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补充,如有冒犯,请多指教,我立刻删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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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地幽星病大虫 名 字:皮浪 Pyrrho 生 卒:前360 ~ 前270年 这是一个极其有趣的哲学家,他年轻的时候是学画画的,后来把画笔一丢,跟随亚力山大去印度远征了,在那里他接触到了印度哲学比如耆那教啊瑜伽学派啊数论啊佛教啊什么的,一下子就脑子开洞啥都明白了。回国以后,他开始教授怀疑论,就是什么都要怀疑一把的论调,但古希腊哲学家没这个传统啊,就一块儿攻击他,他一光火,索性就走火入魔撒起泼来:由于他认为这个世界是值得怀疑的,所以他出门总是不遵守交通规则,乱穿马路,他朋友大概是卖保险给他的,就特别担惊受怕,整天陪他身边,免得他被马车碾成皮或掉下悬崖被浪卷了。 皮浪是如此地刀枪不入,以致伊壁鸠鲁这张臭嘴都对他青眼有加,而古希腊人对他也很敬重,就看在他的面子上,通过一项法令,让所有从事哲学的人可以免税。 皮浪认为我们不可能知道什么事物背后的真相,最多是明白事物显现给我们的样子,而每个人眼里显现的东东不可能一致,所以也就没什么标准答案,既然没什么标准答案,那就别铁板钉钉地宣称肯定啦必然啦绝对啦不以人意志为转移啦。比如有人要问你今天饭吃过没,你应该回答说:“我可能吃过了。” 因此,皮浪以为所有人的行为都不过是人心里的偏好,根本不是在什么真理的指导下,而既然所有的偏好都是值得怀疑的,那最好是心如止水万念俱空,为达到无嗅无识的神圣境界而英勇奋斗吧。不过追求这种境界的行为是不是也算偏好一种,皮浪耍赖,没给出说法。
○八五:地伏星金眼彪 名 字:乔姆斯基 Chomsky 生 卒:1932 ~ 这人特别喜欢对世界时事发表意见,从科索沃战火到亚洲金融危机,他都要插一脚,幸而,他的评论水平要比倒霉的球星贝利高得多。 作为一名语言学家,他把数学方法引到了语句分析里来,整个过程非常复杂,简单点说就是:他把句子当做是一棵大白菜,然后运用分析的菜刀,将将之切碎切碎再切碎,直到切出构成大白菜的细胞才罢手,这时,他静静坐在砧板前,面对一群气得直跺脚的细胞,不慌不忙把它们颠三倒四地组合来组合去,最后他发现了十多条规则,根据这些规则来组合细胞,可以最终又把它们又搭回到原来大白菜的样子。 这种把大白菜往死里切再往生里整的研究方法,直接导致了以下推论:如果全世界各个民族的语言都是这么生成的,那么,在语言深层,就存在一个普遍规则,这个普遍规则是先天的,也就是说,人天生就具备了学习语言的能力。 这个推论引起了轩然大波,把已经是白发苍苍的皮亚杰都给勾来了,两边各自统率手下门人及助拳高手,进行了一场空前精彩的心理学语言学大辩论,最后的结果是不分胜负。 没劲的是,出于数学思维惯有的谨慎态度,乔姆斯基本人从没对这推论有过什么一锤定音的肯定之辞,相反,他一直在怀疑它的可靠性,这种做法自然是不会犯错误,但作为一场语言学革命的发起人,这也忒显得小家子气了。
○八六:地僻星打虎将 名 字:罗素 Russell 生 卒:1872 ~ 1970年 他可以说是一个文理兼通的全才,获得过1950年诺贝尔文学奖,与人合作十年,发表过天书般艰深的《数学原理》,虽然在一次著名的演讲中,他暴露出了对基督教的无知和粗鲁。 从小就没了爹妈的苦孩子罗素,在祖父母的领养下茁壮成长。本着对人类的苦难不可遏制的同情,他两度在抗议政府的活动中被活捉入狱,但监狱生活似乎对他来说真是小菜一碟:第一次他趁机在铁窗里把数学原理的绪论给完成了,第二次被捕时他89岁高龄,估计还是在警察的搀扶下进去的。 在数学方面,罗素留给普罗大众最深刻的故事,莫过于他的理发师悖论,这个悖论讲的是:“如果一个理发师从来不给自己理自己发的人理发,那么,理发师该不该给自己理发?”听上去这个悖论不过是个语言游戏,但是,对数理逻辑学家们来说,他们的逻辑王国千秋一统的黄粱美梦,算是做到头了。 罗素还在80年前访问过中国,在像个刘姥姥般地游览完西湖美景后,他到北大去做了五个演讲,其中之一就是数理逻辑,虽然对当时刚剪了辫子脑袋维持平衡尚觉有困难的北大学生们来说,这内容实在是嚼不大动,但这的确是一次决战中的较量(Enemy at the gate?):一方代表着古希腊文明传承下来的逻辑推理,另一方代表着古中国文明沿革下来的类比推想。
○八七:地空星小霸王 名 字:萨特 Sartre 生 卒:1905 ~ 1980年 他虽然对哲学的理解力并非一流水准,但他的写作思路却值得称道:用文学的手段来表达形而上学,这一点哲学史上目前无人能出其右,仗着深不见底的文学功底,他把他的那些浅薄的哲学思想给包裹上一层浓浓的法国葡萄汁,为此,法国大学生和中国大学生分别在六十年代与八十年代,都将他奉为自由精神的宗师。 萨特的一句名言是“他人即地狱”,不幸的是,当中国大三大四的文科生貌似深沉地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刚进小门的小弟弟妹妹们听的时候,没多少人知道萨特说这话的前提:萨特认为,当人际关系变得恶劣的时候,地狱才会是他人。就这样,一代代的青年大学生都被这恐怖名言给吓个心惊肉跳,并会在以后的生活中将其作为沙龙上的谈资在不经意间飘飘地提及,以博得新兴中产阶级也有文化贵族的美誉。 应当说,萨特在戏剧上的成就高于小说,小说高于评论,评论高于哲学,他的哲学巨著《存在与虚无》唯一能称得上够级别够档次的,在于它的重量。有趣的是,二战以后这本晦涩得不知所云的书一下子卖得很好,萨特惴惴然,一问,方知当时小菜场上短斤缺两的现象很严重,法国主妇们就人手一本《存在与虚无》去校秤,因为此书的重量正好是一盎司。 但萨特毕竟是萨特,他走上了大街,和学生一起大搞各色革命运动,亲历亲为了存在先于本质、自由在于选择的书面口号,最后的高潮是拒绝领受诺贝尔文学奖,把那帮文学老头给气得不知老脸该往哪儿搁。
○八八:地孤星金钱豹子 名 字:蒯因 Quine 生 卒:1908 ~ 2000年 这新实用主义者干的最大快人心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哲学的世界杯足球赛上仔细研究康德学说后,呼啦站起,奋起两脚,将康德的分析综合命题代表队给踢出了局。 分析命题是那种躲在形式小草屋里自得其乐的命题,蒯因化作一头大灰狼,猛吹口气,将小草屋给掀了,威胁到分析呀分析你躲得再好也没用,你推理时所用的材料,可全是来自小草屋外面的经验世界呢。得不得不一通说下来,分析命题面色灰白,知道自己的命门已为人所破,就乖乖撅起屁股,让蒯因从容起脚,上半场,新实用主义队1:0领先。 剩下的综合命题眼见分析命题被踢,下半场刚开始,就拍马过来想为兄弟报仇,蒯因一把擒住这家伙的头,将之抻直了,告诫到综合呀综合,你想把你头上顶着的这堆事实,一一还原经验世界里去,但这样七零八落支离破碎的一堆东西,你以为经验世界会接受下来?接着蒯因拿出山东快板功夫,哗啦哗啦地一阵详细阐述,综合命题听罢,知道大势已去,便自摆一个乌龙,于是,新实用主义队以2:0领先。 在剩下的时段中蒯因基本上是压着对方在打,但由于缺乏更锐利的进攻方法,所以比分并没有扩大,终场一声哨响,新实用主义代表队战胜了康德的二元论代表队,胜利挺进了哲学世界杯。 赛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蒯因很中肯地说,康德代表队打法陈旧,仍在把“本质”当做金科玉律给供奉着,这是他们失利的主要原因。 以上内容摘自子虚乌有的《水浒哲学足球报》。
○八九:地角星独角龙 名 字:皮尔士 Peirce 生 卒:1839 ~ 1914年 此人由于桃花事件而被小人出卖,结果落得和斯宾诺莎一般倒霉,都是在穷困潦倒中悻悻去世,但有一点他还是比那个荷兰磨镜片匠强:他具备高超的理科思维能力。 当时美国还是个铁器时代的蛮荒之地,但拥入这片国土的却是工业时代的各式移民,在这种奇特的人文地理景观下,欧洲那种形而上学成了精致的花瓶,于是,粗糙然而实惠的皮尔士给他们带了实用主义:一种在美国土生土长的瓦罐哲学。但他本人后来却拒不承认自己属于实用主义阵营:当时的文学刊物都在用这个词,众所周知,不管是那个国家的文学青年,他们写起东西来,都是怎么歪曲怎么来的,郁闷之余,脾气古怪的皮尔士就索性和实用主义这词划清了界限。 学理的到底是学理的,一点都不浪漫,皮尔士这个粗人,果然把人类内在意识给否定掉了。也就是说,要是你敢说你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你能意识到这一点,那你就臭大了。老皮认为这种想法纯粹是:买盘VCD回家放――以为就是在电影院。其实,那不过是把外部世界的材料类比到内心世界里去罢了,真的让实用主义警察上你家一查,就会发现那只不过是套4000块钱的家庭影院。 在老皮看来,欧洲的传统哲学就是一直这么被蒙在鼓里,其中蒙得最深的就是神算子笛卡尔,他算是走火入魔没得救了。 把内在意识这个白日梦给破灭掉后,那些绝对真理之类的臆想之词也一块儿没了,面对自己造成的哲学饥馑,老皮也有点慌了手脚,最后他放弃了在外部世界农垦到底的打算,而是在内在意识里划出了一块特区,专门生产一些实在的粮食,来度过这青黄不接的年月。
○九○:地短星出林龙 名 字:洛克 Locke 生 卒:1632 ~ 1704年 把我们的心灵比喻做一张白纸的,就是这个英国哲学家。 他认为事上一切都得靠人的眼睛鼻子耳朵什么的去感知,然后把感知到的东东(比方鸡汤)全浇在这白纸上,除此之外,靠脑子在那里空想出来的各种东东,都不应该浇在上面,免得糟蹋了这上好的心灵鸡汤。 洛克的身体一直非常糟糕,这得归功于伦敦声名狼藉的恶劣天气,亏得洛克在政治方面要求上进,他放弃了早年掌握的一些医学上的皮毛知识,和艺术上的一些天可怜见的成就,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政治生活中,于是他有了当法国荷兰等等地方疗养的机会,顺大便把自己的哲学思想写了出来。 洛克写出的东西通俗易懂,非常符合大众一贯期望的深入浅出原则。但实际上,由于为了照顾大众脆弱的自尊心和羸弱的学识素养,他放弃了著作在逻辑上的一致性:他一边说一切靠感觉,一边又说感觉之间的关系不在感觉中。不过幸好的是,大众只在意于读懂哲学后的虚荣满足,至于里面的矛盾冲突,他们是不管的,因为喜闻乐见并不需要严格和认真。 洛克在政治上的成就似乎比他在哲学上的更大,这倒不是由于他提出了什么新见解。而是由于他提出的见解正好适合当时的新社会。他的影响甚至一直延续到现在:英法美等西方国家,它们的宪法每逢要有所变更时,洛克的自由主义思想,总会在张张白纸后面隐隐地渗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