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0:51
<strong>第三章 我有一个坚硬的脑袋<br/> <br/> 1<br/> <br/> 毕业后的第一个春节,我和老爸老妈在家里团聚。年夜饭时,老爸边喝酒边向我说出自己的心愿,他希望我能够在新的一年里找一个合适的女朋友,然后早点结婚。因为在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同伴中,很多人的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老爸对我说,他的能力有限,和老妈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了三十万元钱,是预备给我结婚买房子用的。他知道这些钱在北京只能勉强付个首付,剩下的房贷他会和老妈在退休金中一点一点的帮我们偿还。我听了以后很难受,想到自己毕业这半年多时间来,一事无成,到现在还要老爸老妈为我的前途操心。本来以为工作以后就可以完全独立了,可以让父母在家安享晚年。可是没想我毕业都大半年了,却只能勉强养活自己,而我的未来生活则还是令父母为之奔忙。我终于明白了会存在着这么多的“啃老族”,因为冰冷的现实生活让我们连孝敬父母都成了奢望。<br/> <br/> 从家里回来后,我想立刻开始为自己的人生奋斗,因此制定了无数远大目标,但是每一个目标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做起。此时的我就像一只趴在玻璃上的苍蝇,前途光明,但就是找不到出路。我在宿舍里曾玩过一个叫做“北京浮生记”的游戏,在那个游戏中我所扮演的角色是欠了村长高利贷的年轻人,独自一人来到北京讨生活。在游戏中我要游荡在北京的各个地铁口,通过倒卖盗版碟,假烟假酒假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努力赚钱,期间我还会碰到各种突发情况,比如被流氓勒索,被城管罚款(我不知道这属不属于第一个例子的范畴),被暴雨淋感冒等等,会损失一定的钱。游戏设定的时间是三十天,在三十天内要么成为百万富翁,要么被村长抓回去乱棍打死。这个游戏玩多了,我便渐渐陷入其中不能自拔,真的到地铁口去寻找盗版碟,想要通过游戏中的手段达到创业的目的。可惜我去了若干地铁口都没有发现有卖盗版碟或是假烟假酒的。卖发票的倒是见了很多,但是我找不到印刷渠道,便向他们打听,虽然我极力声明我是想入行,甚至想向他们交纳入会费,但是他们还是一见到我就转身逃走,第二天我再去地铁口的时候连倒卖发票的都不见了。于是我只好一声叹息,从此一头扎进研究生宿舍,又开始了没日没夜编故事的生活。<br/> <br/> 我经常在编故事的时候套用老潘和程铭的名字,时而将他们写得英明神武,时而将他们写成猥琐不堪,这要视他们来寝室时给我带来零食的多少而定。比如老潘来宿舍的时候,我说,老潘,我有个中篇写完了,要投稿呢。老潘说哦,不错不错,写得什么故事?我说写的是一个青年从小被继父虐待,长大后产生了报复社会的念头,变成了变态色魔,在正当职业的掩护下净干些丧尽天良的勾当,最终恶贯满盈遭受天谴被雷劈的故事。老潘点这头说哦,不错不错。这时我咬着食指说,你看这个变态色魔叫什么名字好呢?老潘立刻飞奔下楼,买来一大袋香蕉放在我面前说,千万别让他姓潘。然后又在香蕉上放一个橘子,一脸淫笑地说:让他叫程铭吧。</strong><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1:02
<strong>2<br/> <br/> 在学校居住的好处就是踢球方便,我们学校的球场和研究生宿舍只隔着一条马路。我们想踢球的时候可以先从宿舍一脚把足球踢到球场上,然后换好了球服再过去,这就是我们学校面积小的好处,不像清华的学生那样在校内踢个球还得骑辆自行车过去。不过球从宿舍飞到球场的这个过程和光的传播定律一样是可逆的,有时候就是球从球场飞进宿舍,这时那个宿舍的人便全体出动去买彩票。不过我在学校踢了这么多年球,只见过足球从宿舍窗口飞进飞出,还从没见过哪个同学是从宿舍窗户直接飞落到球场上去踢球的。<br/> <br/> 我在学校踢球的时候曾经有个想法,就是创办一家网站,专门负责举办业余球队的联赛。因为在社会上有很多足球爱好者喜爱踢球,渴望比赛,他们中不乏踢球高手,比起那些职业球员来毫不逊色,但是苦于没有场地和对手,所以才被埋没在社会的各个角落。如果我们能成立一个组织,专门负责给这些业余球队组织比赛,那将是一项很受欢迎的工作。比赛组织得多了,我们再从中挑选出技术好的几支球队组织一个业余联赛吸引观众,虽然我们的这个联赛目前只能算是“癸Z”级水平,但是我们会逐渐升级到“甲A”水平,最后取代“中超”成为中国的顶级联赛,将这些民间高手全部发掘出来,这样中国足球就有希望振兴了。每次我将这个想法跟老潘他们几个描述时,他们都摇头说,醒醒吧,这已经不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年代了,你这个目标只存在于小说中。于是我就把这个想法写在了这部小说里,如果将来哪位读者将这个想法变成现实,我会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敬你一杯酒,谢谢你拯救了中国足球。<br/> <br/> 就在我写下了自己的想法不久,我看到了一篇网文,是一个哥们为中国队设计的“圆环套圆环”阵型,全文如下:<br/> 根据中国足球的现状,我为中国足球队设计了一整套战术打法,简称为圆环套圆环法。 <br/> 让我们忘掉433还是442这些无聊的数字吧,从此,足球场上只有一种几何图形,就是圆环。 <br/> 中国队要冲出亚洲,我的战术是,除守门员以外,其他10个 队员手臂扣手臂,围成一个圆圈,其中,找两个射门准的面对圆心,其他的,都背对圆心。摆出此阵以后,守门员 以手抛球的方法把球抛到这个圆环里,然后,整个圆环开始向对方球门缓缓移动,对手一定束手无策,因为他们根 本看不清楚哪个是执球队员哪个是无球队员,稍一接触,就会犯规。当这个圆环移动到离开对方球门的距离小于1 米的时候,靠近球门的队员两条大腿一分,现出空挡,然后由面对圆心的两个射手中的一个突发冷箭,命中率应该 可以高于99%。 <br/> 这个阵法虽然移动缓慢,但是在90分钟里,进他个10几20个球还是可以的! <br/> 这个只是圆环套圆环法的第一层境界,如果对手是日本,韩国这样二流队,全取三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br/> 但是如果碰到巴西、阿根廷这样的一流队,就要进行队型变化,变化如下:10个人分成两组,第一种是分成一个 4人圈和一个6人圈,6人圈把4人圈圈在中间,这样可以使防御力提高一倍,更加坚不可破;另外一种是分成两 个独立的5人圈,两个5人圈交替前进,只要队员腿够粗,对方根本不知道球在那个5人圈里面,防不胜防! 结 合这两套战术,干掉巴西也只是小case。 <br/> 我这套战术,是绝对有效和强大的,只要有心玩,场上控 球时间绝对可以达到80%以上,所以最后做技术统计的时候,数据也可以表明,中国队是当之无愧的强大! <br/> 当然,对方要破我这一套战术,也是有可能的,办法有两个,第一,所有球员排成一线,挡住球门,第二, 对方加上守门员在内组成11个人的大圆环,包住我方的圆环。这样的话,场上的比分会是0:0,每场取一分, <br/> 中国要世界杯出线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总比现在这样好!<br/> <br/> 看了这篇文章我激动不已,原来在当今世界上对中国足球抱有希望的,除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我终于可以仰天高呼: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strong><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1:23
<p>3<br/> <br/> 毕业一周年的那天,我站在学校的研究生楼里,看着楼下又一批毕业生在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离开学校。有人在拥抱,有人在哭泣。我叹息一声,坐回床上,翻开相册拿出大学毕业照,怀念着已经各奔东西的那群人。看看照片上的自己,一年前是那样意气风发,再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现在的我胡子邋遢。于是我又坐到电脑前,将自己这两年的变化做了一番对比:<br/> 1.大学时只穿运动休闲装,从不穿衬衣;现在:只穿衬衣,而且把衬衣的下摆扎进腰带里。<br/> 2.大学时不穿戴整齐不敢出门;现在:随便穿件衣服就敢去街上走一圈,反正没人认识我。<br/> 3..大学时白天从不学习,晚上用充电的台灯在床上学习;现在:白天晚上都不学习。<br/> 4.大学时遇到搞笑短信就马上存起来到处乱发;现在:自己笑笑就完了,基本不转发。<br/> 5.大学时碰到比我高一级的学长认为他很成熟不敢和他交流,碰到比我低一级的同学认为他很幼稚不屑和他交流;现在:基本能和四十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人打成一片。<br/> 6大学时身上一把钥匙都不带,用电话卡开门;现在:腰上挂着好几把钥匙,却没有一把是有用的,还是用电话卡开宿舍的门。<br/> 7.大学时走出校门会觉得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玩;现在:那些好玩的地方还在,只是我已经没有了去玩的兴趣。<br/> 8.大学时去哪都背个包;现在:想背包,一没地方可去,二没东西可带。<br/> 9.大学时整天说着自己老了;现在:拼命想证明自己还很年轻。<br/> 10.大学时主动找点新歌听,调节生活状态;现在:被动听歌,一首歌大街小巷都唱遍了才知道它的名字。<br/> <br/> 下午三点多,老潘和程铭来到了研究生宿舍。他们也都记得这个重要的日子,专程赶回学校来和我们聚会。我把那篇毕业一周年的对比给他们几个看了,他们都陷入沉思,回想着一年来自己的变化。然后我们又开始谈论起班里其他人的消息,某某已经月薪过万,某某已经升职为经理,某某已经买房准备结婚等等。程铭默默地拿起吉他唱了一首水木年华的《你们》“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现实让我们改变了自己。有人已找到他要的东西,有人还为理想在努力,今天我又回到了这里,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你……”。<br/>4<br/> <br/> 傍晚我们出去喝酒。喝到了很晚才回来,老潘醉得一塌糊涂,被超人和小兵架回了宿舍,程铭乘末班车赶回了昌平。而我则意犹未尽,又拎了一瓶啤酒信步来到学校的球场上。我在柔软的草地上坐下来,一口香烟一口啤酒地怀念着我昔日在这里的神勇表现。<br/> <br/> 就在我从回忆里将一个30米开外的任意球罚进球门死角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呼救声。我条件反射般站了起来,循着声音跑去,冲到球场中央,借着远处教学楼发出的灯光,看见一个男人正将一个女人骑在身下,两个人正在扭打。我冲过去一把拎起那男的,吼了一句:“你丫放开她!”。喊完这句话我大感惭愧,其实在来到北京后,我一直刻意不去学习北京话,尤其是这个“丫”,让人觉得特没气势,每当我在踢球的时候听见一群穿着宽大运动服的高中生带着太监似的声调互相问候对方为“丫”时,我时刻都得按捺住内心深处迸发出来的“抽丫的”的冲动。可是没想到这个我最痛恨的“丫”竟然在这时候从自己嘴里冒了出来,而且还很熟练,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我立刻就后悔了,用“丫”显得相当幼稚,很没有威胁性,这种情况下我似乎应该用“他妈的”几个字,这样会更显阳刚之气,起到的效果估计会更好。就在我还在斟酌自己的用词的时候,那男的从最初的惊愕中站了起来,恐惧地打量着我,我这才看清他很高,大概快到了一米九。在看清楚自己比我高半头时,立刻挺直了腰板,一手还抓住那女的不放松。我又骂了一声“X你妈,没听见啊!”,那男的立刻来了精神,骂道:“少你妈的管闲事!”。这个时候我没跟他废话,做了一件让那男人和那女人都目瞪口呆的事情:我将手中的啤酒瓶在自己头上用力一拍,“啪”的一声,啤酒瓶从瓶口出被拍碎,然后手里握着锋利的瓶口,指着那男的鼻尖说:“我再说最后一遍,放开她!”,那男的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放开了那女的,转身逃走了,瞬间消失在黑暗中,而我向前走了两步后感觉到头顶上一热,接着我便“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br/> <br/> 下面我来对自己的这个惊世壮举做出解释:其实我打架的功能从上大学的时候起就退化了,虽然我喜欢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总爱寻衅滋事的流氓,但其实我很少真正地和对方动手。 因此,虽然我在外表上身材比较魁梧而且瞪起眼睛来也可以算是杀气腾腾,但其实我大部分动作是在做样子恐吓对方,如果不能奏效我才真的和对方动手。这一次也不例外,我仍然按套路先做出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为了让自己的怒喝更有威胁性,我必须利用自己手中的啤酒瓶作为道具。也就是说,我头脑里设想的场景是应该找到一块石头,将啤酒瓶在石头上磕碎,然后一脚蹬在石头上,一手用瓶颈部分的尖茬对着那小子鼻尖吼道:放开她!但是当时我手里是一个完整的啤酒瓶,将一个完整的啤酒瓶端起来,也就是用厚厚的瓶底指着对手,当然杀气不足,甚至显得很幼稚,所以必须对这个啤酒瓶进行一次加工,使它变成带尖茬的利器。可是问题在于,球场的中央根本找不到石头,而且球场上铺的是厚厚的草甸,在地上无论怎么用力敲也不可能将一个啤酒瓶敲碎。形势所迫,在必须需要一个硬度足够的物体的帮助以便制作出带尖茬的瓶颈作为道具的时候,我想到了自己脑袋。于是发生了上述的一幕。<br/> <br/> 这说明了当时我完全喝醉了,因为我可以用那小子的头把啤酒瓶拍碎,这样就不用威胁他了,直接将事情解决;也可以用那女人的脑袋把啤酒瓶拍碎,然后用半截啤酒瓶指着那小子的鼻子说:放开她!但是这就违背了我要营救那个女人的初衷,反而成了帮凶。所以最合理的解释是,我确实已经喝得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头脑里只有一个程序,就是“用半截啤酒瓶作为道具,摆出一个杀气腾腾的架势恐吓那小子”,既然程序设定的是“先恐吓,再动手”,所以我只好用自己的脑袋去制造半截啤酒瓶了,于是就出现了刚才的一幕,万幸,那小子真的被我吓跑了,不管是被我的手举半截啤酒瓶的姿势,还是被我制造半截啤酒瓶的全过程,无论如何,我的目的总算达到了。<br/> <br/>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没有任何知觉,因为我的头在硬度上和石头还是有点差别的,虽然平时踢球时我经常练习头球,但是我毕竟没有练过气功,还没有达到碎啤酒瓶的而不受伤的境界。所以我在拍碎啤酒瓶后头上就飙出血来,在坚持着吼完那几句话后我就颓然晕倒了。接下来的事情全部由我救的那个女的来做:她先把我扶到附近的北医三院包扎好伤口,从医院出来后,她把我带回了家。<br/> </p><p></p>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2:08
<strong>5<br/> <br/>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睁眼看到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宽大的圆形床上,床很软,我几乎是呈“大”字形被镶在了床里面,而当我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时,才发现这间卧室很大,房间里到处都摆满了毛绒玩具,一个巨大的加菲猫坐在床头在向我微笑。床的对面是一个梳妆台和一面穿衣镜,我惊奇地发现镜中的自己头上带着一朵白色的头花,好像三十年代上海滩的歌女一样,而我的身上竟然穿了一件女士睡袍!此时我的处境完全和卡夫卡的小说《变形记》里的主人公一样,只是他早上醒来时发现自己变了形,而我则以为自己变了性。于是我惊恐地将手伸向最能体现自己男性特征的部位摸去,发现自己那个宝贝兄弟还在,才如释重负。这时才在镜子里看清自己的头上戴得也不是什么白色头花,而是一块纱布被几条医用胶带牢牢地粘在我的头上。<br/> <br/> 我重新坐回床上,努力地回想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我摸着头上的纱布想着这个伤口的来由,想从这里找到答案,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反而把头想得很疼。于是我决定找到房间的主人将这些问题询问清楚。但是我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因此我决定四处找一找,但是当务之急是应该先找到我自己的衣服。于是我在卧室里搜了半天,没有发现它们。我从卧室走了出去,发现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外面的客厅面积不大,装修得却很精致,却空无一人。沙发上的靠枕摆放的整整齐齐,只是也没有我衣服的踪迹。这时我在茶几上发现了我的手机,钱包等东西,在手机下面压着一张浅绿色的便笺纸,上面有一行秀丽的字体:“早餐在桌上,牛奶在冰箱里,请自便”。我这才感觉自己确实饥肠辘辘。我环视了一下,发现餐桌就在客厅的一个角落,上面摆着一份肯德基的外带早餐,我立刻风卷残云般地消灭了那几根小得可怜的油条和那一小碗蔬菜粥。牛奶已经有点凉了,微波炉就在冰箱上,但是我懒得加热它们,就这样将牛奶喝掉。<br/> <br/> 吃完早饭后,我继续寻找T恤和仔裤。后来我在阳台的晾衣架上发现了它们,它们已经被人洗过了,挂在那里欣赏着窗外的风景,我在拿衣服的时候也顺便向窗外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所处的楼层大约在10层左右。楼下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社区,这个社区被高楼大厦所包围,使我分辨不出自己的方位。还好衣服已经干了,我赶紧把它们穿上,把睡袍卷了卷扔回了卧室的床上。我拿好自己的手机和钱包准备溜走,但是走到门口才发现门被反锁了。我赶紧给程铭打电话告诉了他自己的遭遇,我对他说我一觉醒来突然发现自己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并且被反锁在里面,然后让他想办法来救我。但是我又说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和自己现在的位置,结果这小子以为我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越听越没耐心,最后问我房间里有没有水和食物?我说有,然后他说,你先在那待着吧,等水和食物都消耗完了再来找我。我靠!<br/> <br/> 我开始继续思考自己的处境。从房间的陈设和布置来看,房间的主人肯定是个女人,这个女人还请我吃了顿早餐,而且留言里还有个“请”字,似乎是个善良之辈。即便她是个歹徒我也无须害怕,因为我已经仔细盘点过了自己的价值,发现自己实在没有什么可利用之处。如果她是要劫财,我会把扁扁的钱包放在桌上任由她拿走里面的那几张毛票;如果她是要劫色,我决定挣扎三秒钟然后欣然就范。想通了这些后,我一身轻松地这些坐在沙发上,等待房间主人的出现。</strong><br/><strong>6<br/> <br/> 上午十点半左右,门外响起了脚步声,越走越近,走到门口处停了下来,敲了几下门,我坐着没动,因为我也没办法打开那扇门,能打开的话我早就出去了。随即门上响起了唏哩哗啦的钥匙声,妈的,有钥匙还敲门!既然有钥匙,那一定是房主回来了,于是我紧张的向门口望去,想知道门外站着的是位美女还是只恐龙。门“哗”的一声打开了,出乎我意料的是,门外竟然是一个个子很高但是瘦得像竹竿似的男人。我不由愣住了,而那“竹竿”打开房门后急匆匆地奔向卧室,卧室里传来了唏哩哗啦的响声,像是在里面翻检着什么东西,而我仍然在沙发上愣愣地坐着没有动。片刻之后他拿着一个大大的文件袋从卧室里走了出来,一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我,我俩四目相对。他显然没有想到屋子里面还有另外一个人,所以当他看到我时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哆嗦了一下就愣在了那里,手里的文件袋“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而此时他还保持着托着文件袋的姿势张大着嘴巴看着我,我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俩的姿势像电影的定格画面一样保持了整整两秒钟。两秒钟后,“竹竿”回过神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袋,然后站起身来对着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急匆匆地冲出客厅,下楼时还“呯”地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了,而我则仍是保持着他进屋时的姿势坐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偶尔眨眨眼睛。<br/> <br/> 我掐了掐自己的手指头,感觉有点疼,这说明我还清醒着。但是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我竟然感觉像是经历了一场幻觉。我不知道该不该追出去问问那男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问问他我为什么会在这?而这里是谁的家?在北京的什么位置?但是看那男人刚才的神态分明不是很友好,岂止不是很友好,在他回过神来对我“哼”的那一声时,凹陷的眼窝里竟然还冒出两道凶光,像是和我有深仇大恨一般。算了,还是不要问了,从他下楼的脚步声判断他走的很匆忙,料我也追不上他了,那么就让这些疑问装在脑子里好了。还好他把反锁着的房门打开了,那么我也不想再待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房间里了,所以我把手机和钱包塞进口袋里,站起身来准备打开房门出去。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开门声。</strong><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3:28
<strong>房门轻轻地开了,这次在门口出现的是一个娇小轻盈的身影。那身影是一个女人的,她的年纪大概有二十五六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运动服,五官很精致,头发整齐地向后梳着,在脑后梳成一条马尾辫,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清爽。她看到我后,对我甜甜地一笑,说道:“南枫,你醒了啊,吃早饭了没有?”边说边把手里拎的东西拿进屋里来,把房门又轻轻地关上了。我愣愣地看着她,嘴里机械地答到“吃过了”,在这一问一答中,我们竟然好像很熟似的。她走到茶几前轻轻地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问我:“感觉好点了没有,头上还疼吗?”这一次我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迫不及待地向她提出了一系列的问题,这些问题包括:你是谁?这是你的家吗?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你竟然全都不记得了?”,然后她就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我讲述。<br/> <br/> 从她的讲述中,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叫陈舒然,这里是她的家,位置就在我们学校附近。昨天晚上准备抢劫她的那个男人是她的前夫。由于前夫吸毒,她和他已经离了婚,婚后财产一人一半,她前夫拿走了家里的绝大部分存款,而把房子留给了她。但是她前夫很快就将那些钱挥霍干净,所以三天两头来向她索要现金。昨天晚上她前夫将她骗出再一次索要现金,在遭到拒绝后,他竟然想打昏她进行抢劫,正在这个时候,我出现了。是我救了她,而我的头却是被我自己用啤酒瓶砸伤的,她讲到这里时我苦笑了一下。但是,她讲的这些事情我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她告诉我大概是由于我的脑部受到打击伤害所以导致我出现短暂性失忆现象。<br/> <br/> “我在你钱包里看了你的身份证所以知道你的名字”她说,然后她又问我:“你是中国X大的学生吗?什么专业的?我怎么没看到你的学生证?”<br/> “毕业的时候交给学校了”<br/> “你毕业了?那你工作了吧,在哪上班?”她问道。<br/> “你是不是想写一封表扬我见义勇为的感谢信给我的领导啊?谢谢,不用了,我没领导,自己领导自己。”然后我站起来说:“我该走了”<br/> 她急忙拦住我说:“你不能走”<br/> “为什么?”<br/> “我要照顾你把伤养好了再走”她说。<br/> “我回去自己会养好的”<br/> “可是你昨晚救了我……”<br/> “开始是我救了你,但后来是你救了我。并且你还帮我洗了沾有血迹的衣服,还请我吃了一顿早饭,我该对你表示感谢,现在我们互不相欠,我该回去了。”说完,我起身准备向门口走去。她赶忙起身拦住了我说:“你看,我给你买了这些补品和消炎药”“谢谢,我不需要”我边说边向门口走去。她快步冲到门前,双手放在背后,整个身子倚在门上,仰起头来盯着我的眼睛对我说:“你害怕?” <br/> 我躲避着她的眼神说:“笑话,我害怕什么?”<br/> “害怕我”<br/> “害怕你什么?”<br/> “不害怕你为什么急着走?”她反问。<br/> 我一时无语,回到沙发上坐了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着走,或许我真的对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些恐惧,但是看看陈舒然,我又觉得自己没有必要恐惧什么。于是我又坐回了沙发上。她见我不再坚持要走显得很高兴,把那些补品一一给我介绍,那些补品全都是口服液,有补脑的,补血的,补钙的,竟然还有一盒是补肾的,难道我的样子像是肾亏?!<br/> <br/> “每天早上喝这个,中午喝这个,晚上喝这个,还有你头上的纱布要定期更换,不然会化脓,让我看看怎么样了?”她边说边走到我身边,要看我的伤。<br/> “你的前夫是不是很高很瘦啊?”我忽然想起了刚才的事情,打断了她的话。<br/> “是啊,就是昨晚上抓住我不放的那个人,你能想起来了?!太好了!”陈舒然高兴地说。<br/> “不是,他刚才来过。”我尽量轻描淡写地说。<br/> “啊?!”陈舒然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他来了?!他进屋子没有?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吧?”陈舒然焦急地问。<br/> 我说:“他有钥匙当然进来了,但是他没对我做什么,匆匆地去了卧室,拿了一个文件袋走了。”<br/> <br/> 陈舒然听到这里,脸色忽然变得很白。赶紧冲进卧室,我也赶紧走向卧室。卧室里面被翻得乱七八糟,好像被抄家了一般。刚才还坐在那里向我微笑的那个大加菲猫被掀翻在了床上,屁股朝着屋顶继续傻笑。床头柜的抽屉被拽了出来扔在了床上,陈舒然坐在地板上,看着抽屉发呆。看见我走进来,她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他把拿它走了”。<br/> “拿走什么?”<br/> “房产证”<br/> “他要房产证干什么?难道他要卖了房子吸毒?”<br/> “你以为他做不出来!”陈舒然有些绝望了。<br/> “你们既然离婚了他为什么还有这里的钥匙?”<br/> “我已经换了锁了,不知道他怎么偷着配了钥匙”陈舒然坐在地板上低声的说。<br/> “你先别着急,实在不行的话你还可以报警啊”我边说边扶起陈舒然。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陈舒然看了一眼手机说:“是他”,“看看他怎么说”我示意陈舒然接电话。陈舒然坐在床上与她前夫通了话。他前夫要她去西直门桥下见面,并且要她拿两万元现金赎回房产证。我说:“要不报警吧,这是赤裸裸地敲诈啊”,陈舒然则面有难色,自言自语地说:“两万元不算太多,再给他一次吧”看来竹竿挺聪明,每次都不多要。然后她楚楚可怜地对我说:“你陪我一起去好吗?”<br/> <br/> 在美女需要我帮助的时候我当然不能够选择拒绝。于是,我陪陈舒然先到银行取了两万元现金。然后我们打车来到了西直门桥下。看到“竹竿”正站在黑黑的桥洞里东张西望。这时我和陈舒然一起走了过去。“竹竿”很愤怒地盯着我,我也同样怒目而视,目光相对,“竹竿”显得有些胆怯,赶紧将目光移到陈舒然的身上,问她:“钱带来了吗?”,陈舒然点了点头说:“证呢?”,“竹竿”将腋下夹着的文件袋冲着陈舒然扬了扬。陈舒然伸手要去拿,被“竹竿”用手挡住了:“先拿钱来!”。陈舒然望了我一眼,我冷冷地盯着竹竿,微微点了点头,陈舒然便把装着现金的文件袋递给“竹竿”,说:“每叠一万,自己看吧”。“竹竿”接过文件袋打开看了看,点了点头,看来他很相信陈舒然。然后陈舒然伸手说:“拿来!”,“竹竿”看到钱已到手,便有些得意地把文件袋交给了陈舒然。陈舒然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一样不少,对我点了点头,拉着我的手转身想走。这时“竹竿”已经转身走出三四步,我猛地甩开陈舒然的手,追过去对着“竹竿”的大腿关节处猛踹一脚,他“哎呀”一声跪倒在了地上。我顺势一脚踩住他的小腿肚子,使他不能够站起来。陈舒然被我得举动吓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然后我一把抓住“竹竿”的头发说:“把钥匙拿来!”。“什么钥。。钥匙”竹竿疼得呲牙咧嘴。“少他妈装蒜,你知道!”,竹竿伸手在腰间摸索了半天,拿出一串钥匙哆哆嗦嗦地递给了我。我拿过钥匙扔给了陈舒然,然后用力把手向上一抬,使“竹竿”扬起脸来看着我的眼睛,然后我一字一顿地对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你再来找她的麻烦,我废了你!”,竹竿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我猛地向前一推,他趴在了地上啃了一嘴泥,然后我抬起了踩着他的脚。“竹竿”喘了半天才在地上爬起来,拾起钱一溜烟地跑出了桥洞,消失在涌出地铁的人群里。<br/> <br/> 竹竿跑了以后,我才感觉到头上隐隐作痛,才想起来我的头上还有伤。刚才用力过猛,使伤口有些发疼,于是我赶紧摸了摸头上的纱布。陈舒然赶紧跑上来扶住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陈舒然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又回到了她的家。晚上我便又住在陈舒然的家里,因为她发</strong>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4:06
<strong>竹竿跑了以后,我才感觉到头上隐隐作痛,才想起来我的头上还有伤。刚才用力过猛,使伤口有些发疼,于是我赶紧摸了摸头上的纱布。陈舒然赶紧跑上来扶住我,关切地问:“你没事吧?”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陈舒然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我们又回到了她的家。晚上我便又住在陈舒然的家里,因为她发现竹竿给她的钥匙并不能打开她的门,就是说我俩都被竹竿给骗了,陈舒然害怕竹竿晚上会来找她的麻烦,所以再次央求我留下。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坚持再走,反正现在对我来说睡在哪里都无所谓,我不需要跟任何人请假。<br/> “晚上我睡哪?”我问陈舒然。<br/> “睡哪都可以,卧室,沙发,地板上,随便”陈舒然边整理房间边跟我说<br/> “我睡卧室你睡哪?”我问道。<br/> “沙发”<br/> “哦,我以为你要和我一起住卧室呢。”<br/> “去死”<br/> <br/> 晚上我睡沙发,她睡卧室。<br/></strong> <br/><strong>7<br/> <br/> 白天陈舒然去上班,我则留在她的家里养伤。陈舒然的工作地点离她家不远,是一家化妆品公司。她每天的工作就是不停地接电话,接到订单,然后通过快递将货送到买方的手里。而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就是喝着各种口服液看电视。电视其实不是个好东西,看得多了会让人养成懒于思考的毛病。以前没有电视时人们在现场看戏剧,舞台上只有那三四个龙套,因此我们需要在头脑里想像这三四个龙套所代表的千军万马的场景;而现在的电视直接就将千军万马的壮阔场面展示在你面前,连思考的过程都替你省了。而且在没有电视的时候,我们看村里的翠花就已经是沉鱼落雁国色天香了,而有了电视以后,我们便知道地球上的还有着金泰熙,林志玲这样的大美女,再看翠花便有些惨不忍睹了。但是金泰熙,林志玲们毕竟太遥远了,而且数量有限,所以大部分男人不得不每天忍受着梦想与现实的差距。因此我只看球赛,没球可看的时候便到楼下去闲逛,看小区里的大爷大妈们遛狗——这个小区的特点是狗比人多。我经常看见一个干瘪老大爷牵着四只大个松狮出来散步,四条猛狗走在前面,四条铁链攥在那大爷的手里,那阵势好像海神波塞冬驾驭着怪兽冲出海面时的场景。这大爷跟人家聊天时经常拍着胸脯保证:君子一言,四犬难追!不过如果这四条狗同时朝四个方向狂奔的话,没准我还可以看到车裂活人的好戏。<br/></strong> <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4:29
<strong>超人和小兵发现我连续几天都没回宿舍住,起初他们没在意,后来以为我失踪了,便打电话给我,我告诉他们我去了外地旅游,因为我实在懒得通过电话讲一个这么长的故事给他俩,而且讲了他们也未必信,反正他们知道我没事就都放心了。过了几天,程铭来到宿舍时发现我真的不在宿舍里住了,便发短信问我在哪。而此时我正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便来到了一间叫做“别野”的酒吧,坐在那里边喝酒边和程铭发短信,我告诉了他这间酒吧的地址,让他过来陪我喝酒。过了一会程铭进了酒吧,我俩边喝边聊,我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他摸了摸我头上的纱布说,你丫太牛逼了,然后跟我干了一瓶嘉士伯。这时酒吧的小舞台上走出一个乐队,敲敲打打唱起歌来。我看那主唱很眼熟,当我的目光停留在他的唇环上时,我突然想起了他就是那个找我写歌词的郑垒。这小子的乐队现在办的还挺有模样,演唱时他的唇环随着嘴唇上下翻腾,说唱的是我给他写的首歌词。等到他演唱完了休息时,我便叫他过来喝酒并把程铭介绍给他认识。他见到我很兴奋,和我们每人干了一瓶啤酒,问我头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我说是打架的时候被对方用啤酒瓶给拍的,他立刻露出佩服的神情。郑垒告诉我们他每晚都在这里演出,要我们以后多多来捧场。我看到他的锁骨上并没有打洞戴那两个环。<br/> <br/> 等我的伤口稍有好转的时候我便去学校踢球。陈舒然不放心我的伤势,便在周末陪我一起去。让我意想不到的是,陈舒然竟然懂足球,她不像我们大学的女生那样只会在有人进球的时候欢呼,而是在我过掉人后或者是传出一记妙传时喊一声:好球!而且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跟我们谈论些技战术,将场上的局势分析得相当透彻。这一点让我激动不已,我在学校踢了四年的足球,还从没有见过一个真正懂足球的女生。包括我的前任女友杨帆,她总是陪我到场边,然后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从来不看我踢球。每次都是我踢完球洗完澡后再去找她一起去自习。<br/> <br/> 由于我头上有伤,所以每次需要头球的时候我便抬手将球停下来,用脚继续踢,这时陈舒然就会在场边喊:“上帝之手!”,傍边篮球场有个哥们儿刚上篮结束,听见有个美女喊“上帝之手”,以为是称赞他的,立刻激动起来,上篮一个接一个。</strong><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4:40
<strong>8<br/> <br/> 在陈舒然的家里我们轮流洗澡。每次都是她先洗,因为我洗澡时总是要带着一本书,洗着洗着便坐在马桶上看起书来,直到她等得不耐烦了敲门催我,我才出去。陈舒然边洗澡边隔着卫生间的玻璃门和我聊天,洗完后便邀请我进去欣赏她在充满雾气的镜子上即兴创作的简笔画,让我猜画的是什么,我的答案总是和她的预期大相径庭。比如她在镜子上画了一个苹果,问我是什么,我就老老实实地说:“屁股”;然后她为了让我看清楚些把苹果画得很大,并且把果蒂画得很长,还在苹果旁边画了一颗树作为提示,满怀信心地问我这是什么,我恍然大悟地说:“猴屁股”;陈舒然便气的将所有的画抹去,然后给我的头上戴上一顶浴帽推我进去洗澡,这样做是为了保护我头上的伤口不被水淋湿。<br/> <br/> 一天晚上,我正在里面洗澡,陈舒然洗完后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这时门外响起了钥匙开门声,陈舒然赶紧站起来向门口走去想看看怎么回事。她刚走到门口时房门就被打开了,而门外的人正是她的前夫“竹竿”。陈舒然大叫一身向后退了几步,“竹竿”随即走了进来向陈舒然索要现金,陈舒然吓得连连后退,想要叫喊,“竹竿”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在洗手间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赶紧围上浴巾从里面冲了出来。“竹竿”看到我在这里,推开陈舒然拔腿就跑。我光着脚追了到门口差点滑倒,再抬头时他已经消失在楼道里。我站稳身子刚一回身,陈舒然猛地扑到我的怀里,紧紧地抱住我,将头靠在我赤裸的胸前,呜呜地哭了起来。我站在那里不知所措,手不知道该向哪放。她刚洗完澡,头发还很湿,贴在我的胸前凉凉的,我微微有些颤抖,这时陈舒然忽然将两手搂住我的脖子,接着便将嘴贴到了我的嘴上。<br/> <br/> 从那晚开始我们便住在了一起。之后在某一天的聚会上我把陈舒然正式介绍给老潘他们,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新一任女友。</strong>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4:59
<strong>陈舒然的年龄其实已经二十八岁了,但是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三岁。而且我发现陈舒然在心理上还是一个孩子。她买了很多画笔和毛绒玩具,将房间装扮得像是一个幼儿园,没事的时候就拿出画笔在纸上画一些幼稚的简笔画,我猜她以前一定是个幼儿园的老师。陈舒然是福建人,她每月都要回家乡几天看望她的父母。我问她为什么不把她的父母接到北京来一起生活,她淡淡地说他们适应不了北方的气候。陈舒然不太愿意过多地谈论她家里的情况,我便不再问起。<br/> <br/> 我发现陈舒然和我的爱好有很多相似之处。比如我们都喜欢运动,我喜欢的运动相对少一些,主要集中在球类项目上,而陈舒然对于一切运动都十分感兴趣;而且她对各种运动的知识都了如指掌,评论起来十分专业;又比如我们都爱游山玩水,我来自海边小城,很少见到到高山,所以来到北京后我便立志要走遍这里的名山古刹,而陈舒然来自福建的山区,从小就在梯田上的茶园里长大,对于“山”有着发自内心的热爱,所以我们在休息的时候会经常到北京的名山去游玩。</strong><br/> <b>9<br/> <br/> 等我的伤口完全康复以后,我决定再找一份工作,因为我已经不适合再做自由撰稿人。在那晚我的脑袋被酒瓶打击了以后,我发现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完全转变了:以前我的思考方式像是一滩水,比较肤浅,但是面积却很广阔;而我现在的思考方式却像是一口井,面积很小,却很深入。刚发现这个问题时我还觉得很高兴,我以为把问题想得越深入就会把问题看得越透彻,其实恰恰相反,看得越深入,我越容易钻进牛角尖,难以自拔。例如某一天我在百无聊赖中回想二战历史,想到了盟军在登陆诺曼底之前曾经制造过在加莱海岸登陆的假象,目的是让德军上当,将大部分兵力布防在加莱海岸而使诺曼底兵力空虚。而德军如果猜透盟军的计划,就会将计就计,假装将兵力全部部署在加莱海岸而实际上将主要兵力部署在诺曼底将盟军一举歼灭;而盟军如果猜透德军会猜透他们的计划,就又会将计就计,真的在加莱海岸部署大量兵力直接登陆;而德军如果猜透盟军会猜透自己猜透了盟军的计划,就又会将计就计,真的向加莱海岸部署大量军队进行防御;而如果盟军猜透了德军会猜透自己可以猜透德军的计划,就又会将计就计……我的大脑就在这两方之间不停地徘徊着,直到脑袋疼得受不了,我才停止继续钻这个牛角尖,这时我猛然发现自己的大脑其实只是在二进制的“是”与“非”之间不断地跳跃着,其实问题的结果只有德军对于盟军的计谋“上当”和“不上当”两种情况,而我却在这两者之间浪费了一下午的时间,直至倒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去。<br/> <br/> 发现自己的思考方式发生改变以后,我便不打算再做自由撰稿人,只想找一个简单点的不用浪费太多脑细胞的工作以结束眼前这种浑浑噩噩的生活。陈舒然便向她们经理推荐我去她们的公司里做快递,向买方送货。但是这份工作需要会驾驶汽车才行,因此我得先去考一个驾驶证,也就是说我要拥有了驾驶证陈舒然的公司才会跟我签订雇佣合同。但是考驾驶证是一个相当麻烦的事情,要涉及到户口,因此我得先去办理一个暂住证。在办理暂住证时派出所的民警询问我的暂住理由,我说是在这里的一家公司工作,他说要检查这家公司和我签订的雇佣合同,也就是说我要有了雇佣合同民警才会发给我暂住证。因此“雇佣合同”,“驾驶证”和“暂住证”三样东西在我面前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环,我想得头昏脑涨也找不到这个问题的突破口。最后陈舒然的经理给了她一个面子,决定先跟我签订雇佣合同,等我学会了驾驶以后再上岗就业。</b><br/>易舟 发表于 2009-3-18 13:35:53
<strong>我在附近的一家驾校报了名。在学习之前教练问我以前有没有开过车,我说开过。于是教练便让我试开一圈给他看。其实我的驾驶经验只是在游乐园开过碰碰车,驾驶范围只限于那一百多平米的场地,这么多年的行驶距离加起来不到十公里。所以我就循着开碰碰车的经验开起教练车来:驾驶碰碰车时要先围着车转一圈,选择自己喜欢的车型,于是我在上教练车之前,习惯性地围着车转了一圈,教练的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说:“不错,知道熟悉车况”;开碰碰车的第二条是要系好安全带,否则你会在碰撞中被撞得东倒西歪,甚至可能飞出车外,于是我在上了教练车后首先扣好安全带,教练又高兴地点了点头说“恩,看来很有经验”,他已经相信我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但是第三步我便漏了馅儿,由于我对开碰碰车的记忆过多,所以我在挂好挡后,一脚将油门轰到底。教练车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车轮顿时一阵空转,在车的后面扬起一阵浓烟,整个车便在教练和车轮同时发出的尖叫声中窜了出去。教练赶紧一脚踩住副驾驶位置的刹车踏板把车停住。由于没系安全带,所以他的脑袋重重地撞在了汽车玻璃上,教练揉着脑袋向我骂到“你丫不是开过车吗!”,我一脸无辜地说:“碰碰车”。其实教练应该暗自庆幸才对,我要是会开过山车他早就完蛋了。<br/> <br/> 学习驾驶之前我很兴奋,以为驾驶汽车和开碰碰车是同样有意思的事情,但是在学习了两天之后我便开始厌烦了,因为我发现这是完全相反的两个过程:开碰碰车时你考虑的是如何撞到别人,而在学开车时你要考虑的是如何躲避别的车辆;开碰碰车时我们会加足马力向前冲去,但是学习驾驶时,我们只能让教练车向蜗牛一样地爬行,并且专门练习倒车,因为考试的内容是让你将教练车倒着开进车库。这样练习一个星期后,我的脖子就被抻得细长,几乎可以原地一百八十度地旋转向后看了。由于长时间的目测车尾与象征车库大门的那两根花杆的距离,我便练就了一项绝活:可以背着身准确地估算出我和目标物之间的距离。比如有人问我,你觉得这条马路有多宽?我便走到马路的一边,转过身去,将脑袋一百八十度地转过来看着马路的另一边,然后告诉那人说马路有多少多少米宽,这个数字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面两位,达到厘米级水平。<br/> <br/> 最后一项考试是路面驾驶,程铭和老潘来到考场给我助威,想看看我是怎样把考场变成游乐场的。这俩家伙选择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坐好,准备好了绷带和急救箱,吃着爆米花,准备看我给他们上演连环大碰撞的好戏。但是我那天发挥的出奇的好,并没有像他俩期望的那样把考试车变成碰碰车,顺利通过了考试。不过他俩也没有白来,因为他们亲眼目睹了一场车祸从发生到结束的全过程:一个学车的哥们儿驾驶着车辆在山路的转弯处把油门当成了刹车,结果直直地冲了出去。车一头扎入一条沟里,那哥们由于没系安全带,脑袋结结实实地撞到了风挡玻璃上,血流满面。这是老潘第一次见到车祸,这个过程让他心有余悸。我在学习驾驶的时候老潘整天催我快点把驾照搞定,好开车载着他前去兜风,在看完这个车祸全过程后无论我怎么邀请他,他都不肯坐我的车。</strong><br/><strong>10<br/> <br/> 我们在考场上竟然碰到了伟哥。他在另外一所驾校学习开车,也是到这里来参加考试。能够再见到伟哥我很高兴,于是中午的时候我便请他和我们一起吃饭,边喝边聊。伟哥有些自豪地告诉我说他也早已经不在那家报社工作了,而是被那家杂志社的竞争对手给高薪挖走,虽然干的仍然是娱记的工作,但是两家杂志社提供的条件却大不相同:以前他在那家杂志社工作时,只能骑自己的越野摩托出去偷拍,杂志社只是象征性地报销一部分油费,而现在的这家杂志社不仅报销他摩托车的全额油费,而且还将调拨一辆汽车供他使用。据伟哥说这家杂志社给他提供的汽车还是辆跑车。这下他不用蹲点“偷拍”了,而是可以开着他的跑车追逐着明星们的越野车进行“追拍”了,所以他来学习驾照。接着我又问原来杂志社的主编怎么样了,他说主编被我用圆珠笔刺了以后很多天没有上班,等到他再来上班时,又容光焕发,并且腰围比以前小了许多。我那一刺竟然帮助主编减了肥,也许这一年多来他一直在感激我。<br/> <br/> 伟哥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我说打算学会驾车后去干快递,给一家化妆品公司送货。他问我还有没有兴趣再干娱记,我摇了摇头说,我不打算再去草丛里过夜了。伟哥听后笑了笑,然后问我说,下午去干什么?我说没有什么事情。然后他便让我和他一起去参加一个公司的新闻发布会,“是一家公司要推出几名新人,一定不会亏待到场的记者的,正好你也没事,去熟悉熟悉以前的业务,顺便领份礼品。”伟哥说。我摇了摇头不打算去,因为我实在厌烦了那种场面。老潘和程铭对这种发布会倒是很感兴趣,尤其是老潘,一听到新闻发布会就以为有大牌明星出席,立刻拿着纸笔准备所要签名。于是老潘和程铭拉着我一起跟着伟哥来到位于中华世纪坛旁边的梅地亚会议中心,参加这家公司举办的“娱乐新人媒体见面会”。伟哥熟练地到媒体签到处签下了现在所在杂志社的名字,然后入座,等待着见面会的开始。<br/> <br/> 见面会准时开始了,没有大牌明星的新闻发布会总是会准时开始的。主持人先介绍了这家唱片公司的名称,业绩以及远大目标,然后宣布今天的发布会上将有三位创作型新人登台献艺。她讲了半个多小时,有些记者耐不住性子已经准备离开了,主持人赶紧让新人上台。第一位上台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造型和选秀节目中看到的选手们没什么两样。他上台后演唱的是一首他自己作词作曲的情歌,记者们听得昏昏欲睡。这时第二位歌手上台,是一个看不出性别的年轻人,也演唱一首自己作词作曲的歌曲。老潘想从嗓音中分辨他(她)的性别,但是也没有分辨出来,所以直到他(她)下台时,我们几个也不知道刚才演唱的那个人是男的还是女的。老潘说贾宝玉说过“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的话,照这种说法,刚才的那个人就应该是“水泥”做的。正在老潘和我讨论第二位歌手的性别时,第三位歌手上场了。程铭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愣住了,因为台上的那个人很像淼淼。虽然主持人介绍她的名字时说她叫“韵儿”,但是程铭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怎么看她都是淼淼。等到主持人介绍她要演唱的曲目时,程铭便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为主持人告诉大家,她要演唱的是一首自己改编的民歌《彩云追月》。<br/> <br/> 淼淼的发型相比毕业时已经收敛许多,也不再画浓妆,已经不再是非主流,只是又多了几分做作。等她将那首已经被改得面目全非的《彩云追月》演唱完之后,程铭一言不发,将手里的圆珠笔折为两段,面无表情地看着两截断笔发呆。我和老潘怕他过于激动,赶紧和伟哥告别,带着程铭离开了梅地亚。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淼淼,后来此人默默无闻。我一直期待着某一天走在街上可以看到淼淼个人演唱会的大幅海报或者是她代言的某种商品的广告,然后我可以指着海报上的淼淼对身边的人自豪地说,看,这是我同学!但是这种场景始终没有出现过。不是每个被包装的新人都会走红,因为那是一个竞争很激烈风险很高的圈子。我希望淼淼没有走红的原因是她拒绝了圈里某个经理人对其提出的“潜规则”要求,而那个经理人一怒之下将她雪藏,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由衷的敬佩淼淼,因为在那个圈子里能做到“出淤泥而不染”的人少之又少。</stro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