坏和我第一个女友间的关系。收到她的回信我很开心,说实在的我一直等着她的回信,而且她在信中说的也给了希望。我迫不及待的给她写了第二封信,告诉她我不喜欢现在的女友,想跟她在一起。接下来又是急切的等待,那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希望收到她的信而又怕她就这么把我给拒绝了,内心很矛盾,也很焦虑。过了好久,我才收到了她的回信,结果很失望。信没有第一次长,口气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她告诉我她还小,不想谈感情什么的事。我的直觉判断是中间有人捣鬼,最有可能的就是我的第一位女友,因为她们关系是很好的。说不准她们还一起看我的信呢!想到这个我很恼火,但我不能直接质问那时的女友的。直到后来,她成了我的太太,我就这一耿耿于怀的事问了她。她告诉我,她确实是把信给了人家看,还挺同情人家的。

说也奇怪,我觉得那时的她真是漂亮。要她跟第一个女友般问我为什么喜欢她,喜欢她什么,我心理想着一定能说出个5条来。她留着长长的头发,说话声音很小,很文静,不爱说话,但爱笑,一笑起来嘴角淡淡的酒窝便一起笑,很甜。有时候我甚至在想,我可能就是喜欢她这两个小酒窝吧。她从来不跟男同学一起玩,但总和她隔壁邻居家的几个男孩一起。我是恨那几个男孩的,我曾经想过正是他们的原因,使得她不理我。她动作很慢,做事说话比人家慢半拍,总是不紧不慢的让人看着着急。不管如何,她的拒绝着实令我沮丧至极。但我并没有就此罢休,还是在私底下做着努力。她家和我家正好在镇的两头,我家在镇东,她家在镇西。我每天上学来回,都必须得经过她家门口。她家做着小生意,家里一楼开着店铺。我时常看到她和她姐坐在店门口的板凳上晒着太阳,感觉很温馨。每当路过她家时,我怕见到她。要她坐在那儿,我便故意低着脑袋,加紧脚步走了过去,过后再回头看看她是否在看我。要她没在那儿,我便大胆的探头往她家里张望,希望能看到她的身影。我天天如此,日复一日。除此之外,也没了其他办法。初中就这样毕了业,我还是没有单独的和她说过话。可我始终记着她。

上了高中,我没有给她写过信,只是去看过她一次。她的学校不在我们县城里,而是在一个小镇上。其实,我那时对她已没了太多的思念和渴求,只是闲得无聊才心血来潮的和同学一起跑到了她的学校。当然,我们也去别的学校看别的女同学。更重要的是,高中时我真正谈了恋爱,也从此走上了长达十二年的恋程。这段路是刻骨铭心的,有时想想可能正是因为这般的过于刻骨,才使得我跟太太走到了一起。是的,激情过后是平淡,人累了总要休息,热恋无法替代全部的生活,而生活总是现实的。古人说十二年一轮回,在我的轮回中,成为我太太的她似乎在冥冥之中始终未曾离开过我。我的第一个夙愿因此得到了实现。

上大学时,我曾给她写过几次信,她也都回了。只是我和她已成了普通朋友关系,我告诉过她我找了女友,她也多次的祝福我们。我给她写的信,没有求爱的言辞,甚至也没情感的些许表露。主要是心里还记着她,想跟她说说话,告诉她我的近况,彼此回忆回忆当年的趣事。在一年的暑假回家时,我去看过她一次。我们晚上推着自行车在县城大街上绕了一圈,我便送她回了家。后来,我们慢慢的失去了联系。

缘分还是有的,可能是埋在内心深处的一种意念。在我走过了漫长的十二年却以失败告终的恋程之后,跟她的联系也断绝了好多年,我和她十分巧合的走到了一起。那时我分了手,她是一个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另外一个同学提到了她,告诉了我她的电话,也把我的电话告诉了她。没多久,我们很自然的走在了一起。我的心中始终很平和,没有那种恋爱中的激动,仿若故友重逢,彼此间是那般的熟悉和亲切。她还是我记忆中的她,一笑一颦、一举一动依然如故。那时,我知道我要回家了,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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