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年了,看亦舒早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仿佛多年夫妻的左手牵右手,牵着,已经没感觉,久久不牵,倒觉得少了什么。 看亦舒早已没有惊喜,她的叙事逻辑,情境设置,那些的白色香花,克鲁格香槟,卡其布裤白衬衣,蚝式腕表,散发晶光的女主角的脸,会得拉小提琴喜欢望星空修考古或太空物理专业的男主角,仿佛已经是十几年的隔壁邻居,在街角一个远远的背影,已经知道谁是谁。 就是这般熟悉,仿佛拉开家中的被子,钻进去蒙上头,安全地把世界屏蔽在外面的感觉。 仿佛有些人随身带着家用的枕头,当我感觉被太多陌生的东西包围时,我就会看回亦舒,仿佛检视内心的后花园,经由平淡无奇的剪枝松土,藉以回复本来的自己。 住在这个城市里,仿佛离她的世界又得更近些,港岛独有的潮湿高压的空气,黄昏时分的维多利亚港湾,街头小贩的新鲜水果,不怎么宽阔却大言不惭的皇后大道,呈45度斜角的碎石小道,那些原本鲜红如今油污的茶餐厅招牌,那些长满了巨大木棉树的街道,白日喧闹热烈,夜晚安静沉默的空气,那些在街头小店,包成一束束的纯白雅绿的茉莉花,临晨时分在街角拦出租车的黑衣女子,仿佛走在亦舒的字里行间。 《大君》是否象老大哥一样存在,已经不再重要,我更愿意叫他为现实,无论任君还是周君,无论顺从,还是反抗,终于要受其摆布,青春年少的美好时光,在大君出现后,便永不复存在。 当魔鬼提出建议,最好还是全盘接受,我们并不知道我们所执念的天堂,到底是什么东西,也许,只是一个精彩的广告,不先拿到现时可以享受的,而去为未来的虚无苦苦守候,是不是很蠢呢? 无论彼时此时,我最尊重的是有理想的少年,最害怕的,则是理想被现实淹没的满不在乎。这么多年来,我唯一值得骄傲的,也只是我内心仍然柔软,无论多么容易受伤,结完痂之后,它仍然不肯变得硬梆梆。 但有理想,也未必一定要抱着现实咬上几口,那是年少无忌,做到诸辰这般,尽量不去直接与大君对抗,但也绝不妥协,顺其自然地接受现实,已经是非常完美的人生了。无论代价几何,总是值得的了。 有时候名为大君的现实也很怪,诸辰这般不理睬他,他反得宠幸起她来,车祸毁容固然在所难免,但也给了她个更好的结局,总是心心念念的,还说亏欠她的。亏欠什么?为他死无葬身的,又不在少数?! 今日MSN上写: 万物皆有裂痕,阳光才能照入, 是Leonard cohen 的一句歌词,喜欢得不得了。 若我是个陶罐,纵然漏水,但得阳光照入,内心不必漆黑一团,怕也是好的吧。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6-28 23:22:58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