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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Emour - 

[原创]十年前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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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4 17:08:32 | 显示全部楼层

To zhushu0228:谢谢,你的等待,就是对我最好的鼓励!

一十六 玲玲

我知道玲玲怎么样才怪,你最应该最清楚才对,咬着牙心里使劲儿骂着。忽一转念,惨了,他们一定是出了问题,正因为问我而不是直接问她。他们两个的情感写照,因为这两个特别的人而特别的不一样,我得耳朵里马上就能响起王菲的那首歌:

将爱   曲/词:王菲

风风火火 轰轰烈烈
我们的爱情像一场战争
我们没有流血 却都已经牺牲
掩埋殉难的心跳 葬送一世英名
……
玲玲是高三开学才到我们班的,白白净净的,梳着马尾,总穿的素淡清雅。一起的还有她的一位男同学天笑,他们是插班的复读生。
土司当时仍坐着他的老大,掌管着校园大大小小的角落,只是做事低调了许多,可别以为他要从良了,而是呼风唤雨两年来,校园里已经没有什么新鲜的东西能刺激痛他的神经了,二来多少也要看看书迎接高考。但是,当那天教室里添了一张旧桌子坐上玲玲之后,土司的眼睛又亮了。
玲玲一进教室就坐那学习,少言寡语。因为全心铺在书本上,甚至很少改变姿势和表情,除了和别人说话的时候,她会马上浮上一张笑脸,微微将身体倾向你,很亲切。
土司呢,我来打个比喻:猫咪见到新的东西,只要是没见过的,它一定要凑过来伸出爪子碰碰,好玩就抱着玩一会儿,不好玩“喵呜”一声走掉。
于是,土司马上凑上来了。
土司:(皮笑肉不笑)欢迎做我的同桌。(那个座位的哥们儿利索地收拾书本走掉)
玲玲:(自然的微笑)嗯,我也是。
土司:以前哪学校的?
玲玲:三中。
土司:是吗?我怎么没见过你,三中高二的女生我都认识。
玲玲:我是高三的,还不叫师姐。
土司:凭什么?你有我大吗?
玲玲:肯定比你大。
土司:怎么证明?

天笑从外面走过来,站在玲玲桌子边。
天笑:(看一眼土司)玲玲,开水房我找到了,就在食堂旁边。
玲玲:谢谢啊。
天笑:晚上我送你回家吧(那时我们上晚自习到21:30),这里离你家远。
玲玲:嗯!

土司盯着天笑的背影,从鼻子里喷着气。
土司:这是谁呀?还挺关心你嘛。
玲玲:你还有事吗?我还要看书呢。
土司:(仍赖着不走)随便问问,你们都新来的,也得认识一下吧,都是同学,互相照顾嘛。
玲玲:天笑,我的同学,我怕生又不喜欢动,全靠他帮忙。
土司:他能帮你什么?
玲玲:晚上送我回家,我家那边有点偏。
土司:不就送你回家嘛,我来吧。
玲玲:谢谢,不用了。
土司:我是好人。
玲玲:呵呵,跟天笑说好哩,以后吧。

晚自习,化学老师又习惯性地拖了一会儿,快十点了才下。同学们伸着懒腰三三两两回宿舍,少数几个走读的骑车回家,包括我。不过我们几个一般先不回家,要到校外胡同口的游戏厅狂摇街机到十点半,每天那家老板也都等我们走了,他才打烊。

接近子夜的路上,老旧的路灯发出一团橙色的光,边缘渐渐被黑暗吞噬,仿佛永远也透不过那黑漆漆的空气,望过去好像一路上整齐地挂着大大的桔子,人穿行于一个个明亮的桔子与黑暗间隔的空间。
玲玲骑着车子,开始熟悉一条陌生的路。天笑在她的左边,为了送她,离家越来越远。
天笑:你怕嘛?
玲玲:一个人的话,肯定不敢走。
天笑:你以前认识土司吗?
玲玲:才认识。
天笑:还以为你知道哪。
玲玲:什么?
天笑:他,是一中的黑老大,净打架惹事。我们来这是要考大学的,你可离他远点,免得惹麻烦。
玲玲:我没看他有多坏。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的。

第二天,早自习。
土司:你答应我今天送你回家的,别忘了。
玲玲:什么?什么时候答应你的?
土司:书看的太多了吧,昨天的事怎么就忘了哪。
玲玲:好像没说让你送我吧。
土司:欺负我?我早上把车都打好气了。
玲玲:那,好吧。怎么跟天笑说?
土司:怎么说都行。
晚自习。
玲玲:一会儿我先走,在胜利路胡同口等你。
土司:嘿嘿,不过为什么?
玲玲:听我的,要不不让你送了。
晚自习后,我们呼啸着直奔游戏厅,与等在胡同口的玲玲身边擦身而过,她正往学校方向张望。土司一路跑来,头上冒着汗珠,扶着玲玲的车把大口喘气。
玲玲:不会就这么送我吧,你的车呢?
土司:他妹妹的,不知哪个臭小子骑走了,准在游戏厅呢。
他来到游戏厅门口,抓过一辆没锁的车,朝里面嚷了一句:“车骑走了啊!”
好几个人都应了一声,眼睛却一直盯着荧光屏。

还是数不到头的大桔子,亮在黑暗里。土司和玲玲两个身影,一会拉长,一会缩短。
土司:怎么跟天笑说的?
玲玲:直说呀。
土司:那为什么不一起出门?
玲玲:听说你总打架。
土司:那是以前,可我从不欺负人。
玲玲:打架还不是欺负人,谁愿意被别人打?
土司:得分事儿,打架都是有原因的,而且绝对是解决问题最简单的方法。我也不会吃饱了没事见人就打,见着欠打的也决不放过。
玲玲:还挺有理。
土司:嘿嘿,那是。
玲玲:哼,都是歪理。
土司:不管怎么样,我送你更保险。
玲玲:为什么?
土司:我会打架,知道怎么打。
玲玲:我是回家,又不是满世界找茬儿。
土司:你小姑娘哪里知道,晚上坏人可多了,就等着你这样的上街呢。
玲玲:(睁大眼往四周看看)他们来了我就跑。
土司:跑不了怎么办?就得打。
玲玲:快走吧,你别吓我。(想了想)你跟街上的坏人有什么区别?
土司:喔,完全不一样。他们只会害你,我只会保护你。
玲玲:噢……你保证?
土司:保证一直保护你。
玲玲:我说的是你不会害我!
土司:那以后我就天天送你。
玲玲:为什么?
土司:让时间证明我不会害你。
玲玲:让我想想。
土司:想哪管用,得用实践证明。
玲玲:那好吧。
土司:我给你唱首歌吧。
玲玲:别把狼招来就行。
土司清清嗓子,唱起邓丽君的四季歌:春季到来绿满窗, 大姑娘窗下绣鸳鸯……玲玲开心地笑了,随着低声附和着。
自那以后,凡是天笑帮着做的事,土司都抢过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争取自己想要的。

日子不长,一天土司叫我。
土司:记得你也住河西是吧。
Emour:是啊,有事就说。
土司:玲玲知道吧,也住河西,跟你顺路。
Emour:怎么啦?
土司:帮我个忙,晚上送她回家。
Emur:我还得打游戏呢。
土司:知道,知道。我承认还不行吗,她是我女朋友了。
Emour:你不嫌麻烦,还当真了?
土司:这回真是真的了,她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可我不能送她了,有人盯着我,你没仇家。再说,别人我也不放心。
Emour:少拍我。你又惹事了,为谁呀?
土司:我带人打了天笑那帮三中的了。
Emour:干嘛呀你,天笑刚来几天,怎么招你了?
土司:他不是欺负大刚吗,我就码人过去了。再说,看他跟玲玲说话我就不顺眼。
Emour:呵呵,行了,别说了,什么都明白了,那改天你得请我玩游戏机,我这儿可作出牺牲了。
土司:一定一定。记着,要是有人截你们就赶紧跑,跑不了也甭怕。有皮带没有,解下来用铁扣那头抽。没皮带就找块砖头,千万别扔,扔出去一下就没了,把衣服脱下来裹住,抡起来谁也近不了你,碰上就让他脑袋开花......

从那天起,我便当起护花使者,土司只偶尔自己送一下,就着样直到毕业。他们两个平常在班里看上去若即若离,但是我知道,他们互相恋得很深。
那天晚上我们还没有出胜利路,玲玲忽然停下来,我也停下来还没来得及问,她转过身大哭,再次强调真是大哭,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呜呜呜地泪如雨下,我哪有思想准备,伸手扶了一下她,感到她抖的厉害,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不知所措愣在那里。
玲玲:呜呜,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呜呜......
Emour:怎么了?
玲玲:我该怎么办?呜呜...
终于,她由大哭转到抽泣了,能骑车了,使劲咬着嘴唇。
玲玲:我们走吧,不要告诉土司。
Emour:能跟我说说吗?也许我能帮你。
玲玲:任老师不让我跟土司来往,说明天叫了土司的妈妈来学校,让我们当面作个了结。
Emour:(我沉默了好一会儿)没事儿,都听土司的就行。

第二天,教师办公室,班主任任老师,土司和土司妈妈,玲玲。
任老师:学校就不允许恋爱,更何况你们是高三,必须分手。
妈妈:你们都是孩子,目前学业为重,等考上大学,以后的事可以以后再说。
玲玲:......(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
土司:妈您放心,我们俩一定考上大学。(转向任,右手紧紧握住玲玲的左手)让我们分手,我今天在这告诉你,决不!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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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08:49:24 | 显示全部楼层

To:转载本文的朋友,本文本人只发表于栖息谷,请转载的朋友标明岀处与作者。

一十七  我要去上海

自从那天以后,玲玲时常浮着笑容,“幸福”两个字洋溢在她的脸上。
每天回家的路上,她的话题也开始飞扬起来,不像之前我得主动寻思着聊些什么。现在,到了家门她还有话总没说完。有几次甚至就站在路边,等她把话都倒完,才各自散去。
土司也像变了个人,每天学得那叫一个塌实,甚至有时晚饭都不吃。而且,每天要送我们到校大门口,我自然知趣,远远地走在前面。偶然的一次无意回头,看见他们竟在吻别。经过故意长时间观察,差不多每天如此。甜蜜的一对,还真大胆。
日复一日,一年很快过去了,我们毕业,我也完成了我的使命。
土司考到了沈阳,玲玲则去了上海,从此天各一方。玲玲从没跟我联系过,土司也是一样,直到收到他的这封信。
在前两回说过,我是着实费了一番脑筋,极其认真负责地回了信。可我一丁点儿关于玲玲的消息都没有,如何答复土司的?我给了他一个只有五个字的承诺:下周告诉你。
我怎么达成承诺?脑子里不假思索就有了一个简单又不简单的答案:去上海,找玲玲面谈。
简单,因为这个方法最有效,可以直接拿回结果。
不简单,因为这要花光我半年家教的积蓄,呜呜,那也是血汗钱呀,还可能不够。
不管了,君子一言,下个周末不回家了,去上海。

我独自一人踏上周五晚上的火车,爬上床去久久睡不着。
又想起自己的冷漠了,自以为是土司、玲玲之间最近的人,却对他们之间的细节一无所知,好像也从来没想过去了解,只是完成送玲玲回家的任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们之间的感情应该也是一点一滴积累起来的,可回想起来,脑海里一片空空荡荡。哎呀,你呀Emour,怪不得周围那么多女生都不和你交往,你真是太不会关心人了,也活该花掉你全部家当,又一次审判完自己,还是禁不住一声叹息。
再睁开眼,已经天光大亮了。揉着眼爬起来,列车广播还有半小时就到上海站了。从上铺下来,到卫生间洗漱,回来时乘客们都在收拾行李,大包小包的,我不用收拾,唯一的行李就是上衣口袋里那张下午回程的车票。
旁边的大姐正给刚会走路的小孩穿鞋,孩子蹬着小腿撒泼,大姐开始呵斥他,可能也许是上海话。一位年轻的女子翻出一个精致的小包,坐在靠窗的小椅子上,先端出一面小镜子上下左右检查脸洗干净没,接着就掏出各种圆的长的往脸上涂画。我也坐下,望着窗外这座渐渐靠近的陌生的大城市,心里一直念叨着玲玲,你可一定要收到我的信啊,不然,我就白来了,况且还有我的700块大洋。列车广播说车很快就要进站了,再次提醒大家带好随身物品,我也摸了摸胸口那张硬硬的小纸片。对面那位女子最后端着小镜子检查了脸上的每一个角落,最后信心十足地合上镜子收入小包。我不禁吃了一惊,漂不漂亮暂且不说,简直就换了一个人,要不是还是穿着同样的衣服,我肯定认为是另一个。化妆的魔力大无穷,心里默念着,玲玲啊玲玲,你可千万别化妆,否则我会找不到你的,不过还好,我没化妆,她应该能认出我。

我自认为很聪明,为了避免在陌生的大上海迷路,提前一周给玲玲寄了一封挂号信,叮嘱她来火车站见我,标明了日期和车次,还有分头黑脸黑裤子白上衣五官俱全等等细节。由于倾囊来沪,已无力住店,所以同时买好下午6点返程的票。如果见面顺利,会有近5个小时的时间谈话,应该够了但很紧张。想想当初为解放事业抛头颅洒热血的地下党前辈,工作真是辛苦。

就像水面上的一片树叶,随着涌动的人流到了出站口,水流随之放缓,我伸长脖子搜寻玲玲,出站口外的栏杆上层层叠叠,数不清的脸也都在朝里张望,根本分不清每个的容貌,很多人的神色都很焦急。我泰然自若,因为在信中事先约定,我只从最右边的出口出。果然,在超级巨无霸的人群后面,一个穿着素雅的女孩,背着背包静静地在那等着,目光不知发散到哪里去了。
我快步走近,果然是玲玲,我叫她了一声。她的目光一下子聚集到我脸上,脸上同时绽开久违的微笑,眼睛里闪着光,蹦蹦跳跳蹿将过来。

玲玲:啊,是提前了还是晚点了?(明显有点语无伦次)
本人:正点,你等多久了?
玲玲:不知道,我醒了就来了。呀,你瘦了呢。
本人:傻瓜,我不是告诉你车次和时间了吗?
玲玲:哎呀,我是怕忘了嘛。(兴奋地拍着我的肩膀)别说了,你怎么样啦?
本人:都在你眼前。先领我去个能坐的地方,我们时间有限。
玲玲:好的呀,跟我来吧。
看来她已经融入这个城市了,因为举手投足明显带着这里的气息,衣着风格没变,但格调很时尚,转过身,连背的小包都赶在潮流的前沿。
她伸手一指,“就去那吧。”
我望过去,一座现代的商业楼——太平洋百货。
她带着我七转八拐,眼前这些耀眼的服饰和俊男美女分散了我的注意力,直到在欢奇茶餐厅坐下来,已经忘了此行的目的。

玲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本人:(还在四处张望)这里真是不一样,北京像农村,这里才是城市。
玲玲:就是的,想吃什么?
服务员甜甜地笑着,端上泡了柠檬的冰水,递上价格不菲的菜单。来都来了,怕什么。我照着图片点了一份有一大块红烧肉的套餐,她点了一大堆大杯小碟的我没见过的东西。

玲玲:怎么想起来看我,看来是想我想得不行啦。
本人:(一句话提醒了我)别自恋了,我是替另外一个更想你的人来的。
玲玲:(像电动娃娃没电了,依然可爱却静止下来)好啊,我猜到了,迟早我也会告诉你的,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是这种方式。
本人:你们分手了?
玲玲:用回答吗?
本人:他知道原因吗?
玲玲:我信里跟他讲明白了。
本人:什么时间说的,多久了?
玲玲:寒假开学后第一周。Emour,覆水难收,先不聊这些好吗?

食物来了,为了不让心情影响美食的味道,我也决定先吃了再说。一通风卷云涌,我把盘食一扫而光,而玲玲只吃了半杯冰激凌,咬着勺子出神。见我吃完了,推过一杯奶茶给我。

玲玲:是他叫你来的?
本人:他没直说,是我自己要来的。所以,你不能让我空手而归。
玲玲:他一定在恨我,至少对我很失望。
本人:不会的,我感觉他还是关心你的。
玲玲:我相信,我自己也是一样的,一直忘不掉他。但我们确实已经结束了。
本人:不可挽回吗?你们的基础很好啊。
玲玲:请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结束,也不会轻言放弃,到现在也没有,不过没办法。土司也说,就当是一次考验,我们不是经过那么多考验吗,就当是多一次考验,一切会过去的。但这次过不去了。
本人:你觉得土司也放弃了?
玲玲:嗯,他已经不再给我写信了。以前我们每周至少要写两封信,思言念语总也说不完,从我最后一封信开始,已经3个月不来信了。
本人:(心里说:比我跟琦琦都勤快,不过性质不一样)我刚收到土司的信,他问我你怎么样了,你告诉我该怎么回答。
玲玲:(想了想)告诉他我对不起他,我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尽管并不是我想看到的,并且,希望他重新找到自己的生活。
本人:好吧,我就这么说。看来今天我的行程提前了。
玲玲:你现在就想走吗?
本人:我觉得可以了。
玲玲:(表情开始变得很异样)不行,你跟我们关系很特别,我觉得你有权知道一切,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我突然觉得自己不仅冷漠而且有点自私,感情破裂带来的伤痛是让人痛不欲生,可以轻易击垮一个人。我陪伴他们走过重要的一年,虽然是看在土司的面子上才这样,但是不可否认的成为他们生活中的一部分,而且离他们很近,我可能成为了某种寄托或者象征。凭我对玲玲的了解,这3个月里,不,应该包括分手前挣扎的几个月里,她忍受了多少痛彻肺腑的煎熬,以她的性格,又不会随便向别人倾诉,所有的痛苦都由自己一个人承受,而曾经深爱着自己的人,已经不能帮她分担了。而我这个送上门来的人,勉强也算是当事人之一,确认她与自己的哥们断绝后就不管不顾,真也是铁石心肠。
此时此刻,再坚硬的铁石,也会被玲玲哀怨的眼神击碎。

本人:你说的对,我应该知道。
她舒了口气,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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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3: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十八 生日礼物

我把身子用力向后靠了靠,做好倾听4个小时的准备。

你相信吗?那是我的初恋。我想我因应该是晚熟,而我的朋友同学好像什么都知道。
我们交往只有4个月,我就告诉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我爱上土司了。
刚开始,我也没有什么感觉,他每天送我回家,和你和天笑没什么分别,只觉得他很热心。一个月下来,他说喜欢我,我以为他在开玩笑,根本不在意。
后来他告诉我,她觉得我很特别,总是用善意包容着他,换了别的女孩,唯恐避之而不及,哪还敢让他送回家。敢跟他接触过的女孩都是小太妹,碰过了就不想再碰第二下。被他看上的良家妇女,都躲得远远的。唯有我,不拒绝也不依附,却让他感觉很真实,很温暖。

他也不向以前那么匪气,相反很斯文,但我能感到他体内散发的强烈的热情。终于,在我刚开始接纳他的晚上,在送我回家的路上,他吻了我,他太强壮了,我被他捏在手里动弹不得,他的唇很热烈,我被他征服了。我问他为什么喜欢我,他说就是喜欢。我长得又不漂亮,又比他大,他说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从此我就知道了,不管我是白菜还是萝卜,都是他爱的,狂野地爱着。
当时我不懂得什么是爱,就是说我还不确定自己为什么爱他,只是被他的热情征服了。可发生那件事以后,我就深深地爱进去无法自拔。你一定还记得土司跟三中的发生过一次冲突,虽然是用他的方式让天笑远离我,其实他也知道我跟天笑只是同学,但就是看不顺眼。之后他就让你替他送我。你以为他真的是担心有人寻仇报复吗?根本不是!

打完架的第二天,晚自习他把我拉到外边。表情极度的懊悔,甚至有点恐慌。
土司:以后绝不打架了。
玲玲:(正要责问他)......
土司:你以为我怕什么,怕别人找我,怕受伤,怕死?我这几年身经百战就没怕过,死也要捎上一个。但这次我真的怕了,打完架我就怕了,我怕我万一被人打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真的很怕。

我当时震撼得要命,扑到他怀里大哭,不明白为什么要哭,只是当时的感动无法表达。他说接下来要好好学习,一定考上大学,给我们一个好的未来。

从那天以后,我把全身心都给了他,我想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爱上他了,他就是我的全部。
每天早上起来,我早饭不吃都想尽快到教室,坐在那等他。看到他来了,朝我笑,我就无比的幸福。晚上我们最后出教室,舍不得分开一会儿。甚至,你不要笑,晚上他吻过我后我都第二天早上再刷牙,这样夜里能睡得很香。
两个月的时候,他说周末带我回他们家,让他父母看看,我脸羞得通红,紧张得要命。心里喊了一万个不去,但还是跟他去了。他父母对我很热情,可是第一次去我连二老的长相都没记住,就没敢多抬头。

以后,他差不多每个周末带带我回他家,后来我都养成习惯了,没事自己骑车就去了,她家里人也把我当成自家人,就差给我把钥匙了。其实,伯父伯母虽然也喜欢我,但觉得我不适合做儿媳。他们发觉自己的儿子爱得太深,而和我交往很短,才几个月,一切还不明了就陷得无法自拔,怕万一有什么变故一根筋的儿子会接受不了,会伤得太深,甚至岀可怕的意外。当时土司哪听得进去,就跟他妈说,就娶她做老婆了。瞒着我一个劲儿把我推向他家,一是要表明爱我至死不移的决心,二是想通过时间,让二老更多发现我,接纳我。我傻乎乎的哪知道这么多,只知道跟土司在一起就是快乐,我有段时间真把那当成自己家了。
我们正爱的死去活来,班主任全老师冲出来百般阻挠,后来才知道他有此恶习。当时只是怕得要命,以为天要塌下来了,如果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活着也没意义。直到亲眼看见,土司像个真正的男子汉,轻松坚定地把塌在我头上的天又扛起来了,在他看来可能算不上什么,可我觉得他就是真正的男子汉,是我这辈子的最可信赖的依靠。那一刻,他紧紧握着我手的那一刻,我更坚定要把自己全部给他。
玲玲讲得很动情,我的手心里攥了一把汗。
我们一起过的我的第一个生日,12月31日,94年的最后一天,给我这一年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不,是一个纯美的叹号!白天我们7、8个朋友在一起,一起吃饭,逛街。一直到晚上,玩到很晚才各自散去,我和土司拉着手走在大街上,空无一人,他就拉我到路中间走,白天车水马龙的大街尽管现在没车,我还是走在中间怯怯的,一往路边退,他就坏笑着把我抱回来。

玲玲:你说过不会害我的!
土司:我在帮你,让你胆子大些。

很晚了,也许我胆子真的变大了,突然冒出个想法:今天要跟土司在一起,不回家了。其实,他也没有送我回家的意思,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想我别回家了,含在嘴里没说出来。有一个愿望在我心里越来越强烈,就是让他了解我更多。我猜,他也想更多地了解我。就一个小动作,我们对视了一下,就读懂了对方。

土司:跟我去宿舍吧。
玲玲:好。啊,什么......(被拖着跑向学校)

放假了,学校只开着小门,我们悄悄溜进去。那感觉就像一只小老鼠,第一次出来偷油吃的那个,左顾右盼,小心翼翼,紧张得不得了,兴奋得不得了。土司就是个惯偷,熟门熟路,旁若无人。
路灯亮着,空无一人,都元旦回家了,谁还来这鬼地方。校园静得像一幅画,我们自然像走进一幅画里。这幅画一直印在脑海里,我一闭眼就能看到。宿舍大铁门上了锁,连看门的大爷都回家团聚了。

玲玲:没办法了,还是走吧。
土司:这才正好,有人在你能进吗?
玲玲:可是......(指着大铁门和铁将军)
土司:上来。(俯下身,示意我脚上他肩膀)

我,家里的乖乖女,妹妹的贤淑楷模,连骑马都被吓得尖叫加腿软,今生第一次爬墙,2米高的,深夜里男生宿舍的墙。恐怕世上没几个女生有此经历。

玲玲:你疼吗?(我双脚踏到他的肩膀上)
土司:没问题,手扶住了,我要起了。
玲玲:啊......(他站起时微微晃了一下,我差点叫出声)

我在慢慢的,稳稳的升高,心率以更快的速率加快,砰砰砰地快要跳出来了。我笨笨地爬上去,趴在墙上不敢动,望一眼下面,2米怎么这么高,应该是20米吧,心慌的快晕过去了。他手一扒脚一蹬,就把自己变到墙的另一侧了,难道他会穿墙术?他在下面,像玩一个牵线木偶指挥着虽然长在我身上但此时此刻绝对不属于我的手脚,艰难地挪进来,他像摘一片叶子,一把把我从墙上摘下来。我的胸口有一头小鹿,在里面撞来撞去。身不由己跟着他上了3楼,看着他掏钥匙开门,进去坐下来,又看着他把门反锁上,坐在我旁边,大脑里一片空白。
窗外有几缕橙色的光从拉着的窗帘缝隙中进来,被挤成窄窄的,投射到我的脚上。

土司:我要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准备好久了。(他搂住我的腰)
玲玲:是什么,我看你两手空空。
土司:一首我只唱给你一个人的歌。
玲玲:以前唱过吗?(他送我回家的时候总唱歌,很随意,但很好听)
土司:没有,现在才正是时候。

他搂着我,随着节拍轻轻摇晃,唱起来。

灰姑娘    曲/词:郑钧

怎么会迷上你,我在问自己
我什么都能放弃,居然今天难离去
你并不美丽,但是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
我总在伤你的心,我总是很残忍
我让你别当真,因为我不敢相信
你如此美丽,而且你可爱至极
哎呀灰姑娘,
我的灰姑娘.
------
也许你不曾想到我的心会疼,
如果这是梦,
我愿长醉不愿醒.
---
我曾经忍耐,我如此等待.
也许再等你到来,
也许再等你到来.

玲玲:我来了,现在。

我闭上眼,迎着他的怀抱,把自己完全给了他。

Continued.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9-2 16:26:49编辑过]
2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1 15:15:54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十九 爱情是什么 

本人:怎么像在看电影......
玲玲:就是的呀,这部电影总映在我眼前。
本人:随便问一句,你可以不回答。你们,发生一夜情了?
玲玲:你怎么想都可以,反正我能做的都做了,是不是一夜情,又有什么关系。
本人:......
玲玲:我们一夜没睡,依偎在一起,把从见面那天起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都回忆了好几遍,不只是用语言,还用心,用感觉在交流。我当时有种强烈的欲望,就是让他抱着我,紧紧的,那温暖的怀抱就是我的归宿。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本人:那么长时间,一直拥在一起。(不知道该说什么)
玲玲:我觉得太短了,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太阳永远不要出来,你说,那该多好。
本人:那就不会有现在的你和我了。
玲玲:那一夜我只让他放开我一下下。
本人:呵呵,一定是上厕所。
玲玲:去死啦!哎,对呀,也怪,那一夜我俩都没有去过。
本人:有潜力(使劲点头)。那你怎么舍得放开,一刻千金呀?
玲玲:嗯,我一直不把你当外人,你知道无所谓,答应我一定不能说出去。
本人:放心,我这就是终点。
玲玲:土司都顾不上好好看我,我想,他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哪行,一定让要他看到完完全全的我,我解开衣服给他看。
本人:(吃惊地瞪大眼睛)限制级,肯定是限制级。
玲玲一下子羞红了脸,可能因为完全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忘了是讲给一个不经世的小处男听如此私密的事情。
本人:好了好了,说说天亮了。
玲玲:让我想想啊,哦,天亮了,我哭了,眼泪止不住的流。
本人:我都听见了,哗哗的。
玲玲:讨厌。是默默地哭。
本人:干吗要哭?失落?后悔?
玲玲:土司也这么问,都不是。我只是清醒了,心里突然觉得很对不起我妈妈,她对我那么好,全心呵护我,我却瞒着她,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就把自己给了别人。自始至终,我都认为意识是可以完全由自己支配,而自己的身体是妈妈给的,要经过她的同意。我不是后悔,反正就是讲不清的酸楚,就想哭,而且非哭不可。
本人:嗯......(根本听不懂)
玲玲:那天我一个人回的家,不让他送我,尽管他一再坚持。我是很保守的人,快20岁了才有初恋,不到4个月时间又有了初夜,我一时还不能确认这些事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一路上,眼前交替出现几个玲玲和土司,我只是个旁观者,时而为他们的浪漫而笑,时而为他们的坚持震撼而哭。
本人:嗯......(愈加听不懂,眉头已经拧在一起了)
玲玲:我一个人慢慢地一步步走回家,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乱乱的没有头绪,可脑子里明明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本人:真累。(其实在说自己听得很累,女孩真是个复杂的动物)
玲玲:是很累,走到家已经疲惫不堪,趁家人都还没醒,倒进床里就睡去了。一直睡到下午,应该是傍晚,光线给我的错觉就像我刚刚凌晨溜进门。可是那莫名的悲恸怎么也找不到了,在看到我的花被子,桌子,椅子,丢在地上的鞋,尤其是听到妈妈叫我吃饭的声音,我立刻回到原来自己。爬起来对着镜子傻笑两下,看到的还是玲玲,拥有更多爱的玲玲,胃口大开的玲玲,要吃妈妈做的饭的乖乖女,调皮妹妹的贤淑楷模。一切和24小时前一样,仿佛昨天跟本就没有发生,甚至所有根本就是一个梦而已。我换了衣服,蹦着去了餐厅,还在坐下大吃前给了妈妈一个拥吻。
情景再现:  妈妈:昨天和同学过生日,今天家里过。
            玲玲:谢谢天底下最好的妈!嗯啊(热吻)。      
            妈妈:这孩子,过个生日就这么高兴,都20了怎么还这样!

本人:明白了,爱情的力量真大呀,能改变一个人。
玲玲:什么?
本人: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上学时晚上送你回家,以前你总是没话,竟听我侃,在那之后,突然变得话总说不完,都没我插嘴的份儿。
玲玲:哦,呵呵,是吗,原来我那样呀。
本人:就是啊。
玲玲:我变了?没感觉到。
本人:被爱情遮住了眼睛,消除了IQ,只剩下EQ了。
玲玲:啊,真的,那时就是那样子。
本人:我还想知道一件事,虽然现在无关紧要,但我一定要了解原因......
玲玲本人:(异口同声)为什么分手?
玲玲: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很简单,我父母不同意。
本人:就这么简单,你就这么简单无条件投降了?
玲玲:请相信我,我已经把自己给了土司,还能怕什么?可我又能怎么样,父母的决定是唯一能左右我的,我是他们的骨肉,是他们养育了我,不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无条件服从他门。他门不会强加给我什么,但是会坚决告诉我什么是不适合的,他门一致认为土司不适合做他们的女婿。
本人:适不适合你自己最清楚。
玲玲:没错,我当时反抗了很长时间,可是他门并没有因为我的痛苦有丝毫的妥协。无论我讲什么,他门就一句话:长痛不如短痛,我们是为你好。后来,也就明白了。我俩的感情只有我们自己清楚,父母和土司之间没有任何的感情。他们只能清醒、公正地看问题,他们不满土司在学校的表现,也不相信他会为我彻底改变。给你举个例子,买西瓜的时候,大家都会尽量挑表面完整的,虽然没有人吃皮。
本人:就这样吗?爱情和亲情,每个人都有一个天平。
玲玲:每个人的又都不一样。
本人:可我总觉得这个结果很勉强。
玲玲:你在怀疑我吗?
本人:不是的,只是这个原因......哎,算了,刚才你说了,每个人的天平都不一样。差点忘了问了,现在你怎么样?
玲玲:你都看到了,活蹦乱跳的。他呢?
本人:土司现在很活跃,整天踢球,还在学校联欢晚会上唱灰姑娘,迷倒一大片。
玲玲:那首歌他唱得最好。
本人:你们多久没联系了?
玲玲:打我上次生日,收到他的生日礼物以后。我写信告诉他分手吧。他回信说:也好,这样都不用背着重重的包袱。
本人:生日礼物?
玲玲:他寄过来的,一整盘磁带,都是他唱的灰姑娘。还有,他们宿舍男生为我手工制作的贺卡。
本人:土司真是有心人呢。
玲玲:我后来一直不敢听,因为一听就会回到过去。我要对得起我们俩曾经的爱和痛,重新轻松快乐地生活。
本人:这也是土司希望看到的,他不直接问你,也是不想打扰到双方新生活的开始。
玲玲:我懂。请你回去一定告诉他,我远没有他那么坚强,我的内心很脆弱。为了我们两个以后正常的成长,请他千万不要再以任何方式出现,否则,我的防线根本挡不住感情的复燃,而复燃的火更难熄灭,只会带来更多的麻烦。为此,我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本人:你的话我记住了,有那么严重吗?
玲玲:有,肯定有。如果以后我们见面了,会很麻烦,而且这个麻烦一定会找上你。
本人:(一头雾水)随便,该我的,躲也躲不过。
玲玲:还有什么要问的?你的时间不多了。
时间已经指向了5点,我挺了挺酸痛的腰,伸手招唤服务生。
玲玲:(伸手拉下我的手)不要争,我来。
本人:我才不跟你争呢(本来也没钱了)。服务员,借用一下纸笔!
我接过纸笔,把刚才要我转达的话记下来。玲玲则接过账单。
玲玲:哎呀,没带钱包!
本人:什么?!(我倒!除了一张月票,身上是真没半毛钱了,这可丢死人,只能把玲玲压这,我去把火车票退了再来赎她,窘啊)
玲玲:哈哈哈!骗你的!(抓着钱包在我眼前晃了又晃,这家伙报复心真强)
本人:我看出来了,你是变了!哈哈!
玲玲:欢迎随时来上海观光,小女子随时奉陪。下次你买单!
本人:随时?以后?
玲玲:对,你想的没错,这就是我的打算,我不回去了,要躲在这个遥远的地方。

躺在火车车厢里,对面下铺的大叔鼾声如雷,听着他那艰难的呼吸,我的胸口也被卡得难受。索性下了床,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发呆。这次上海,来的时候很明白,现在却一塌煳涂。爱情到底是什么?以前答案就是俩个人在一起很快乐,没了其中一个就不快乐。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时也可能不快乐,没了其中一个也可能会快乐。爱情既然能带来快乐,又何必在消逝的时候带来更多的痛苦。爱情是为了什么?为了给自己一个感情的归宿,还是找到一个人为他(她)甘心情愿的付出。我给不出答案,我相信只有自己经过了,看到了,可能会有答案。那又会是多久以后的未来,我又会遇到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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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2 11:03:3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琦琦来信了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天色就自己亮了,北京站出现在眼前。
因为是周日早上,宿舍里空无一人,身体很疲惫,可大脑却格外的清醒,玲玲说的每个字还在不停地跳跃。那两个人,那些悲欢,是不是真的存在过呢?我宁愿相信它是存在的,因为,我看到那两个熟悉的人,必然是因为某些原因变得有些陌生。
我毫无睡意,赶紧趴在桌子上给土司写信。赶紧的原因,一是我给土司的承诺,二是桌上躺着一封琦琦的信,一定是周五下午同学帮我带回来的。
把玲玲说的话复印到信纸上了,大脑一下子空了,疲惫像潮水一样涌遍全身。拿上琦琦的信,我爬上床。
信纸很精致,这可是少有,琦琦一向是信手拈来的手法,之前的信纸(准确地说是她用来写信的纸)大小规格质地还没有重样儿过。信纸的台头有一行水印的小字:Use this beautiful letter paper for confessing your genuine sentiment and you will creat the best friendship.
我来了精神,把信打开来。
Emour:
在宿舍里,除了生病之外,实在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做,于是就裹好被子靠着墙,头晕脑涨的给你写信。
刚写了一句,有人敲窗子,好不容易爬下床去,是那个物理系一直和我“眉来眼去”的路游,我是没力气和他穷扯,直接说今天在病着,无论什么都改天吧。
他走了,我再爬上来。
我几乎是不认识他的,他却给我写信,在第一封信里他是这样形容的:“在梦里,我们经常眉来眼去,几乎达到快要沟通的地步,直到上周日,原来我竟是你从未见过的人”,这岂不是好笑的几乎滑稽。偏偏今天病着又撞上门来,我觉得自己快要炸开了。
很喜欢上次你关于享受现在,不必虚幻未来的说法,看了很觉得心里安静。你走后这段时间一直平淡地快乐或忧伤着。得恭喜你呀,还没出师就悬壶济世了,只是别像三毛用指甲油补人的虫牙或黄豆碾碎了治疖子便成。
周六那天上午去医院看脖子上的小疙瘩,还惶惶恐恐的,治的方法却极简单,用止血钳子把疙瘩连同囊壁拔出来,再用碘酒消毒便成了。这一次便让我对医生的“心狠手辣”感激不尽,他要是一个劲儿地跟我“拉拉扯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能活着回来,对着镜子看自己血酒斑斑的脖子,想这岂不是一根绝好的“湘妃竹”?只是难不成那把钳子却成了娥皇女英?
我的脑袋差不多疼成正方形的了。这会儿有些撑不住了,中断......

又躺了一小时,来给老大送订票的把我敲醒。两张球票,本来就想将我的这一张让给体委——一种“红粉赠佳人”的心理,正巧又病得一塌糊涂,师出有名。
若知道有一天我的信会落到你女友的眼中,写字一定会加倍小心,毕竟这是有一定风险的。呵呵,玩笑啦!我是想着若是她看到这儿,岂不糟糕?然而她若看到,自然这句近乎于作假的话也一并看到了,那又如何是好?
人都走了,剩我一个留在屋里,不知何故地有些惨淡的心情,听见窗外的风声,不知夜里会不会在下雨。
已经是第二天了。
早上在去主楼的路上,有槐花落下来,我很想能有一朵两朵落到我头上来,忽然就“啪”的一声,心里一阵窃喜,拿下来却是小小的一节枯枝。
风紧了,我们的班副在窗外有说有笑不知是和谁。去年的时候,他常在外面的树下转,忧郁得要命,现在也就好起来了。
今天已经是十八号了,我是在昨晚才惊觉已经是该“表示表示”的时候了,可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阵子有点儿晕,颇有些“山中无日月”的感觉。
刚体检回来,险险没过一百斤,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概是早饭没吃的缘故,不然就惨了。
我最近常想到一些关于“现实”的问题,觉得人活在这世上,其实真的并不能(也仿佛不该)活得很尽兴。很多事情,有着许多许多的无奈。你肯定会笑笑说‘想那么多干嘛’。小说里那些为了自己的喜好不顾家人反对选择人生的人物,从前很佩服他们,现在觉得不可能让我做到。很认真地想过现在要什么,我只喜欢钱,喜欢做生意,而且不要大,只像我表姐那样就行了:守着一个小摊子,忙忙碌碌赚不多的钱。觉得很充实也很惬意,可是可能吗?但将来真让我一天一天面对着计算机这么个冷冰冰的东西,即使也得和人打交道吧——我实在是烦,我不喜欢这个专业,甚至是腻歪。
“将来”这个词很渺茫。
对了,昨晚听“影视乐坛”,提到一部电影叫做《回到未来》,说是“未来”,竟然还用“回到”,挺有意思。
饿得有点头晕。且不去想了,以后事到临头自然会有办法的。
最要紧的事留到最后,却只有四个字,你也知道的吧,那就替我大声点儿说给自己听吧!
                                                                   QQ  5.18
哦,自己都忘记了,我的生日,是周五一个人躺在去上海的火车上度过的,为朋友两肋插刀,都顾不上自己了。幸而还有人记得,颇感慰藉,有失有得,亦是满足。
再睁开眼时,屋子里已经亮起了灯,杰杰他们都回来了。
见我醒了,猴儿第一个窜过来:还不起床,饿死我了,大伙儿都等着你吃饭呢,我早饭都没吃。
杰杰托着一个不大但很诱人的蛋糕:生日快乐,都等你回来补生日呢。
大山递上来一盒光盘,竟然是Mecheal Jackson的慕尼黑演唱会!
我像一个充气娃娃,从床上坐起来:走!玉林玉林(我们常去的餐馆),我请你们吃饭!洋洋带钱,先帮我付账!
洋洋的嘴快撇到后脑勺了:那我欠你的钱就不还了啊。
本人:行啊,没问题。哎~~等等,你欠我多少钱呀?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9-2 16:28:2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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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29 08:41: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mour 于 2015-7-8 15:42 编辑

二十一、从心开始
在玉林(餐馆),我们必点的菜叫鱼香荷包蛋。就是把煎好的荷包蛋,整个的用鱼香肉丝的辅料炒一下,有几个人,要几个蛋,百吃不厌。后来玉林改换主人后没了这个菜,后厨也没听过这么个东西,我们自然不答应,硬是指导着老板做上来,形似,味却找不到了。
他们填饱肚囊之后,都去上晚自习了。都说去上自习了,天知道他们在那干嘛。我不骗自己,也确实有些累,直接回了宿舍。
又看了一遍琦琦的信,一如既往的松松散散,见到两个字“女友”,想想确实该去上晚自习去,去让我刚刚指定的女友见见。
“女友”,在我的思维里这两个字的含义比较复杂,叶蓓、梅子甚至琦琦,都可以用上这两个字,可是这三个人和我的关系完全不一样,可又偏偏都可以用这两个字指代。叶蓓可以说是我的初恋,给我真正的感动;梅子是最纯情的朋友,让我无尽地感激;琦琦是恨晚的知音,可以彼此敞开心扉。所以,包括整个高中时代,我都决定不要什么女友,因为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关于这个词的正确解释。
直到那天晚上偶然的事,才觉得自己有些荒唐,决定重新给这个词一个定义,再根据定义找一个真正的”女友“。
其实也没什么,在你们看来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我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开始找到今天的老婆的。
我学车之前,周末都是坐火车回家,再坐火车回来。经常坐的那趟火车,周五下午放学去都来得及。那一路我都异常熟悉,虽然没什么明显标志物,可是一到那个位置,就知道还有十分钟就要进站了。我从不贪恋座位,一到那儿就背起包慢慢跺到门口,望着窗外黑乎乎的树影残灯,等着火车停下。而且,只要天气不是很恶劣,都从车站一路走回家,要45分钟,差不多晚上8点到家,还要路过回民的一片坟场。省钱不是主要的,只是喜欢那样。
上一次回家,一切如常,直到我站在门口,望着窗外。
一个女声:请问是要到天津了吗?
我转过头,仍面无表情,但眼前一亮,一个清秀的女孩,留着齐颊的短发,眼睛大大的,眉毛细细的弯在上面,正微笑着看我,肤色白白的润着青春的粉色,黑黑的头发闪着健康的光泽,白色的上衣,她整个人干净得仿佛能看透一般。
本人:不是,还有半小时,这里是杨村。
我不善于和陌生人交流,尽管眼前是一个可人的女孩,对于我这个四大皆空的人来说,不过是一道和我无关的风景,目过无痕。因为,女友的概念是在那之后才定义的,要是重新来过,一定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认识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她的。
天女:那,现在几点了?(她向左歪了一下头,丝般的头发飘了一下)
我伸出手腕,她向前探着身子,昏暗的光下好想看不清,她眯起眼,我收回腕子看了一眼。
本人:7点5分。
天女:哦,谢谢。(她又向右歪了一下头,黑丝又飘了一下)你住在这里吗?
本人:是啊,你到天津时,我已经快到家了。
天女:嗯。
本人:还有一段路呢,去坐一会吧。
天女:(一个微笑)一直坐着来的 ,在那里哩。(她回了一下头,用目光指给我看,随着转动,头发也飘了一下,又轻轻落下)
天女:那,我们说Byebye吧。(她抬起手摇了摇,可爱得像只招财猫)
本人:(迟疑了一下,坚定地说)再见!
我依旧望回窗外,当下意识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她了。自嘲了一下,在车门打开时头也不回的下了车。沿着站台走向出口,列车徐徐启动,在我身边加速。突然站住脚,搜寻着经过眼前的每一个窗口,没再看到那个微笑。
一路上走得不再像以往那样平静,回想着刚才的每一帧,我是怎么了?已经找不到以前的叶蓓了,梅子也到了地球的另一侧,琦琦像是另一个自己,我能从此一个新的开始吗?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吗?一个声音在不停地问。好吧,男和女在一起是天经地义,我目前肯定是孤男,需要寻找一个适合的寡女。什么样的女孩呢?那就是女友的定义:符合女孩的特征,不要假小子;个头不能太矮,那样才般配;要有吸引人的地方,那样才显得有品位;要生的白净,一白遮百丑;相貌还过得去就行,因为坚信人世间不会再有比梅子更漂亮的女孩了出现了。其实,班上的一个女生已经引起了我的注意,早在刚开学时就看出是于众不同的女生其中一个。
由于杰杰是班长,好多教材都从设备处领到我们427宿舍,全班同学都来这把自己的领走,所以,差不多每个女生我都过目了,只不过那点星星之火,燎不起我这片情感荒芜的土地。在这一刻,这个萍水相逢的女孩竟唤醒了我。而这个定义,就是参照我班的那个女生制定的。
OK,定义有了,那就从新开始,寻找自己的女友。一时间脚下生风,比平常提前了5分钟到家。
周末在家的生活就像例行公事,我也很少出门,转眼就过去了。回到学校,快熄灯了哥几个才都回来,等他们都上了床,我开始宣布我的宏伟目标。
本人:兄弟们,明天我要找严妍做我的女朋友。
所有人像听到霹雳,全都坐了起来。都同时张开嘴说话,我的描写只能按照吃惊程度排序。
猴:什么?你不要命了!
杰杰:不可能,我跟你打赌!(就是因为他这句话,乖乖地在我们婚礼时心腹诚服地奉献出当月全部现金收入,那是后文。)
大山:我靠,太有挑战了!
洋洋:佩服,不过我觉得你们俩还真是不合适!
甲烷:什么都不说了,祝你好运。
本人:哼哼(超级狠毒的冷笑),你们都给我看好,一切从明天开始!
我睁着眼躺在床上等到天亮了,站在水房门口等兄弟们洗漱完毕,坐在食堂里看他们填饱肚子,催他们全都提前进到早上第一节的生物化学实验室,让他们睁大眼睛看着不许走神。
没有暖场,没有铺垫,我用自己的方式给了严妍我的开始。之后兴奋不已,不管猴快掉下来的下巴,以及杰杰跌下来的眼镜,和装不认识我的甲烷,我要告诉琦琦,要把整个过程告诉她。于是,在第二节社会主义经济学课上,我开始写信。
琦琦:
我有女朋友了,就在此刻1小时前。
怎么说呢,也许现在是我一厢情愿的,不过我相信,她会很快了解并接受我的,尽管在说:你就做我女朋友吧,别想那么多,我已经很将就了!的时候,她忍住没抽我,还加了一句:你是谁呀?!
整个过程是这样的,427的兄弟们见证了一切:
哥几个都正襟危坐,她们宿舍4个来了,号称四大金刚。严妍把一个套着塑料袋的油饼丢在桌子上,开始换白大衣。她们总是懒得早起,来不急在食堂吃。
坐在旁边的猴儿伸出手,“还热乎的呢,我尝尝。”
严妍正伸着袖子,不动声色,直接说:“一个指头碰了,剁一个手指;5个指头碰了,直接剁一只手。”
猴儿立马伸出右手把左手拉了回来,生怕一不留神就不是自己的了。
整了整衣领,我从后面一排走过来,她已经穿好白大衣还没坐下,我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过头,正好四目相对。
我客气地点点头,奉上一个微笑,说了上面那句话。
趁她还在仔细分辨这小子是从哪冒出来的,我已经溜回自己的座位。她也坐下来,抓起油饼津津有味地吃着,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猴儿把指头咬在牙齿中间,惊诧地回头看我。
不管那么多,反正我是成功了,把我想说的对我想说的人说了。接下来就要把我最最优秀的一面毫不留情地展示给她,让她知道摊上我绝对是物超所值!
给我鼓掌吧。
重新做人的Emour
27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7 14:42:0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恋爱试用期

背上书包,拎起暖壶,起身去教室,找妍女友去。
那时,拎着暖壶去上晚自习是学校一景,多年下来总结有如下好处:1、晚自习喝上几口,多上几次厕所尽量减少看书时间;2、可以堂而皇之地陪自己喜欢的女生往返于水房与教室之间300米的路上,因为有人上赶着承担5磅的重量而很少遭女生拒绝;4、纯粹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你不这样就好象缺点儿什么;5、晚自习回来,可以泡一袋香喷喷的方便面,睡前来一袋,美味又安神。对于本人,后者占主要。
寻了2个教室后,终于在302室找到了严妍。大学占座想必大家也都经过的,一些紧俏的座位自然常被多位同学重复占据,大家也都狡兔三窟,不会一棵树上吊死。我推门进去,坐在最后的一个空座上。还没把书掏出来,严妍走过来示意我跟他出来,我马上丢下书包,跟了出去。
她脚步很快,直到出了教学楼才放慢下来,我跟上来。
严妍:不想看书了,真烦人。
本人:是啊,我就很少看书,除了闲书。
严妍:我们宿舍经常谈论男生。
本人:是吗,如此有雅兴。
严妍:可就是从没提起过你。
本人:啊?!
严妍:说明你太不显眼了。
本人:也可能是你们还不了解我。
严妍:好吧,你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本人:这还用说么,内外兼修......
严妍:哎呦,我发现了,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本人:当然了,这也是本人的优点之一,其实是宠辱不惊。
严妍:呵呵呵,快别糟蹋成语了,说说你最最突出的优点。
本人:诚实善良,让人放心。
严妍:好吧,就算是吧。你干嘛找上我呀?
本人:我眼光不低,找上你,说明你是最好的。
严妍:少来,姑奶奶我这不受用这套,说具体点。要是说错了,就什么都别想了,离我远点。
本人:首先,身材很好。
严妍:身材好的多了,你是不是整天就盯着看这些。
本人:(她面不改色,我脸上却有些发热)我可不是,这很自然,好多人站在一起,一眼就能分辨出来谁好谁坏,哪里还用盯着看。
严妍:还有吗?
本人:该嚷嚷,该笑笑,不扭扭捏捏。
严妍:这是夸我还是扁我?
本人:当然是夸了,我就喜欢你这样痛痛快快的。
严妍:接着说。
本人:让我想想。
严妍:(开始着急了)才两条呀,就敢追我了。
本人:你每学期都拿奖学金,但平常该玩就玩,不是死读书的那种,很聪明。
严妍:我是会考试。
本人:身体素质也很好,短跑是强项,看着就健康。
严妍:那是,中学练了好几年呢。
本人:再有,皮肤白白的,头发有点黄,很好看。
严妍:看来观察得够仔细的呀。
本人:有目共睹。
严妍:好吧,就暂且留下了,但有几点给我记好。
本人:洗耳恭听。
严妍:第一,今后我没事了会找你,你不许来找我。第二,最看不惯那些整天缠在一起的,我们今后不在一起吃饭,不在一起上课,不在一起自习。第三,互不干涉正常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来往。第四嘛还没想好。
本人:跟我想一块去了。
严妍:那更好,以上如有违反,就散。
本人:No problem!
严妍:倒还听话,好吧,今天就到这儿,三个月试用期。
本人:啊,还要试?
严妍:先尝后买,免得上当。

从那天起,我们就开始了不同寻常的交往,整天不在一起。严妍晚上不想看书了,就来我固定的座位找我。一次我借着送东西的机会找到她,连坐都没坐,就被他低声怒斥了出来,试用期也被顺延了一个月,之后再不敢造次。
427的几个自然看不明白,时常问我。
杰杰:不在一起,怎么能培养感情呢,你们这叫恋爱吗?
大山:我看严妍有问题,你别太傻,她到底有没有男朋友?
甲烷:有意思,这些规矩也就严妍定得出来。
洋洋:恋爱我是不懂,可也见过猪跑,反正你们跟谁都不一样。
猴儿:你们这是在培养气场,就像练气功一样。
本人:时间还长着呢,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们。

又几天后,琦琦回信了。既然严妍主张互不干涉正常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来往,我拿到信第一时间就在自习室打开了。

Mr. Emour:
    见信大悦,即将考试,日子越过越单调。这个时侯有友人书,自是舒服至极。
    尤其是闻听你的大喜事,可谓双喜临门。日后可以了,别忘了寄张照片给我,也好一睹芳容。

    现在除了准备考试,就上机玩WPS,程度也还在“小儿科”,而且也没什么可做的样文,于是就把《红楼梦》里那段宝玉出家后唱的词一遍一遍地写:
   “我所居兮,青埂之峰;我所游兮,鸿蒙太空;谁与我逝兮,吾谁与从?渺渺茫茫兮,归彼大荒。”
    这是我始终最爱的一段文字,觉得有种什么东西在里面,很让我神清气爽。高鹗也不完全糟糕,至少这一点上相当棒了。
    之所以最爱,也许是认同宝玉经过荣辱后的脱尘。其实每个人都有一个笼子,我也不能例外。我的,也没有什么异于别人。所有的人,受的种种束缚和限制——不论他认为来自何方的约束——说起来,全是在他自己的心里,我也一样。很多的事情看不开,想不通。身子是在暗合了脑袋里面的一些世俗的观点去活的,然而本性又很倔强,不太肯如此就屈服了自己。现在所做的就如是,虽然双手擎着数学念念有词,其实脑子里只在说一句话:走,跳舞去!然而说是做着自己不想做的事,其实还是想的,也想考个好成绩回家,只是时时地不满起来,才觉得是有个笼子。
    其实若在心中一切都看个明明白白,还哪里有什么烦恼可言。
    终究是个俗人,于是会有个笼子,什么时候踢了它,我就是个天生地长的散仙了,“耍子去耶!”

    窗外开始下雨了,很细,看得到却听不见什么声音。小的时候贪玩,常在雨里走来走去,感觉特自在。初一的一次大暴雨我在路上走,终于淋得发烧了,那以后再不敢冒雨了,只隔着窗子静静地看,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我们班有一个叫贾斌的,开始觉得跟你特像,不是样子,是一种感觉。后来发现,完全不一样。
    最近没什么异事可写,只是前几天一个人出去闲逛,碰到一个不太好的人,等他离我几步远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骂了他一句”变态“,他骑上车子走远了,还在往回看,我索性朝他招了招手,算作道别吧,然后转身回去了。后来和其他人提起这事,都很气愤,打算好好整整这种人。不过后来我自己想,是不是他真的是因为心理上有病,我的意思是,完全是由于”病“的缘故,而不含有道德败坏的成分呢?如果是,岂不是真的很可怜?
    不过倒也真有无聊人。高三正月十五那天夜里我和表姐出去逛,遇见几个家伙不怀好意,装模作样问我们时间,我把头凑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有——病——吃——药——。“说完便走,那个家伙倒也识趣,主动放弃了,一路上我和表姐嘻嘻哈哈,觉得挺过瘾。
    何必跟你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一时想起来了。

    蚊子叮我,好几个大包。

    我们食堂卖一种叫做”江南大包“的东西,面特白,今天我去吃了一个豆沙馅儿的,挺不错,只是不饱。

    等暑假有空了,你可以来我家坐坐,恐怕我们隔得不远,但我们家地址我还稀里糊涂说不清楚————我已经背了不止一遍了,还是记不住。下次回家问清楚了再告诉你。对了,你回信别忘了把你的地址告诉我,当然还有电话号码。

    快熄灯了,到此吧。Byebye!

                                                                             琦琦

看完了,就装进信封信手放在桌上。一会儿,严妍来了,得感谢琦琦呀,她看到有封信,居然在我旁边坐下了。这么久了,她还从来没离我这么近过。
严妍:呦,还有人给你写信呢。(她把信封拿起来,毫不客气地抽出信纸。)
本人:我们老班长,一个好朋友。
严妍:谁批准你瞎说了,你试用期还没过呢。
本人:当时还不知道有试用期呢。
严妍:这叫什么信呀,格式都不通,东拉西扯,不看了。
本人:呵呵,再看看,再看就通了。
严妍:走,走走去。
本人:好啊,但咱们能不能不总走那一条路。
严妍:没过试用呢不许提要求。
本人:那.......好吧
严妍:你说走哪?

Continued.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10-17 17:25:2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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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4 08:50:14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mour 于 2018-11-19 20:13 编辑

二十三  恋情与友情
人人可能都有这么一种心理:先入为主。严妍表现出来的强悍肯定吓退了不少想吃螃蟹的人,其实,她就真的是骨头长在外边了,内在的却很柔软。
在我连拉带扯把她拽到刚刚完工的第二教学楼7楼,要从尚未装玻璃的落地窗往外钻时,她一个劲儿地往回蹭。被我拖出来后,站稳了,才敢抬起头睁开眼看,只一看,她就惊呼一声:哇噻,太酷了!
二教楼共14层,一楼大堂是一个天井,此刻,我们就站在一楼大堂正上方6层楼高的玻璃顶上!可以清楚看见进门的人小小的黑乎乎的头顶在下面移动。我示意她往前走,她好像试了试,脚却像粘住了,没有半点挪动。
本人:怎么啦?过来呀,这边更让你过目不忘。
严妍:少废话,快点过来,拉我呀!
我的手还在伸向她的过程当中,就被凭空紧紧抓住。她战战兢兢挪到边缘的栏杆旁,我把她的手移到栏杆上,她这才双手握着栏杆,挺直身子放眼张望。这个平台面向校园,我们这个不大的校园一览无余。我敢说,严妍从来没对这个学校这么感兴趣过,恨不得再多张两双眼睛看不过来了。
严妍:哎,你快看,那不是乐乐吗,还跟那傻大个一块呢,看来大山工作没到位。呦,那体育老师又缠着大眼睛美女呢,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哇,芳芳还不承认呢,这回让我捉个现儿形,跟那个小白脸还藏藏躲躲呢,呵呵......
以后,每天晚上她都叫我去平台。没几日,玻璃装上了。我又带她去了另一个地方,图书馆外的消防楼梯。
平时消防门是锁着的,楼梯没人走。西侧就是学校东墙内的一片树林,晚上空气清新,只有一条曲折小径穿梭其中。我们就乘着夜风坐在3楼阶梯上谈天说地,不用担心会搅扰旁人。
后来,下面的幽径偶尔出现了鸳侣散步,逐渐有增无减。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也不算我们偷窥,因而时常能看到真人秀的悲喜剧,有时还会上演一些少儿不宜的情景。无论下面上演什么,我们都觉着十分十分的滑稽,往往会因为憋着不笑出声而大费气力。
直到有一天,终于有人在我们之前抢占了那个位置,我们就开始转战校外了。
反正,我跟严妍的关系随着我带她游走而越走越近,427的哥几个也觉察出我们的变化,时常“啧啧”称赞,我则不以为然都不正眼相看。
转眼要期末考试了,严妍下令暂且“休游”。不学医的不知道,医学专业虽然是理科,但真正需要理解的不多,全部知识都要靠实打实的大脑记忆。期末前一个月,往往都要加开夜车,随着考试的临近,越发知道“书到用时方恨少”的真谛,甚至好多人都在教室里熬通宵。一到教学楼晚上锁门前清场的时候,就会上演看门大爷跟善男信女们猫捉老鼠的游戏。我也凑热闹试了一把,收获绝对超值。
教学楼楼道里绝对安安静静,可推开每一个教室的门,都像进入另一个世界,跟白天就不一样。推开一个,几个苦读的人散落在四处,联想一下像是北斗七星,每个人都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仿佛假设我一没留神踢到椅子之类,弄出稍微大点的动静,他们竟会应声而碎。想到这脊梁掠过一丝凉气,蹑手蹑脚退将了出来。推开另一个,俨然是野餐会,大伙围坐在桌子上,怀里抱着大袋小袋垃圾膨化食品聊得有声有色,亲爱的同学们,你们是来学习的嘛?!又推开一个,里面卿卿我我都是一对一对的,本人孤男一个赶紧把门掩上逃出来。再一个,终于找到我的归宿,这里的性质是休息室,屋里都是横七竖八躺着呼呼大睡的,我这个过十点就困的人一时冲动被锁在楼里面,只好在这将就一下了。刚找到一个光线幽暗的角落委身躺下,忽然“咚”的一声吓我一大跳,探身起来循声望去,一个哥们儿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龇牙咧嘴又不敢出声,想必这一下一定起到了头悬锥刺的效果,他拎起桌子上的书包垂着头出去了。刚要躺下,他又一转弯回来了,把肩上的书包丢在桌子上,摇摇头,拎起另外一个这才再次出去了。
不管成绩如何,考完试就是一种幸福,即使有补考,也是暑假之后的事了。还好,我尽管有3门都踏在60分上但还好保持全胜,因为如此之幸运,在公布成绩时比考在第一名得到的掌声要热烈得多。尤其是427那几个,一边使劲鼓掌一边叫好,同时,偷偷瞥见严妍面色冷峻,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假装没看见,朝着哥几个点头示意。
我的暑假多半是在家里度过的,虽然人长得精瘦却怕热,只在天黑了出去又怕蚊子,于是只要没人找我就猫在家里抱着电脑玩游戏。电脑显然很不满,终于开始造反老是无故死机,我只会用不会修拿它还真没办法。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琦琦,翻出高中散伙时写满大伙留言的笔记本,果然还有琦琦写的那一页:终于可以飞了,却不敢扇动翅膀,终于扇动了翅膀,却不知该如何停下,终于停下了,却发现,脚下还是那个原点。字下面画了2个气球,署名下面是电话9333690。
十分钟后,我在楼下见到了琦琦,短衫长裙,梳着两根辫子。赶紧请上楼,引到我铺着地毯的房间,她退下鞋光着脚坐到电脑旁,一手鼠标一手键盘,俨然行家救星驾到。我赶紧跑去把冰箱里的可乐打开奉上,站在她后面期盼着妙手回春。
可乐喝完了,电脑重启了又启。她转回头盯着我。
琦琦:没戏了,得重装系统。你有系统盘么?
本人:什么系统?我只有游戏盘。
琦琦:那走吧,跟我回家。
我们两家离得果然很近,确切地说就是相邻的两个小区。要是把中间的墙拆了,估计走路也就是3、5分钟。偏偏两堵围墙圈着,我们小区开门向西,他们小区开门向北,便成了两个轨迹,难怪之前从未碰到过。
琦琦家进门就是客厅,她老爸正在看电视,于是我就被留下坐在宽大硬朗的红木椅子上回答长辈的各种提问。长辈是官场中人,态度温和又不失威严,问话随意又很有条理,盘来盘去竟然和我家的一个世交也认识,竟也互相聊上了几句。琦琦进房间拿了光盘出来,我赶紧起身。
琦琦:我去帮你弄好吧。
本人:不用了,这点小事自己来就行了。
琦琦:那好吧,那还麻烦你给我送回来。
本人:一定。
琦琦送我出来,指指门牌号。
本人:放心,认不错门。
回去三下五除二装好系统,已是晚上了,吃过饭,等似火骄阳下了班,这才拿了光盘直奔琦琦家。
敲开门,开门的是一个比我高半头的大哥,应该是琦琦他哥。赶紧微笑点头。
本人:大哥好,我是琦琦同学,来还东西。
大哥:来来,进来。(打开门,一扭头)琦琦,同学来了!
客厅里很热闹,看来是家庭聚会,老少满堂。琦琦不知从哪里答应一声,窜将出来,接过光盘随手放在衣橱里,拉起我就往外走,屋里有人招呼:也不请人家进来坐坐。她回了一句:让人坐哪呀。径直下楼了,我跟在后面。
琦琦:嘻嘻,我们家热闹吧。
本人:嗯,多好,你哥都有小孩了。
琦琦:我可喜欢小侄子了,怎么玩都玩不腻。
本人:喂,我说,你可轻拿轻放,那可是宝宝啊。
琦琦:当然是,他可喜欢我抱他了,笑得小嘴嘟嘟的。(嘟着嘴学给我看)除了嫂子,他就喜欢我。
本人:是吗?
琦琦:好像还喜欢我妈,我爸跟我不相上下,有时我哥也行。
本人:好了,别说了,明白了。
琦琦:明白什么了你?(瞪着我,举起拳头)
我们俩唇齿相向,来言去语,就像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侃得那叫一个高兴。
不觉间,来到一个花园。
本人:这是哪呀?
琦琦:啊?!你是这里人嘛,这里不就跟咱们家那隔一条马路吗。
本人:呦,都成咱们家了。
琦琦:(我话音未落,屁股上已中了一飞脚)嘿,不识抬举。现在就把你正式开除。
本人:我错了,还是收了我吧,要把我扔这,该找不着家了。
琦琦:呵呵。这儿叫和平里,瞧人家新小区就是好,中间建了这么大的花园。哪像咱们那边,密密麻麻都是楼。
我放眼看去,花园真是不小,布置的错落有致,花香草绿。正值饭后,许多大人带着小孩在花丛中散步,遇到熟人就小驻聊上几句。
琦琦没走几步,也许花香怡人,就开始管不住双腿,蹦蹦跳跳地向前。口里还随着节奏念着: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还没唱完就哎呦一声停住了。
本人:怎么,崴着了?
琦琦:哎呦,没有,是项链把头发夹住了。
她垂下头,把双手伸在颈后摸索着。她虽然把长发梳起来了,可后发际的短发由于她的蹦跳调皮地和白金项链缠在一起。
琦琦:快来帮我呀。
本人:让我看看。(站在他身后)好像缠得很紧,你是保项链还是保头发?
琦琦:当然全要了,少了哪个你就原样赔我。
本人:那你别急啊,我只能慢慢来。
为了能解开,我拿着细细的项链,捏起细细的头发,仔细地用手分离。我不得不离她很近,盯着白白的一段脖子,从而,还亲手感觉到她充满青春活力的发质。这要是换成严妍,我肯定会借机从后面抱她一下,可是现在,虽然已经清晰嗅到芬芳的气息,却定气凝神,还刻意保持着必要的距离。
终于解开了,我说了句好了,她一下转回头。
琦琦:谢谢,大夫手艺还不错。(说完又继续小白兔了,只是用手护住项链)
我在她回头离我很近时,心头还掠过一丝紧张,不过见她没事似的,又开始嘲笑自己一下,口里总劝着旁人要简单,自己却一时间复杂了。如此,心里如释重负。
本人:大灰狼来了!(追了上去)
琦琦:管它什么狼,(转回身,端起手臂,眯起左眼)迎接你的有猎~~枪!
29
 楼主| 发表于 2018-11-19 20:04:2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mour 于 2018-11-19 21:23 编辑

又一个10年,终于又有点时间和脑子可以写字了,记录那些值得记录的人和事。接下的和以前的,可以看做续,也可以看做一个新的开始。

梅子——序言

梅子到加拿大后,经过一年的预科,顺利进入布鲁克大学读环境管理,她爸爸派司机送她入学,妈妈陪着。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学校,差不多就是北京到天市的距离。第一个月里,每到周末司机都回来接她回多伦多市区的家里,后来她就以学习为由留在学校。舍友Chris,其实应该是Christina,居然嫌麻烦地自作主张省去了后面的4个字母,又不肯叫Tina,因为她们班上已经有了一个Tina。家在魁北克,只有放长假才回,梅子不回家之后最高兴的就是Chris了,用她的话说就是“Chocolate is even more sweeter becouse you”。梅子的英文名就是中文音译,一个字May。
这个学校里的亚洲面孔,在华人泛滥的多伦多却是不多,梅子的出现吸引了很多很多男生的目光,但她却浑然不觉,一直以为就是身边总是穿短裙的Chris在发光。3个月后,英语本就很好的梅子听说都基本没什么障碍了,也即将迎来在加拿大的第一个圣诞节。Chris整个12月都处在亢奋的状态,临平安夜越近,她越是神经机能亢进。在梅子回多伦多时,Chris紧抓机会蹭车进城还蹭住,并拖着梅子逛了一天的大大小小的服装店,就为在新年party上闪瞎全校男生女生的双眼。为了把仅能够买一条裙子的钱花对,Chris还硬拉上小梅子2岁的弟弟竹青当做男生的眼光。竹青看过Chris穿了20条裙子之后,眼睛已经花了,脑子也混乱了,在Chris换上第21条裙子摆着post站在眼前,用明亮的大眼睛向他询问时,他说:“In fact, you can with nothing on.” 梅子差点把下巴惊掉,Chris的眼睛挣得也又大了一圈,红着脸反问WHAT。竹青自己也吓了一跳,忙解释:I don't mean that. I'm sorry, so sorry. I mean...I mean...mean that you are realy pretty, surely beatiful.So... so...梅子马上明白过来,接道:So everything  with you look good, you'd better believe youself.竹青红了脸,一边擦汗一边用中文念叨着我就是这个意思。Chris很得意地笑着就把第21条裙子买下了。也许是感谢竹青一天的辛苦,也许是因为那句表达清晰却非本意的口误,在夜里Chris在去卫生间碰到竹青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surprise,她双手扯开睡衣把身体正面完全展示给竹青,尽管背对着灯光看不太清楚,还是吓得他扭头一溜烟逃掉了。Chris一路捂住嘴直到钻进被子里才笑出声,把床弄得整个乱颤。梅子觉醒过来,听完后又气又笑,责备她这种启蒙教育,Chris却说应该感谢她的免费献身,两人你来我往终于在床上拉扯成一团。
在新年party上,Chris如愿地把一位心意的男生吸引到身边,梅子穿着长长水袖的白衣献上了一曲独舞,音乐是范晓萱的《飘雪》。在那个飘雪的夜晚,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谁能想到接下来的,那么多的意外接踵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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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11-21 22:2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Emour 于 2018-11-21 22:27 编辑

二十四  主动出击
开学一个月了,琦琦才逐渐找到了听课的感觉,但也不是主修的计算机课上,而是选修的法语课。依旧不去教室晚自习,晚饭之后就在床上看闲书,每每还要配上一份水果。开始一般都是盘坐在床上,水果吃完后就开始换着各种姿势,只有书是不离手的。用她的话说,人都走了,宿舍就是自习室啊,写作业效率更高。
今天琦琦还没来得及换姿势,那串葡萄就吃完,老六晚饭后就没走,挤在她身边一起看三毛的撒哈拉。老六叫苏晓杭,反正最小,干脆大家就叫她苏晓。
琦琦:嘿!亲爱的,葡萄好吃吗?都吃完了,怎么还不去自习?!
老六:不赶时间的,要不我再去洗一些给你。
琦琦:这还差不多。哎,我说苏晓,你是搞到期末试卷了吗,今天这么反常。
老六(笑的很甜腻):嘻嘻,等人,等人。
拿着葡萄刚要去水房,宿舍里的小喇叭就喊:内个苏晓杭,楼下有人找你啊,有人找你啊!老六扔下葡萄就往下跑,楼道里传来她由近及远的喊声:四姐~葡萄你自己洗吧~
琦琦溜下床,拿起扔在桌上的葡萄,又轻轻放下,坏笑着挪到窗边伸直脖子往下看。一会儿,苏晓和一个高高的男生走出宿舍,肩并着肩,聊得手舞足蹈。琦琦一开始还呲着牙笑,转而就哈哈大笑,一边笑一遍拿起葡萄去水房洗,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一洗手中的葡萄,又放声大笑。又回到宿舍门口才止住笑,这才察觉好像整层都没人,故意假笑了两声,确信没人回应,终于开始享受一个人一层楼的自由世界。
但是琦琦突然没有心思看书了,躺倒在床上想:看来跟喜欢的异性在一起是快乐的,Emour有了严妍是这样,老六现在也是这样。之前追我的人看着就烦,是因为他们都不是我喜欢的那款,那我到底喜欢谁呢?
于是,琦琦把所有有印象的男生都仔细扫描了一遍,逐一排除,最后唯一一个人选映在眼前:王楠。同系,身高179,五官俊朗,总是独来独往,有种说不出的神秘感。
对,就是他。那我现在该怎么办?琦琦闭上眼睛想了一会也没有答案,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我要监视一下他,首先确认他是不是没有女朋友,其次是确认自己胡思乱想得出的结论,此等大事岂能如此草率。于是她只用2分钟就上上下下收拾好了自己,抄起小包就跑出宿舍。
几乎跑遍了南大所有的教室,终于在附楼那个300人大阶梯教室里找到了王楠,琦琦长呼了一口气走进去。因为教室很大,所以大家坐的也很松散,之所以人少,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设施陈旧,坐在这跟坐在南大草坪上差不太多,能让你深切感受到冬冷夏热的四季变化。琦琦在王楠后面一排的位子上坐下来,从头顶开始往下淌汗,也许是刚才跑的,用衣袖把脸上的汗抹干净,身上的就让它流吧。琦琦四下张望一下,发现大家都在看书,慌忙掏自己的小包,却只有一个本子和一支笔。她笑着摇摇头,幸好手头有点东西伪装,要不然光天化日空手坐这还真是相当的莫名其妙。她不时瞄一眼王楠,就在本子上随意写字。

我望见了你
很近
又很远
看得见你的后脑
看不见脑中在想什么
同呼吸
能否同命运
至少现在
触手可摸
你我是那么不同
却处在同一时空
此时此刻
我们息息相通
无限分割
我们都是同样的粒子
聚成你我
唱着生命的颂歌
你吸引了我
因我接收了你发出的波
而你是否
只把波发向了我
或者
只有我能收到你的波
我已感受到你
流汗证明我在发热
是因为你吗
肯定是的
为你跑遍南大主楼
甚至
放弃了三毛的撒哈拉沙漠
至少现在
我很渴
渴望你给我惊喜
渴望你给我水喝

这时王楠真的转回了头看着琦琦,说:请喘气轻一点。
琦琦故作镇静:大热天还帮你吹风了呢。
王楠:是热风。
琦琦低下头,王楠也转了回去,她心砰砰跳,把手捂在心口,不敢随意喘气。口渴是真的,人家上自习都是带着水的,只有她没有。
她轻轻地用笔杆碰了碰前面的王楠,他回过头,面无表情看着琦琦,琦琦确认了一下五官和眼神。
琦琦:同学,现在没热气了吧。
王楠:没了。说着要转回去。
琦琦:哎,等等,能借我点钱吗,够买瓶水就行。
王楠终于皱了眉头:我认识你吗?
琦琦(边说边认真地点着头):认识啊,认识,我们一个系的,生活委员曹颖是我们宿舍老大。
王楠在书包里找到钱包,抽出一张5元头也不回地递给了琦琦继续看书。
琦琦高兴地接过钱,蹦蹦跳跳地来到食堂的商品部。刘大爷一见琦琦来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在整个南大,琦琦来的最勤的就是食堂,更勤的就是食堂的商品部。
琦琦自顾着从冰柜里翻出一瓶水就喝,半瓶下去才顾得上说话:渴死我了,刘大爷好!
刘大爷:你见天不都是大清早跑步嘛,今怎么地大晚上也跑了,不嫌热。呃,不对,没穿衣裳啊。
琦琦差点把水喷出来:您才没穿呢。
刘大爷也乐了,摸着头顶:我是说没穿跑步的衣裳,呵呵。
琦琦把一瓶水喝完,又拿了一瓶:刘大爷,能赊账吗?您看都能看得出来我没带钱吧。
刘大爷一板脸:公家买卖概不赊账。
琦琦心一凉,刚要伸手掏裤兜里的钱,刘大爷噗嗤一笑:你除外。不许告诉别人啊,要不我可兜不住。
琦琦蹦的老高,举起手中的瓶子飞快摇晃:明天吃早饭就还您!
琦琦回到教室,还坐在王楠后面,探着身轻轻问他:明天上午的编程课你去吗?
他头也不回:当然。
琦琦:那我在课上把钱还你。
王楠没有回应。琦琦把裤兜里的5元钱小心掏出来展平,夹在她的本子中间。
直到清场了,都没有人来找过王楠,更别说什么女生了。琦琦偷偷跟了一路,直到他径直走进宿舍。
第二天,琦琦照例一早起来跑步吃早点,吃早点前先去找刘大爷还水钱,一再感谢。上午第一节编程课早早地去了教室,发现王楠比她还早,已经坐在里面了,就以还钱为由坐在了他旁边。一节课下来,王楠只是专心听课记笔记,旁若无人。
之后琦琦每天都去继续监视王楠,发现他每天固定晚上6点来到教室,每天都坐同一个位置,每天来去都走同一个路线。不管怎样,基本可以肯定他没有女朋友,甚至根本就是没有朋友。一个月下来,虽然依然没有交流,但是琦琦破天荒地天天去教室和王楠在一起,竟也日久生情,总感觉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就应该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样交往,为此她急于跟他表白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那个本子,已经写满了只关于他俩的诗和精心配上的插画。终于,在那个本子没有空白的晚上,琦琦拿着本子坐到王楠右边。
他转过身来面向她,不说话。
琦琦:王楠,你看看我写的诗。可能也算不上,你看看吧。
王楠:为什么?
琦琦:因为我写的都是你。
王楠接过来从第一页翻开,认真看着,没有翻第二页就把本子递回来继续看书。
琦琦:王楠,让我做你女朋友吧。
王楠:不行。
琦琦:我不好吗?
王楠:你很好,但是不行。
琦琦当时张着嘴却说不出话,双手紧紧攥着本子,不由自主开始抽泣。王楠转过身来,正看到大滴的泪水从琦琦脸颊滑落,在本子的封皮上溅成一个水花,琦琦手绘的一枝梅花慢慢韵开。他脸上有了惊慌的表情,重新拿起那个本子从头翻看,脸上的表情不断出现细微的变化。直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5元纸币,他一脸的震惊,把身子全转过来温柔地看着琦琦。
王楠:这张钱你一直留着。
琦琦:嗯。你怎么肯定是你的?
王楠:尾号74826,我另外的两张尾号是69238和31761。
琦琦:这有什么关系。
王楠:我答应你。
琦琦:什么?
王楠:我们在一起。
琦琦哭中带笑,笑中有哭:不许反悔!
王楠笑了,拿过那个本子,放在胸前:这个现在是我的了。
琦琦:那我呢,里面可都是我写的。
王楠:现在也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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