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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olarxia - 

[读书评论] [分享][转帖]风不飘摇,云不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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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2:05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二章 风云
  
   叶飘抬起头,诧异的看着雷已夕那似笑非笑的娇艳面庞。
   “看见了吧?”雷已夕松开手,坐在一旁的地板上说。
   “嗯。”叶飘应道。
   “觉得惊讶吗?”雷已夕茫然的看着手中的泰迪熊说,“他们呀,早就这个样子了!”
   “哦。”叶飘觉得更加凄然,她并非感觉不到,但是猛地呈现这样的画面,还是让她难以接受。
   “风……云……呵呵,连名字都是一对!”雷已夕的手攥得紧紧的,本来娇嫩白皙的手指崩出了清晰的指节,看上去格外可怖。
   “真是可恶啊……当初爷爷不肯让她随‘已’字辈,却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就好像成心般配他们!”
   叶飘没有说话,她知道不管雷已夕多么不满,都是没办法的事,时间和命运不能超越,雷楚云就是在她之前堂而皇之的站在了风褚宁身边。
   “就因为是孤儿,就凭着那份可怜……就!”雷已夕咬着嘴唇说,她手中的泰迪熊已经被她捏得面目全非。
  
   在雷已夕出生之前,雷楚云与风褚宁已经手拉手的度过了三个春秋。其中的童音笑貌雷已夕永远无法窥到,而那时的他们也远没有早熟到产生爱情的地步。
   彼此相爱是在雷已夕活灵活现的登场之后,所以雷已夕的埋怨是苍白的。
   风褚宁七岁那年,学校里表演小话剧,孩子们各自发挥创意,有的扮小鸡,有的扮小鸭,有的扮小树,风褚宁自己扮作了老虎,鼻子上贴上了红红的胶泥,脸蛋上还像模像样的化上了胡子。
   快开场的时候 ,化装成小兔子的雷楚云突然摇摇晃晃的从舞台的另一边跑了过来。
   “哥,你的鼻子掉了!”
   她踮起脚尖轻轻按了按风褚宁的鼻子。
   台下的家长被亲密的小老虎和小兔子逗得哄堂大笑。风褚宁怔怔的看着扎着蓝丝带一蹦一跳的雷楚云,第一次意识到她不仅是雷伯父的女儿,还是一个甜美可爱的女孩。
  
   慢慢的,在风褚宁初遇叶飘的那个花园里,两个人随着童年的节奏一起长大。
   “哥,你写的是什么?”雷楚云望着沙地上的汉字疑惑地问。
   “风褚宁,我的名字。”风褚宁刚刚会写,特地拿来炫耀。
   “哥!不能把名字写在地上!”雷楚云抓住他的手紧张的说。
   “为什么啊?”风褚宁不解地说。
   “会被妖精带走的。”雷楚云认真的说。
   “那怕什么!”风褚宁笑着说,“我倒要看看妖精长什么样子,有没有角,是红头发还是绿头发!
   “那……那把我的名字也写上吧!”雷楚云有些害怕,微微缩回了脖子。
   “你不怕?”风褚宁问。
   “怕……”雷楚云红着眼眶说,“可是如果哥去了,我就也要跟去!”
   风褚宁想了想,蹲下身去把自己的名字三两下擦了个干净。
   “哥?”雷楚云睁大水汪汪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我也不去了!妖精有什么好?我要在这陪着你。”风褚宁说。
   雷楚云开心极了,她粉嫩笑脸就像夏天绽放的花朵,风褚宁紧紧抓着她的小手,虽然看不到妖精了,但他也没觉得有多么遗憾。
  
   让风褚宁把雷楚云和所有其他女孩区别开来,正是因为那个坠楼事故,这恐怕更在雷已夕的预料之外。
   听到雷楚云凄然的一声惨叫,风褚宁第一个冲了出去。
   所有的懵懂瞬间明朗,风褚宁在那一刻清楚的觉得,就该是自己,在这个时候,跑向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孩。
   “哥。”雷楚云哭着说,“你别走,走了我会害怕。”
   “我哪都不去,就在这陪着你。”风褚宁拉紧她的手说。
   “可是,明天呢?明天你就不在了。”雷楚云还是高兴不起来。
   “明天也在,后天也在,天天都在。”风褚宁说。
   “真的吗?哥,你说的是真的?”雷楚云睁大了明亮的眼睛期盼的说。
   “嗯!”
   “多久呢?”雷楚云小心的问。
   “一辈子有多久,我就在你身边呆多久!”风褚宁坚定的看着她说。
   “不变?”雷楚云伸出小指。
   “不变!”风褚宁也伸出小指,笑着紧紧和她勾在一起。
   从那天起,雷楚云的愿望化作现实,她的世界变成了两人。
  
   就这样,一年一年的过去,时光拉长了他们的影子。第一句“我爱你”,第一次拥抱,第一个吻……淡淡的爱情像水一样流淌,当初那双紧握的小手始终没有分开,没有浓烈的表达,没有伤心的泪水,两人坚守着约定,默默相许。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还要乞求爱情什么呢?
   或许,一生也就这么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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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2:27 | 只看该作者
 写作花絮1:初春微寒·掠影北平
  
  昨天随便涂了两笔,发上来看看,莫让大家等的无聊……
  
  
  题记:一抹春寒半点哀
  
  像我这样,每日工毕,惶惶然不知该去何处,在四九城各处飘荡的女子,不知会有几位?
  花样的年纪,却做着悲流水,叹光阴的事,或是我终究老了?
  不是容颜,容颜依旧骗得。
  不是经历,经历尚还不足。
  是心,太久没起涟漪。
  
  公车会到哪?
  没思量。
  瞥见个熟识的景物,就停下来。
  我,放心去流浪,流浪是心哀的极致。
  旁边的女孩说:“那样有着坐位却不坐,怪呢。”
  我不理会,没的理。
  是不是与他一起,脾气也变了?
  
  故宫。
  天阴着,这样的好景却没几个人。
  可能是震慑住了,这里毕竟不是嬉笑怒骂的地方,帝王魂魄已不在,悠悠威严却留了千古。
  当年,这里是紫禁城。
  漂亮的名字,漂亮得肃穆。
  沿着红色的宫墙,遁着谁的脚步?
  大概某年某月,也如我这般想过走过。
  千秋之后,遐思中,我得遇几世有缘人。
  
  北池子。
  不能错过的旧景。
  唯有这里,北平风韵犹存。
  雕花壁,云朵石。
  朱门大户,掩了沧桑几许。
  公子王孙,乐得半生逍遥。
  这里,却不是我待的地方。
  即便藤萝的花籽,恰是我先人种下。
  
  东华门。
  熟识得不能再熟识。
  第一次印象,是琳的泪。
  骑车到这里,她停下哭,说茴啊,我完了,我要怀孕了。
  我惊呼,怎么能!
  怀孕这样的字眼对13岁的女孩来说还太过缥缈。
  他亲了我,我怕是要怀孕了……琳愁苦。
  现在想想,真是闭塞的可笑。
  若是亲吻就能怀孕,地球上可就不只14亿人。
  然而那个下午,在古老的城门下,我们真真的担心了数个钟头。
  
  再来时,身边已换做男生。
  也怪,他们围在这里踢球,我怎么就耐心看得下去?
  恐怕看的是人,不是球。
  还记得黑加仑汽水的酸味,让两个男人心中也泛了酸。
  楠和明推拖谁也不想载我,原是以为我想跟另一个走。
  走是走了,一去不返。
  你们,后悔过么?
  
  最后一次与人相伴,是大年初五。
  护城河冰冷的风刮着脸。
  T紧紧拉着我的手,像情侣般。
  他的侧影俊美,目光却哀伤。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约会,美的极端堕落。
  当初缓走几步,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
  有些事情,原来没办法回头。
  “我会永远把你放在心里。”
  再见也只能在心里。
  
  王府井,天主教堂。
  灯映着我的脸,不堪损,不堪损。
  多年以后,来实践抛弃世界也要相恋的诺言的,竟然是我,局外人。
  若是如他所说,真是前世就见过,为什么还是不能遂愿?
  如今,谁陪他站在神的那一边?
  答应我的呢?
  就那么不算了?
  他是主,我们已都不是信徒。
  
  东四。
  我回了我的地方。
  院落破敝,足以护我。
  小时住在这里,望着天,数着雁,念:孤雁飞,声声悲鸣入云烟。
  大了,却都没空抬头,鲁迅先生说的四角天空,也不易见了。
  漂泊了够,还是要回。
  守在这里,望尽百年。
  
  尾记:千里红尘万里雪,碎影泣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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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2:40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三章 gone with the wind
  
   “叶飘……”雷楚云突然开口,她的神情庄重又十分诡异。
   “嗯?”叶飘望着雷楚云手中泰迪熊说,那只小熊的眼睛已经被揪了下来,模样惨不忍睹。
   “答应我件事。”雷楚云抓住叶飘的手说。
   “什么?你说。”雷楚云手里还攥着那只泰迪熊的眼睛,叶飘觉得手心里有些刺痛,她缩了一下,却没能挣脱。
   “你先答应,必须答应!”雷楚云焦急的说。
   “好吧……什么事啊?”雷楚云握得更紧,叶飘觉得手心快被划破了。
   “Don’t go with the wind.”雷楚云盯着叶飘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不准喜欢他。”
   雷楚云终于松开手,而叶飘的疼痛却清晰了起来,因为那伤已不在手中,而是刻在了心里。
   “记得啊,你答应我了!” 雷已夕低着头揉搓着小熊的眼睛,那尖锐的玻璃似的东西,终于刺破了她的手指。
   “你……你干什么?”叶飘惊恐的看着她已经出血的手说。
   “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的,你不能背叛我。”雷楚云没有回答,她站起身走进了琴房。
   远远的,叶飘听见了雷已夕那娇嫩的童声:“哥,我坏了!”
   “不是坏了,是破了,怎么弄得?”
   ……
   叶飘了无生息的走出了雷家,雷已夕说晚了一步,如果喜欢风褚宁就意味着背叛,那么叶飘已经彻头彻尾的背离了她,恐怕连反悔都来不及了。
  
   叶飘刚神情恍惚的回到家里,蒋淑惠就告诉她棉棉来信了。
   “有时间写那么沉的信,怎么不多看看书?”蒋淑惠把信递给叶飘说,她对这两个小女孩神神秘秘的频繁通信很不满。
   叶飘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拆开了信,只读了一会,心就怦怦跳了起来。
  
   “叶儿:
  
   我恋爱了!
   睁大眼睛看好了,是真的,你没看错,我和班长在一起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知道我现在多兴奋吗?我真想当面告诉你这一切,但是你离我实在太远了啊!
   就说个大概吧,他过生日,我故意拖在最后,本来预备了很多表白的词(就上次跟你说的那些),但到了关键时刻,我发现一句也用不上,反而是他,他先开口了!
   他竟然也喜欢我!!!
   他一直不敢说,但是怕毕业就没有机会了,所以就决定告诉我。他不知道我也喜欢他的,他说他只想告诉我,不然一定会后悔的。
  ……
   棉棉完全沉浸在了恋爱的喜悦中,细碎的把之后他们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了下来,直到信的最后,才总算回答了上次叶飘的问题。
   “叶儿,你说那个刮大风的事确实不好判断,但是以我的经验,他还没准真的喜欢你呢!雷楚云也未必就有你说的那样好,你不要太沮丧啊!
   对了,还有一件特有意思的事,今天我们英语课,老师讲了一个名著,就是和你名字一样的那个《飘》。可你知道它的英文原著叫什么吗?《gone with the wind》!要是我翻译的话,就是和风一起走,嘿嘿,我一下就想起了你们,和“风”一起走就是“飘”。你们还有点缘分的,对吧?”
  
   看到这里叶飘不禁凄然一笑,去信时还揣摩着风褚宁对自己是否多少有些在意,而回信时却已经物是人非。“go with the wind”这句话叶飘今天听了两次,而这两次却有着不同的含义。
   只是,两人恐怕都高估了她,随风而行,由的她自己作主吗?
   收起棉棉的信,叶飘看了看窗上挂着的太阳钥匙牌,默默的将它取了下来。她已渐渐明白,对于这几个人,有些东西不会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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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3:38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四章 问心
  
   三个月过去了,叶飘没再和风褚宁有一点联系,而风褚宁也没有找她。两个人就像有了默契,彼此之间互相闪躲着什么。
   周末午后,叶飘拿着工具独自一人来到了Belle花园,她很久没照看Leaf了,失了主人的宠爱,那棵小树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
   然而,当叶飘看到Leaf的时候,她被惊呆了。小树上挂满了纸条,层层叠叠,远远望去竟然像是繁花满枝的樱树。
   叶飘小心翼翼的解下一个个纸条,轻轻的展开:
  
   “没有看到吗?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还是,又生气了呢?”
   “今天看到Leaf生虫子了,我们真是不负责任的主人,从现在开始我要好好的保养它了,不然下次已夕会嘲笑我们的。”
   “樱花开了,可惜你没能看到,我摘了下来夹在纸里,这可是今年的第一朵樱花啊!”
   “从你家路过,没看到钥匙牌。是弄丢了吗?然后不好意思告诉我?如果是这样,没关系的,我再送你新的就好了。”
   “打球时戳了手,现在用左手写字呢,也不赖吧?”
   “再不来摘下这些纸条,Leaf就被压得长不了个儿了。”
  
   看完这些文字,叶飘心里的堤还是溃了。
   思念肆意蔓延开来,爱情终于一发不可收拾。
   就算他爱的不是自己,就算要单恋一辈子,就算背叛雷已夕,面对这些纸条,叶飘心甘情愿。
  
   “来了?”
   “啊!”
   叶飘吓了一跳,她惊讶的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风褚宁。
   风褚宁把手中的工具放在地上,微笑着说:“当初是谁让我负责任的喜欢下去?”
   “你……每天都来么?”叶飘问。
   “是啊,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不会抛弃我的树的。”风褚宁一边检查叶子一边说。
   “不管什么事,一旦做了,你都要负责到底么?”叶飘望着他宽阔的臂膀说。
   “不能保证承担下去的事情,我不会做。”风褚宁拿出花剪说。
   “可是这样好像很辛苦。”叶飘说。
   “不会啊。”风褚宁修剪着树枝说,“既然决定了,负责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那就没后悔过么?突然想:我不想干了,干不下去了。”叶飘说。
   “也有。”风褚宁把脚边的树枝揽成一堆说,“小时候有过,和瞧不起自己的白人小孩打架,还向大人撒谎,说自己不知道。”
   “然后呢?”叶飘好奇的问。
   “然后被爸爸训斥了。”风褚宁笑着说,“他在纸上给我写了两个字:责任。他跟我说,人在做,天在看,所以必须对自己做的事情承担责任。”
   “承受,担负,这样的词听着就很艰难是吧?但是如果不这样,世界就不是世界,人就不是人。”
   风褚宁看着叶飘说,他身后的天空蔚蓝纯净,阳光明媚灿烂,白云宽阔无边,就像他的心一样。
   站在这样的蓝天下,这样一尘不染的男孩,让叶飘有些睁不开眼。
   “你是光明磊落的人。”叶飘说。
   “没有那么的好。”风褚宁不好意思地说,“只是希望自己做事能问心无愧。”
   “那……我想问问你的心。”叶飘伸出手,轻轻按在风褚宁的后心上说。
   “问吧。”虽然背着身,风褚宁还是清楚地感觉到了那只小手传来的热量,而这热量竟然他有点颤抖。
   “爱情……也要负责任的,也要问心无愧。对吗?”叶飘忧伤看着他说。
   “爱情……”风褚宁顿了顿说,“也要负责任,也要问心无愧。”
   叶飘慢慢的放下了手,她拿起风褚宁写给她的纸条说:“我先回家了,我会给你写纸条,也会照顾Leaf,我们说好了的,不会变。”
   没等风褚宁回答,她就扭身跑了出去。
   透过风褚宁的心,叶飘也问到了自己的心。
   她爱上了一个问心无愧的男人,而这个男人问心无愧的爱着另一个人。
  
   风褚宁吸吮着自己的手指望着叶飘离去,刚刚回答她的时候,不小心割坏了手。这大概是种惩戒,因为那句问心无愧,他说的有些勉强。
   每天来这里磨蹭半个小时,就只因为Leaf吗?
   每天都写一张纸条,就只因为诺言吗?
   一阵微风吹过,紧紧相邻的cloud和wind哗哗做响,风褚宁拿起花剪走了过去。
   来这里就是为了Leaf,写纸条就是为了诺言。
   风褚宁相信是这样的,宁愿相信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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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3:55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五章 灰瞳
  
   再没有人说十八岁的叶飘是“脏颜色的丫头”了。Beruna Yea 已经成为了圣詹姆斯中学的一道风景,明媚的凤目,飘扬的黑发,高挑的身姿,东方的魅惑没人能够抵挡。从丑小鸭到白天鹅,叶飘完美的实现了蜕变。
   可是叶飘并没因此骄傲,雷楚云的存在,使她的美丑失了意义。人们忽略物种的一致,丑小鸭和白天鹅都是苦命的禽兽,天鹅与天鹅,也是不同的。
   雷已夕不理这些,她乐意在短暂的青春中及时行乐,是远近闻名的“party queen”,而雷家几乎成了圣詹姆斯中学的夜总会。
  
   雷已庭出现那天,就是雷已夕的生日party。
   叶飘和雷已夕在雷家大门外遇见了他,他穿着一件烟色的T恤和一条破洞的牛仔裤,懒洋洋的坐在一个旧纸盒子上。棒球帽挡住了他的脸,看不清楚眉眼,身上很多尘土,显得十分落魄。
   “喂!你是跟谁来的?”雷已夕问。“Gerry吗?怎么不进去?”
   他好像刚睡醒,揉揉眼睛,迷茫的说:“这是哪儿啊?”
   “你问我?哈!真好笑!”雷已夕嘲弄地说,“不过不好意思,可以让开我家大门吗?如果睡觉的话应该还是地下道舒服些!”
   “你是雷家的?”他站起来伸了下懒腰,竟然比170的叶飘还高出一头多。
   “是啊!怎样?”雷已夕不自觉的退后一步说。
   “那正好,带我进去吧。”他扶了扶帽檐,露出他极为俊美的面孔,“真不凑巧,我也姓雷。”
   雷已夕惊讶的看着他,她并非被他那张轮廓分明的脸而震撼,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张脸上,赫然有一双灰色的眼睛。
  
   雷已庭是雷奉先的妹妹雷奉珮的儿子,但是却没和雷家人见过一面,因为他是个私生子。
   雷奉珮18岁那年不顾父兄的反对和一个意大利歌手私奔了。她美丽而天真,然而这两种优质相结合,后果则是悲哀的。对爱情太过相往,使她彻底迷失其中。目眩神迷极端的美,带来的就是撕心裂肺极端的伤。那个俊美的男子没能按照两人的约定照顾她一生一世,当誓言、爱、青春全部消失之后,唯一留下纪念那曾经有过或许很美的爱情的,只是一个俊秀的孩子,雷已庭。
   雷已庭是个绝色非凡的混血儿,地中海的优雅,东方的细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可是这并没降低他母亲的悲哀,也没能挽救他窘迫的生活。雷奉珮急速的衰老,急速的死亡,甚至看不出一点求生的欲望。临终之前,她写下了雷家的地址,将自己失败的爱的结果,托付给了哥哥。
  
   “他是你们的哥哥,以后和我们一起生活。”雷奉先揽着雷已庭的肩膀说,他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妹妹的离世让他十分悲痛,这其中多少有他当初绝情的因素。而雷已庭站在他身边,却一副茫然的表情,没有一丝的喜怒哀乐。
   雷已夕不可思议地望着父亲,喃喃地说:“他……真的是哥哥啊?”
   “哥,”雷楚云笑着说,“今天是已夕生日,晚上有舞会,一起来吧!”
   雷已夕不满的瞥了她一眼,叶飘轻轻拉了她。
   雷已庭灰色的眸子闪了闪,他轻扬起俊美的下颚,盯着雷楚云看了一会,缓缓的说:“好吧!”
  
   舞会的音响震耳欲聋,Gerry想尽了各种方法,把气氛搞得十分热烈,雷已夕像蝴蝶般在人群中穿梭,把刚刚相认独自坐在角落的哥哥忘了个干净。
   雷楚云拿起一杯果子酒,闪开拥挤的人群,走到雷已庭身边说:“哥也觉得吵吗?”
   雷已庭斜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高高地翘着,他瞥了雷楚云一眼,吐了口烟圈没有答话。
   雷楚云微微皱了皱眉,坐下来笑着说:“喝这个么?梅子酿的,有点酸味。”
   雷已庭没理会她递过来的果子酒,他熄了烟,低着头说:“可以吻你吗?”
   “啊?”雷楚云迷茫的看着他。
   “亲个嘴吧!”雷已庭把手搭在雷楚云身后说,他黑色的卷发蹭着雷楚云的脸颊,灰色的瞳孔狡黠的闪着光。“反正……也不是亲生的,无所谓吧!”
   “离她远点。”风褚宁已经注意这边很久,他走了过来,冷冰冰的对雷已庭说。
   “是谁啊?”雷已庭不以为然地对雷楚云说,“你男朋友么?”
   “走吧!”风褚宁拉起雷楚云转身离去。
   “等一下!”雷已庭抓住了雷楚云的另一只手,温柔的望着她说,“下次,下次一定要来个热烈的吻。”
   “哥!”雷楚云紧紧倚住要冲上去的风褚宁说,“我哥……他开玩笑的……”
   雷已庭笑了笑,站起来擦着风褚宁的身边走了出去。
   远远的,叶飘望着那双迷人的灰色瞳孔,一口喝干了杯中红酒。为什么会把人的眼睛比作寒星,她终于有了深刻的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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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4:09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六章 纠缠
  
   “模样是不错,可是性格太奇特!”雷已夕抛起手中的靠垫说,“天天闷在屋子里,看见她才偶尔说几句话。”
   “她”自然是指雷楚云,雷已夕并未发觉雷已庭的真正古怪,叶飘却以了然于心。
   “他的眼睛……灰色的,仔细看看还真漂亮呢。”叶飘回想起已夕生日那晚的情景说。
   “怎么?喜欢上雷已庭了?”雷已夕饶有兴趣的说,“那干脆嫁来我家吧!当我嫂子如何?那咱们可就一辈子分不开了!”
   “去你的!我巴不得离你远点呢!”叶飘推开雷已夕说。
   “哥!叶飘的心事我可知道了!”雷已夕顺势跑向刚刚进门的风褚宁说。
   “雷已夕!”叶飘怕她胡说,急地高声大叫。
   “什么啊。”风褚宁茫然的说。
   “她啊!喜欢雷已庭!”雷已夕没看叶飘的脸色,径直说了出来。
   “哦。”风褚宁扯着嘴角很难看的笑了笑说:“是嘛,他有那么好吗?”
   虽然嘴上这么说,风褚宁的心里却格外憋闷。这些年他一直努力一样的看待雷已夕和叶飘,但是越是这样却越明白自己对两个女孩的心情是不同的。
   “他很好,只不过我不够好。他喜欢的可不是我!”叶飘看见风褚宁不以为意的笑脸,心一阵阵的抽痛,冷冷的回了他几句,可是说完之后,却更加的心酸。
   雷已庭恰巧这时走出了房间,他听了三人的对话,瞥了一眼叶飘,仿佛毫无知觉的问:“楚云呢?”
   “去Gama那了。”雷已夕冲叶飘眨了眨眼,对雷已庭说,“喂,来这边坐会!”
   风褚宁仔细地看着叶飘,叶飘狠狠白了雷已夕一眼。
   “好。”本来雷已庭是不想理会雷已夕的,但他远远看见了风褚宁的表情,便大刺刺的坐在了叶飘身边。
   叶飘诧异的看着雷已庭,雷已庭冲她微微一笑。
   “你是叶飘,对吗?”雷已庭出人意料的温和。
   “恩。”叶飘很莫名其妙。
   “头发很漂亮。”雷已庭轻轻扫过叶飘的发稍说。
   “谢谢。”叶飘不自然的微微错开了一些。
   “有时间的话,可以陪我转转吗?”雷已庭更进一步。
   “啊?”叶飘更加不明所以。
   “没问题啊!她有的是时间!”雷已夕忙在旁边帮衬。
  
   风褚宁突然站了起来,说:“我去接楚云了。”
   “不用吧!”雷已夕和雷已庭齐声说。
   “哥,她一会就回来了,你多待会。”雷已夕说。
   “是啊,还是我去接她吧!”雷已庭也站了起来,神秘而又有些嘲弄的说:“如果我不在,你应该更想待在这,不是吗?”
   雷已庭的话让风褚宁不知如何应答,眼见他慢慢走了出去,风褚宁下意识的抓住了他。
   “怎么了?”雷已庭狡黠的笑着说。
   “别……纠缠楚云。”风褚宁说。
   “为什么不行啊?只有你这样好人家的少爷才可以么?”雷已庭灰色的瞳孔骤然冷了下来。
   “你们是兄妹。”风褚宁说,“而且,她需要的不是你这样的爱。”
   “你的意思是,她需要的是你这样的爱了?”雷已庭不屑的说。
   “嗯。”风褚宁认真的点了点头说,“我可以陪她一辈子。”
   “一辈子吗?”雷已庭吹了声口哨,“那我可不行!”
   “不过……”雷已庭凑到风褚宁眼前说,“我可以保证,只要喜欢她一分钟,那么这一分钟里我绝对不会去想别的人!”
   风褚宁微微一怔,松开了雷已庭的手臂,雷已庭冷冷的笑了笑,继续向门口走去。
   “等一下!”风褚宁又叫住了他。
   雷已庭回头望着他。
   “不是这样子的。”风褚宁摇摇头说,“对与错暂且不说,还有一件事……”
   “什么?”雷已庭问。
   “别为了楚云,纠缠叶飘。”风褚宁直视他的眼睛,坚定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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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4:37 | 只看该作者
  第十七章 爱情的影子
  
   叶飘冷冷的看着两个男子剑拔弩张,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为了同一个女孩——雷楚云。
   这样的处境让叶飘有点难堪,不能说不嫉妒,但是嫉妒是最没有用的方式。而且仔细地想想,与雷楚云相比,嫉妒都变得徒劳。
   雷已夕也渐渐明白了局势,她冷着脸说:“没办法了,看来雷已庭也很吃她那一套。”
   正说着,雷楚云走了进来,她诧异的看着站在门口的两个人,缓缓地走到风褚宁身边说:“哥,你们做什么呢?”
   “没什么。”风褚宁温和的说,“练习曲怎么样了?Gama给你什么意见了?”
   “还好,她说我的手指力量还有点不够。”雷楚云携着风褚宁,冲雷已庭笑了笑说,“你呢,哥?今天做了什么?还只是听音乐么?”
   “什么都没做,在家里想你。”雷已庭毫不含蓄的说。
   雷楚云红了脸,低着头默默进了屋里。
  
   “今天回来的到早!赶上了为你开的戏码!”雷已夕挑衅的说。
   “我想能送送爸爸。”雷楚云微笑的说,并未因雷已夕强烈的言辞而生气。
   “还是楚云最关心我啊!”雷奉先提着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说。
   “爸!我也关心你啊!今天都没出去玩呢!”雷已夕娇嗔。
   “你呀,就是嘴上不输人!”雷奉先的心情仿佛特别好,轻抚着雷已夕的头说,“要爸爸带什么礼物?还是豌豆黄么?”
   “不要了,上次都发了霉,恶心!”雷已夕说,“换个别的吧,或者早回来些?”
   “呵呵,事情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雷奉先笑了笑,多少有点尴尬。
   一一和大家告别之后,雷奉先抱了抱廖绸珍,两个人的胳膊很舒展的纠结在一起,然后又很熟练的收了回来,而且似乎收回的时候更加默契。
   叶飘暗暗的想,外国人的礼节是不是想要让人更亲近点,所以不吝拥抱和接吻。只不过他们忽略了亲昵的本质,如果心有距离,即使天天睡在一起也是靠不近彼此的。
   “雷伯父很忙啊!”叶飘对雷已夕说。
   “忙啊,三天两头的回大陆陪小老婆。”雷已夕张开手臂搂住叶飘说。
   “你说什么?”叶飘紧张的望着廖绸珍慢慢消失在楼角的背影说。
   “没事,我妈知道。”雷已夕笑盈盈地说,“男人都这样,当初得爱死去活来,时间长了,也就那么会子事。”
   叶飘有点寒心,雷奉先和廖绸珍的爱情在她眼里破灭了。她曾经很敬佩雷奉先,因为他即便得知廖绸珍很难生育,还是对她不离不弃,并最终感天动地般留下了子肆。可是当一切如愿,没想到结局竟然如此。当初两个人坚守的婚姻,如今却成了两人婚姻的坚守。
   也许本来就是这样,爱情是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特定荷尔蒙的特定产物,根本没有准确的度量和时效。
   再辉煌耀眼的爱情,影子也是黑色的。
  
   “哎……”叶飘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又愁上了?”雷已夕打趣说,“看开了就好了,看开看开!”
   “你倒是看得开!怎么还喜欢得死去活来?”叶飘拨开雷已夕的手臂说。
   “哥不一样!”雷已夕骄傲地说,“他不是普通的男人!”
   叶飘有点悲哀的看着雷已夕,为她没来由的爱情,也为她没来由的骄傲。风褚宁是那样的没错,但正是他的这种坚持,才使得雷已夕的爱慕永远无法开花结果。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爱的和恨的,大概是同一个特质,真是足够可悲。
18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5:06 | 只看该作者
  第十八章 自由
  
   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雷已庭倚在阳台边,默默的吸着烟,烟雾伴随着他漂亮的眼眸一起,向远处袅袅飘去。
   雷楚云悄悄的走到他身畔,轻声说:“哥,别再开那种玩笑了好吗?”
   “怎么?还以为我是开玩笑吗?”雷已庭向天空吐了口烟圈,回过头说。
   “我知道的。”雷楚云点点头说,“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哈!你还敢看我的眼睛?象鬼似的!”雷已庭自嘲的笑了笑,“看出什么了?”
   “你现在看哪里呢?”雷楚云说。
   “看你啊……”雷已庭凑近了些说,“这样美丽的人,多少见!如果只当成妹妹,岂不太可惜了?”
   雷楚云这次没有躲闪,她轻轻伸出手指,指着雷已庭的眼睛说:“你看,它的焦点根本就不在这儿啊。”
   雷已庭直起了身子,走回到阳台边说:“人的眼睛永远不会只看一个地方的。深深的看一次,记住就行了。”
   “只看一个地方才能看得清楚啊!如果看得太多,不是哪个都记不住了?”雷楚云说。
   “你看那棵樱树,”雷已庭指着楼下说,“一眼看去,树干很直,花瓣很美,洋洋洒洒的一大片。可是仔细看呢,树上会有虫子,树枝不整齐,花朵也不饱满。若是看了一眼就走,心里肯定会想刚才见了一棵很美的樱,总会记着。看了那么久,却想不过是一棵普通的樱,连怀念都不会了。人的眼啊,本来就是自由的。”
   “哥,真的会那么自由么?”雷楚云黯然的问。
   “会。自由一些,对谁都是好的。”雷已庭回答。
   “我不愿意。”雷楚云黯然的说,“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我就想永远看着一个地方。”
   “你别盯着一个地方了,如果亲眼看着他转到另一个方向,多伤心啊……”雷已庭恳切地说。
   “你……你说什么?”雷楚云的脸骤然苍白了下来。
   雷已庭愣愣的看着她,那样美艳而又绝望的表情似曾相识。
   “没什么。”雷已庭走到她身边,轻轻捂住了她的双眼,温柔的说,“别看了,下面有栏杆,会害怕的。”
   雷楚云的眼前黑了下来,雷已庭手上淡淡的烟草香气不知为何让她觉得稍许心安。她并不能参透雷已庭所谓的爱情。感觉那或许是爱的时候,他蓦地变得很远,而想他不会真的有心的时候,他又悄悄地走过来,径自温柔。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心里的隐疾,自由与守候是他们不同的选择,雷已庭爱或不爱都不能改变雷楚云的方向,她真正疑惑的是,究竟是否参透了风褚宁的爱情。
  
   “你们做什么呢!”雷已夕站在门口冷冰冰的说。
   “已夕……”雷楚云慌忙拿开雷已庭的手,有点尴尬的说,“我陪哥说了会话。”
   “这话说得还真亲切!手都放在脸上了,下面还想干吗?”雷已夕的笑容有点歹毒。
   “已夕!”雷楚云眼里浸满了泪,声音都有些颤抖。
   “还想接吻。”雷已庭终于开口,却是石破惊天的一句。“但不想在你面前。”
   “哥……”雷楚云的声音几近乞求。“不是这样的……”
   “你说什么!”这次换作雷已夕震惊,她漂亮的小脸写满了鄙夷。“兄妹之恋?真恶心!”
   “原来你还当我们是哥哥姐姐。”雷已庭不理雷楚云的哀求,执拗的说,“我喜欢她,你说的没错。”
   “这可是你说的?”雷已夕突然变得很得意。
   “是我说的。雷已庭爱雷楚云。还用再说一遍么?”雷已庭斩钉截铁。
   “哥!”雷楚云绝望的大喊。
   “好!我这就去告诉妈妈,你,还有你,谁也别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雷已夕恶狠狠地说。
   雷楚云嘤嘤地哭了起来,雷已庭蹲下来,温柔的拉住她的手说:“我们一起离开这里,不好么?”
   雷楚云抽出了手,哭得更厉害了些。
  
  第十九章 影中人
  
   叶飘被雷已夕特意叫了来,说是“有不能错过的好戏。”
   当叶飘发现竟然是这样的情形时,觉得无聊至极。她一点都不想看雷已夕导演的家族矛盾剧,而雷已夕却很是得意。
   “不该出现的人就得滚蛋!”雷已夕拉着叶飘,用手指画了个圆,圈住了两人。站在这个圆圈里,叶飘更加哭笑不得。
  
   廖绸珍默默地看着与她对视的雷已庭,轻轻叹了口气。当年雷奉珮倔强的样子隐约显示在他的脸上,母子俩的性格惊人的相似。
   “已庭,你……当真喜欢楚云么?”廖绸珍说,“这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了,我的话就那么让人怀疑么?”雷已庭轻佻着眉说。
   “你们两个……不可以啊!”廖绸珍说,面对雷已庭她的地位本来就是尴尬的,面对这样的问题她更加的难以应付。
   “又来了,为什么喜欢谁要由你们做主呢?”雷已庭表情阴沉的说。
   “不是这样的,对你母亲的事你大概有点误会……”廖绸珍说。
   “谁提她的事了!”雷已庭打断了她。
   “好吧!只说你的事情。并不是我要干预你的爱情,你喜欢谁都可以,但是楚云不行!不管怎么说,你们都姓雷!”廖绸珍烦闷的说。
   “哈……”雷已庭的笑声尖锐,甚至让廖绸珍微微打颤。
   “都姓雷吗?那我告诉你,如果喜欢,就算是雷已夕,我也不会在乎。”雷已庭一字一句地说。
   “够了!”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廖绸珍终于按捺不住,“请你出去吧!我不想再和你交谈下去了!”
   “放心吧,我立刻就走!我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你们最会把人扫地出门,不是吗?”雷已庭丝毫没有恼怒,反而很开心的样子。
   “已庭……”廖绸珍没想到他竟然如此的敏感,这样的局面也在她意料之外,而雷已庭却是已经无法唤回的了。
  
   “就你一个人走么?”雷已夕站在雷已庭的房间门口,嘲弄的说,“不带她一起?”
   雷已庭没理会她,只是捡着自己的cd装进初来时带的那个脏纸箱里。
   “你别怨我,我是想成全你们的。”雷已夕抠着手上亮丽的指甲油说,“我比谁都希望你们在一起。”
   “已夕!”站在一旁的叶飘实在看不下去了,雷已夕的趾高气扬并不是谁都受得了,反倒是雷已庭比她还坦然。
   “本来就是啊!”雷已夕说,“不过那个人还真绝情,他明明是为她被赶出家门的,她却连再见都不过来说一声!”
   “我们走吧!出去转转。”叶飘拉着雷已夕向外面走去。
   “你很想见她吧?好人做到底!我去帮你把她叫来!”雷已夕甩开了叶飘,向雷楚云的房间跑了去。
   “已夕!算了吧!”叶飘无奈的冲着雷已夕的背影说,而雷已庭却依然不动声色。
   不一会,雷已夕刻薄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哭成这样有什么用?……耗在这里干吗?怎么不和他一起走呢!……也来个轰轰烈烈的恋爱!生个漂亮的混血儿回来!……”
   雷已庭狠狠的把手中的cd摔在了地上,cd盒子支离破碎,在太阳下闪着妖冶的光。
   雷已庭面色铁青的走向门口,叶飘紧紧地拉住他说:“不是那样的!已夕不是那个意思!”
   “滚开!”雷已庭把她推倒在地,径直走出了房间。
   叶飘刚想挣扎的爬起来,却被那张惨被粉身cd下的一张照片吸引住了。
   那是一个30岁左右女子的生活照。她披着件厚毛毯,坐在床边微微笑着。她的面容是美的,眉目很清秀,但是,影影绰绰的,却透着一股哀愁和凄凉。
   叶飘暗想,这恐怕就是雷已庭的母亲雷奉珮了,这样的佳人却如此下场,着实令人慨叹。
   放下照片的一霎,就像一闪灵光,叶飘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她忙又拿起了照片,仔细地看了看,恍然发现,这个女子的神态竟和雷楚云格外相似。虽然容貌不同,但那样的惆怅与茫然却如出一辙!
  
   许久以来,令所有人困扰的雷已庭终于在叶飘的脑中清晰了。那个灰色的瞳孔不再让她感到寒冷,相反的,却让她怜惜了起来。叶飘渐渐了解,在他别致地冷漠下,隐藏了很多温暖的情感,是其他人误解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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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5:36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章 温柔的鲜血
  
   雷已夕的尖叫几乎刺穿了叶飘的耳膜,她匆忙站了起来跑向雷楚云的房间。
   在那个原本整齐的屋子里,一切都变得混乱不堪,雷楚云紧紧地抓着雷已庭,雷已庭的眼睛就像被点燃了一样,而雷已夕则站在门口不停的咒骂,那些五花八门的下流话,她竟然说得无比顺畅,和街头的小混混不相上下。
   “你这个杂种!”雷已夕竖起中指大喊,“滚回你的意大利老家吧!”
   雷已庭彻底被激怒了,他甩开雷楚云,冲上去就是一掌。
   “啪”一个格外响亮的耳光。
  
   叶飘被打得嘴角淌血,脸上一片绯红。
   她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挡在了雷已夕面前,替她挨了这力道十足的巴掌。
   “叶飘!”雷已夕扶着叶飘惨叫。
   “快……快擦擦。”雷楚云跌跌撞撞的爬过来,递上一条手绢。
   “你走开!”雷已夕拉住叶飘说,“离她远点!”
   叶飘脸上火辣辣的疼,被雷已夕猛地一扯,不禁呻吟了一声。
   “好!我走!你轻点,别动她了!”雷楚云退后一步。
   雷已庭有些茫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她漆黑的长发丝一般的散落在地,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指印格外显眼,像一幅被拆拼的图画。但她的眼神里却没有怨毒,反而却有很多的怜爱。在这种目光的注视下,雷已庭的手掌很配合的疼了起来,生疼生疼。
   “你敢打人!”雷已夕咬牙切齿的说,“你还是不是男人!怎么下的去手!”
   “我是男人,但不是绅士。女人在我这里没有优待,尤其是你这样的。”雷已庭收回了刚才的灵光一现的温柔,继续他的无赖。
   “是啊!我怎么能把你当男人看待呢!根本就是个……”雷已夕马上还击,毫不示弱。
   “够了!”叶飘喝住了喋喋不休的雷已夕,“都别闹了!”
   “想走的留不下,想留的走不了!在这里废话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你们每一个都应该比我这个外人更明白吧!”叶飘冷冷地说。
   三个雷姓的人都默默低下了头,理性终于在叶飘的鲜血中适时回归。
   “我走了。”雷已庭说,他背冲着雷楚云,没有回头。“如果有什么事情,就来找我。”
   “已夕,我也走了。今天就到这儿了好吗?”叶飘很认真地说。
   雷已夕撇撇嘴走了出去,雷楚云感激的望着叶飘,叶飘冲她微微点了点头。
   叶飘忍着疼痛走出了大门,她紧跑了几步在巷尾追上了雷已庭。
   两个人一前一后慢慢地走着,可能是因为雷已庭眼睛的独特颜色,他整个人的感觉都是灰色的。而他的背影格外显得孤寂,像是一只苍狼。
   “你……去哪?”叶飘说。
   “找个地,能睡觉就成!”雷已庭说,他仍旧是来时的装扮,T恤衫,破牛仔和一个旧纸箱。
   “要不和我一起走?叶飘贸然说,“我认识个人,他什么地方都能找到。”
   雷已庭看了看她,说:“也好。”
  
   Gerry是主意最多的人,找一个可以住的地方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做这件事情的酬劳很简单,那就是叶飘答应他,劝说雷已夕和他约会。
   叶飘买了汉堡和汽水做晚餐,两个人都饿了,随便坐在桌子上吃了起来。
   “这个阁楼阳光不好,但是租金很合算。”叶飘环顾四周说。
   “我不适合阳光,无所谓。”雷已庭说。
   “雷楚云适合。”叶飘说,“所以她不会跟你来。”
   雷已庭没说话,专心的吃着汉堡,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
   “过去的事情谁也挽回不了,也许她们并不像你所想,爱情是不能控制的。何况,你把楚云带出来,又能怎样呢?会保护她一生一世么?”叶飘有点黯然的说,“楚云和你妈妈不一样,她遇到了好男人。”
   “好男人?我看可不一定!”雷已庭冷冷地说。
   “他……当然是好的!”叶飘坚定地说,因为说的太用力,使红肿的脸颊疼了起来,眉毛几乎拧在了一起。
   “别说了!”雷已庭猛地把汽水倒在了地上,叶飘紧张得看着他,稍稍错开了一点。
   雷已庭把纸杯里剩下的冰块倒在袋子里,他拉过叶飘,把攒成一团的袋子敷在了她的脸上。
   “干……干什么?”与雷已庭如此亲近,让叶飘有点尴尬。
   “让你别说话!”雷已庭轻扳过她的脸说,“不怕疼了?”
  
   混合着桔子味的冰块蹭在叶飘脸上凉丝丝的,很舒服,舒服得她有些分不清这奇妙的冰凉感觉是来自冰块还是雷已庭的手指。但是,这丝毫没能降低温度,叶飘的脸仍旧火烧火燎的,而且越烧越旺。
  
  第二十一章 战场
  
   到了晚上九点,叶飘的脸颊仍然没有消肿的意思,可是已经不能再耗下去了,蒋淑惠对女孩子夜不归宿极为反感,雷已庭只好送叶飘回家。
   然而叶飘根本没想到,居然有一群人在家里焦急的等待着她。
  
   风褚宁守在大门口,看见叶飘的一霎那,他几乎是冲过去的。
   “还好吗?涂药了么?怎么肿得这么厉害?”风褚宁捧起叶飘的脸颊心疼的问,手指甚至微微发颤。
   “没……没什么的。”叶飘没想到风褚宁会如此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已经冷敷过了,过两天会消肿。”雷已庭冷冷地说。
   “你干的?”风褚宁走向雷已庭。
   “嗯。”雷已庭第一次在风褚宁面前低下了头。
   “不是的,是……”叶飘还没说完,风褚宁的拳头已经挥了出去。
   雷已庭的脸向斜上方扬起了45度,他抹抹嘴角,刚想回手,却被叶飘紧紧抱住。
   怕再弄伤了叶飘,雷已庭这次没有挣扎,只是狠狠的对风褚宁说:“她不由你负责!”
   “哥!你们干什么!”雷楚云听见动静,从屋里跑了出来,拦住风褚宁喊。
   “怎么回事?……我的天呀!”蒋淑惠也走了出来,她的英文语调很是别扭。
   “都进来吧,进来再说。”叶飘冷静地说。
   “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弄得……”蒋淑惠拉过叶飘仔细端详。
   “妈,没事的!让我自己处理好么?”叶飘躲过蒋淑惠的拉扯说。
   “处理?别用那种外国腔跟我说话!你看看你现在是副什么样子!”蒋淑惠生气地说。
   “伯母,真的没什么,有点误会而已!”雷楚云忙解围说。
   在雷楚云的劝说下,蒋淑惠半信半疑的走了回去,风褚宁和雷已庭却仍然对峙着,像两只角斗的兽。
   “我走了。”雷已庭对叶飘说。
   “别让我再看见你!”风褚宁说,他很少说这样的话,因而听起来格外冷峻。
   “管好你该管的事情!”雷已庭看了一眼雷楚云说,她的脸上已经满是凄楚。
   这是两个男孩子的第三次冲突,然而战场却仿佛已经不在雷楚云这里。
  
   “我明天再去看你!”叶飘推着雷已庭向前走了两步,雷已庭冲她笑了笑,转身离去。
   “你一下午去哪儿了!知道我多着急么!”风褚宁拉住叶飘说。
   “哎呦!”叶飘被他扯得疼了一下。
   “怎么了?我看看!”风褚宁忙松开手,低下头认真看她的脸颊。“疼么?”
   “不疼啦!”叶飘笑笑说,“是误伤的,你怎么不问清楚就打人!”
   “啊?已夕说……”风褚宁茫然的说。
   “你听她的?”叶飘无奈地说,“那还不是颠倒是非,混淆黑白!你瞧瞧,她都不好意思来看我了”
   “雷已庭说的也不一定对,你别总去找他。”风褚宁说,语气竟然酸溜溜的。
   “我倒是总想找你,可找得到吗?”叶飘有点埋怨地说。
   “怎么找不到?你不找我,我这不不也找你来了吗?”风褚宁笑着说。
   叶飘也笑了,虽然现在脸上还红肿着,虽然雷已庭被无辜的打了一拳,虽然蒋淑惠的责骂很丢人,但是因为风褚宁奋不顾身的回护,叶飘还是觉得很快乐。
  
   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转身向院子里走来,然而,在看到雷楚云近乎绝望戚戚切切的身影之后,他们的笑容瞬间凝固。
   太过于投入温情之中,以至于他们都忘了,还有一个人一直站在身后。
   “我……回去了。”雷楚云强掩饰着失落说,“你没事就好。”
   “我送你。”风褚宁不假思索脱口而出,说完之后他却不禁偷偷看了叶飘一眼,叶飘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刚才脸上的光华消失了。
   雷楚云牵着风褚宁的手,凄凉的笑了笑。
   风褚宁微微一怔,说:“手怎么这么凉?”
   “大概是,有点冷吧。”雷楚云低下头。
   “那……我们先回去了。”风褚宁对叶飘说,却没有看她的眼睛,“自己要多小心,知道么?”
   “慢点走。”叶飘淡淡地说,独自走回了家。
  
   远远看去,那互相搀扶的两个人就像是一个人,短暂的“出轨”之后,他们又都回到了自己固守的位置,风仍是风,云仍是云,叶飘仍是孤独的那一个。
   可能太阳和月亮也不喜欢自己的位置,只是千回百转之后,形成了独特的平衡,也就不变了。
  
   叶飘努力的想把这一切复述给棉棉,但信揉了又写,写了又揉竟是不能成文。
   因为,越是回忆,强烈的心痛就越是难耐,甚至已经渐渐超出了叶飘的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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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7 11:56:08 | 只看该作者
第二十二章 超过金复沙的香醇
  
   廖绸珍已经到了一到早上5点就再睡不着的年纪。本来也不至如此,只是最近烦心事太多。雷奉先、雷已庭、雷楚云、雷已夕,甚至死了的雷奉珮,姓雷的好像偏生和她过不去,每一个都让她疲惫不堪。
   有时候她也难免想想,当初相爱甚笃的丈夫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真应了那条社会潜规则,男人成功就会变坏?后来她却恍然大悟,是人们搞错了其中的因果,男人其实是为了变坏才去努力成功的。
   因此,虽然雷奉先还耗在国内不肯回来,廖绸珍却已度过了最初的难熬,她明白目前的生活也就这样了,虽然好不了,但也不至于坏到哪去。人活到这个份上,到是格外淡泊,无欲无求了。
   廖绸珍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独自出去散步了。平时雷楚云会陪陪她,但今天她有些不舒服,就没起来。雷已夕是指望不上的,昨晚的狂欢凌晨才结束,现在正是梦周公的酣处。
  
   出门没走多远,廖绸珍遇到了叶启温。
   “天气很好啊!”叶启温说
   “是啊!”廖绸珍说,“叶先生自己遛狗吗?叶太太呢?”
   “她不喜欢起这么早。”叶启温笑着说,“雷先生呢?还没回来么?”
   “他……还忙呢吧。”廖绸珍淡淡地说。
   “哦。上次我托雷先生带了点东西……”叶启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啊!是那几本期刊吧!他放在我这里了,这几天很多琐事,我都忘了,叶先生要是方便,就来拿回去吧!”廖绸珍说。
   “那谢谢雷太太了!”叶启温感激的说,“正是最近要用的。”
   “怎么那么客气呢!”廖绸珍温柔的笑了笑。
  
   雷家的书房很气派,雷奉先的崇文使得这个房间的典藏不在少数,很多书籍都是精装收藏版。只不过,皮面崭新,显然没怎么被翻过。
   近些年中国文化的旋风着实猛烈的刮了一阵,在地位本不高的华人圈里,又特别的突出。黄皮肤,黑眼睛是不变的事实,总得有一些地方要让外国人高看一些才好,这是中国人独特的虚荣。
   叶启温是真正的学问人,自不必说。而雷奉先,就多少有些附庸风雅之嫌了。
   “俗气得很,恐怕是不能入叶先生眼的。”廖绸珍很知趣的说。
   “哪的话,都是很不错的书呢!”叶启温客气地说。
   “呵呵,瞒得过别人瞒得过叶先生么?”廖绸珍笑笑说,“你可是国文的专家。”
   “这两个字不提也罢!”叶启温失意地笑了笑说,“跑到国外来当‘国文’专家,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妻儿吃住得好些,真是五斗米折腰呀!”
   “为了最亲爱的人,牺牲的东西自然也就格外珍贵,”廖绸珍说。
   叶启温看了看她,很是感激。
   “喝些咖啡好吗?”廖绸珍婉转的避开了这个略显尴尬的话题。
   “要是不麻烦的话……”叶启温说。
   “不麻烦的。”廖绸珍打断了他。
  
   廖绸珍的咖啡显然费了些功夫,当她用细致的描花瓷杯端出来的时候,满屋子已经沁满香味了。
   “尝尝看,我是没什么手艺的。”虽然这么说,但廖绸珍的眼睛里分明有些期待。
   “这味道,恐怕传说中的金复沙也比不上!雷先生好大的福气!”叶启温的赞叹很由衷。
   “是吗?可是他偏偏喜欢去外面喝金复沙的咖啡呢。”廖绸珍的落寞也很由衷。
   叶启温没有应答,他走到桌边,看着廖绸珍练习的书法说:“桃之夭夭,其华灼灼,之子于归,宜其家室。雷太太这几个字写的很有味道。”
   这是一语双关,即劝慰了她,又称赞了她。
   廖绸珍怎会体会不到叶启温的意思?她低垂下眼说:“我是明白的,只是火候未到。”
   “这样的手笔,绝对可以临《大唐中兴颂》了!”叶启温又把弦外之音收了回来。
   廖绸珍笑了笑说:“光这几个字我就写不好,怎么临整篇?除非……”
   “除非什么?”叶启温疑惑地问。
   廖绸珍接着说:“除非叶先生肯教我了!”
   叶启温忙说:“这可太不敢当了!大家切磋切磋就好。”
   “那趁着时候尚早,叶先生就写几个字吧!”廖绸珍兴奋地说,忙拿了纸砚过来。
   叶启温笑了笑,没再推辞。
  
   那堪比金复沙的香醇味道在屋子里蒸腾着,沁心入肺。使得两人一作一临也被熏染,挥笔泼墨之间,仿佛竟有了些甜蜜的默契。
第二十三章 断笔
  
   叶飘约好了雷已夕出去,一早就来雷家找她,却在门口恰巧碰见了风褚宁。
  
   “早啊。”风褚宁微微干涩的问候。
   “早。”叶飘茫然应答。
   “来找已夕?”风褚宁捡着话说。
   “嗯,”叶飘说,“你来找楚云?”
   “嗯。”
  
   这一问一答没有活跃他们之间古怪的气氛,却带来好长一段沉默。叶飘和风褚宁都有些黯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两人的关系有了奇妙的变化,即不同与儿时伙伴的亲昵,又不同于年轻恋人的暧昧,这样不清不楚的感情尴尬的悬在半空,便发酵成现在这样充满酸味的沉默,而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一点办法。
  
   “怎么两个人一起?遇见的吗?”廖绸珍和叶启温一起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满面含笑,显得格外风姿绰约,“那两位还都赖在床上呢!”
   “爸,你怎么也在这?”叶飘诧异的问。
   “我也是早上恰巧遇见了你雷伯母,来取了些东西,顺便欣赏了你雷伯母的佳作。”叶启温笑着说,也是神清气爽的。
   “什么佳作啊!”廖绸珍竟然有些娇羞,她拉过叶飘和风褚宁说,“你们先吃些点心,我上楼去把她们叫下来。”
   “到是不急,我更想看看雷伯母的作品呢!”风褚宁笑着说。
   “你这孩子,也学得不厚道了!”嘴上这么说,廖绸珍却很是高兴。
   “褚宁的毛笔字一向不错,就一块来看看吧!”叶启温说。
   廖绸珍微笑着望了叶启温一眼,就欣然带路走向书房了。
   “走吧。”风褚宁拉了叶飘一下说。
   “好。”叶飘旋即不由自主。
  
   廖绸珍很有兴致,叶飘和风褚宁也都随着她提起了笔。只不过两个人都怀着心事,风褚宁还能自持,叶飘写的便有些不成样子了。
   “飘飘,心浮气躁,可是书法大忌。”知女莫若父,叶启温一语道破。
   “今天没手感。”叶飘泄气的说,“笔拿着都不顺。”
   “狡辩!”叶启温笑了笑说,“你是功夫不够。”
   “我看看。”风褚宁拿过叶飘的字说,“其他还不错,但这个‘支’字就泄了底。”
   叶启温赞许的点点头说:“褚宁拿笔就比你沉稳,让他执着写几个给你看!”
   听叶启温这么一说,两个人都愣住了,一时谁也没有动。
   “不用了……”见风褚宁并没动静,叶飘有些寒心。
   “来吧。”没等叶飘说完,风褚宁就绕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叶飘的心骤然加快了速度,如果她仔细听,便知道风褚宁也是一样的。
   风褚宁按捺着心中悸动,写了几个字,停了下来。
   “还要写什么?”风褚宁有些不舍的说。
   “树叶……飘摇。”叶飘幽幽的说。
   风褚宁轻轻一颤,握着叶飘的手更紧了些。曾经的一幕,深深记住的,不只叶飘一个。
   提笔蘸墨,风褚宁缓缓的写了下去,认真的样子,就像在执行神圣的仪式。
   一笔一划之间,叶飘心中甚是凄凉。
   当初就是写在手心里的这几个字,让她义无反顾的爱上了风褚宁。这么些年过去,有过幻想,有过心痛,有过死后又生的煎熬,但从没有过后悔。可是她的心意,风褚宁却是不能体会的,即使知道了,也不能体会。
   这便是叶飘的可悲,或许,也算是风褚宁的可悲。
   所以,虽然他们长大了,已经拿着毛笔,写着很不错的颜体,但是相执的双手却仍没有更多的含义,只是幼年般的情谊罢了。
   快写完最后的那一勾的时候,风褚宁不自觉的叹了口气。在他心里可能或多或少的叹了很多次,而今天,在这样旧情新景的感怀下,他就更加的不能自已了。
   风褚宁的这声叹气却给了叶飘很多遐想的余地,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说点什么了,哪怕模模糊糊的一句,也要坚定的告诉他。
   就在叶飘话到唇边的时候,就在风褚宁的作品马上完成的时候,廖绸珍却笑着开口了:
   “古时的夫妇就是这么习字的吧!褚宁啊,是不是该把我们楚云娶回家了啊?”
  
   毛笔掉在宣纸上,两个人几乎一同松手。
   “叶飘”两个字立时一片斑驳,断笔最丑,何况这么一毁,更是完全没了本来优雅的样子。
   而叶飘的心也就一同没了样子。
  
   宿命论显了灵,最初的爱集结在这两个字上,最后的爱仿佛也将结束在这两个字上。
   叶飘死死盯着那咒符似的字,没有抬头。
   于是,她就错过了风褚宁脸上,望向她的那一抹悲凉的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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