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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岚裳 - 

[原创]蛊——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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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1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剩下第三段,明天改之[em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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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23:21:13 | 显示全部楼层
以下是引用norush在2005-9-7 16:53:37的发言:

呵呵 不错呢 支持下 不过有点古龙的风格啊

古龙同学四俺忠贞不二的偶像[em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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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8 00:27:44 | 显示全部楼层

半年不到,连死了三个皇帝,议事殿中,大臣们面面相觑,老皇帝的叔伯兄弟早在他即位前便死得一个都不剩,自立为王?龟兹人人皆兵,兵权分握在四个辅佐大臣手中,旗鼓相当,就算是要立王,也非师出有名不可,不然,谁先动,谁就是其他三派的眼中钉,无论最后是谁当了王,反正决不会是开始的那只出头鸟。

皇位纵宝贵,性命价更高。

所有的人都明白这一点,转眼又是四更天,众大臣不约而同地依着以前的习惯穿上朝服走向武宣门,路上遇着朝中的同事,也是相视一笑,但并不搭碴。四更起身固然辛苦,但被人按个以皇上新丧,自己便有藐视之意的理由,便是吃不了兜着走了,何况,大家凑在一起,也好看看风向。

这一帮黑压压的人群来到宣武门前,皆是一怔,只见一白发瞿然的老者早已站在朝堂之上。

左边金刚怒目,右边菩萨低眉,两种形象,一种慈悲,同守在一个庙门前。 正是天龙寺的早课时分,晨风中传来阵阵梵唱。

今天应是庙会,往年的这一天,是天龙寺前最热闹的一天,因为只有这一天的天龙寺,会寺门大开,供信民参拜,最重要的是,寺中的高僧也会在庙中开坛道法和帮人祈福,而近年来,更是出了一位叫悟光的高僧,佛法精妙,导致也有其他小国的信徒慕名而来。

但今天来参拜的信徒们皆被手持武器的官兵们挡于天龙寺的五丈之外。

一群大臣恭恭敬敬地站在寺门前。

虽当中不乏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大臣们,但是,龟兹一带佛法兴盛,天龙寺更是历代王公贵族出家事佛的首选地,所以,天龙寺做早课、晚课时均不见客的规矩是谁也不敢破坏的。

虽值春末,但正午的阳光已经很是毒辣。大臣们早已等得汗流浃背,几个性急的,早就在心里把白氏祖宗连操了八百遍,忽听吱呀一声,紧闭的庙门开启,笑吟吟地走出一个小和尚。 他走到众大臣面前,深施一礼:“这么多位的来意,师兄已经明白了,但师兄说,父皇新丧,身为次子理应守灵三年,且吾自十岁入天龙寺以来,早已不问世事,只想参详佛法,为父皇累积阴德,登基之事,烦请各位另择他人的好。” 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有些急躁的武将当场便开了骂:“也不知是不是先皇的亲生子,居然摆起架子来,真是给脸不要脸!”此言一出,便得到好几个人的附和,场面顿时乱了起来。

“各位且慢,听我一言。”人群中走出那白发老者,向大家深深一鞠,只见他年逾六旬,颧骨高耸,但一双眼睛仍象刀锋一样,闪亮而锐利,三绺长须,身上穿着正是龟兹相国的朝服。

见到此老人站出来说话,众臣便不再议论,可见此人在朝中的威望之高。

他轻咳一声,缓缓说道:“当年一位王姓宫女受先皇恩宠诞下下三王子,但恐当年掌权的贞妃娘娘不喜,加上此名宫女未进宫前曾救过老臣一命,便将三皇子悄悄托付于赵某,此事虽宫中有传闻,但都不是当事之人,来龙去脉也分不清楚,那位宫女的原意只是想让她的孩子平平安安长大,于是小老儿便将他送进了天龙寺出家,一生在佛法中逍遥自在,也算了却故人的一番心愿,而如今国家多事之秋,小老儿不愿见到龟兹国中为皇位以致生灵涂炭,方恳请大家一起来与我请求三皇子还俗登位,不过,各位尽管放心,我约得你们来,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听刚才三王子的话,称皇上为‘父皇’,也就是说,他还末真正的成了和尚四大皆空,称自己为‘吾’并非‘本王’,应该三王子是担心自己为庶出,皇子的地位从未得到朝中各位的承认,此番他的两位皇兄新丧,自己若是急于登基,恐招人非议,有趁火打劫之嫌,但在此按兵不动而已,若是各位信得过小老儿,便请各位稍后片刻,待不才在下去做个说客,保证能劝得三王子还俗登基。”

听完这番话,众大臣纷纷点头,有人提议:“若是三王子仍有所顾虑,不如我们下跪请谏,就说三王子登基乃天意所归,这样三王子便是名正言顺地登位,无法推托了。” 众人一拍即合,当场齐刷刷地都在庙门会跪下了。 看见那么多比自己年岁大几轮的老头都跪在面前,小和尚急眼了:“哎,哎,你们这是干啥?” 众大臣大呼:“请三王子执掌皇位,救民于水火,救龟兹于危难!”

老人微微一笑,对小和尚深施一礼:“小师父可否能带我见一下悟光大师?就说故友赵秉礼到访。” 小和尚见此情景,只好回施一礼:“此时师兄想必已做完早课,施主请随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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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8 00:34:23 | 显示全部楼层

喊声惊动了周围来参拜的百姓,有好事之人打听之下,听说天龙寺的高僧悟光居然是新丧老皇帝的第三个儿子,原名白辛,如今接连死了三个皇帝,大臣们便要来请悟光还俗登位,众人听了,皆拍手称快,悟光不但佛法禅理讲的好,而且有一身好医术,穷人家有疑难病症,都知道上天龙寺来找悟光大师治疗,不但可以得到悉心照料,而且悟光还经常拿出银两来接济生活困难的穷人家庭,所以民间皆称悟光为“活菩萨”。 活菩萨要登位当皇帝,自然是深得民心的事情,于是有一些百姓振臂一呼,“我们也来请三王子执掌皇位。”于是,来看热闹的百姓也在天龙寺前跪下,而且声势越来越大。 到了傍晚时分,偌大的天龙寺前已经黑鸦鸦地跪满了人,终于,那扇紧闭的大门打开,赵相国与一个身穿青色僧袍的人执手走了出来,见到此番景象,不由也是一怔。 只见他方脸大耳,一副慈眉善目的菩萨相,正是悟光。 他来到众人面前,口称佛号:“阿弥陀佛,天气炎热,众位却又是何苦?天气炎热,莫晒坏了老人家。” 说罢,便一个个地来搀扶。 众人哪里肯起,一边磕头一起喊:“请三王子执掌皇位,救民于水火,救龟兹于危难!” 呼声震天,群情汹涌。 白辛见到此场景,心下已知不答应是不行了,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蒙各位抬爱,那在下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祭祀,拟诏,授冠,登基。 也许真的是邪不胜正。 龟兹第五十代皇帝白辛即位,大赦天下,军中满三年的将士准于解甲归田,减瑶税,废酷刑。 三条法令一出,龟兹百姓奔走相告,家家户户杀鸡宰鹅,大肆庆祝,城里一片喜庆景象。

车轮滚滚。 三驾马车,拖的都是从天龙寺搬出的佛经。 白辛即位,但还是喜欢吃斋念佛,不喜浪费,不喜张扬。 于是几大箱佛经,随随便便地用绳子一捆,盖上油布,便向着皇宫行去,也未贴上什么皇家的标志。 于是街上的人,该干什么还是在干什么,包括烧饼店的老头追打着刚偷了烧饼的小乞丐。 小乞丐捏着刚到手的烧饼忙不择路,跑到路中间,未料马车从街角转来。 驾车的急忙勒住马,但为时以晚,受惊的马儿蹶蹄站起,马车上的箱子“咣当”倒了下来,佛经散了一地。 马夫手忙脚乱地跳下车收拾,眼见着还剩最后一本,手摸将去,却摸到了一双纤纤小脚,红色的鞋类,却用金线绣着两只鸳鸯,马夫呆了一呆,却见那书原来是被鞋的主人踩在脚上,抬眼望去,脑中轰地一声,便是三魂去了两魂半。

只见眼前人眼波流转,眉目如画,轻轻抬手,拂了拂耳边的乱发,一举手一投足,便是绝代的风华,看这马夫痴痴呆呆望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娇笑起来,那声音更是如春水荡漾,一波一波地,撞击着驾车人的心。

她弯腰下去,拾起脚边的书,随手翻了翻,面露喜色:“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位小哥,这《华严疏论纂要》是我一生求索的珍本,不知小哥可否将之转让于我,好让我了却一个心愿。”说罢,手在书上轻轻抚着,似乎舍不得就此交还。 马夫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说:“这个,这个,并非我有意拒绝姑娘,但这是皇上以前在天龙寺参禅时看的书,这时记起了,让我给送去,若是我的,便,便任由姑娘拿了去,都是无妨——“原冲口想说,便是这条命也拿了去,也是心甘情愿,话到口边,觉得不妥,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这女子听了这番说话,秀眉微颦,轻轻地将书递了过去:“既是如此,奴家也不好再为难小哥,只是,唉……”轻轻一声长叹,有如在马夫的心上拔了根弦,将他的心拔得狂跳起来,眼着只见着一位脱俗的丽人,面露戚容,巴巴地朝自己望着,不由热血上涌,挺起胸来大声说道:“姑,姑娘若是喜欢,拿去也无妨,皇上那边,我自会去做交代。”

话刚出口,不由地想打自己一个大嘴巴。

女子一听,大喜过望,盈盈拜倒,“小哥割爱之举,奴家永生难忘。”一双秋波,早换作崇拜的眼色。

马夫自觉一世中从未被一个女子,尤其是一个绝世美丽的女子用这种眼光看过,不由胸脯挺得更高了,大气一挥手:“姑娘日后若是还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姓叶,皇宫里头找叶管事保证谁都知道。”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1 23:27:5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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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2 00:45:48 | 显示全部楼层

时至白辛登基三月,施仁政,起能臣,使饱受战火摧残的龟兹,渐渐地散发出一股勃勃的生气。

但今天的朝野之上,却又爆发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相国赵秉礼上奏章一道,声称自己年迈体衰,提请辞去相国之职,告老归田,其意殷殷,去意已决。

年轻的皇帝略一皱眉,未等赵相国再补充说点什么,便宣布退朝。

谁知老头不依不饶,从殿堂一直追到御书房,并又将一本奏折塞在皇帝的手中。

一片幽静的竹林。

一方洁净的石台。

远处有不知名的鸟儿在婉转地叫,近处有一线泉水从人工雕成的龙嘴喷出,落到下面参差不齐的白玉阶上,发出悦耳的叮琮之声,晨风中还传来阵阵梵唱。

这是何等幽静的画面。

而此刻正有一老一少正坐在这石台两边对奕。老的着白,少的执黑。

只见那少年男子下了一着,接着合掌微笑:“阿弥陀佛,老师,此子一落,你已是无路可走了。”

那老人呵呵一笑:“阿辛,怎么还俗了这么久,口头禅还是没有变?”

那老者便是赵秉礼。

少者自然是皇帝,不同的是,今日却未着皇服,只是一袭青衣。

除了一个奉茶的老妇,四周并无其他人。

赵秉礼推散了棋盘,笑道:“老了,毕竟是老了,阿辛,看见你如此争气,老师走也走得安心了。”

白辛眼中一黯,“老师何必走得这么急,学生还有很多事情未向你请教。”

赵秉礼摆摆手,“今天不说这些。”

眼见着那旁边的烹茶的水已嘟嘟地滚开了玉珠儿,便示意那奉茶的老妇上茶。

白辛目注着那老妇,开口问道:“这位是——”

赵秉礼捻了捻须:“正是拙荆。”

白辛连忙起身:“怎能让师母为我奉茶?”

“哎,你不必多礼,你如今已是皇上,谁为你奉茶都是应该的。”

说罢,茶已冲好,装在玲珑的玉杯中盛了上来,色沉碧绿,让人看上去就有一种舒服的感觉。

白辛端起茶来,先嗅了一嗅,脱口道:“好香的茶!”

赵秉礼听他夸茶香,笑道:“这是西域小国的一种特产,叫玉香凝,须是用古玉雕成的杯中,才会现出此香此色,所以又有个别称,叫玉美人。”

白辛听闻,兴趣大起,“老师将它说得这么好,倒是要尝尝了。”便是来不及地向口中倒去,一时喝得急了,呛咳起来,连忙拿了丝巾来擦嘴,一边还不忘自嘲道:“唉,看来我和尚出身,便是见着美人就头痛,连这茶中的美人也无福消受得起。”

赵秉礼见他饮了那茶,展颜一笑:“当然,此茶只有有福之人才能享得,若是那福薄之人,冒天下之大不违,逆天命而行,就算是掩得了一时,也掩不了一世。”

白辛听了此言,一张脸瞬时冷了下来,淡淡道:“赵相国何出此言?”

赵秉礼笑了笑,端起茶杯,“今日的天气,只适合谈古论今说故事,小老儿今天邀了皇上以昔日师生之礼相见,也无非想让皇上听个故事。”

“哦,原来相国如此费尽心机,只是为了说一个故事,朕倒要听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赵秉礼并没有马上接口,而是捻须闭目,而白辛也并没有催促,原是和谐的一番景象,顿时变得拔剑驽张。

赵秉礼终于开口,缓缓道:“很久以前,有一位王姓的小姐和一位青年两家本是结成了秦晋之好,谁知有一天,朝廷突然颁旨,每村挑选五名未嫁女子入宫侍君,此消息一出,两户人家便赶紧张罗这一双儿女的婚事,但是,没想到……这家王姓人家在几年前无意中得罪了该村的官员,于是圣旨一下,王家小姐被作为宫女候选选了入宫,消息传来,青年悲痛欲绝,为见心上人一面,他日夜勤读,终于在一次文试中拔得头筹,经过几番努力,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可以自由出入宫廷,也终于见着了他那位心上人。”

但是常言道相见不如不见,见过心上人后,他才知道,原来王姓的小姐在宫中的生活并不快乐,由于自身不识钻营,往往成为他人陷害、插赃的对象,自己的家族在宫中又无势力,被有后台的其他人欺负了,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那青年见心上人落得如此田地,心中难过万分,但好在两人在宫中可以常常见面,至少可以一慰相思之苦,时时擦身而过,给对方一个会心的眼神,便觉得那天是在甜蜜中度过,转眼一年已过,眼见着王姓女子在宫中年龄渐大,按着宫中的规矩,很快就可以出宫返乡了。

可是好景不长,俗话说女为悦已者容,那王姓女子自从见到青年后,一扫原先在宫中的愁容残面,而是每日精心装扮,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给情郎,但却不凑巧,被皇上也同时看见,惊为天人,光天化日之下,便搂住王姓女子求欢。

王姓女子肝肠寸断,抵死不从,反而引起了皇帝的兴趣,她凄厉的哭声传得很远,但这宫中,这天下,都是皇帝一个人,皇帝要的女人,只能叫恩宠,而不能称作奸污。

当青年得到消息时,为时已晚,她的心上人承受不了这个刺激,变得半痴半癫,但是悲惨的命运还在等着这个女子。经过那一夜,她居然怀上了皇帝的龙胎。

受皇上恩宠,怀上龙胎,放在宫中哪个女子身上都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但是,这对于王姓的女子却是一个天大的灾难。

当年宫中斗争也是波涛暗涌,皇上的子嗣本就不多,有的也只是贞妃娘娘所生的大王子和小王子,其他有妊娠的妃子,无一不在怀孕的期间,流产的流产,身亡的身亡,毫无疑问,这都是贞妃为了巩固自己儿子的江山,向其他妃嫔们下的毒手,所幸的是这王姓宫女,变得疯癫之后,很少有人关注,等到贞妃收到消息,她已然顺利产下一子。

气急败坏的贞妃派人来赐王姓女子慢性毒酒一壶,这王姓女子临死前回光返照,突然灵台清明,托人找来了这位青年,并将刚出世的婴儿托付于他,接着便带着微笑在情人的怀中死去,青年强忍悲痛,将婴儿带给一位至友抚养。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22 0:59:47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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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2 01:47:56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破网,刚写完,全掉了555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31 1:25:16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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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9-23 00:29:5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抬起头来直直盯着白辛。

然白辛却似木塑泥雕般地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赵秉礼继续道:“就这样过去了二十多年,那青年,不,那时他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了,他担心万一走漏了任何风气,都会为这个孩子带来杀身之祸,于是,这二十多年,他从来也不敢去天龙寺看他,只能从至友的书信往来中得知一二,为了防止风险,便连那孩子的姓名也不敢提多半句。也就因为这样,才为了以后的事埋下了祸根。”

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渐渐激动起来,手指掐着掌心,嘴唇也在不断地发抖,心胸不停起伏,仿佛有太多的激愤难以出口,那旁边的老妪见他这样,连忙傍过去在他的背上抚了又抚。

白辛见此状,微微一笑:“老师年岁已高,经不得吓,还是由我来将这个故事续完吧,不过我这个故事也很长,还望老师不要打断我的好。”

他的眼光迷离起来,仿佛又回到过去的那段时光。

话说,天龙寺里有两个小和尚,都是孤儿,一个叫悟光,一个叫悟明,从小被方丈抚养长大,同样的身世,同样的年龄,因此他们感情也不是一般地好,几乎到了不分彼此的地步。

那一年,龟兹爆发了一场瘟疫,每天都有不同的人死去,向来医术精湛的天龙寺也对此疫症毫无办法,只有眼巴巴地看着一个个病人死去,终于,连一向慈和的方丈大师也染上了这种病。

方丈病危之余,单独召见了悟明,两人在室中足足待了一个小时,直到悟明的恸哭声传出,一干人等赶入时,发现方丈已然含笑圆寂。

但悟明从那天开始就变得很奇怪,常常一个人待在屋子里,双手抱膝地望着远方,有时一望就是一整天,连饭也不吃,身为挚友的悟光见了心中着急,但是每次问起,悟光便红了眼睛,说一些听不懂的话。

无规则的饮食加上疫症的流行,悟光也染上了这种不治之症。

那一天。

悟光冲进房间,看见悟明正痛苦地蜷在一起剧烈地咳嗽着,咳出来的都是一块块紧黑色的血块。

“悟明!”他焦急地想冲上去。

“别过来!”悟明痛苦地抽搐着,“这种病太厉害了,悟光,我不想连你也染上。”

“悟明!不会的,师叔他们正在研制一种新药,你再努力一点,撑下去,你会好起来的。”悟光的声音已然哽咽,学佛学了多年,并不代表真的四大皆空,生死之别真的落在自己头上,和尚和俗人一样看不通透。

“悟光,我怕是不行了。”悟明说着,眼中落下泪来,“只可惜,我的心愿,便是再也没有希望实现了。”

“胡说,胡说,世上有什么事是我们兄弟们办不到的?你有什么心愿,你说给我听啊,我帮你去了结,可是,你要先喝了药啊!”悟光急切地道,见着奄奄一息的悟明,他的胸中仿佛升起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堵在嗓子眼,再想说点什么,泪便是不争气地流下来了。

“帮我了却?”悟明喃喃道,眼中突地亮起了光芒,“是了,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不是吗?”

他对着自己的好友,展颜一笑,“悟光,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关上门,再挪开右边的柜子,墙上有个暗格,你帮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暗格中的东西取出来了,只是一个灰色的包裹,当中是一条绣着金龙的小棉被,和一块玉佩。

悟明望着这些东西,又怔怔地流下泪来:“悟光,你知不知道,那天方丈和我说了些什么?”

“他说,我是有爹爹有娘亲的,但是,却是我爹爹和另外一个女人害死了我娘亲。方丈说,我娘亲死得惨,但人已死尘缘已了,叫我不要把报仇的事情放在心上,如今他快死了,保护不了我了,叫我去找一个本事很高的人,他说那是娘的青梅竹马,也是当初救下我的人,他要我拿着信物去找他,他会帮我安排我以后的日子。”他狠狠地抹了一把眼泪鼻涕,“你说好不好笑?我从小就盼着自己有爹爹有娘亲,但是,盼到的时候却是告诉我这样的一个结局。”

“这段日子,我一直想着报仇的事,但我这身子骨,眼见着是不成了。”

“悟明!”悟光终是止不住地哭出声来,“我帮你报仇,我帮你报仇,我只是求求你不要死,你我兄弟一场,你的娘便是我的娘,等你病好了,我们一起去报仇!”

悟明听了这番话,便微微地笑了,他勉强地抬起手指,指着那包裹:“悟光,拿着这包裹,去找朝中的赵相国,你拿去,他便知道是什么事了,还有,我那狠心的爹爹便是当今的皇上,那同谋之人便是当今的皇后,以前的贞妃娘娘。”

“什么?!”悟光的脑中仿佛炸开一个又一个的惊雷。

但悟明的声音却是慢慢地弱了下去:“悟光,以后请你代替我活下去,请你用悟明的身份活下去。”

说罢,声音已是细不可闻:“悟明,我好象见到娘了,她在朝我笑呐,你看,娘要带我走了,最后,还是请你——”

悟光看着床上合上双眼的悟明,口中发出一声野兽般痛心的嚎叫。

说到这里,白辛起身背向赵秉礼,抬眼看天,但是青衫上却轻轻溅起一滴深黑。

赵秉礼看着白辛,忽然大笑起来,笑得疯狂而凄厉:“多好的故事,多么感人的兄弟情,哈哈,你莫非当老夫是三岁孩儿,是那么容易被人骗倒的吗?”

“事情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就如老师您——”他看着笑得捶头顿足的赵秉礼,眼中含着一丝讥讽,“您的故事也未必全是真的。”

“什么?你说什么?”赵秉礼怒叱,袍袖一拂,棋子哗啦啦地撒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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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27 00:4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不填坑,最近忙到死,这个星期天把这坑给平了,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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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1 01:0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白辛的眼如利剑,仿佛要射穿他的心。

他一字一句地道:“汉人的朝代里,也曾出过一个相国,叫吕不韦,他是行商出身,照理说,这么卑贱的身份和皇族是扯不上边的,但他却妄想自己的儿子能当上皇帝,于是,他将自己最宠爱的姬妾送给当时落难的秦王,但那名姬妾的腹中却是他自己的骨血!”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老师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你……你胡说!”赵秉礼立起身来,颤巍巍地指着白辛,“我身为堂堂一代相国,你竟敢如此诬蔑于我。”

白辛冷冷地看着他,突然撕开自己的衣服上摆,露出一个图案来。

看到那个图案,赵秉礼顿时神色大变,一跤跌坐在地。

旁边奉茶的老妇眼见两人拔剑驽张,早已吓得躲在石桌下发抖,耳听外面突然间一片寂静,好奇地伸出头去,却一眼看见白辛身上的图案,顿时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此时的赵秉礼有如见到世间最可怖的鬼怪,他手指着白辛,吃吃地道:“你,你居然,居然,把自己献给,蛊……蛊……”

白辛缓缓拉上衣服,淡淡地道:“是的,自从我对悟明立下了誓言,我就将我的一生献给蛊神,哪怕死后将我的灵魂打入十八层地狱,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可知道习蛊之人没有一个可以善终,你的下场也许会比你害死的人惨上百倍、千倍!”

“我知道——”白辛打断他的话,“我既然做下这件事,便已然做好了准备,现在你该知道我为何得知你就是悟明的生父,悟明下葬时我取了他一块血肉做成蛊引,想一次性解决他的仇人,谁知道在月镜中却映出你的面容,我为此事调查了很久,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如果悟明知道他那个狠心的爹另有其人,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就将自己的儿子置于寺庙中不顾,他会怎样想呢?”

“住口——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的!”赵秉礼疯狂地叫着。

突然他跪了下来,身躯佝偻起来,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年,他用低微的声音喃喃地说:“小玉被先皇强暴后,其实并没有给我们的感情带来任何影响,反而,我们可以做以前不敢做的事,于是她假装疯颠,我们在一起,过了一个月开心的日子。那天,小玉告诉我,她有了,说孩子是我的,可是,可是我心里却有了一个卑劣的想法,我和先皇都和她有过夫妻之实,但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却很难断定,见着自己心爱的人,怀上的却不一定是自己的孩子,当你躺在她的身边,你会有什么感觉?”

“后来,我借口为了孩子的安全,我和她应该少见面,因为我见到她渐渐隆起的肚子,就想到她在先皇身下挣扎的画面,直到她宫中一名要好的姐妹来通知我,我才知道小玉出了事。小玉至死都不知道我为了她失贞的事而介怀,但我在她死了之后还是无法面对这个孩子,于是我送了他去天龙寺,直到十八年后你才找我,我看着那些小玉亲手缝制的小棉袄小鞋子,我才觉得我对不起小玉,不管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但他毕竟是小玉的骨肉,我感觉自己对不起小玉,于是我才有了这个想法,如果将小玉的骨肉送上万万人之上的皇位,后代子子孙孙享受荣华富贵,那小玉在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说罢,泣不成声,浑浊的老泪从他脸上流了下来,打湿了已经是花白的胡子。

白辛鄙夷地望着这个老人:“自己没有能力守护自己心爱的女人,便将一切责任推在她的身上,枉费她这么爱你,致死也没有怀疑过原来是你先背叛了她,你以为,她真的能在九泉之下瞑目吗?”

伏在地上的老人仿佛未到听这句话,但却嗬嗬地笑了起来,笑得怪异而疯狂,而且越来越大声,白辛不禁皱起眉:“你笑什么?”

老人却不理他,却继续用着怪异的声音大声笑着,并使劲地顿首,仿佛遇到了最让人高兴的事情,直至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却还是从咽喉深处发出咝咝的声音,好象响尾蛇的吐信声。

白辛仿货想到了什么,上前一步提起老人,却见他面容扭曲,用手痛苦地掐着脖子,却阻止不了自己继续发出笑声,看到这种情况,白辛脱口而出:“忘忧蛊——”

赵秉礼的眼眶龇裂,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忽地大叫一声,嘴中呕出大块大块的血块,血块中还见几条细小的金蚕轻轻蠕动,整个人也萎然倒地,生命迅速地从他的身上逃离,但他的眼眶却缓缓流下两行泪,血泪。

突听一声轻轻的笑声,笑的有如天籁,本是充满血腥味的地方,却让这一声笑使得周围的春意浓了几分,更没有想到的是,这有如青春少女般的笑,居然是来自那个鸡皮鹤皮的老太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已然直起腰来,一扭一扭地向白辛走来,她的身躯已不再佝偻,扭得也恰到好处,光是背影,就足够让一百人中的一百人说她是个勾魂夺魄的美女。

她走近了白辛,居然象个少女般撒娇地搂住了他,娇声道:“主人,罂粟的蛊术可算是小成?”

白辛微一皱眉,很快又松开,他轻轻地在老妇的脸上揭下一张人皮面具:“罂粟,我只是让你劝他退位,并没有叫你杀他。”

拿下面具的玉罂粟更显得风情万种,有少妇般的成熟身材,又有少女般纯情的面容,只见她娇嗔般地嘟起嘴儿:“人家只是想试试主人教给罂粟的方法灵不灵而已,何况,这个老头子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他在朝廷之中党羽众多,不杀他,恐怕也会留下后患。”

她如同依人小鸟般地微微伏在白辛胸前,用纤纤的玉指划着圈儿,轻轻道:“主人要明白,罂粟今日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主人着想的。”声音到最后已是细不可闻,却又仿佛在暗示着什么,脸上也渐渐飞起两朵红霞,整个人看上去如同一朵含露欲放的玫瑰,诱人去采摘。

白辛的嘴角钩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突然抓住她的头发猛往后拉,他用左手狠狠钳住罂粟细腻的脖子,冷冷地告诉她:“你的确非常有理由,你也是个的确让人很动心的美女,但是,你永远要记住一件事,在这个世上,我是你的主人,我要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没有吩咐过你的事,你最好一件都不要做,不要在我面前玩弄那些百媚蛊的小把戏,蛊术是我教你的,我能教会你,也能让它们随时反噬你,关于这一点,你最好给我牢牢地记住!”

说罢,他扬手把她推到一边,拂袖而去。

玉罂粟跟跄倒地,手抚着已被白辛掐出青紫的脖颈,眼里突然现出一种狠毒的眼色来。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31 1:25:4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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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0-31 02:4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白天与群臣围猎,晚上大肆宴请了群臣的白辛一点也不见疲惫,回到寝宫,喝退了侍候的左右,在床头轻轻地拍了一下,只听见卡嗒一声,床板自动地掀起,床板当中,端端正正地摆着百余枚棋子,除了一颗黑如墨玉外,其他皆是通红,白辛的嘴角露出满意的微笑:“一切,都结束了。” “是的,都结束了。”一个娇美的女声从门外传来,白辛的眼角跳了一下,将那枚唯一如墨玉般的棋子拈在手中,静静地看着门外的女人提着一盏宫灯,缓缓地走了进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她将宫灯反手背在后面,于是光明在她的身上微微地透了开去,好似在她的周围晕上了一圈圣洁的环,把一个千娇百媚,更是衬得有如天女下凡,正是玉罂粟。 她走了进来,仰着头,望着龙床边的白辛,突地娇笑起来,变戏法般地从身后托出一壶酒:“今晚月色皎洁如玉,主人可否赏脸与罂粟共饮?” 白辛笑了:“罂粟,怎么这么晚,还未去歇息?” 罂粟噘起嘴:“主人日理万机,自然不会记得罂粟的生日,但是罂粟自己却是知道的,罂粟在西域之地,举目无亲,主人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亲人陪着亲人喝杯生日酒,也是很正常的。”

“也好,”白辛浓眉一展,“今日就由你任性一回。”

酒过三巡,罂粟又满斟了一杯到白辛口边:“主人,今日是罂粟的生日,你打算送什么给我呢?”

“礼物?哦,朕倒忘了,这样吧,朕明早让人送明珠宝玉各十对到你宫中可好?”

罂粟笑着摇了摇头。

“还嫌不够吗?要不明天朕着人领你去宝库,你自己看上哪样挑哪样,最后可以带十件出来,如何?”

罂粟还是摇了摇头。

白辛皱起眉:“这可难了,不如由你自己来说,看看朕能否能办得到。”

罂粟从白辛的身上滑下,整好衣服,向白辛深施一礼:“既然主人如此厚爱,那么罂粟斗胆,罂粟想寻回自己失散多年的妹妹。”

“你妹妹?”白辛一愣:“罂粟,你可知道,朕这几年来一直都在为你打探令妹的下落,但事隔多年,我想,你可能也要做好令妹早已不在人世的准备。”

“既然如此,”罂粟的话声波澜不惊:“主人无法答应我这个礼物,那就把主人的天下送与罂粟吧。”

“你说什么!”白辛大怒,拍案而起。

“我是说,请主人将天下送与罂粟。”罂粟一字一句地吐将出来。

“你莫非想造反不成?”

罂粟冷笑:“造反?白辛,事到如今,是谁在造反,我想你我心里都清楚,什么先皇遗子,根本就是你在冒名顶替,如果说天下最大的造反人现在回头来说别人造反,那不是天下最有趣的事情吗?”

白辛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但仍是淡淡地反问:“哦?是吗?”

“你将一切都掩饰的滴水不漏,唯一知情的赵秉礼我也帮你除了,现在知道这个秘密的就只有你我两人,你早已视为我为眼中钉,若是今天我不下手,难保你他日不向我动手。”

白辛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果然,罂粟你是最知我心的奴仆。”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加重了音。

罂粟的脸色变了变,却继续说道:“本来这一切都很完美,但是几个月前却让我发现了证据,原来昔日一直以侍奉佛祖为信念的三王子,所看的佛经却是另有乾坤,就象我手中这本《华严疏论纂要》,外面是佛经,里面却是用汉文写的兵法、谋略,有些批注还写着如果自己来做,该当如何如何,你说,”她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当扇子般地轻轻地扬着,“如果他手下的大臣们都看到了这本书,他们又会如何重新看待这位所谓的好皇帝呢?” “但我龟兹小国中鲜有人识得汉文。”白辛冷漠地接口。 “可是有人识啊,比如,象我这样的汉家女子。”罂粟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就象看见一只狐狸刚刚钻入自己布好的陷阱。 可白辛不为所动,闭上眼睛不再接口。 可怕地死寂,弥漫在两人的空气中。

良久,白辛方睁开眼来,脸上似笑非笑:“罂粟,我问你一句话,如果说,我知道令妹的下落,那你是要天下,还是要你妹妹?”

罂粟愣了愣,反问道:“难道你早已知道我妹妹的下落?”

“我的意思是,你是要你妹妹还是要这个天下?”他的目光如炬,逼视着罂粟。

罂粟在他的目光逼视下,显得有些慌张:“如果,如果我妹妹仍在世,那,那这个天下,是我的也是她的,只要你交她出来,我还可以设计个法子让你退位退得体体面面。”

“是吗?”白辛轻轻地笑起来,“果然,亲情再重要,也比不上荣华富贵的诱惑啊。”

“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说,我妹妹到底在哪里,是不是你将她关起,用以钳制我,我告诉你,你休想!”

白辛看着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女子,轻叹一声:“的确,我是知道你妹妹的下落,而且你的妹妹比你善良得多,象她那么善良又可爱的人,我如何忍心将她囚禁住?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你的妹妹已经不在人世,而杀了她的人,就是你!”

“你胡说!胡说。”罂粟尖叫着扑上来,仿佛要生吃了白辛。

白辛闪身避开,淡淡地道:“生气会让女人变老的,就如你刚才所说,今晚的月色这么好,我们何不坐下来聊聊天,讲讲故事呢?”

说罢,他也并未得到罂粟的同意,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从前有一对汉人的夫妇,在中原得罪了权贵,于是远赴边陲来避难,但还是逃不过杀手的追踪,在龟兹附近,命丧黄泉,但是那杀手却遗漏了那对夫妻的一对女儿,当时姐姐七岁,被一个路过的僧人所救,那僧人见她天生媚骨,必可为以后成大事所用,便将她养在移香别院,姐姐的心愿一是报仇,二是找到自己的妹妹,僧人答应了她两个要求,又请了专人调教她的琴棋书画,又教她炼拈花功,让她的容颜变化,变成世上第一美人。”他顿了一顿,看着双目喷火的罂粟,“而妹妹呢,和亲人走散了之后,饿晕在一家寺庙前,不巧又是被那僧人救起,看到她的服饰和姐姐形容的外貌,他相信这就是姐姐要找的妹妹,但为了大事,他暂时没有让这姐妹们见面,而把妹妹放在天龙寺,乔装打扮成一名小沙弥。” “不巧的是,虽未经过调教,但妹妹却也是天姿国色,有一天,不小心被一个好色的王子看见,带回了宫中,变成了王子的宠妾,那个僧人听到这个消息,觉得很惋惜,因为妹妹虽然没有姐姐那么漂亮,但心地却是纯洁的,所以他心里还是极宠妹妹的,不管妹妹要什么,他都会给,但是,在僧人眼中,还有一件至友的承诺更为重要,于是,为了计划,僧人让姐姐进了宫,打算完成计划后,再让姐妹相认,到时一家团聚。可惜,姐姐到了宫中就变了质,不再想着报仇,不再想着姐妹团聚,只想享受宫中的荣华富贵,她觉得深得皇上宠爱的妹妹是个眼中钉,于是,她想方设法除去了妹妹,但她却不知道,妹妹向着自己深爱的皇帝下了蛊,只要她死,皇帝也会死,于是,姐姐间接地完成了她的任务,但是,也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你说谎!你说谎!”罂粟尖叫起来,将手中的酒杯狠狠地向白辛砸去,白辛闪身避过,酒杯砸碎在墙上,无力地流下,就象嫣然临死前的泪。 “我没有说谎,”白辛冷笑着,从床中的盒拿出一件物事,“你妹妹刚到天龙寺穿的衣服我还留着,准备等你们日后姐妹相认时做为凭据,我答应让你们姐妹相认,但我没有料到你那么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去害死不相干的人!”黑糊糊的东西,掷在罂粟的脸上。 罂粟木然地捡起这件破烂的小衣服,织金绣锦的图案的确是妹妹走失前所穿的衣服,这件衣服已然在她梦里出现过多年,但她万万没有想过,在心里描绘过不止一次的姐妹相拥而泣的场面,却换来了今天这个答案。 突然,她咯咯地笑了起来,笑得疯狂而诡异,她边笑边指着白辛:“白辛,不要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恶心相了,你打着为至友报仇的招牌,用蛊术害了老皇帝,害了两名王子,你难道不心狠手辣?你难道没有为了一已私利?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至友报仇而来,大仇已报,你为何还赖在这个皇位上不下来?” “那些人是我所害?”白辛晒然,“老皇帝一生结仇太多,害怕死于非命,要我给他下子母追魂蛊,本意是让害他的人也会不得善终,二皇子想知道父皇的病情,我只不过把父皇让我给他下子母追魂蛊的事告诉了他,嫣然想留住白擎的心,缠着我要了情人蛊的配方,我也如她所愿,我只让你杀段擎,可没有让你害嫣然,难道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白辛站起来,缓缓踱步:“我见你们汉人的编年史,说唐王李世民如何贤明,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好皇帝,而他的皇位也不是玄武门兵变,杀了自己两个亲兄弟,逼自己父皇退位得来的吗?我本是为了替友报仇而来,但这个被整治的千疮百孔的国家,难道不需要一个人来统治吗?与其将天下交到一个行为卑劣的人手中,不如交到我手中,我本一心向我佛,之所以还俗,正是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人君者,能让天下的老百姓都过上安逸的日子方为之大善,为了这个,牺牲一些人又有何妨,何况,我比李世民好了很多,至少,这其中环节上的每一人,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欲望,这个计划就永远也不会实现。”

“住口,你这个虚伪狠毒的小人,不过你的好日子已经到头了,聪明的话明天就下旨退位,否则,莫怪我无情!”

“哦?”白辛歪着头看着她,好象看到了一幕非常好笑的闹剧在自己眼前上演,“你?凭什么?你莫忘了,你的一身本领都是我教的,我能让你生,自然能让你死。”

“哈哈哈,”罂粟得意地笑起来,“你以为,我真的学了你什么劳什子的蛊术?”

“什么?”

“你们龟兹小国,只知道弄什么蛊之流雕虫小技就以为了不起,但你莫忘了一件事,我姓唐。”

“四川唐门,是中原用毒最厉害的门派,当年我父母被仇家追杀,早已预料自己会死于非命,便将唐家的几种致命的毒花配方都交于了我,当时让赵秉礼死亡并不是什么蛊毒,而是三笑绝魂散,我故意让他在你眼前暴毙,是为了让你相信,我也在学习蛊术,而且学到的,只是皮毛,完全可以让你随时控制,你们的蛊,只要下了,便是植了根,再也收不回,而唐门的毒,却是易解易下,在刚才的酒中,我已下了子午断命散。”她的脸上突然出现一抹兴奋的晕红,“子午相交时间一到,中毒者必死无疑,你以为从一个口中斟出的酒没有两样,但我已事先服下解药,子午更鼓一响,你必然魂魄飞散,现在已差不多接近午时,你还有一柱香的时间考虑清楚。” 白辛依然带着那促侠的表情,“世上居然有比我的蛊术更厉害的毒术,我倒是很想试一试。” “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罂粟咬了咬牙。

白辛仍在微笑着:“好孩子,你跟了我这么久,可我一直没有教过你什么,今天,我们就好好地来补补课。” 他举起手中那枚墨玉般的棋子,“现在提问,你知道这是什么?”又指了指床中那上百枚鲜红的棋子,“你又知道,这些是什么?” 看着罂粟眼中迷茫的眼神,他大笑起来,轻轻将棋面一翻转,上面刻着“唐芙”,那正是罂粟的本名。 他拈起一颗鲜红的棋子,丢给罂粟,“你摸摸它,看看有什么感觉?” 罂粟迷茫地拈起棋子,突地脑海中思维纷呈,仿佛有各种不属于自己的思想迎面扑来,慌忙丢下棋子。 “这叫测心蛊,是蛊术中最难养也是最有用的一种蛊,种过蛊的人,对我忠心与否都会在属于他的棋子表现出来,越忠,棋子的颜色便越是鲜红,那些个大臣们,包括你,都已经被种下这样的蛊,我只要在这些母蛊上轻轻一触,但知道你们脑海中的种种想法,象你的这颗,早已黑了,难道我还不提防你送来的种种东西吗?你有毒酒,我有辟毒珠,饮酒之际我早已将辟毒珠含于舌下,你用你的美色妄图挑起朝中大臣协助你,殊不知,那些大臣早已对我一片忠心,他们见到你,只不过是象见到送上门的羔羊,不尝白不尝而已,你的子年断命散还等待时辰,而我的测心蛊更简单——” 说着,他两指一用力,棋子碎裂,而罂粟也大叫一声,顿时腹中痛如刀绞,口中黑血狂喷,倒在地上。 一瞬间,往事一幕幕在她心中掠过,她突然放声大笑,有如夜枭:“枉我唐芙自认为聪明一世,但是到头来却不过是人家手上的一枚棋子,不过,”她挣扎着,突然死死拉住白辛的衣角:“你这般对我,我做鬼,便也不放过你,我会诅咒你,你一定会有报应的——”话未说完,便气绝而亡,一双失去光泽的大眼睛仍是死死地盯住白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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