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晨露清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过了新年,到了春光明媚的五月。这时国家在发生着一些变化,萧蜡来信里也常常慷慨激昂的和她说着忧国忧民的大事,萧蜡在校一直是学生会的干部,是个一呼百应的灵魂人物,秦彤为他骄傲,却隐约感到不安。她深知位卑未敢忘忧国的道理,又担心萧蜡年轻冲动做事不计后果,这段时间萧蜡似乎很忙,给她的信也越来越少,这天她看到了满大街的学生在游行,她们单位也开会告诫大家不要参加。她知道在宁城的学生队伍中萧蜡一定会走在最前面,心一下揪了起来。她暗暗祈祷这场风波快点过去,千万不要惹是生非。可事态并未向她希望的那样,风波越起越大,直到以她最担心的结局收场。 风波结束了,萧蜡却一直没有和秦彤联系,也未和家人联系。他们多方打听,都没有萧蜡的消息,他们在等待中备受煎熬。过了很久,秦彤感觉像等了一个世纪,有个萧蜡至交带来了他的消息,说萧蜡已经出国了,现在行踪未定,无法和秦彤联系,也不知何时能回来。也许正应了一句话“天妒良缘”,萧蜡就这样走了,甚至没有和秦彤说句再见。 盛夏到来了,骄阳似火,失去了萧蜡的秦彤却身处严冬,心里没有一丝暖意,每天机械的上班、下班、回家、发呆,母亲深知女儿的伤痛,但问君归期未有期,不知萧蜡身处何地、何时能回,谁也无法安慰秦彤。 (十二)晨露清桐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生活总在继续着,秦彤一家人遇到了一个严重麻烦。外婆家的房子很快要拆迁了,政府给了很少的补贴,自己解决住所。外婆可以住到舅舅家中,而秦彤一家人必须另找住处。秦彤的母亲长年积劳成疾,身体状况很差,年幼的弟弟还在读书,生活很是窘迫,现在住房问题更使他们雪上加霜,简直是一筹莫展。这天,秦彤来到单位工会,想找工会的范阿姨问问申请宿舍的事,范阿姨是位好心的同事,秦彤希望能找她帮点忙在单身宿舍安排个床位,解决一个是一个。推开工会办公室的门,范阿姨正在,看到秦彤进来,热情的让她坐下,“小秦,最近你好像有心思,怎么瘦这么多,阿姨正想问问你。”秦彤一听,眼圈就红了,于是把家中住房的困难告诉了范阿姨,“范阿姨,我真没有用,没想到工作了还不能为我妈分忧,你说我该怎么办?”范阿姨叹了口气,说:“小秦啊,阿姨真的想帮你,但局里一则规定了家住本地的不能申请宿舍,当然你现在情况特殊,可麻烦的是局里根本没有女生宿舍,没办法呀。”“那范阿姨,我听说局里有房子快要分了,我能申请吗?”秦彤焦急的问,范阿姨摇摇头:“不行啊,一定要结了婚的人才能要,你没资格,对了,小秦,从来没看过有男孩子来接你下班,你还有对象了?”。秦彤把头低下,不知如何回答她。范阿姨又说:“我看啊,你一定是要求太高,还没有挑到看上眼的。要说么,小秦你才貌出众,性情又好,是该挑个好的嫁。不过女孩子不经等的啊,你可不要错过了,再说家里这样,还是早嫁了好呀,你要是信得过,范阿姨为你挑个好的,一准配的上你。”秦彤低声说:“谢谢范阿姨,让我考虑考虑。” (十三)晨露清桐 从范阿姨办公室出来,秦彤心情越发沉重,下了班,她没有马上回家,来到了单位附近的湖滨公园,以前她常和萧蜡在这里牵手散步。花儿听过他们的私语,草儿见过他们的嬉戏。如今物是人非,触景生情,更让秦彤无法控制自己的伤感,坐在石凳上,一任眼泪肆意横流:“萧蜡,你在哪里,我现在真的好恨你,我该怎么办?”很晚回到家里,告诉妈妈加了班,妈妈没有多问什么,拿出一张纸,秦彤一看是拆迁限期通知,一个月之内必须搬家,否则,按天扣除拆迁补贴款,直至强行拆除。妈妈流着眼泪说:“先去租房子吧,拆迁费是外婆的养老钱,我们不能不搬啊。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呀,早知这样,我们就在乡下算了,总比流落街头好吧。”“妈妈,你别难过,我长大了,你不要再操心了,我会有办法的,我一定让你住好房子。”秦彤抱着妈妈,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心。 第二天,一上班秦彤就去找范阿姨了,“范阿姨,我和家人商量过了,请你帮我做个媒吧,我也没什么要求,希望对方是个读书人,最重要的事家里要有房子,越快越好。”范阿姨说:“小秦,你别急,婚姻大事也不是儿戏,总要相当的。”范阿姨想了想,又说:“手边还真没什么合适的,我邻居家倒有个儿子,我看着长大,人长得斯文,品质也好,家里人就更不用说,都是厚道人,他也是要求高,左挑右挑,父母都为他急,到处张罗。只是那孩子岁数比你大多了,又在外地,怕你看不上。”“他在哪里,干什么的?”秦彤问,范阿姨说“他是拉小提琴的,上海音乐学院毕业,现在宁城音乐学院当老师。”秦彤一听宁城,心猛烈一震。一种直觉让她果断的说:“年龄不是问题,范阿姨,我愿意见见。”“那太好了,快到新年了,他元旦会回来的,到时候安排你们见面。”,范阿姨拉着秦彤的手高兴的说。 (十四)晨露清桐 新年带着片片雪花如期而至,这是个美丽的夜晚,秦彤和妈妈一起走在去范阿姨家的路上,她今天穿着深蓝的大衣,黑色的半高筒皮靴,带着自己编织的乳白色的绒线帽和长围巾,越发显得端庄秀丽。母女俩一进范阿姨家客厅,就看见了他和他父母。正如范阿姨所说,他是个儒雅潇洒的青年,帅气里透着成熟稳重,俩位老人笑咪咪慈爱的看着秦彤。他走上前,伸出修长的手,对秦彤说:“我叫海天,很高兴认识你,今晚真好,窗外的雪夜很美,我可以请你出去走走吗?” 走在空旷的街上,他们随意的聊着天,过马路了,有辆汽车向秦彤这边驶来,海天下意识的伸出手将秦彤肩膀揽住,将她带过马路再松开。这个细小的动作让秦彤心中为之一动,一刹那,她好像看到了爸爸,她忽然有种感觉这个人是爸爸为她带来的,让他接替爸爸来照顾她们一家。这个冬天,秦彤是在小提琴悠扬的旋律中度过的,她的心也如同季节一样,由冬天走向春天。 暮春时分,夜晚的湖滨公园彩虹桥上,站着一位白衣女子,她一动不动的凝视着远方,好久好久。后来,她从背包里取出很多信件和照片,拿出剪刀,把它们一点一点剪碎,撒到桥下的湖水里,湖水卷着浪花,慢慢把这些碎片吞没。她就是秦彤,明天要做海天的新娘了,今晚最后一次来和萧蜡告别,和自己的前生告别,她把所有和萧蜡的过去都丢入了桥下的湖水里,决定不带走一片记忆。 同年秦彤如愿以偿,拿到了单位分的新房钥匙,带着母亲搬入新居。次年末,秦彤安顿好家人,带着刚出生的儿子去了宁城,开始她的今世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