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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琛:南京大屠杀64周年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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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思维网 www.chinathink.net 2003年12月15日 阅读数: 321 摘自:网络
中国之外究竟有多少人了解南京大屠杀,虽然没有人进行过准确的统计,但数字绝对不容乐观。
美国历史学家约翰-托兰所著《日本帝国的衰亡》一书,对于南京大屠杀这一事件仅仅用了不满五百字的篇幅进行简单的描述,而同样是美国人威廉-夏勒伊所著的《第三帝国的兴亡》中,专门有一个相当长的章节对纳粹的暴行进行细致全面的描写,其中有些文字很多次出现在中国一些暧昧的小报上,这从一个侧面说明对于德国人的暴行,那怕是在一些细枝末节上,美国人也不吝惜在严肃的历史著作中给它留出篇幅。
值得一提的是,长达一千二百页八十三万字的《日本帝国的衰亡》一书,讲述中国抗战的部分仅仅只有二十四页,不足一万五千字,对整个中国战场的描写还不及一场英美军队与日军中等规模的战役使用的字数多。《日本帝国的衰亡》一书被史学界誉为《第三帝国的兴亡》的姊妹篇,在世界范围内有着极为广泛的影响,可笑的是在提及南京大屠杀的深层次原因时,作者只是语焉不详地说:“这些暴行只能是某些比较激进的军官唆使士兵们干的,他们认为需要教训一下中国人。”多次获得美国各类奖项的历史学家如此,更遑论其他人。至于南京大屠杀的直接制造者日本,正全体患上二战失忆症,当然除了每年给二战老兵颁发生活费和参拜靖国神舍的日子。
美国人的看法我们可以不必太在意,否则难免有引起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对抗的嫌疑。关于南京大屠杀的死难者有几种不同的说法,中国政府提供的数字是这次屠杀中被杀害的军人和平民总记三十多万人,这是目前普遍使用的数字。〈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决书〉中的正式说法是:据估计,在日军占领后的最初六个星期内,南京及其附近地区被屠杀的平民和俘虏,总数达二十万人以上,这种估计并不夸张,这由掩埋队及其他团体掩埋的尸体达十九万五千具的事实就可以得到证明。而美国历史学教授路易斯-S-史密斯在一九三七年底至一九三八年六月对南京的的有关人口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南京在战前有人口约一百万人,战役中疏散了大约八十万人,日军进入南京时,南京市内人口已不足三十万,参加南京保卫战的中国军队共约十二万人,在作战过程中战死,突围,逃脱的有七万多人,被俘五万左右,加上滞留城内的二十五万平民,南京沦陷时城内共有三十万军民落入日军魔爪,而在南京沦陷两个月后,也就是南京大屠杀结束后,南京城内还有居民十多万人,由此史密斯教授得出结论,南京大屠杀日军总共杀害了中国军民十万到十五万人。
这个数字与前面所提的三十余万出入近一半,但应该说作为事件当事人的中国政府提供的数字更具权威性,虽然在一九三七年中国还不是一个数字化管理的国家。顺便说一句,缺乏数字化管理经验的中国在二战死亡人数上也经历了一千多万,两千多万和三千七百万这样的递进,其中三千七百万的数字是九五年在抗日战争胜利五十周年的时候正式由中国政府宣布的,为目前最权威也唯一有效的数字。这场屠杀还有一个另人啼笑皆非的插曲,中国政府在日军攻陷南京半年后也就是直到三八年六月,才召回了中国驻日本大使,而直到四一年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才正式对日宣战,之前的四年多时间里,中国和日本一直处于一种战而不宣的奇怪状态,而在这四年中,日军占领了华北江南华南的大部分中国领土,三十万南京人的性命居然还换不来一纸战书,战争史上的奇观无过于此。
二战中国是战胜国,战胜国自然要有战胜国的权利,这种权利可以量化地具体为两个方面,一是惩办战争罪犯,二是索取战争赔款。关于惩办战争罪犯的权力,似乎我们已经完全地得到并实施了,南京大屠杀的主要责任者松井石根被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判处绞刑,直接责任者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1947年在雨花台伏诛,杀人比赛的制造者野田岩,向井敏明和用“助广”军刀砍杀了三百多中国平民的田中军吉也在同一年被枪毙,枪毙他们的这一天是一九四七年十二月十八日,是日军在南京草鞋峡集体屠杀五万七千中国军民的十周年忌日,三十多万冤魂在十年后听到了复仇的枪声。虽然这枪声来得太晚了,而且远远不够,虽然南京大屠杀的真正元凶并未受到惩罚,毕竟这是宽厚的中国人自英法联军进北京以来,第一次对杀人者进行了清算。
让我们再回到腥风血雨的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三日,南京沦陷时兼任日军上海派遣军和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的松井石根并未在南京城内,在南京沦陷后松井石根曾经有这样的命令:“发扬日本的荣誉和光辉,加深中国人民的信任……尽可能施恩和保护中国军民。”十二月十七日松井石根进城后,知道有“违反军纪和道德败坏的行为”,他又重申了以前的命令,“日军必须保证不再犯任何有损荣誉的行为”,松井在稍后回到上海,听说“仍有不法行为发生”,在写给南京日军指挥官的信中说:“……必须严惩一切不法行为者”,而这时形势已经失控,当时在南京主持军事的,是日本陆军中将,帝国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鸠彦亲王,他,才是南京大屠杀的真正主角。
南京战役开始不久,日军占领南京即已成定局,在南京沦陷前,松井石根曾经有这样一份命令:皇军进入一个外国的首都,是我国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将为世界所注目,因而不得让任何部队在纪律松弛的情况下入城,为此,进城部队一定要经过有关师团长的严格挑选,让士兵事先知道需要牢记的事项和城内其他国家的利益所在,绝对不允许进行抢劫,必要时布置岗哨,对违纪者要严加惩处,各部队要派宪兵队同部队一起进城,以防止非法行为。华中方面派遣军帝国陆军大将松井石根
而时任上海派遣军司令官的朝香鸠彦亲王压下了这道命令,下达了相反的指令:上海方面军司令长官第二号命令兹命令,各师团总攻提前至今晚开始,务必英勇作战,攻占南京,不许中国人投降,杀掉全部俘虏,此命令签字生效。
其实早在十二月五日,朝香鸠彦亲王就曾经直接发布过一道简单的命令:杀掉全部俘虏。此命令由他亲自盖章签署,上面附有“机密,阅后销毁”字样。这个命令被一直传达到大队一级,越往下越详细,到了大队,已经变成十分具体,下面是日军某联队发给下属大队的命令:
“根据旅团司令部的命令,俘虏全部杀掉,其方法为:十几个为一组,分批枪杀。”
而大队在接到上述命令后,给各中队下的命令如下:
“……决定把俘虏分给各中队,以五十名为一组由监禁室带出,第一中队在南谷地,第三中队在西南洼地,第四中队在东南谷地附近刺杀这些俘虏,监禁室周围必须重兵警戒,将俘虏带出时,注意不能让他们有所察觉,各部队应于下午五点前完成准备,五点正开始刺杀,七点三十分结束。”
日军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在十二月十三日的日记中写道:……因采取不留俘虏之方针,故决定全部处理之,然解除全部武器有困难,唯一办法,是等他们完全丧失斗志,自己排队来降,这些人一旦闹事,将难以收拾。据知,仅佐佐木部队就处理掉一万五千人,太平门守备中队处理掉一千三百人,现在集中在仙鹤门的俘虏有七千至八千人,而且数字在不断增长。处理掉这七八千人需要一个相当大的壕沟,不容易,所以需要把他们分为一百人至两百人一组,然后诱至适当地点处理之。
而中岛师团长正是直接得了朝香鸠彦亲王的命令而不是松井石根。
第十三师团103旅团的作战日志里有这样的一段文字:
“军司令部派宪兵军官检查俘虏是怎么样处置的,山田少将陪着看了俘虏,随后问:喂,杀掉他们吗?刚刚接到参谋长全部杀掉的命令。”
103旅团正是制造南京大屠杀中最大惨案的草鞋峡惨案的元凶部队。松井石根当然死有余辜,且不说他当时是华中派遣军司令长官,直接指挥南京作战,更重要的是,他在得知日军暴行后并未采取任何有效措施来制止暴行,仅仅是轻描淡写地写封信给南京的指挥官,而这位指挥官正是压下他的命令亲自签发了“全部杀掉”命令的朝香鸠彦亲王,其效果可想而知。松井石根对于南京大屠杀的责任还在于他在南京战役前签发了一系列极具鼓动意味的指示和命令,三七年秋松井石根在〈攻克南京之纲要〉中具体写道:“一,若南京守城司令或市政当局留守城中,则劝其开城以和平占领。尔后,各师团分别由经过挑选的一个步兵大队为基干,率先进城,分区对城市进行扫荡;二,若敌之残兵仍凭借城墙负隅顽抗,则以抵达战场之所有炮兵实施炮击,以夺取城墙,尔后,各师团以一联队为基干进行扫荡。”据日本出版的〈广辞苑〉解释,“扫荡”之意为铲除,根据这份纲要,守城军队无论是投降还是抵抗,都逃脱不了被屠杀的命运,区别只在于对他们进行屠杀的是一个大队还是一个联队。之前他在各类讲话中运用了“……举破邪显正之宝剑诛杀马谡”“降魔的利剑已经出鞘,正将发挥它的神威”等等一系列煽动性的语言,无疑对本来就残暴成性的日军起到了一种火上浇油的作用,这一切都是造成南京大屠杀的重要原因。
但是,如果我们足够客观地看待历史,松井石根毕竟在南京城沦陷前发出过制止暴行的命令,不管这道命令的初衷是为了欺骗,还是一种虚假的姿态,我坚信这道松井石根的命令即使得到执行,也不会对那些嗜血成性的日军官兵起到什么作用,更无法避免南京的人间悲剧,但是,仅仅是但是,假如说他的这道命令包括日军进城后他发布的另一些命令能被充分传达,我认为,南京城最起码能少死一些人,这样的说法丝毫不是要为松井石根开脱,只是想说,南京大屠杀的元凶,或者说之所以造成三十万人死难的大悲剧,负最大责任的,是直接下达“全部杀掉”命令的朝香鸠彦亲王。
朝香鸠彦亲王,也叫朝香宫亲王,日本天皇裕仁的叔父,三七年南京战役中任日本上海派遣军司令官,中将。朝香鸠彦是日本皇室中为数不多的职业军人,以激进和支持皇道派军人著称,曾任日本驻法国大使馆武官,早年遭遇过车祸,成了一个瘸子,这个难看的瘸子正是南京大屠杀真正的元凶,从十二月五日起直到南京大屠杀结束,他发布了一系列的杀人命令,最简单而直接的只有四个字“全部杀掉”,他的命令被层层传达,直接导致了日军进城后令人发指的兽行。朝香鸠彦亲王因为他皇室成员的特殊身份逃脱了惩罚,松井石根在鸭巢监狱上了绞架,似乎对南京大屠杀已经有了一个交代,之后,朝香鸠彦继续他的花天酒地,再也没有人提起南京的事,在关于南京大屠杀的各类文章中,这位罪魁祸首总是有意无意地被置于一个次要的位置。没看到朝香鸠彦上绞架,这是一个永远的遗憾,南京城三十万冤死的军民不会冥目。
提起南京大屠杀,总是一种出离沉重的感觉。我记得在我上小学乃至上中学的时候,没有谁提起过这场人间惨剧,后来我知道,这场屠杀几乎销声匿迹了三十多年的时间,南京为抗战牺牲的空军将士所修建的墓地后来被推倒填平,抗战英雄被自己的同胞化骨扬灰,这是何等的令人毛骨怂然,如果说这是荒唐年代的荒唐事,那么前不久我看了一篇文章,在芦沟桥威震敌胆的二十九军大刀队队员现在以八十高龄在靠要饭艰难度日,抗战八年满身是伤的英雄居然得不到一点象征性的退休金,想想那些在日本每年领取政府补助的杀人犯,作为一个中国人,我真羞于提起。
日本不仅仅在南京,日俄战争的时候在旅顺,后来在济南,再后来在东北,在南京,在华北的治安强化区,每当提起这些事,我们总是以一种受害者的委屈姿态出现,现在商店里是堆成山的日本商品,小孩子成天在看日本卡通,书店里成批地展现日本人杀人的图片,但我们从来没有理直气壮地让日本人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辞海里找不到谷寿夫,朝香鸠彦,慰安妇这样的词条。我们惯于轻描淡写地把日本人的战争责任推到“日本军国主义者”这个概念上,而忘记了当时日本人是怎么勒紧裤腰带养活出这群杀人魔鬼的,甚至于民间的索赔也是孤军奋战,每每被日本地方法院以种种理由搪塞过关。我的基本看法是,政府可以放弃对日索赔,但民间坚决不能放弃,相应地,在民间索赔不能取得效果的时候,理应由政府代位赔偿,因为是政府的行为直接导致了民间索赔劳而无功的后果,在民间索赔无效的情况下,作出放弃索赔决定的政府应该承诺对有权利获得赔偿的个人进行赔偿,我想这是基本的道义和责任。
如果说历史对现实有一种警戒作用,也仅仅是对于无权无势的人,警戒的目的不在于避免,而在于躲闪,如果你已经知道了在你之前发生过一千种非正常死亡,你能把自己脱离在这一千种死亡方式之外吗?中国的历史从有文字记载的那天起就在发生着各种屠杀,十四世纪的蒙古军队在攻城前总是准备三种帐篷,白色帐篷表示对所有人的宽恕,红色帐篷表示只宽恕妇女和儿童,黑色帐篷表示城里的人全部都得死,从战国时的长平,到秦始皇的坑儒,一直延续到清朝的文字狱和三十年前的文革,中国人看到的都是一顶顶黑色帐篷,不要说一千种死法你没法脱离去出,哪怕仅仅是一种,你也只能眼看着它降临到你身上,人不能两次踏同一条河,但你无法摆脱一种周而复始的宿命。
南京城,你是否在新世纪到来的时候感受到了一些抚慰?
记住下面的黑色数字:
摘录自《国防部审判战犯军事法庭判决书》
1,1937年12月15日,日军在司法院难民区搜捕平民1000余人,被解除武装的军警400余人,总记2000余人,押至中华门外,用机枪扫射,复用柴油,汽油焚烧。
2,1937年12月15日下午2时,在邑家花园姜家院南,日军将居民300余人用机枪射杀,无一幸免。
3,12月15日,日军将所俘居民9000余人押往海军鱼雷营用机枪密集扫射杀害。
4,12月16日,日军将华侨招待所难民5000余人,押至下关中山码头,用步枪,机枪射死,尸体推入江中。
5,12月16日上午十时,在中山北路法官训练所将平民一百余人射杀。
6,12月18日夜,日军将被禁于幕府山下的军民57000余人,用铅丝两人一扎,驱赶至下关草鞋峡,先用机枪扫射,后用刺刀乱戳,最后浇上煤油焚烧,残骸投入江中。
7,1937年12月,日军在燕子矶集体屠杀难民和已解除武装的士兵50000余人。
……总记十八条
从1937年12月至1938年10月,世界红十字会南京分会,中国红十字会南京分会,崇善堂,同善堂各慈善团体收敛尸体共计155000具。
日军在南京城抢掠的财物:器皿309000件,衣服5400000件,金银首饰14200两,书籍148600册,古字画28400件,古玩7300件,牲畜6200头,粮食1200万担,其余工厂设备,原料,车辆,被破坏的房屋商店则无法统计。
日军占领南京的主力为华中方面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下辖上海派遣军,司令朝香鸠彦中将;第十军,司令柳川平助中将;十二月十三日凌晨首先进入南京的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
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对松井石根的起诉书共计三大类55项罪状,判决松井有罪并处死刑,1948年12月22日凌晨0时1分三十秒,,美军上校菲利浦一声令下,东条英机,土肥原贤二,武藤章,松井石根四人被同时绞死,其中南京大屠杀的元凶松井石根在挣扎了十二分三十秒后死去,为四人中用时最长的一人,在此前一年半,谷寿夫在南京雨花台伏法。
之后在当年任东条英机的辩护律师,后任日本国会众议院议长的清蔌一郎主持下,日本方面筹款1600万日元在名古屋为松井石根等人树立了纪念碑。
日本拓植大学讲师田中正明在1984年写的一本名为《南京大屠杀之虚构》的书中,第一次提出南京大屠杀是虚构的历史。
日本众议员石原慎太郎1990年在美国花花公子杂志上撰文,称“南京大屠杀是中国人污蔑日本形象的谎言”,这是日本官方人士第一次称南京大屠杀是谎言。
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三日,日本天皇和皇后正式访问中国,在欢迎宴会的答谢辞中说:“在两国悠久的历史上,曾经有过一段我国给中国带来了深重苦难的不幸时期,我对此深感痛心。”
一九九二年十月二十三日(日本天皇来访的同一日),爱新觉罗-溥杰在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称:应该再给日本一次机会,不同意明仁天皇就侵华战争正式道歉,反对民间对日索赔行为。(见同日的《参考消息》)南京,中国心口永远的痛。
谨以此文为南京大屠杀六十四年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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