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经周刊： 富豪沦陷榜

qihaitao

他们身上的共性，足以让每一个中国新富豪“居安思危”
　　他们曾经风光无限，但现在，他们都遭遇到了相似的命运———被调查、被批准逮捕、被逮捕以及被判刑。
　　这是一代“福布斯富豪”周正毅、仰融、杨斌、吴志剑、刘晓庆等人的故事，加上较早之前的牟其中事件，恰好可以组成一个新的排行榜———富豪沦陷榜。
　　被称为湖南首富的深圳政华集团总裁吴志剑，和被称“亿万富婆”的刘晓庆，以及曾被冠之以“中国首富”的牟其中，由于他们在资本市场的“道行”太浅，因此资本市场对此并不大加以关注，财经传媒对其的关注力度也远不及对“周、仰、杨”这三位资本市场的大鳄。
　　因此，周正毅、仰融以及杨斌，他们如何掘得“第一桶金”，以及他们在资本市场怎样纵横捭阖，尤其值得资本市场关注。
　　事实上通过分析可以看出，从他们成为富豪以及走向沦陷的过程中，有一些共同的特性，而这些特性无疑值得中国每一个富豪以此作为“居安思危”的参照。
　　共性之一：传奇致富
　　周正毅、仰融及杨斌，他们的共同特点之一：都有着传奇致富的经历。
　　周正毅———
　　财富排行：第11名；年龄：42；出生地：上海；教育程度：小学———这是2002年《福布斯》关于周正毅的简单描述。
　　《福布斯》在2001年曾称周正毅个人财富为5.5亿元，排名中国大陆富豪榜第94位。周随即一反富豪一贯低调的特性，站出来进行高调的反驳———“不止这么少！我家族全资拥有的上海农凯发展，总资产近150亿元人民币，每年营业额达40多亿元……”
　　周正毅一开口就是数十亿元的生意，因此《福布斯》在2002年把周的排名上调了83位。
　　周正毅财富的积累，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奇迹。父亲是工人，没有给他一分钱，因此周正毅从17岁开始就为改变命运而努力———早年他曾经开过点心店、服装店、KTV歌厅，20世纪80年代后期去日本和美国淘金，虽然在那里没赚到多少钱，却学到了如何做生意的本领。
　　回到上海后，他在股市里积累起了巨大的财富。周自述前后收购了几十家公司的职工股，而这些股票上市后都有几倍、十几倍的涨幅。因此在股市上赚了数亿人民币，后来投资港股又赚了好几亿港元，至今投资产业庞大，涉及地产、金融、餐饮、电子、珠宝等，并收购了内地和香港的4家上市公司。
　　2002年6月，周在初次出手收购了两家香港上市公司后，曾邀请香港各大传媒及基金经理到上海参加两天一夜的“上海首富真人秀”。
　　有一位曾出席的金融界人士听了周自曝的发家史后称：“虽然他讲了那么多，但我仍然不知道他的钱是怎样赚来的。”
　　仰融———
　　仰融的致富过程同样传奇。
　　熟悉仰融的人称，仰融的第一桶金也是从股市挖出来的。
　　故事是这样的：当时的金杯老总赵希友从南到北地推销股票，甚至把他的股票都卖到了中南海，但仍有大量的库存滞留。为此，当年金杯企业的职工发奖金，有时候就是50元或100元面值的金杯股票。忽然间冒出一个叫仰融的人，出手大方，一买就是4600万股———后来也一下子赚了好几个亿。
　　谁是仰融？那时没有人知道，很多人说，他不过是一个投机者而已，还有人说，仰融的名字是假的，仰融，就是崇尚金融的意思。后来仰融小时候伙伴出来揭秘，称仰融原来叫仰勇，祖籍安徽，出生在江苏省江阴市北国镇，兄弟二人，初中毕业后，先是做厨师，后来承包过小商店，再后来又到江阴市外贸公司，80年代初去了深圳，几经周折，慢慢走上资本运作之路。
　　但这一段经历鲜为人知。人们经常看到关于仰融的介绍是这样的：现年46岁的仰融毕业于西南财经大学，拥有经济学博士学位。
　　《福布斯》2002年的中国富豪排行榜上，仰融以70亿元的资产名列第三。
　　杨斌———
　　“第二”富豪杨斌如何发家，相比周正毅和仰融，则不是传奇，而是神秘。
　　5岁成了孤儿，靠年迈的奶奶摆茶水摊和亲戚的接济得以长大成人，18岁以前什么苦都吃过。1981年，18岁的杨斌考进海军第二炮兵学院，毕业后因学业优异留校任教。1987年，25岁的杨斌去荷兰留学，在莱顿大学拿到政治经济学硕士学位，1993年获得荷兰国籍。
　　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由于敏锐地把握到东欧解体、市场解冻蕴含的商机，杨斌靠勤工俭学攒下的1万多美元，开始于中国和波兰等国之间进行棉制品、纺织品、成衣的进出口贸易。两年内生意做大，资产达到2000万美金，1990年在荷兰创立欧亚国际贸易有限公司，1992年底第二次创业，投资农业，1994年回国，开始一系列的资本运作———重组内地上市公司广华化纤（600672，现ST英豪），旗下欧亚农业赴港上市等。2001年，杨斌被《福布斯》杂志评为中国大陆第二富豪，身家9亿美元。
　　这是杨斌公开的发家史。
　　但一位曾到杨斌家中做客的荷兰留学生徐弘炯称，杨斌自称赚到2000万美元时，他的妻子和孩子都在拿荷兰政府的救济金；荷兰一位曾与杨斌合伙的华人餐馆老板说，杨斌在荷兰绝对没有赚到2000万美元。
　　杨斌的第一桶金到底从何而来，目前仍是谜团。
　　共性之二：惊人财技
　　掘得第一桶金之后，立即通过资本市场像滚雪球一样放大财富———这是周正毅、仰融及杨斌的另一共同点。而在资本市场运作方面，他们都通过了境内外至少两个市场进行运作（仰融通过了美国、香港、内地3个市场进行运作），另外，他们都拥有高超的财技。
　　周正毅———
　　周正毅值得称道的出手是在香港市场。2002年1月，周以6180万港元的低价，购得了香港上市公司盈荣集团74%股权；同年5月，周斥资15亿港元收购建联通。在购得两家公司之后，周先后将两家公司名称分别更名为具上海概念的“上海商贸控股”和“上海地产控股”。
　　周正毅初次出手，即让人对他的财技大为佩服。他在收购上海商贸控股后，随即将所持44.1%股权抵押给一家证券公司用于融资；而他收购上海地产控股的款项，则是通过中银国际融资20亿港元而得，并将收购所得股权抵押给中银国际。
　　事实上，根据周正毅对香港基金经理的透露，在收购香港的两家公司之前，他已经控制了内地两家上市公司———海鸟发展和大盈股份。收购是通过由周正毅控制或者关联的上海东宏实业投资公司和上海农业投资总公司完成的。2000年9月8日，在上海南汇注册仅1天的上海东宏实业投资公司，以1.57亿元收购了海鸟电子26%的股权；2001年11月22日，上海农业投资总公司购得大盈股份29.18%股权（A、B股）。
　　另外，由周正毅掌控的农凯集团，还是徐工科技的第六大股东，大通证券的第一大股东。
　　杨斌———
　　杨斌在资本市场上的第一次出手是重组沪市上市公司广华化纤（600672）。1998年，杨斌和其合作伙伴陈忠联斥资1.04亿元，购得广华化纤5202.487万股股权，1998年10月17日，广华化纤更名为欧亚农业，1999年10月12日，又更名为英豪科教（现ST英豪），之后杨斌退出，单从法人股权转让上就赚得1倍以上的收益。
　　杨斌的得意之作却是包装欧亚农业赴港上市。
　　2000年，杨斌在百慕大注册了欧亚农业控股有限公司，把沈阳荷兰村的农业项目及国内6大农业基地装了进去，这样欧亚农业就成为了不折不扣的农业概念股。2001年7月19日，“欧亚农业”在香港主板上市，一上市即受追捧。8月1日，欧亚农业趁热打铁，再发行6000万股额外股份，两次筹资接近7亿港元，是当年赴港上市的大赢家。而杨斌在欧亚农业拥有的72.3%的股权，也使其身家净增18亿港元。
　　仰融———
　　相比于周正毅和杨斌，仰融的财技更为高明。他推动了中国第一家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赴海外上市（1992年，纽约股票交易所挂牌，代码CBA），之后又使该公司在香港上市（代码1114）。另外，仰融还在国内控制申华控股、ST中西等上市公司。
　　由仰融所主导的至今仍被称为经典的资本运作，是CBA的赴美上市。仰融1991年2月在香港注册华博财务有限公司，5个月之后，华博财务公司与沈阳金杯汽车制造有限公司，以及海南华银信托有限公司在沈阳设立中外合资企业———沈阳金杯客车制造有限公司。为谋求上市，仰融又于1992年初在百慕大设立一个项目公司———华晨中国汽车控股有限公司(简称CBA)，并将中国沈阳金客的股权资产注入CBA公司。为了适应纽约股票交易所的上市规则，仰融和合资各方决定把所持有的CBA股权调整为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持股———经过多种运作手段， CBA于1992年10月在美国纽约成功上市。
　　共性之三：政府关系
　　通过公开的资料可以看出，周、仰、杨三资本大鳄的财富之所以能够成倍迅速增长，离不开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同相关政府部门保持密切关系，这也正是三大富豪的共性之三。
　　周正毅———
　　人们对周正毅在上海滩投资房地产轻松赚取数倍利润佩服不已，但事实上，如果没有相关政府部门的支持，周正毅难以保证在竞争激烈的上海屡屡投资得手。
　　根据周正毅自己的披露，他目前还拥有土地储备963万平方米，大多在浦东芦潮港人工半岛和松江地区———“当时我拿松江地块，每亩20万元左右，现在已经40万元了。”
　　另外周也轻松地获得了上海静安区石门二路17.64万平方米地块的旧城改造项目。
　　根据农凯集团的资料，可以发现周目前已经控制了上海大型国企上海机械进出口集团公司及上海茶叶进出口公司等———至于如何获得国企的控制权，周对媒体的态度是“笑而不答”，只是说都做得不错，都赚钱。
　　周正毅与有关政府部门的亲密关系，从其参加“英皇”老板杨受成在上海开的“英皇钟表珠宝”店时，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来。
　　有一位杂志记者录得当时周和杨受成以及静安区某高层领导的对话。
　　杨呼周为周公子，周则向杨一一介绍到场祝贺的嘉宾。
　　一位静安区的高层领导告诉杨受成说：“周正毅现在正在开发我们区里规模最大的一个楼盘，也是上海市规模最大的旧区改造项目，规模比古北新区还大，明年就要开盘。”
　　杨大笑着说：“到那一天，我让容祖儿、谢霆锋和陈冠希他们三个来捧场。”
　　那位领导诧异地说：“谢霆锋不是退出娱乐圈了吗？”
　　“哪里哪里，一定会来的。”杨受成淡淡地说。
　　仰融———
　　仰融和政府部门的良好关系，可以从CBA赴美上市的过程中看出来。仰融为了CBA能够在美国上市，能够把股权通过中国金融教育发展基金会来持股，足可见当时与有关政府部门的关系非同一般，另外，也正是相关政府部门以及金融机构的大力支持，才使仰融在国际国内资本市场以及产业市场如鱼得水———也就是说，没有有关政府部门的大力支持，也绝对不会有今天的仰融。当然，现在看来，仰融和有关政府部门的非常关系，也正是造成其沦陷的最主要原因。
　　杨斌———
　　分析杨斌财富积累的过程，可以发现，其真正爆发的原因正是得益于政府部门给他的优惠。
　　“优惠就像天上掉下了馅饼一样。”有接近杨斌的人说。那些优惠政策包括：免费划拨3300亩土地，减免所得税、农业税等。
　　杨斌在免费获得的3300土地上建起了荷兰村，并把荷兰村资产注入在百慕大注册的欧亚农业控股有限公司，在香港上市融得近7亿港元资金，而且其持有的欧亚农业股票市值也一度达到18亿港元。
　　共性之四：命运叵测
　　综上分析，可以发现，周正毅、仰融、杨斌以及其他一干富豪，其早期的财富积累，都是在20世纪80年代末期、90年代初期，通过投机的手段所获得。
　　现在来看，之所以他们在过去某一个时期比较神秘，是因为在那一个特定的时期，以投机手段获得利益的行为并不是很光彩，在他们拥有大量财富曝光在人们面前时，他们在潜意识里总是对某一段历史进行粉饰或者隐藏。
　　而他们之所以陷入目前的境地，则是因为，他们在以投机的手段掘得第一桶之后，在掘第二桶金、第三桶金以及更多的金的时候，仍然继续沿用了投机手段———比如向政府部门投机、向金融机构投机等，最终惹火上身。
　　目前，他们的命运都难以预料———这也是三大富豪的共性之四。最近出事的周正毅，尚处于调查阶段；涉嫌经济犯罪的杨斌，即将面临审讯；而躲在美国的仰融，也不知道一旦回国对他的人生意味着什么。
　　中国更多的富豪，都需要从他们身上吸取教训。(记者 周春明)

戴国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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