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家族发没发国难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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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宋孔陈‘四大家族’凭借国家政权的垄断力量，通过种种手段巧取豪夺形成官僚资本，控制国家经济命脉，积累了数量惊人的财富。”相信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过大致相同的话。不过，近年来，有些人从不同的角度探讨这个问题，提出了不一样的结论，让这个似有定论的问题变得有些复杂。
　　
　　四大家族发没发国难财
　　
　　在《中国四大家族》一文中，陈伯达第一次提出了四大家族的概念。他认为蒋宋孔陈四大家族为首的官僚买办资本借抗战名义收刮民脂民膏，纳入自己的私囊，并且估算这四个家族有200多亿美元的财产。
　　
　　当时见诸报端的一些文章也相当支持这种说法。据国民党元老蔡元培日记所载，1934年12月26日《江南正报》曾刊文称：国府要人之财产多系秘密，而就可调查之范围内调查，则诸要人在本埠所有财产估计为，蒋介石1300万元，宋美龄3500万元，宋子文3500万元，孔祥熙1800万元。其他要人在上海各中外银行存款及不动产，据中国银行调查，约有5亿元，其不动产及公司多用其亲戚名义购置，故实款无法详确云。
　　
　　但是，有人指出，这些信息都没有能够提供精确的出处，真实性并没有得到进一步的检验。出于政治宣传的需要，也不无夸大失真之处。陈伯达提出的“200多亿美元”就遭到了质疑，因为整个二战期间美国向中国提供的租借物资总计也不过16亿美元。
　　
　　大陆官方的说法是这样的。据1990年1月8日《人民日报》登载：“国民党1949年撤离大陆前，先后3批实际运去台湾的黄金共277.5万市两，银元1520万元。”“外汇7000万美元和价值7000万美元的白银。各项总计约在美金5亿上下。”
　　
　　而有些资料则声称，当时宋美龄的个人财产达2到2.5亿美元，这个数字已经相当于国库库存的一半，于是，它的可信度也让一些人的怀疑。
　　
　　许多年以来，关于“四大家族”有没有发国难财，并借此跻身富豪阶级，有人说是有人说非，种种声音始终不绝于耳，但是都没有能够提供更翔实的证据来支持自己的观点。
　　
　　时隔半个多世纪以后，涉及四大家族的很多史料开始公诸于世，一些相关人员的访谈也开始出现。为解答这个问题提供了更多线索。不过，似乎怎么追溯，这个问题也得不出非此即彼的确定答案。
　　
　　如何接近历史真相，也许看看当事人们的晚年和他们后代的生活，是比较直观的一个办法。
　　
　　蒋家：宋美龄没有房产？
　　
　　2003年106岁的宋美龄去世，世界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了这位二战参战国最长寿领袖夫人身上。在重新唤起人们对她当年用英语侃侃而谈的美好回忆同时，关于这位前第一夫人到底有多少财产的问题也被再次提起。
　　
　　有说法认为她早在二战期间就已经是千万富翁。而她在1991年从台湾再次赴美的时候，确实曾带走了100来箱行李。
　　
　　宋美龄没有留下任何回忆录或自叙传。生前，常有人劝宋美龄写点文字或口述历史，但都被她婉言谢绝。
　　
　　宋美龄去世后，晚年伺候她的外甥女孔令仪说：“老夫人身后只留下12万美圆存款，而且，这还是她攒了好多年才存下来的。”
　　
　　据孔令仪说，宋美龄晚年在纽约，住的、吃的、用的，包括昂贵的医药费用，都是由孔家出钱。宋美龄定居美国后，只有一次问起孔令仪：“钱够用吗？”孔令仪回答说，放心，够用的，此后宋美龄再也没有过问金钱之事。
　　
　　宋美龄最初时候和小外甥女孔令伟同住长岛孔家老宅蝗虫谷，房子是大姊宋霭龄、孔祥熙夫妇买的；孔令伟1994年过世后，因为长岛住宅太偏僻，冬天下雪不方便，宋美龄就搬到曼哈顿与孔令仪同住，所住公寓是在孔令仪大弟令侃名下所有，因此宋美龄在纽约并无房产。
　　
　　宋美龄在台湾也没有任何房地产。惟一拥有的一栋房子在上海，是宋美龄1927年在上海与蒋介石结婚时的陪嫁。这幢房子当时在法租界霞飞路（即如今的南京路）附近，现由大陆方面保存。这是有据可查的宋美龄生前惟一房产。
　　
　　当然，12万美元的说法也遭到了质疑。台湾《今周刊》很快就撰文分析宋美龄的资产，认为她1991年赴美就带去近百箱行李，家当应该不止此数。
　　
　　如果宋美龄的财产情况还是云里雾里的话，她的儿媳妇蒋方良就是真正的清贫了。
　　
　　蒋方良从来就更像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而非荣华富贵的第一夫人。蒋经国夫妻都是很勤俭的人，蒋经国的衣服很少，有一次蒋方良给他买了一双新皮鞋，结果蒋经国说她“浪费”，事后还说过好几次。蒋方良相当低调，很少在媒体上露面，甚至在家里还常亲自动手洗窗帘。蒋经国去世以后，蒋方良的生活甚而有些窘迫，由于蒋经国素来清廉，没有什么积蓄。她仅仅靠蒋经国死前补发的20个月的俸额115.2万元台币为生，经济的拮据让她想往美国散心和回白俄罗斯探亲都不能成行。
　　
　　在1992年，当她接见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市正、副市长时候，两位市长曾经邀请她回故乡看看。蒋方良当时就直言相告，自己没有钱所以没法回去，让两位市长惊叹不已。
　　
　　而蒋家的第三代、第四代子孙中不乏艺术家和商人。蒋经国的两个孙子蒋友柏、蒋友常在台湾开了一个设计公司，已经泯然众人矣。
　　
　　宋家：宋子文遗产
　　
　　只有500多万美元？
　　
　　四大家族中，宋子文显然是争议最多的人。1940年代，宋子文作为蒋介石派驻美国华盛顿的外交使节，殚精竭虑地游说各方政界要人，后来又利用娴熟的公关技巧进入白宫权力中心，获得罗斯福总统的信任，成功地为中国军事和财政争取到巨额援助，对抗日战争功不可没。但是，关于宋子文弄权贪污的种种说法也始终没有平息过。
　　
　　关于宋子文有多少财产，说法也很多。《华尔街日报》统计一千年以来最富裕的50人中，宋子文赫然在列。1985年，美国出版的《宋家王朝》一书，开篇就称:“宋家王朝聚集了这个时代最大财富的一部分”，《不列颠百科全书》更进一步，“据说他是全球最富有的人”。
　　
　　宋子文去世以后，他的家属曾把保存的宋子文58箱档案，都捐给了美国斯坦福大学胡佛研究所档案馆。宋家要求其中17箱的机密文件保密十年。近年来，随着当事人纷纷离世，这些资料也到了公诸于世的时候。
　　
　　这些资料中包括：1941年宋子文手书个人财产清单、1949年宋子文开列其在中国大陆被没收的个人房屋地产清单、1950年宋子文致美国国会和国务卿杜勒斯表示愿意公开个人财产的有关信件、1968年宋子文自列个人财产记录和1971年纽约遗产法庭关于宋子文个人遗产分割执行书等。
　　
　　从遗产分割书来看，1971年宋子文去世时，他的非固定财产有100多万美元，加上经过二十年时间大为升值的房产（二十年内美国房价升了大约7到8倍），除去税收以后约有400多万美元。
　　
　　还有一些关于宋子文晚年私人财务的资料。据说宋子文到美国以后曾经做过一些金融股票的投资。不过美国股票市场非常动荡，宋子文虽然是经济老手也曾马失前蹄，投资有过一定的的损失。资料显示，为弥补炒股的亏空，宋子文曾将他位于纽约第五大道的住宅以28万美元的价格向银行抵押，这个价格远远低于市价，可见宋子文当时经济窘迫。
　　
　　宋子文的每份财产报表都有美国会计师的签名，在美国，会计制度极为严格，这种签名非常严谨，做假的可能性很低。
　　
　　500多万美元，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的确是相当富裕了，但是和种种传言以及“世界首富”的称号，还是相差甚远。
　　
　　现在还有很多研究者在寻找宋子文曾经贪污的证据。美国学者唐纳德·乔丹曾经到南京二档馆和上海档案馆查阅相关资料而无果，他也曾去过FBI(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档案馆和罗斯福总统档案馆查阅宋子文资料，FBI的确在50年代调查过宋子文，但目前这个档案是机密(close)的，至少到目前为止，美国FBI并没有正式文书说宋子文贪污。
　　
　　1950年，宋子文辞去中国银行董事长职务，他在胡佛研究院的档案中有如下记录：“外界于我之毁谤，毫不在乎；为国家民族之责任，淡然处之。”
　　
　　这是谎言还是实情，看来只有等更多的历史档案公布后，方能见出分晓。
　　
　　陈家：一个不爱钱，
　　
　　一个自己扛饲料？
　　
　　陈家可能是“四大家族”里面最名不副实的了。有研究者说，陈果夫、陈立夫虽然掌管了大量的金融业、工商企业、党营事业，但是其中他们陈家的私人股份很少。陈果夫担任的职位很多，但个人收入主要还是来自国民政府的薪水，而不是资本收益。
　　
　　研究者说，陈果夫是十分注重声名的人，他一直自视清高，视钱财为身外之物。他自称：“我看历史，又看到亲友中的人，只有做事业的，其事业永远留存，其他遗钱给孩子，或个人贪污很多的钱，颇多不久消失。而有钱人总是会死，一朝消逝，存钱无意义。可惜许多人不懂得这个道理，……我管过很多的钱，又常看到有了钱，其人往往为钱所用，为了安置这些钱，也是很麻烦的事，故不如无钱的好。”
　　
　　陈果夫钱不多，也不愿意接受别人的赠金。1948年，他在上海治病，因费用过高，只得转往医疗费相对低些的台湾治病。临行前一些“CC”分子去看他，问是否需钱用，都被他拒绝。中央合作金库以出房租的名义，赠他4000美金，也被他拒绝。到台湾后，他居住的是台中市市长的房子，以后想搬出来，好一点的房子竟出不起房租。因为医药费太高，平时他又没有储蓄，到台中以后，竟至无钱买药，迫不得已，写给自己以前的下级，交通银行总经理赵棣华一封信，向他要交通银行董事应付给的车马费。
　　
　　陈果夫久有肺病，在陈立夫去美国后，家庭经济发生危机，无钱对日益加重的肺结核进行治疗，导致病情难于控制。后虽有蒋介石特批的5000银元接济，但已无济于事。陈果夫于1951年8月28日死去，终年只有60岁。
　　
　　赴美的陈立夫则在新泽西经营养鸡场为生，每天都在鸡棚里面劳作。1959年，陈立夫的老友蒋匀田到陈隐居的美国新泽西州湖林城外去看他，走近陈宅时，看到陈立夫正在掏鸡粪。事后陈立夫夫人孙禄卿评说：“现在总算不错了，已经买了部车子，以前到镇上去买鸡饲灵，都是他自己扛来扛去的。”此时陈立夫已年近60岁。
　　
　　当陈立夫的女儿陈泽容订婚的时候，招待150名客人的蛋糕是他们用自家的鸡蛋做的，陈立夫的夫人还很会做辣椒酱，在纽约唐人街，“陈立夫辣椒酱”一度非常出名，很多人都慕名前来购买。
　　
　　孔家：先发财，再当官？
　　
　　比较而言，孔家应该是四大家族里面最接近富豪形象的。
　　
　　宋庆龄养老的住宅孔家以千万高价卖出，之前居住的蝗虫谷旧宅也卖了300万美元。不过，这也和孔家早年在美国房地产上的精明投资有很大关系。孔令侃早年在佛罗里达迪斯尼世界未建之前，就以低廉的价格购买了附近的不少土地，到五十年后的1997年就卖出了2000万美元的高价，不过其中大部分都捐给周边的学校及医院。
　　
　　据研究者说，孔家的发迹显然早于孔祥熙担任中国金融界掌舵人的时期，孔祥熙身为耶鲁大学的经济学硕士，早在1915年就通过获得壳牌石油的山西代理权，赚取了巨额的财产。到了一战期间又通过卖给欧洲交战国重要的战略物资大大赚了一笔。之后又涉足上海的股票期货界，收入也颇丰。
　　
　　1916年，孔祥熙被军阀阎锡山聘为山西督军兼省长公署参议。1920年，山西发生罕见的旱灾，孔祥熙出面向华洋义赈会借得100万美元贷款，用以工代赈的办法，修筑晋西和晋东公路来救灾，对众多灾民度过灾荒、促进山西交通和社会经济的发展，起了积极的作用。
　　
　　在1925年之前孔家已经全国有名的大富豪。1933年4月6日，孔祥熙被南京政府任命为中央银行总裁。当时南京政府每月国库收入约为1500余万元，而每月支出账面数字就为2200万元，其中军费一项为1800万元，每月赤字就达700万元。后来国家财政艰难到了无以形容的局面。抗战开始前几年，中国华北、东南广大地区相继沦陷，中国海岸线被日军全面封锁，沿海重要城市也大多被日军占领，占战前财政总收入90％以上的关税、盐税、统税和烟酒税的税源大部丧失。他面对的是一个很贫弱很难处理的摊子。
　　
　　孔祥熙是一整套战时经济制度主要制订者，虽然这套制度实行到后期，普通老百姓生活非常痛苦，法币也几乎成为废纸，但是中国的经济在抗战中始终没有垮掉。中国几百万军队虽然粮饷不足，但是仍然始终能得到起码的供应，以保证其可以继续作战。
　　
　　关于孔祥熙下台的原因也有不同说法，一说是因为孔贪污太多，美方勒令蒋介石换人，另一说是1944年，孔祥熙几次强烈要求美国政府立即支付美军在华费用的垫款问题（当时美军在华建设了几十个机场，费用都由国民政府垫付，耗款上亿），并且希望美国加大援华力度，引起美方人员的厌恶。于是要求蒋介石让孔下台。
　　
　　孔祥熙于1945年辞职，从此不问政治。1947年秋，孔夫人宋霭龄在美病重，孔祥熙赴美照顾，从此在美国居住十多年之久。
　　
　　孔宋争议比较多
　　
　　学者陈明远曾经撰文认为，“官僚资本并不等于某个家族的私有财产”。他认为，“官僚资本是通过‘党政军’的资产阶级专政的统治手段（一党独裁、专制政府、党管军队）控制经济的，党政军领导集团共有经济利益，资产属于集团共有而不是某些家族私有，形成既得利益的组织关系的“集团”而不是血缘关系的“家族”。他们显然不能算作是家族经济的典型。”
　　
　　陈明远认为，从学术上看来，必须把“大家族”私有的产业，跟“公家”（国营或官营）的产业区分开来；必须把国民党政府名下的国有资产、跟各个家族私人的资产区分开来。
　　
　　例如：1928年11月1日，中央银行成立。自1928年至1935年，宋子文、孔祥熙先后担任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中央银行总裁。这并不是说：中央银行就等于是宋子文或孔祥熙两家的财产。
　　
　　再如：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的中央银行接收敌产，据国民党政府财政部统计，伪中央储备银行库存黄金为55.3492万两、白银763.9323万两、银元37.1783万枚、美金550万元，以及伪中国联合银行库存黄金17万两、美金1020.1460万元并2.6544万英镑。经过接收，财政部握有外汇9亿美元，黄金600万两，接收敌伪资产约合10至20亿美元。这些金融资产，是归国民政府所有、归财政部管理，而不能认为是“四大家族”个人的私有资产。
　　
　　由上述实际情况看来，宋家（宋子文）和孔家（孔祥熙）这两家私有的企业很多，而陈立夫陈果夫兄弟私有的企业非常少；蒋介石本人名下则没有什么企业。有关“依仗官方关系，利用时局大发洋财”的责难，也是更多指向孔宋两家。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说，当年杜鲁门政府认为孔祥熙贪污了7.5亿美元，之后由于压力实在过大，在孔祥熙强烈要求下，美国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和财政部用了很长时间调查，公布了一个华人在美资产的材料。
　　
　　这份资料统计了在美全部华人的资产，最终表明，所有华人在美国银行的存款不超过5000万美元。其中最大的存户，只有100多万美元。而且这些存户中，大部分是侨居美国经营商业的华侨，且都在美国居住年代很久。
　　
　　由于美国金融界有保护每个储户***的法律和传统，所以当时没有透露具体每个储户的财产数目。不过这5000万的存款中当然包括孔祥熙，也包括宋、蒋、陈三家的在美存款。不管这“四大家族”占了多少比例，都说明其绝对称不上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