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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蛊——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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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6 22:57: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写倒是全写好了,但前前后后改了三次,还是觉着有不满意,9月8日俺自已生日,最后改一次,接着拿着杂志上投稿去,中篇的东东也写了几篇,不过看来看去,这一篇还算是比较满意的。

秋,九月初一,子时。

白勇站在窗边,端着一杯波斯葡萄酒。

酒特别用来自天山的千年积雪刚刚冰镇过,光滑的杯身握上去有一种泌人的清凉。

但这不足以平息白勇心中的怒火,他紧握着杯身,杯里的酒也似因怒意的上升而微微颤动着,而阿史那更是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惹毛了这位素来喜怒无常的主子。

过了半晌,白勇才打破这种沉寂。

“你说的都是真的?”他用那双在战场上令敌人望之胆寒的铜锣大眼逼近阿史那。

阿史那趴得低低的身体又低了一截,几乎整个人匍伏在地上:“小人说的千真万确,陛下听说您这次征讨疏勒大败而归,完全是因为一直守营后方,不上沙场,更有宫中宵小进言说您胆小畏战,只是要我国将士白白送死,陛下甚是不满,说我堂堂龟兹满朝皆勇士,哪有不上战场的王……”说着,语气渐渐低微下去。”

“混蛋!”脆弱的杯终被白勇捏碎,“我白勇数年来为龟兹国南征北讨,立下多少汗马功劳,一场失败便引起这许多口舌,若是我登了位,非得把……”突觉手中一痛,才发觉尖锐的水晶碎片刺破了手掌,一粒粒鲜血缓缓地流淌出来。

白勇的面孔霎时扭曲,“来人!来人!弄掉它!弄掉它!!!”他浑身颤抖,仿佛看见了世上最可怕的东西,用一只手扼住自己的喉咙,一边疯狂地甩着那只带血的手,仿佛想甩开那淡淡地血腥味,这个人,和刚才相比,简直就如一个疯子。

但阿史那却不足为奇,他从身边掏出一条白布,迅速而熟练地将白勇流血的手包扎起来,一道又一道,直至白布将手完全地包扎好后,白勇方才稍稍有点平静下来,但还是蜷伏在地上,全身颤抖着,牙齿格格地打着颤。

“王子请息怒,”阿史那叩头如捣蒜,“属下无能,遍访名医,也找不到治疗王子惧血症的方法,请王子治罪。”

“算了,”白勇慢慢从地上爬起,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整个人便委缩下来,仿佛老了十岁。

他抬首看天,缓缓道:“我龟兹一向以武为傲,但偏偏在父皇策划立王储之时,我却得了此种惧血的怪症,现在只有你一人知道,但是瞒,又能瞒得了多久,想我多年辛苦征战,到头来王位依然是他人的囊中之物,如今天要亡我,又何关你事呢?”

他轻声长叹,语声中说不出的悲凉。

阿史那怔怔地看着白勇,双目中流下泪来,他哭着拜伏于地,泣不成声:“大王子,小的该死,小的在寻访名医的过程,确有一位名医说此症可医,但是那药引……那药引,小人实在是有天借我作胆,小的也不敢说。”

白勇眼睛一亮,拖起地上的阿史那,沉声说道:“这世上,只要有的东西,我白勇便能将之弄到手,那药引到底是什么,你不妨说出来,到我登位之后,那禁林军统领一职,便非你莫属。”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10-31 2:43:00编辑过]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5-9-6 23:33:25 | 只看该作者

阿史那走进一条阴森而黑暗的长廊,虽然光线昏暗,但阿史那对这条路似乎熟悉的很,他东一拐,西一折,摸到某处墙壁,轻轻叩指,三急两缓,墙壁无声地滑开了,露出一扇黑洞洞的门户,有如洪荒时代怪兽的口。

屋子里只有黑暗,仿佛长年不见阳光,但阿史那进屋之后就向着正中端坐的一个人影跪下,恭声道:“主子让小人办的事,小人已经办好了。”

黑暗中飘起一个声音:“很好,他打算几时动手?”

“九月十五,子时。”

“很好,到时玉清宫之外的守卫我会调开,来配合你们的计划顺利进行。”

阿史那恭恭敬敬地回答:“是!”但心中却有百般疑团,一时思索,却忘记退出。

屋中一阵静默,黑暗中的神秘人冷冷地开口:“该说的都说了,你为何还不走?”

阿史那一阵嗫嚅,垂下头来:“小的,小的只是好奇,为何您会帮助大王子,大王子若是登上这个位子,对您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哈哈哈哈——”黑暗中的那人纵声狂笑,“他若想登位,就让他登位,他若想医病,就让他医病,从现在起,他想做什么,我就帮他做什么,但是——”语声一冷,“一个奴才,最好不要知道太多的事情,要知道,你知道的越少,你的命就越长。”说罢,又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连绵不绝,又有如幽冥鬼泣。

阿史那吓得两股战粟,飞快地叩了个头:“小的该死,小的不敢,小的告退。”便从来时的那扇门溜了出去,跑了很远,还仿佛听到那阴恻恻地笑声跟在身后,抬袖抹了一把汗,才发现整个身子已经吓得湿透。

公元三十五年,龟兹三十四代皇帝白英在宫中暴毙,太子白勇即位。

阿史那又走进那间黑暗的屋子,于上次不同的是,他的眉间里有着掩不住的喜色。

那个神秘人依然坐在屋中的椅子上。

阿史那向前叩首:“小人不负所托,整个过程很顺利,一切都照着主子的安排进行了。”语气虽恭维,但却有掩不住的雀跃与欢喜。

那个声音却不为所动,缓缓道:“你确定是白勇亲自动的手?”

“是,皇上已病榻多年,当年的威风早已不在,只是躺在床上任由人宰割的一具躯体罢了。” “嘿嘿嘿”黑暗中的那人阴森森地笑:“你做的很好,”语声一顿,一片黑暗中突然泛起一阵宝气珠光,“那是你的赏赐,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谢主子。”阿史那叩了个响头,喜滋滋地走向右边的墙角,突然脚下一空,一声惨呼,身子直坠下去。 端坐的人影站起,慢慢踱到那一片灯光明亮处,灯光下,只见他剑眉星目,称得上是一个英俊少年,但眼珠却似因纵欲过度露出点点红丝,脸上也稍见苍白,但有些贵族,不正是以这样的脸色感到自豪吗? 他微笑着望着在蛇堆中挣扎惨呼的阿史那,“阿史那啊阿史那,你太聪明了,可惜聪明人往往喜欢做糊涂事,你做的最错的,就是背叛我皇兄而投靠我,你想想,兔子都死了,我还留着你这条随时会反咬主人的狗有什么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5-9-7 0:07:17编辑过]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04:58 | 只看该作者

十月初九,晴,万事皆宜。

龟兹第四十八代皇帝登基大典,虽老王尸骨未寒,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登基大典在老王的祭典刚撤下后匆忙地举行了。 白勇穿着崭新的龙袍,戴着天平冠,坐在曾经属于他父王的那张龙椅上。 他垂目望着地上的一群大臣,包括一直与他作对的皇弟白擎,虽然龙袍又厚又热,天平冠又沉又硬,龙椅上的雕刻花纹也硌得他很不舒服,但是高高在上的快感即刻将这种不适冲得一干二净。

他轻咳一声,故作庄严地摸了摸短髯,清清嗓子,说道:“众卿平身。”见各大臣均已起身立定,便继续说道:“我龟兹建国以来,蒙上苍恩泽,国泰民安,但如今纵观天下,战局纷乱,远有大唐为胁,近有疏勒、焉耆虎视眈眈,与其自守坐以待毙,不如主动……”说到此处,只觉胸口一阵剧痛,龙袍上也渗出血来,他不顾威仪,惊慌地撕开龙袍,只见胸口上凭空出现了七八个伤口,往外洄洄地流着血,就象他那天在老皇帝身上亲手所扎的剑口。大臣们也被这一变故惊呆了,没有一人上前,大厅中一片静寂。

突然有人尖声嘶呼:“鬼!鬼!!!先皇不喜见到大王子登上皇位,所以魂魄前来索命了,这伤口,这伤口,和先皇驾崩前的伤口是一样的啊!”

此话一出,全场大哗,所有的大臣看着白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白雷早已痛得苦不堪言,有如千万把小刀在来回地穿刺,听见这番说话,不由手捂心口,颤颤巍巍地从龙椅上立起身来:“住口!哪个敢妖言惑众,便拖出去——”,说到此处,胸口又是紧一阵地痛,眼前一花,便从龙椅上沿着高高的白玉阶滚了下来。

此时又有人大呼:“莫碰上那血,莫碰上那血,说不准那血中就含着先皇的诅咒啊。”

此言一出,大殿上顿时象炸开了锅,恐惧,浮现在每一个人的脸上。胆小的,早就拔腿向殿外跑去,其他人,见着有人跑,便也昏头昏脑地跟着跑,有些人虽将信将疑,但心中念转后还是决定在事情未明了前还是不趟这混水,于是整个大殿上顿时哭爹喊娘,个个就怕爹娘少生两条腿,个个都嫌那殿门开的不够宽,一柱香的时间未到,闹哄哄的大殿顿时走的一个也不剩。

白勇早已痛到无力在挣扎,他的眼睛随着失血过多越来越模糊,手指无力地伸向前方:“你们莫听这逆贼一派胡言,谁……谁来救朕,朕……朕重重有赏。”突然有只冰冷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皇兄就好好地去吧,父皇在地府里,可是寂寞得紧哩。”白勇当然知道那是谁,却无力再反驳,隐约中听见还有人在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知道在叫他,还是在叫那个被他亲手刺死的父皇。 “原来呼多少声万岁也是活不到万岁的,就象他父王,就象他自己。” 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次思考。

4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06:20 | 只看该作者

白勇刚登基便在龙椅之上神秘暴毙虽宫中严守秘密,但还是传了出去,但百姓们对这个消息的兴趣却一点都不大,白勇好武,邻国稍有风吹草动,便要征兵去讨伐,连年征战下来,富贵人家还可以花钱买别人代为出征,穷苦人家便只剩下老弱妇女在家为了生死未卜的儿子丈夫暗自垂泪。 这样的人当了皇帝,百姓们是高兴不起来的。 但是,听说皇位将由二皇子白擎接任,百姓们更是高兴不起来。 全龟兹国上下都知道,白擎最喜欢的,就是女人,每年的初春,龟兹国的百姓都要把自己家中年满及笄的未婚女子送入宫内供白擎挑选,看得上的,留在宫中侍寝,幸运的,被封为姬妾,不幸运的,做为宫女,白擎还有个习惯,喜欢微服出游,见着哪家女子生的动人,便直接掳回宫中,若有那三贞九烈的,往往等待的家人在宫门口接着的,只会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听到白勇暴毙的消息,没有太多人想知道原因,只是许多人心里暗暗地盼着下一个就该轮到白擎,那些被白擎掳去过女子的人家,更是恨恨地赌咒发誓,白擎这个人,总有一天,要死在女人的小肚子上。

纵然白擎荒淫无度,但也有一个最宠爱的女人--嫣然。白擎从不在其他女人房中过夜,除了嫣然。 只有嫣然是真心真意爱我的女人,白擎常常对别人这么说。 别人常常想贿赂嫣然在擎王面前说说好话,但往往碰壁而返,嫣然的眼中只有擎王,嫣然是为了擎王才来到这个世上的,他人的生死,与嫣然无关。 嫣然长的也很美,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且善跳拓技舞,擎王为嫣然特别修筑一宫--“琴心宫”宫中挖一大池,中间埋上装水程度不同的大瓮,再铺上白玉板,周边种上奇花异草,嫣然穿着木屐舞于玉石之上,花丛之中,心情再差的擎王都会释然一笑。 但是,再长的习惯也并不能保证可以永远存在。

5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07:51 | 只看该作者
一个尤物。

    这是嫣然第一眼见到玉罂粟时的定论。

    罂粟是擎王正式当上龟兹王第四十九代皇帝时,初春选入的女子中最出色的一个。

    当罂粟穿着一身紫纱罗衣娉娉婷婷地从宫门外走进时,嫣然马上就觉得自己今天穿着的同色衣裳,已变作一种恶俗。

    罂粟静静地站立在那边,流云般的秀发也只用一根紫玉钗松松地挽了个髻,其他便再无半点装饰,但却让人有一种美到窒息的感觉,她轻轻抬眼,仿佛满天的星光都落入了她的眼帘,只是一个动作,便引起了大殿之上众多人吞口水的声音,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太白,施朱太赤,原来这等夸张的形容词,用在象罂粟这般的女子身上竟是一点也不过份的。嫣然突然觉得有种寒意,促使她向着皇帝的身子靠了靠,拉紧了他的衣袖,但皇帝已经没有再注意到这种小事了,从皇帝的眼中,嫣然看到了一把火,那是三年前,皇帝刚刚看到她时,眼中跳跃的那把火。


    擎王,怕是今儿,明儿甚至以后,都很难回到琴心宫来看我跳拓技舞了吧,这是嫣然看到玉罂粟后的第二个定论。

    当晚,嫣然在琴心宫度过了第一个自己独自入睡的夜晚。

    当这种夜晚积累到三个月时,嫣然终于按揭不住了。

    她拿起颈间所系的一把钥匙,轻轻抽起墙上的暗格,捧出一个盒子来。

    一面水晶古镜,月圆时分,咬破自己的中指,将血滴于镜面,心里想着最爱的人,就能在镜面上看到听到最爱的人正在干什么。

    这是花轿抬到天龙寺门口时,义兄送给她的礼物,她原以为自己永远可以用不上它。

    小沙弥,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闭眼狠命地一咬,十指连心,血涌了出来,痛也入了心肺。
6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08:38 | 只看该作者
香罗帐里,春光无限好。

    见那水样的人儿如蛇一样缠在自己爱的人身上,娇娇地道:“皇上,臣妾听奴婢们说,大王子在临死前,那样儿可吓人呢,身上的衣服全被自己撕烂了,还有,听说是大王子杀了老皇爷,所以先皇找他索命来了,你说,这先皇会不会还留恋着宫中生活不忍离去,臣妾好害怕,皇上,帮臣妾在宫外另修一座别院可好?”

    白擎哈哈大笑:“小傻瓜,这世上哪有鬼神之说,现在大局已定,不如告诉你,白勇之所以会死,只是因为一只蛊。”
“蛊?”怀中的美人睁着圆圆的眼睛不明白。

    “父皇在位时,杀虐太多,生怕仇家找上门来,夜里被摘了脑袋,于是请高人在自己身上下了一道七星蛊,七星蛊又名子母断魂蛊,母蛊在宿主身上,一但宿主遭人所害,母蛊也不能活,子蛊为报复必将附身于那个杀害宿主的人身上,并于七日时以同等方法以牙还牙制人于死地。”

    “我得了这个情报,便制造了白擎弑君的机会,饶他以为登上皇位后万事大吉,未想到我这个黄雀却是捕蝉在后。”说罢,得意的笑声笑遍天际。

    嫣然拿镜的手发冷,由内而外的颤抖。

    小沙弥,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小沙弥,知道我为什么只愿意将秘密告诉你,因为你是我最爱的女人,我要与你分享我所有的一切,我在你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秘密。

    女人总是喜欢和自己的男人分享同一个秘密,但是女人常常忘记,若是可以和别人分享的秘密,就必定不是秘密,可以分享的也不止一个女人。


    “罂粟,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

    罂粟满足地笑,这个男人肯把这么天大的秘密告诉她,可见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份量,突又想起一事,有心幽幽一叹:“皇上,您这样整天陪我,嫣然姐姐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小沙弥?”白擎一愣,想起嫣然那张苍白的娇小的脸儿,心中荡了一荡,但看见美人眼中露出的哀怨,便冲淡了这股思念,伸手将美人向怀中一紧,“不要多心,小沙弥不是那样的人。”

    嫣然再也看不下去,伸手一推,镜子滚落桌面,瞬间粉碎,但每个碎片里都映出白擎和罂粟,他是如何地爱着她的身体,就象他当时爱自己一样,那个只有在夜半无人私语时,他对自己的昵称,并那么轻易地在那个女人面前提起。

    嫣然握着镜的碎片,锋利的边缘早已割破了手掌,但却不会再痛,心已死了,又何来的痛?
小沙弥,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7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09:04 | 只看该作者
初初见他,在佛堂,自己又饿又冻,走投无路的时候,被义兄收留在寺院,为避免招人话柄,密密地盘了头上青丝,戴上帽子,抹上烟灰,做一个专给青灯注油的小沙弥。

    那天,睡迟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早课将至,匆匆地歪戴了帽子去给青灯加香油,迎面却撞上了一堵肉山,踉跄了一下摔倒在地,本来戴的就不牢的帽子也掉了下来,满头的青丝象得了解放似的飞瀑而下。

    她被撞呆了,大大的眼睛只望着他,梭角分明的脸,苍白的肤色,嘴角一抹冷然地笑,和一双阴鹫的眼,这一切,把眼前的这个男人组合成了一个对嫣然有着致命吸引力的人。

    那人蹲下来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她,突然伸出手去帮她刮脸上的烟灰,手指擦过一道,白腻的肌肤就露了出来,那人似乎很满意,点了点头,便一把扛起嫣然,跳上了一匹马。

    在那个后来被命名为琴心宫的地方,白擎让嫣然完成了从女孩到女人的转变。

    接着便是无尽的宠爱,只是嫣然想要的,想看的,动动嘴儿,甚至是一个眼神,白擎都会不辞辛苦地帮她弄来,从小遭受父母早亡打击的嫣然,头一次看见有个男人对她如此地重视,当她有一天偶感风寒,这个男人在她身边守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后,嫣然便彻底地爱上了这个男人--白擎。

    小沙弥,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

    在两人夜间相拥而眠的时候,白擎总是喜欢这么叫她,喃喃地,一声声地,嫣然最爱听那后半句,“我会照顾你一生一世”,对于一直在颠沛流离中过惯了心寒胆战生活的嫣然,有什么话会比这一句更加有安全感呢?

    义兄在她进宫后只来过一次,在天龙寺中辈份不高的他却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听奴婢们说,好象义兄也是皇子,只是为一个宫女所生,这样血统不正的皇子,不但不适合留在宫中,而且还会招人话柄,皇帝也要面子,而且比一般人更要面子,于是,义兄很早就出了家,做了个六根清净的和尚。

    义兄,我想,我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嫣然的眼里闪着幸福的光。

    傻孩子,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样好,男人的心,总是善变的,我给你一件东西,如果有一天他变了心,那你就打开。
8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10:06 | 只看该作者
一盒粉色的土。

    生不能同衾,死当同穴。

    只有在那殉情而亡的情侣坟上,才会有这种罕见的粉色土。

    嫣然流着泪,在白擎的呵护下,她原本以为眼泪已经和自己绝缘。

    她念一声白擎名字,心就抽痛一回,心抽痛一回,眼泪便如断线般地流下,止都止不住。

    一寸相思一寸泪。

    相思泪和上情人土,捏成了两个泥娃娃。

    一个像她,一个像他。

    当月亮越过最高的树梢时,净手焚香,两个胖乎乎的泥娃娃,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痴情的女人虔诚地跪拜着。


    虽然做好了一天的准备,但嫣然心里还是紧张。

    义兄还是一如既往地对自己那么好,当她流着眼泪向他讨要那盒摄魂香时,他轻叹了一声:“傻孩子,世间事,有失必有得,有得必有失,今天失去并不等于永失去,是你的,终究还会是你的。”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等,我不像后宫中的那些女人,对他的婉转承欢只为有朝一日可以尽享荣华,我却是爱他,我不想看见再有其他的女人可以夺走他,哪怕一天,一个时辰都不可以。”

    大王的心里,一直都是爱我的,只要我们还象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一定可以做到长相厮守,生死不渝。

    当蓝色的香燃尽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却又阔别已久的声音。

    心中一喜,忙忙起身去迎接,不想裙角拌住了桌子,顿时狼藉满地。

    “小沙弥,小沙弥,你在哪里?”

    白擎的人随着声音便进来了,嫣然连忙跪下:“臣妾参见大王。”

    “爱妃免礼。”眼前的男人对她还是象以前那样温柔,“朕刚才想去罂粟那儿,经过这儿,就想起你,于是进来看看你。

    只是经过这里。

    她恨恨地绞着手绢,一时之间,也想不起什么应景的话儿来说。

    白擎走到床前躺下,睁着眼睛望向床顶:“爱妃,最近你是不是找过朕?朕总觉得找你应该有些什么重要的事,但朕却一时想不起,总之是见了你,心就定了。”

    这个男人的心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换成以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哪用得着什么原因,哪用得着什么理由。

    想便是想了,没有理由。

    嫣然轻轻地捏着绢儿调皮地盖在白擎的脸上:“大王想必是最近忙于政事,把和嫣然在一起的开心日子都忘了,大王不是说过,只有和嫣然在一起的时候,大王才会安心地睡吗?”她的声音有如远山的风,喃喃地,有如催眠。

    听嫣然这么一说,白擎也觉得隐隐有些睡意,一把抓过嫣然的手,大笑:“朕想起来了,朕每次就寝时,都要抓住爱妃的手,方才睡的安心,是也不是?”

    嫣然心中一酸,泪儿就下来了:“大王,您还记得和嫣然在一起的那些开心日子吗?”

    “记得,记得,朕怎会不记得,小沙弥是朕最心爱的女人。”说着说着,渐渐地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支开了所有的人,嫣然望着那张熟睡的脸,药性可以保证白擎在四个时辰都不能醒转。

    用小银刀轻轻在白擎手上划了个口,在自己手上划了个口。

    两人的血滴在一起,又滴在两个捏好的泥娃娃身上。

    两个泥娃娃很快被冲成一堆泥,一堆鲜血般颜色的泥。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

    血色的泥合在一起,又捏成两个娃娃。

    还是一个像她,一个像他。

    只是现在的娃娃,他泥中有她,她泥中亦有他。
9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10:36 | 只看该作者
白擎又天天流连在琴心宫了。

    平时里象走马灯似的来玉清宫中拜访送礼的,而今是一个也不见了。

    就连宫中侍侯人的丫环们看着这位刚得宠三个月就失宠的罂粟娘娘,眼里都含着多多少少的嘲讽。

    当一个打破杯子的小宫女,对她的斥责反言相讥时,罂粟终于明白了在宫中,得宠不但代表着不用再夜夜独守空房,而是代表了一种权势,一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权势。

    嫣然身边的贴身宫女盈儿被秘密地带进玉清宫。

    罂粟看到盈儿后并没有说一个字。

    只是将白花花的银两一锭锭地掏出来摆在桌上。

    不打无把握的仗。

    罂粟早已打听到眼前这个一脸聪明相的小丫头最爱的是什么。

    当桌上的银锭放到四百两时,盈儿忍不住开口了:“娘娘唤奴婢前来,不知道有什么事吩咐?”

    罂粟满意地笑了,有时候,银子也会说话的,甚至比人说的话还中听。

    四百两银子,可以买到一个消息。

    有的时候,有的消息,可以改变一个人,甚至是更多人的命运。


    嫣然又点起了香,她今天要为她的王献一段新舞。

    预备了好久了,不知道擎王他会不会喜欢,看着那炷香一寸寸地燃尽,嫣然开心地想。

    门开了,不是被推开,而是被一群人踢开的。

    嫣然惊慌地站起身,刚想掩住桌上的物品,就被几双大手拖了开去。

    白擎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嫣然刚想开口,突看到白擎的身边倚着罂粟,心突地就沉了下去。

    一张燃了一半的生辰贴,一柱蓝色的香。

    找人试验过,只要写上某人的生辰八字和要求他做的事,和这种蓝色的香一起焚烧,那人便乖乖地听从焚香人的指挥。

    白擎看着眼前这个俯伏在地不停流泪的女人。

    原来一直在自己身边,带着一副楚楚怜人的面貌,让人疼惜的女子,却是蛇蝎心肠。

    把她拖出去,关入天牢,朕以后永远也不想再见到这个妖女!

    白擎的声音,撕裂了天际,也活生生地撕裂了嫣然最后一点的希望。
10
 楼主| 发表于 2005-9-7 00:11:16 | 只看该作者
白擎这几天的脾气很差,宫中的人不是挨了鞭子,就是被拖出午门砍了头。

    罂粟的心情更差,原以为白擎当场就可以杀了那个女人,但只是被关进了天牢。

    白擎的心里还是爱她的,那天,在白擎看着被拖出门的嫣然时,罂粟在这个男人的眼里看到了一种痛,深入骨髓的痛。

    于是他最后的命令只是把那个女人关入了天牢,却没有赐她死罪。

    罂粟在那个被拖出去的女人身上看到了一种潜伏的危险。

    他们之间是真情,而她和皇帝之间,只有欲,没有情。

    只有那个女人在世上消失,她才可以有真正的安全,虽然她觉得要将一个无辜的女人置于死地有些可怜,但每次在宫中和嫣然相遇时,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让她认为,她和嫣然,也许就是前世的死对头,在今生碰面时,有一个必将要死在另一个人的手中,又或者,这样的想法可以让心中的负罪感变得并非那么沉重。

    在一次颠龙倒凤之后,罂粟试探着提出要求。

    “皇上”她的声如莺啼,“天牢中的那个妖女,您不打算再处置了吗?”

    “小沙弥……”

    他一直认为她是那个真正地用心来爱自己的女人。

    但却是用了这种不可告人的手段三年来一直将自己玩于股掌之中。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这个贱人!”他大声咆哮着,但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痛。

    “圣上熄怒,臣妾只是在想,既然那个妖女会用妖术,那么关在天牢之中,也有可能向皇上您下手啊,臣妾只是担心皇上的一时心软,到头来反倒是害了自己啊。”

    “那按爱妃的意思是……”

    “皇上,夜长恐会梦多啊。”


    没去过天牢的人很难想象那是一个什么地方。

    暗无天日的地牢是老鼠、蟑螂、蚂蚁、蚊蝇的乐园。

    嫣然蜷在地牢的一角,身上的宫装早已破烂不堪,肥大的老鼠在她身上爬过,也毫无反应,只是一直喃喃地唱着歌:“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俩个一齐打破,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手里捏着两个泥娃娃,用她和他的血调成的泥娃娃。

    这是她最后一点希望,义兄说,情人蛊可以保证两个人可以天长地久,生死不渝,皇上那天没有杀她,就是证明还对她有情,她等着,总有一天会等到的。

    门外传来了轧轧声,一个太监尖声尖气地叫:“圣旨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妖妃蓝嫣然,用妖术媚惑吾皇,朕理应天命将汝凌迟处死,但念彼伴驾三年,皇恩浩荡,特赐其白绫三丈,准其自缢,钦此--”

    嫣然听完了这道圣旨,全身有如浸入冰窟之中,三年的感情,三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留个全尸,她狂笑起来:“我不信,我不信,我要见皇上,皇上不会杀我的。”边说边挣扎着向门外奔去,宣旨太监一声呼喊:“与我拿下。”几个如狼似虎的牢头紧紧按住了她,七手八脚地给她绑上了绳子,以免她再挣扎。

    玉清宫中,罂粟倚在白擎怀里,纤手拈起一颗剥好的龙眼向白擎口中送去。

    天牢中,几个行刑的士兵将白绫绑上横梁,把已半昏迷的嫣然向绳结上送去。两个泥娃娃从嫣然的怀中滚了出来,骨碌碌地被人踢到了一边。

    “哎呀--”白擎吐出龙眼核,痛苦地捂住嘴,一丝鲜血流下,罂粟连忙拿起丝巾擦拭,俏皮地调侃:“皇上,怎地吃东西牙齿也会咬着舌头?这可是人身上最亲密的两件物事呢,怎地为了颗龙眼就打起来了?”

    脚下的圆凳一拿开,半昏迷的嫣然醒来后在半空中挣扎。

    玉清宫中,白擎突地也感觉透不过气来,大声咳嗽起来,用手痛苦地掐着脖子,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勒住他。

    墙角边的两个泥娃娃,突然诡异的眼中放出红光,突然,叭地炸开,化为一堆齑粉,嫣然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玉清宫中,罂粟惊慌地找来御医,但是几名御医对皇上这种突然的抽搐却也是手足无措。

    于是,白擎死了,死的时候舌头伸的老长,双眼外突,就象被人吊死一样。

    能保证生死相渝的最好方法就是生死相随。

    所以,白擎虽然没有死在女人的小肚子上,但也是死在了女人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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