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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solarxia - 

[读书评论] [分享]《匆匆那年》——80后情感实录(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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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09:45:41 | 只看该作者
 (4)
  
   陪着林嘉茉一起,方茴才算真正见识了什么是喜欢,什么叫追求。比起她来,方茴和陈寻的那点小猫腻,简直不值一提。
  
   那天上语文课,林嘉茉给她传了张纸条,上面言辞恳切的求方茴中午一定陪她下楼看男生打球,说这关系到她今后的高中生活和人生幸福,以及她未来的亲儿子即方茴的干儿子有没有机会姓一个比较好听的姓氏——苏。方茴无可奈何的回了“好吧”,谨慎的看了看教室后门窗户,确定侯老师没在那里偷窥才把纸条给她传了回去。
   中午一吃完饭,林嘉茉就拉着方茴飞奔下楼。
   “慢点慢点!”方茴揉着胳膊说,“那么着急干什么啊?他又不一定在!”
   “切!我是谁啊!能打无准备之仗么?”林嘉茉瞪圆了眼睛说,“我一早跟赵烨旁敲侧击的打听了,苏凯每天大概12点多的时候下楼,他自己不占场子,也不和生人打球,只和高二的或者赵烨他们几个玩。”
   “你真厉害!”方茴敬佩的说,“那你今天打算跟他说了?”
   “嘿嘿,今天执行A计划!”林嘉茉狡黠的笑了笑。
   两个人没直接去操场,先去了小卖部买水,林嘉茉在买百事还是醒目西瓜之间抉择,懊恼怎么没问清苏凯的口味。在她犹豫的时候方茴买了一瓶冰红茶,陈寻喜欢喝这个,既然下来了,就顺便替他准备一瓶。
   她们返到操场,才发现竟然已经没有好位置了。苏凯果然在和赵烨、陈寻、乔燃一起打球,因此那个场地边的人格外多,篮球架下早就坐满了,有初中女生也有高中女生,她们嬉哈的聊着,眼睛却时不时瞄进场里。
   “我说你怎么不下楼来!”林嘉茉无奈的站在一个面对阳光的位置,把方茴拽到身边眯起眼睛说,“这人也太多了吧!”
   方茴望着场中的陈寻苦笑了一下。陈寻并没有看见她,他很认真的在打球,时不时和队友喊两句,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不一会儿,苏凯和几个高二的下了场,换另一拨人上,林嘉茉不失时机的喊了声他的名字,使劲挥了挥手。
   苏凯走过来,笑着指了指场内说:“看赵烨打球呐?”
   “没有!有事找你。”林嘉茉皱着眉说。
   “找我?什么事?”苏凯呼了口气,靠在了旁边的树上。
   “先把水喝了吧!”林嘉茉把百事递给他。
   “别别别!你留着给赵烨吧!”苏凯推了回去。
   “这是人家托我给你的!”林嘉茉拉住他,把水塞到了他手里。
   “啊?”苏凯和方茴一起惊讶的看着她。
   林嘉茉笑了笑说:“我有一个同学,喜欢上你了,这是她买的!”
   “不会吧!谁啊?”苏凯意外地有些腼腆,不自觉的看了眼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方茴。
   “不……不是我!”方茴忙摇头说。
   “不是方茴啦!至于是谁,暂时保密,到时候让她自己和你说吧!对了,快把你的生日,星座,血型,家里电话告诉我,我好交差。”林嘉茉俏皮的眨了眨眼。
   “这么多问题?太详细了吧……”
   “说吧,我是我们班唯一认识你的女生,她可全指望我了。”
   苏凯笑了笑:“生日,10月21日,血型A,星座天平,家里电话……唉,我把呼机号告诉你吧!”
   “好啊!”林嘉茉十分兴奋,忙记下了他说的号码。
   场上又要换人,这次是陈寻他们几个下,苏凯把水瓶交给林嘉茉,跟她们摆摆手就上去了。
   林嘉茉如沐春风,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偷偷向方茴比了个V字。
   “干吗说是别人喜欢他?” 方茴忍不住问。
   “这样才好接触嘛,你看我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他呼机号了!”
   “真有你的!”方茴感叹的说,“可是以后怎么办啊?”
   “以后……等我们真的好了,谁还管当初是怎么来着!”林嘉茉说。
   “心眼多的!不怕不长个儿啊!”方茴掐了她一把。
   “别闹!这叫迂回,慢慢我们不就熟了?”林嘉茉躲开她得意的说。
  
   方茴笑笑不再理她,抬起头找陈寻,她手里还握着那瓶冰红茶,水已经不凉了,她想赶紧给他。
   然而陈寻却没有看到方茴,篮球架下有个女孩招呼他,他下场之后,就径直走了过去。方茴看着他坐在了那个女孩旁边,接过女孩递过来的芬达,拧开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女孩抱着他脱下的校服笑了,他说了点什么,两人一起前仰后合。
   这个季节穿短袖不冷么?
   校服在别人手里,这样在楼上看的话怎么能分辨出来哪个是他呢?
   明明说过最喜欢冰红茶的,可是为什么喝芬达也很开心的样子?
   都是喜欢,可是有的人很迂回的说喜欢,而有的人却在喜欢之后很迂回,究竟哪种是对的呢?
   方茴的心里不知道在问着谁,没人来回答她,唯剩下酸酸的坠痛,让她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水瓶,指甲抠在上面,一半红,一半白。
   “喂,我说那女生是谁啊?凭什么你这个正当厢主站在边边角角,而她那么堂而皇之的坐陈寻旁边啊?”林嘉茉也看见了陈寻,她眼瞅着方茴脸色越来越差,愤愤的说。
   “我不认识。”方茴低下头,拉了拉林嘉茉说,“咱们回去吧。”
   “你……”
   “走吧!”方茴坚定的说。
   林嘉茉叹了口气,她们刚要转过身,身后的两个初中女生却突然尖着嗓子喊了声“陈寻!”。那两个人显然不认识方茴和林嘉茉,喊完之后,匆匆躲在了她们身后,一个小声说:“他看这边了么?”另一个从人缝中露出点头,欣喜的说:“看了!看了!”
   陈寻的确听见了,也往这边看了,不过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恶作剧的女生,而是方茴。
   乔燃和赵烨也都发现了她们,三个人一起往这边走来。
   “看见了么,刚才我那个三分,太牛逼了!”赵烨兴奋的拿过林嘉茉手中的水说。
   “给我!”林嘉茉急地一把抢了回来,“是你的么,你就喝!”
  陈寻朝赵烨竖了竖中指,有意无意的蹭到方茴边上伸出手说:“给我吧!”
   方茴冷漠得看了他一眼,陈寻没有察觉,指了指她手中的冰红茶小声说:“这个,谢谢!”
   “热吗?”方茴突然扭过头,把水递给站在另一边的乔燃,“给你,喝吧。”
   “啊……谢谢!”乔燃愣了一下,随后接过来笑的一脸灿烂。
  陈寻的手指还没收回来,像个他们的对话里尴尬的标点符号,傻兮兮的浮在半空中。
   他看着乔燃仰起头喝了几口,瓶子中晃悠的暗红色液体应该很美味,可是陈寻却觉得自己嗓子眼里苦苦的,苦得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
   陈寻猛地一推身后的树,支起身子走了,擦过方茴身旁时,两人谁也没看谁一眼。
   “嘿!吗去呀!”赵烨在身后嚷。
   “回教室!”陈寻没回头。
   “呆会咱就该上啦!”
   “我他妈不打了!”陈寻走到篮球架子下面,从那个女孩手里拿回校服,气冲冲的走了回去。
   “丫有病吧?怎么跟吃呛药了似的?”赵烨诧异的跟乔燃说。
   “不知道,甭理他!”乔燃小心翼翼的拧好瓶子说。
   “我问你们,篮球架下面坐着那女孩是谁啊?跟陈寻熟么?”林嘉茉趁机问。
   “哪个呀?”乔燃说。
   “就给他拿校服那个,哎……站起来那个,就她就她。”林嘉茉努着嘴说。
   “哦!王曼曼啊!五班的,陈寻初中同学。”赵烨看了看,转过头神秘的说,“据不可靠消息,还是他曾经的绯闻女友!”
   林嘉茉担心的望向方茴,而方茴则默默垂下了头。
  
22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09:46:12 | 只看该作者
 (5)
  
   陈寻和方茴冷战了三天。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感情而言,足够开始也足够结束。
   这其间,林嘉茉又在中午时找了苏凯,慢慢的知道了他住在哪里,喜欢什么颜色,爱喝哪种饮料,甚至鼓足勇气问了他喜欢什么样子的女生,如果找女朋友有什么要求。
   而苏凯的答案让她兴奋了很久,他说:“喜欢可爱的女孩子,事儿不要太多。女朋友的话,呵呵,你这样的就行啊!”
   一回到教室,林嘉茉就拿出买的201卡,用楼道的电话呼了苏凯。
   “请呼52446……高依依……高兴的高,依恋的依……留言是喜欢你……对,就是喜欢你,帮我呼三遍!谢谢!”
   “高依依是你编的名字?”方茴问。
   “对。”林嘉茉笑着说,“你听见了吧?他刚才说我这样的就行!”
   “嗯!可是咱们班没这么个人啊!”
   “笨!高依依就是高一(1)的意思啊!”
   “哦!”方茴恍然大悟,“你真厉害!”
   “学吧你就!”林嘉茉搂过她的肩膀说,“你还没跟陈寻说话呢?”
   “没呢。”
   “这样好么?他也没给你打电话?”
   “没。”方茴的眼睛暗淡了下来,“算了,也许他觉得我太麻烦了吧!”
   “什么话!这种事有怕麻烦的吗?我觉得你们还是该好好说说。”
   “再说吧。”方茴深吸了口气,从肩膀上拉下林嘉茉的手说,“咱们回去吧。”
  
   她们刚走进班里,就听见门口有个女生喊:“同学!帮我叫一下你们班陈寻。”
   方茴不禁回过头,站在那里的正是那天坐在篮球架下面的女生王曼曼。她和另一个女孩笑盈盈的提着个大黑垃圾袋,靠在门边上说:“谢谢啊!”
   林嘉茉朝后排不耐烦的喊:“陈寻!有人找!”
   陈寻忙跑出来,赵烨在后边起哄似的怪叫了两声。
   方茴没有看他,默默回到了位子上。
   “什么事啊?”陈寻问,“你们拿的是什么啊?”
   “空水瓶!”王曼曼笑着说,“我们班现在组织在学校里回收垃圾,然后卖废品去!得来的钱都算班费,你帮我把你们班没用的空饮料瓶、易拉罐什么的都给我吧!”
   “真行!崔老师让你们干的?”
   “不是,我们自发的,你快点!”王曼曼轻轻推了陈寻肩膀一下。
   陈寻笑着躲开说:“那你等会啊!”
   他走回教室,在课桌间一个一个的寻问,到方茴和林嘉茉这里,也仅仅平淡的说了句:“有不要的饮料瓶么?易拉罐也行。”
   “没有!”林嘉茉说。
   陈寻没有接着问方茴,便走向了下一桌。
   “那女生真强!都追到班里来了!”林嘉茉厌恶的说,“陈寻也是,干吗管她的事啊!这不嫌麻烦?”
   “他们不是初中同学么。”方茴淡淡的说。
   “那也不用这么亲近啊!他到底什么意思啊!”
   “随便他什么意思吧!”方茴拿出下节课的书本,“啪”的一声摆在了课桌右上角。
   那天后来的课,方茴都没能认真听下去。她觉得可能和陈寻就这么完了,说不上来到底是谁对谁错,可能也没什么对错之分,只是她太奢望了。那个男孩如此优秀,凭什么一定在她身边待着呢?她又有什么值得陈寻认真的对待,专心的喜欢?
   方茴一直讥讽着自己,把心里的萌发的芽,狠狠的踩下去。她恨不得亲手把所有的希望灼烧怠尽,即使心痛也不想留下。所有的绝望都是由希望产生的,甜蜜的幻想往往终成寂寥的毒、蛊惑的伤。因此她不敢去找陈寻印证,她害怕这样冰冷的话会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样就真的太疼太疼了。
  
   可是放学之后,当班里没几个人的时候,陈寻却走到了她身边。
   “你留下一会行么?我有话跟你说。”陈寻说。
   方茴没有应声,她默默收拾书包,心里一阵阵的绞痛。她觉得陈寻还是要对她说出那些话了,但她一点都不想听,即使分开她也不会哭闹,更不会纠缠,以后也绝对不会防碍到陈寻。干干脆脆的放手就好了,何必还非要亲口伤害一次呢?
   “听见没有啊!行不行?”陈寻有些生气,拉住她的胳膊说。
   方茴轻轻的挣扎,可是陈寻抓的很紧,她没能挣开。
   “还有什么可说的啊!”方茴抬起头,绝望的看着他说。
   陈寻放开了手,胸脯一起一伏,压低声音颤颤的说:“好,好,好!你就没什么话跟我说!我明白了!可是方茴,你不能这样!当时你要是跟我说你喜欢乔燃,我也不会现在跟个傻逼似的!那天看见你在操场那,你知道我多高兴么?本来中午学生会要开会,我立马跟人家王曼曼说我不去了,就想和你多待会!可你呢?我真就以为那水你是给我买的,还他妈腆着脸要呢。你是不是觉得逗我特有劲啊?就算那是你给乔燃的,也不用非当着我面啊!你……你到底什么意思!”
   方茴呆呆的看着陈寻因气愤而绯红的脸,她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我……我不是……”
  
   方茴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门外冲进来的林嘉茉打断了。
   她大口喘着气,惊恐的朝赵烨喊:“那天的,东职的,来了!在……在校门口呢!”
   “几个人啊?”赵烨忙问。
   “三……三个!”
   “操!三个怕什么啊!打丫挺去!”赵烨把刚背上的书包扔在课桌上面,嚷嚷着说。
   “走!我跟你去!”陈寻回头大声说,“乔燃你去么?”
   “当然去了!”乔燃也放下了书包。
   “别去!”方茴慌忙拉住陈寻说,可陈寻却甩开她,和赵烨他们招呼了几个男生,一起跑下了楼。
   “哎呀!怎么办啊!我本来是想让他躲躲!”林嘉茉焦急的说。
   “去找苏凯吧!”方茴说。
   “对!我去找他!”林嘉茉眼睛一亮,转身跑走。
  
   苏凯听了她们的话,二话没说就叫上篮球队的几个人去了。他还特地叮咛林嘉茉,让她们不要出校门。
   方茴在教室里如坐针毡,她走来走去,不住望向窗外,却看不见他们一点影子。
   “这么半天了,不会出事吧?”方茴担心的问。
   “应该……不会吧。”林嘉茉也很着急。
   “要不咱们还是跟老师说吧!万一……”
   “不行!”林嘉茉坚决地说,“这事千万不能让老师们知道!苏凯说会从队里开除的!没准还会给处分呢!”
   “那怎么办啊!”方茴几乎哭了出来。
   “回来了!回来了!”林嘉茉跳起来,指着窗外喊,“你看!”
   方茴一机灵,拉着林嘉茉就往楼下跑,她们在校门口迎面碰见了苏凯。
   “怎么样?没事吧?”林嘉茉问。
   苏凯笑着摆了摆手,比了两个V字说:“搞定!”
   “谢天谢地!”林嘉茉双手合十念念有词,“太好了!”
   “陈……陈寻呢?看见他了么?”方茴一反常态,打断他们说。
   “后边呢吧!”苏凯说。
   方茴忙向后跑去,都没来得及没和林嘉茉说一声。半路上她又遇到了乔燃和几个本班男生,也一样没有多说,问了陈寻在哪就跑走了,直到最后面,她才看见陈寻。
   他身上有些土,正一边踢着石头,一边低头往前走。
   “陈……寻。”方茴轻轻的呼唤他。
   陈寻站住脚,惊讶的抬起眼睛,随后别扭的看向另一边说:“干吗?”
   “你没事吧?”
   “没。”陈寻掸了掸身上的土说,“你怎么还没回家啊?”
   “我……等你呢。”
   “等我?不是说没什么可说的吗?”陈寻挑起嘴角,淡淡的说。
   “那天的水,是我给你买的!”方茴盯着他说,“你说过的,最喜欢喝统一冰红茶。”
   “那……那你干吗给乔燃啊!”陈寻有些不好意思,走近了几步。
   “不是有别人给你了么?”方茴低下头看着自己脚尖低声说。
   “哦!你说王曼曼啊!她让我帮她把瓶盖儿拧开!后来看着我出好多汗就给我喝了。”陈寻恍然大悟。
   “还有……我不是喜欢乔燃。”方茴的眼睛里泛起了雾气,“我喜欢的……是你!”
   陈寻咧开嘴笑了,他摸了摸鼻子说:“我本来以为我没戏了呢,心里特难受,刚才把火都撒在东职那帮人身上了。”
   方茴扁扁嘴,眼泪扑簌着掉了下来,在校服上留下了小小的水印,陈寻忙扶住她的肩膀,弯腰看着她说:“怎么了?怎么哭了?”
   “我以为……你喜欢王曼曼了……”
   “怎么可能!喜欢她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吗?”陈寻望着她的眼睛说,“我喜欢的是你呀!傻瓜!”
  
23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09:46:43 | 只看该作者
  (6)
  
   陈寻和方茴走回班里的时候,赵烨正唾沫横飞的讲着刚才的经历。林嘉茉在旁边听得十分兴奋,不停的问“然后呢?然后呢?”
   乔燃拿着橡皮一下下的敲着,回头看到了他们,招手说:“快来听评书!”
   陈寻紧走了两步坐在乔燃身边说:“丫真能喷!”
   “他就是一喷子!”乔燃笑了笑,冲方茴说:“刚才怎么那么着急呀,我看你脸都白了!”
   “我……”方茴一怔,结巴了起来。
   “明天她码车要第一个来,管我要咱们班门钥匙。”陈寻接过话说。
   “哦!早说啊!其实我这也有一把。”乔燃拍拍兜说。
   “嗯。”方茴低下头,偷偷瞥了陈寻一眼。
  
   “嘿嘿嘿!你们仨好好听!讲到关键时刻了!”赵烨瞪着眼说。
   “大哥!我们也在现场好不好!”陈寻卷起本书敲向他的脑袋。
   “听他说,别打岔!”林嘉茉扒拉开陈寻说,“赵烨接着讲,见面后怎么了?”
   赵烨白了陈寻一眼,清了清嗓子说:“我就说‘你丫来得正好,上次让你们跑了,老子他妈那是天天想你,日日念你啊!’。丫说‘少他妈废话,你说咱们是单挑,还是摆人吧。’”
   “什么是摆人啊?”林嘉茉插嘴问。
   “就是叫一帮人一起。”乔燃说。
   “群架!”方茴简单明了的说,陈寻诧异的看了看她。
   赵烨点点头,接着说:“我说‘你丫先往那边走走,咱上胡同里去。我们学校门口干净,别他妈让我们老师看见了,我还想考大学呢!’丫说行,傻逼似的就跟我们走了。”
   “等一下!我要补充!”陈寻举手说:“那人当时还说了句‘瞧你那逼样,还他妈逼考大学呢!你衬那么高级的名头么!’”
   大家哈哈笑了起来。
   “操!”赵烨拿了笔帽狠狠的扔过去说:“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讨厌,让赵烨说完啊!”林嘉茉憋着笑说。
   “陈寻和乔燃在最前面走,我在那三个人后边,当时我已经看见苏凯他们从校门出来了,我就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先别动手。苏凯一看就明白了,一点声都没出,在我后面跟着。但没想到,那三个傻逼还挺灵份的,他们可能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回头看了一眼,结果带头那个就认出苏凯来了,也看见后面我们队那呼啦啦一片人了。哎哟,你没看他们耸得那样!操,撒丫子就跑啊,说真的嘉茉,别看你练过,他们一起步那下绝对比你快!妈的,乔燃拉愣是没拉住!”
   “啊?那他们就跑啦?”林嘉茉诧异的说。
   “不能够啊!”赵烨得意的摇摇手指说,“我们队长被他们招呼了,我们还能轻易放过他们?本来苏凯还拦着来着,也不知道谁喊了声‘别让丫跑了’,当时我们就‘轰’一下追上去了!那场景,真你妈壮观!”
   “然后逮着他们了?”林嘉茉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当然了!我们队平均身高185呢!丫们那小短腿,两步就追上了。我跑在最前面,大喊一声‘走你!’,飞起就是一脚,立马就踹趴下一个。”
   “嗯,然后他没掌握好幅度,也跟着撩地上了。”陈寻嘻哈着说。
   “你这人有劲没劲啊!”赵烨又朝他扔了根笔,“不过确实就因为这一下,我错过先机了。等我起身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围上去了,一顿狂瓷啊!我好不容易挤进去,想给丫两脚,操,低头一看,哪还有人啊!那人身上到处都是脚,都在踹,完全没有我下脚的地方啊!本来我以为没机会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一看,从无数只脚中间伸出只手来,我那个乐啊,心想皇天不负有心人啊,天灵灵地灵灵妈咪妈咪轰啊!我毫不犹豫就踩上去了!牛逼!那声叫唤,真他妈好听!”
   林嘉茉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方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乔燃一边拍桌子一边笑,陈寻按着赵烨脑袋转了两圈。
  
   “笑什么呢?那么开心?”苏凯站在班门口说。
   “进来吧!听赵烨讲刚才的事呢!”林嘉茉挥挥手说。
   “丫又扯淡了吧?”苏凯笑着走进来说,“他肯定没讲踹人却把自己摔地上那段,真屎!”
   “队长!”赵烨抗议的叫了一声。
   “得得得,不说了!我明白,还有女生嘛!”苏凯不怀好意的瞅瞅林嘉茉说。
   “没事,赵烨无论干什么都在我们意料内!”林嘉茉拉着方茴说。
   “说正经的啊!我跟那小子说了,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来了,你们也别再去找人家麻烦,回家的时候躲着东职的点。今天和上回一样,都不准往外说。赵烨,你听见没有!要还想下学期打耐克杯,就别他妈再瞎吹了!”苏凯越说越严肃,大家不禁都紧张起来。
   “你们不会有事吧?”林嘉茉怯生生的问。
   “不漏出去就没事,这次可是篮球队一起上的,真要让老师知道了,那事就大了。”赵烨说,“队长,别跟她们说这个了,女孩胆小!”
   “放心!我们肯定一个字都不说!”林嘉茉忙保证说。
   “我知道,别害怕,我就是提醒一下。”苏凯笑了笑说,“都不着急回家吧?我请你们吃冰棍!”
   “不急不急!我要吃和路雪西瓜!”赵烨欢呼着说。
   “滚!就请吃天冰,没你丫份!”苏凯掏出钱包说,“我们队里四个,加上你们,林嘉茉你数数一共几个人,帮忙去小卖部买一趟行么?”
   “没问题!”林嘉茉开心的接过钱,数了数说,“不算赵烨,九个!”
   “队长……我也吃天冰……”赵烨可怜兮兮的说。
   “那儿好像十根批发,不行你就买十个吧,便宜丫一根!”苏凯又递给她一块钱说。
   “好的,那方茴和我一起去吧!”
  
   林嘉茉和方茴一起走出了教室,她一边哼着歌,一边掏出了自己的钱包,把手里的钱小心的一张张放了进去。
   “你干吗呀?”方茴疑惑的问。
   “当然是把他给的钱收藏起来了,这是苏凯亲手交给我的啊!”林嘉茉用一种陶醉的表情注视着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钱说。
   “花痴!”方茴点了她脑门一下。
   “别动别动!”林嘉茉突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喜的叫了起来。“天啊!我们肯定是有缘人!”
   “怎么了?”方茴凑过去看。
   “你看这一块钱上的编码!开头的字母是SK啊!”林嘉茉兴奋的指给她看。
   “SK怎么了?”
   “笨!苏凯的拼音,头两个字母不就是SK么!”
   “哦……”方茴无奈的说。
   “我看看我这里的钱上还有没有SK!”
   林嘉茉打开钱包仔细看了一遍,失望的说:“好象没有……”
   “算啦,下次我有一块钱上带SK的,和你换好了!”
   “好好好!记得一定给我哦!”林嘉茉猛点头。
   “嗯!”
   “我说,你心情不错啊!”林嘉茉捅了捅她说,“是不是和陈寻和好了?”
   “还……还好吧。”方茴红着脸说。
   “今天真棒!”林嘉茉挽住她的胳膊说,“皆大欢喜啊!”
  
   两人笑着走远,已经略显暮色的校园将她们的影子雕刻在粗糙的操场上。我想,不管之后经历了怎样的青春苦痛,人生是如何的沧海桑田,每个人的少年时代都是可以称作美好。至少在那个时候,她们是简单快乐的。
   也因此,叙述到这里的方茴,眼中绽放了出了美丽的光。
  
24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09:47:04 | 只看该作者
  (7)
  
   那年的冬天来得特别快,两三次降温就让上学的孩子们都穿上了羽绒服,宽大的校服里塞进毛衣毛裤,也变的臃肿起来。那时候的款式单调,也没现在这么多名牌可追,大家基本都是下身缩口的大衣,黑色灰色居多,远远看去,就像一片圆滚滚的小球。眼见就要期末,各科老师都开始敲打学生,平日里不爱学习的人也都忙着抄笔记画重点、复习背书了。学校就像天气一样,渐渐进入了寒冷冰冻的时期。
   然而即便在这样的死气沉沉的时候,也照样有些事让所有人期待,那就是新年。
  
   林嘉茉周末约了方茴一起去买贺卡,方茴本来不想去,一是她从来没有收送贺卡的习惯,二是她掰着手指头也算不出几个可以送的人,如果真的要送,也就是平日里一起玩的五人组,那么她觉得用爸爸单位印发的那种大红带香味的福字卡,送送也就得了。
   不过她这个想法被林嘉茉痛批了一顿:
   “亏你想得出来!就想这么打发我们啊!你爸发的那种,是不是上面还印着什么什么公司的名字,里头傻了吧唧地写着恭禧发财?”
   “我看看。”方茴偏过头夹住电话筒,打开写字台抽屉翻出两张说,“嗯,还真是有单位的烫字。”
   “太土了!我可不要啊!到时候肯定也有别的同学送你,你就回给人这个?”
   “没人会送我的,我好像就小学时收过贺卡。”方茴轻轻的说。
   “不会吧?你们初中同学也太抠门了!我不管,反正我送你,你也得送我,而且我坚决不要你爸单位的贺卡!再说了,就算你拿那个对付我,也不能就这么对付人家陈寻啊!”
   “那……好吧。”
   林嘉茉的最后一句话,终于让方茴答应了下来。
   她们第二天一起骑车去了天翼市场,那人很多,有不少摊位都卖贺卡,方茴没来过这里,但林嘉茉却很熟门熟路。
   方茴在人群被挤得晃晃悠悠,她拉住林嘉茉抱怨说:“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这里便宜呗!样式也多,大家都来这里批发。”林嘉茉一边翻一边说,“啊!看这个!真可爱!”
   “批发?你要买多少啊?”
   林嘉茉仰起头,嘴里轻声算着数字,扭脸说:“怎么还不得四五十张。”
   “四五十?你卖贺卡的啊!”方茴惊讶的说,她自己只打算买五六张而已。
   “你想啊,咱们班同学,其他班认识的同学,初中同学,还不错的小学发小……嘿嘿,还有苏凯!我觉得四五十都不一定够!”
   “哦。”方茴默默低下了头。
  
   天翼的贺卡的确很多,有卡通的,有外国风景的,有立体的,有香味的,有音乐的,有带磨砂薄膜的。每一个上面都写着“HAPPY NEW YEAR”或“MERRY CHRISTMAS”,附带各种颜色的信封,十个起批,大多都是五六毛钱一张,特别好的,也就八毛一块。
   林嘉茉买了不少,她特意为苏凯挑了一张白底带细碎红色小桃心的,每一颗都是立体的,贺卡附送的信封上也有一个,十分艳丽。方茴为陈寻准备的则要普通很多,那张贺卡像是淡淡的铅笔画,蓝色的天空下隐约闪现七色的彩虹,很温暖清新的感觉。
   “怎么选这个啊?没什么特色。”林嘉茉奇怪的说。
   “嗯,喜欢这个,好像看见晴天。”
   “不是有彩虹么?那是刚下过雨啊!”
   “下过雨的晴天不是更漂亮吗?” 方茴笑着说。
   “你琼瑶小说看多了吧?对了,打算在上面写点什么?”林嘉茉坏笑着说,“写很喜欢很喜欢你怎么样?”
   “什么啊!就写新年快乐!”方茴脸红着推开她说。
   然而方茴还是食言了,在那张贺卡上,祝福“新年快乐”之前,她还写了一句话:“能在雨后的晴天遇见你,真的很幸福!”。
  
   那几天好像整个学校都在飘着贺卡,同班同学之间,外班同学之间,外校同学之间,都在不停的发放,甚至还有几个初中的女孩子来班里给陈寻送贺卡。在林嘉茉的教诲下,方茴早就做好了准备,也就没怎么在意。出乎她意料的是,班里竟然还有同学送给她贺卡,虽然上面不过写了点“祝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这样的吉利话,但还是让方茴很高兴。每一个送她贺卡的人,她都认认真真的回复了去。
   当然,陈寻他们也送了她贺卡。
   林嘉茉的那张写着:“给我最好的朋友茴儿:祝你新年快乐,和某个人一直甜甜蜜蜜下去!PS:在以后的日子里,请一直和我一起,我们要永远一边唱着婚礼进行曲一边上厕所哦!”
   赵烨的那张写着:“方茴:虽然你让我第一次一个月都没能和你说上话,但是还是很高兴认识你。谢谢你给我的土豆,现在我看见土豆就能想起你!祝新的一年里万事顺利!”
   乔燃的那张写着:“TO 方茴:我最开心的时光,就是和你一起写作业的时候。可是和你在一起,我就会变笨,脸红心跳,说话都很紧张。祝新年快乐,学业进步!”
   陈寻的那张写着:“我保证,不会对你说对不起。不管有多少个新年,新新年,新新新年……你都要一直陪在我身边!I LOVE YOU。”
  
   方茴说这些卡片她早就扔掉了,但是很奇怪,这么些年过去了,他们写的每一个字她却还都能清楚的记起来,她自嘲说可能是脑子过于好使了。
   而我想,大概那些没能实现的诺言,让她产生了格外美好的梦想,她在那个时候一定是当真了的。然而,所有的一切最终随着流逝的青春一起,结成了深深的遗憾。可悲的是,曾经努力的守护反而变成难以忘记的疼痛。
   纸片可以撕碎,而年少该怎么撕碎呢?
  
  
25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09:51:53 | 只看该作者

题外话--  一段读者的回复

 
  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暖昧”这个词,或许是自己过于保守吧,难以真正从骨子里接受这新生时代的新生产物。关于“暖昧”的解释众多,万变不离其中,大都是指态度不明朗或行为不可告人。顾名思义,暖昧是一种无法在阳光下裸露的思潮,是一种在暗夜里怒放成花的隐疾。提起暖昧,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王家卫的《花样年华》,张曼玉华丽的旗袍,梁朝伟忧郁的眼神,再配以扑朔迷离的灯光,暖昧被演绎的淋漓尽致。可是再美丽的暖昧,也终究不过只是暖昧一场,难以功德圆满。待到曲终人散,繁花落尽,褪下暖昧的水晶鞋,灰姑娘也不过如此。
  
   而今的时代,是一个暖昧横行的时代,许许多多的人因为对爱情的无从把握而不再轻易说爱。这个时候,暖昧便隆重登场,以它特有的姿态游走于红男绿女之间,既满足了对情感的一种渴求,又不必为此而背负情感的负担。因为不爱,来去自由,因为不爱,聚散也就变的云淡风轻。暖昧有多近,爱情就有多远,说白了,暖昧是对情感不负责任的体现。既然不爱,又何需暖昧,难道只是因为孤单寂寞?难道只是两个人相遇,共同跳一支舞曲,然后各奔东西?爱一个人,就要勇敢的说出口,然后与之揩手共同面对人生的风风雨雨,不爱就请收起你的暖昧,各走各的路,哪怕偶然相遇,也只是淡淡招呼,心如止水。
  
   有时常常想,是什么给暖昧提供了生存的空间?又是哪些人矢志不渝的将暖昧进行到底?是社会的进步荒芜了爱情的沙漠?还是对真爱的无从追觅演变成了对爱情的游戏?其实说白了,暖昧只是一种谎言,一种假象,一种自我的麻痹和欺骗。爱你的人不会选择跟你暖昧,跟你暖昧的人未必爱你。爱,需要态度明确,需要黑白分明,爱也伴随着一种责任,意味着付出。所以不爱,就请收起你的暖昧,不要打着爱情的幌子,做着暖昧的勾当。
  
   有人说,暖昧是一种比友情多一些,比爱情少一些的的第四类情感。所以,许多围城中人,便选择了这样一种方式游走于现实与网络之间。他(她)们跟你大玩特玩暖昧,无论是语言,眼神还是行动,处处都布满了暖昧的气息。可是你不能认真,不能较真,不能想当然的把暖昧当成了爱情。否则,你就是傻瓜,就会被伤的体无完肤,心痕累累。所以,暖昧,其实说白了只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一场游戏,因为是游戏,所以参与者要时刻谨记游戏规则,一旦违反,便要被无情的淘汰出局。因为是游戏,无需专一,所以可以同时对许多人暖昧而依然游刃有余。
  
   按理来说,对一个围城之内的人,是没有资格再说爱的,可是如果只是“爱”字不出口,暖昧的勾当却层出不穷,那么跟挂羊头卖狗肉又有什么不同呢?爱,就明明白白的爱,就轰轰烈烈的爱,就正大光明的爱,不爱,就让暖昧走开。也许,有些爱,违背了道德,违背了伦理,但至少比暖昧来的磊落,来的痛快。暖昧只不过是一层虚假的外衣,究其本质,实则是不想承担爱的责任。暖昧之人,都是处于一种观望状态,好则继续,不好则脚底抹油,溜之大吉。暖昧,为自由来去大开方便之门,因为不爱,无法较真也不能较真。
  
   我知道,大千世界,茫茫网海,有太多对“暖昧”的忠实拥护者。在感情没有明确之前,以暖昧投石问路,本无可厚非。但如果惧怕承担责任,只暖昧有余,爱情免谈的,也只是造就了一场虚无飘渺的风花雪月,与人与己,又有何益,再凄美也终将不过是过眼烟云。当暖昧遭遇暖昧,只是两个心理素质过硬之人上演的一场心理游戏,因为寂寞,所以暖昧,同跳一曲优美的华尔兹,曲终人散,满目苍凉。当暖昧遭遇爱情,便注定了一场浩劫,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枉自一片真心,竟似野外的桃花,再怒的盛放也无人欣赏,终将不过暗自飘零。世人所追求的爱,是心心相印的默契,是两小无猜的情怀,是同甘共苦的相伴,是偕手白头的幸福。爱,真的跟暖昧无关,爱,是一种理解,一种宽容,一份责任。不爱,就请收起你的暖昧,别让暖昧晃花了你的眼,迷惑了你的心。
  
  

26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11:14:01 | 只看该作者
(8)
  
   一班开始为新年联欢会做准备了。
   这件事由班委们负责,虽然期末考试迫在眉睫,但也丝毫打击不了他们的热情。在无数个放学后,他们聚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开会讨论,最后商定的方案是游戏加节目。
   班干部带头,陈寻和赵烨、乔燃一起演个小品,方茴和林嘉茉合唱《相约九八》,何莎拉小提琴,曲目是《欢乐颂》,其他同学也有节目,多是唱歌,基本上都是当时的流行歌曲,《太想爱你》、《心太软》、《戒情人》、《爱的初体验》、《雪候鸟》之类的。侯佳老师也献歌一曲,《大约在冬季》,她报歌曲的时候,陈寻才发现原来她的偶像是齐秦。除此之外,还有杂七杂八的游戏,什么贴鼻子,击鼓传花,模仿猜词等等。
   其中比较特别的是陈寻想出来的送礼物的游戏。联欢会开始的前几天,每个同学都买一个小礼物带来,什么都行,便宜贵都无所谓,在礼物上粘个纸条,写上自己的名字,由陈寻他们编好号码,放在一个大箱子里。然后他们再另外做一些数目一样与之相称的号码纸条,叠成阄放在一个小盒子里。在联欢会当天,最后一个游戏就是每个同学都抓个阄,里面写的是几号,就会发给你一个同样数字的礼物。这样,所有人都能得到其他同学送的礼物。
   定下这个计划的当天,乔燃约方茴一起去买礼物,但是被她推掉了。说到原因,还是乔燃的那张贺卡让她退缩了。虽然方茴多少有点迟钝刻板,但是她并不傻,隐隐约约的,她也察觉到了些乔燃的心思。这让她有点感慨,如果几个月之前,他这么说出来,兴许方茴会动心,她对乔燃大概也曾经有过好感。但是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陈寻暴风骤雨般的闯入了她的世界,在她心里已经不能再放下另外的人。既然不可能,方茴也不打算和乔燃过分的亲密,朋友很好,再前进却是尴尬的境地。
   不过,方茴没和乔燃一起去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已经跟陈寻先约好了。
   放学之后,陈寻和方茴一起去了一个鲜花礼品店。陈寻好像有点花粉过敏,不停的打喷嚏,方茴抱着一只河马牛的毛绒玩具,在花丛中笑得明艳动人。
   “我就买这个了!”陈寻拿过她手中的河马牛说。
   “嗯,还挺可爱的!”方茴递给他。
   “可爱?多丑啊!也就是你抱过我才买的,我看你还挺喜欢这玩艺的!”
   “比你可爱多了!”方茴笑着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四处看着说,“我买什么呢?八音盒好吗?”
   “不!我不要八音盒!”陈寻摇摇头说。
   “又不是给你,你不喜欢不代表抽中它的人不喜欢啊!”方茴扭动八音盒的小钥匙,松开手里面就响起了《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你送的礼物,当然是给我了!嘿嘿,这点我还是能办到。”陈寻狡黠的说。
   “什么意思?”
   “傻丫头!礼物的号码是我来标吧?抽签的号码也是我来做吧?你的礼物标上号码之后,我把那个对应的阄攥在手里,谁也不给,到时候再假装抽一下,你买的礼物不就是我的了么?”
   “狡猾啊……”方茴掐了他胳膊一下说。
   “哎哟!我也挑这个河马牛送你了嘛!你不是说过,睡觉的时候喜欢抱着这种东西么?收到我送的总比其他甲乙丙丁送的好吧?”
   “那你想要什么啊?”方茴把八音盒放在了架子上,她还皱着眉,却掩饰不住上翘的嘴角。
   “拨片!”陈寻又打了两个喷嚏,忙拉着方茴走出小店说。
   “薄片?什么东西?”方茴小心翼翼的抚平河马牛的包装纸问。
   “不是薄片,是拨片!我寒假打算学吉他,下学期就可以弹歌给你听了,拨片就是弹吉它用的。”
   方茴会心的笑了笑说:“到哪儿能买到啊?”
   “新街口就有,咱俩现在就去吧!”陈寻打开车锁骑了上去。
  
   那天他们在新街口买到了拨片,方茴本以为会是什么奇巧的东西,拿到手里才知道,不过就是一片薄薄的塑料。她觉得单送这么个小东西有点不够意思,于是又买了些漂亮的花纸和玻璃罐,折了一整罐的星星,总共九十九颗。她在那枚红色的拨片上贴了张银色的桃心贴纸,然后把它埋在了那罐星星里面。
  
   新年联欢会热闹欢乐,大家都玩得很开心,林嘉茉的好嗓子堪比王菲,引得路过的同学都进来听,一下子震慑了高一年级。陈寻他们的小品乱七八糟,但是却因为赵烨的忘词而产生了意料不到的搞笑效果。化学刘老师前仰后合,结束之后拉住赵烨的手,“这个涅”了半天,愣是笑的没说出话来。最后抽礼物的环节也很圆满,方茴和陈寻心照不宣的拿了各自的礼物。陈寻没想到方茴还为他折了星星,格外高兴,一会儿就拿出看看。而方茴也没想到陈寻在那个河马牛的衣服上别了自己的署名石,黑色的石头上用银粉歪歪扭扭的写着陈寻两个字,傻得可爱。想到他曾说过,让自己睡觉抱着,方茴不由脸红了起来。
   但是他们的小把戏没能逃过细心的林嘉茉,她追着他们喊了一天“假公济私”,直到陈寻请她吃了烤白薯才作罢。
  
   时间在一片笑声中嗖嗖而过,期末考试结束了,放了寒假,转眼间就到了1999年。
   方茴和陈寻的成绩都不错,期末两个人分别考了全班第三和全班第五,因此他们的春节过得十分踏实。而赵烨就不行,他考了第二,倒数的,因此整个寒假都老实的在家蹲了。
   中国过年是大事,哪家都要从年前热闹到十五,走前访友讨个吉利话,贴上春联和倒福字,这心里才舒坦。方茴和陈寻也不例外,随着家里的大人四处活动,偶尔打个电话联系,还净找不到对方。直到初九那天,陈寻给方茴打了电话,说是明天要和发小们聚会,他们吵着嚷着都要见他女朋友,所以就约她一起去。方茴本来不好意思去凑热闹,她是脸皮薄的人,不爱往人多的地儿钻。可是陈寻不断央求,方茴一个假期都没见到他,也有些想,就答应了。
   第二天飘了点雪花,陈寻在车站一边跺脚一边等方茴。方茴晚了一两分钟,到了之后忙向陈寻跑去。那天她穿的特别严实,帽子围脖手套都带上了,比她平日的身形宽出一圈,陈寻迎上去笑着说:“慢点!别摔着!我看看,我们方茴怎么跟从山里跑出来的小村妞似的。”
   方茴拍了他一下,嘟着嘴说:“讨厌!今天多冷啊!我可不像你,要风度不要温度!”
   “嗯!穿多点好!丑点没关系,别冻着就行!”陈寻把她的帽子又往下扽了扽。
  两个人坐上车,方茴问他说:“你的发小几个人啊?哪个学校的?”
   “四个,我们小时候是一个院儿的,但是现在都搬家啦。他们学习不好,都没上高中,有的在技校,有的在职高。”
   那会儿对教育的观念和现在还不太一样,不是个个都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毕竟上一辈的人念书的就少,经过那些磨难,在有些家长眼里能够过上日子、吃喝不愁就行了。至于以后有没有出息,那得看孩子自己。因此也没谁逼着孩子上这班那班的,考不上高中也没多少家长会掏好几万的赞助费。所以,在一次次的考试中,不同人便有了不同的命运。陈寻的发小们,就没有跨进高中的门槛。
   两人聊着就到了约定的地点,那里是其中一个人的新家,方茴在楼门口缓下了步子,她拉住陈寻,支吾着说:“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啊?有我呢!”陈寻安慰她说。
   “我和他们都不认识,要不,我还是回去吧!”方茴揪着手套说。
   “见几次不就认识了?再说早晚你也得见他们啊!走吧!”陈寻拉住了她的胳膊,走了进去。
   陈寻敲了敲门,一个女孩在里面笑着说:“你女朋友带没带来?没来可不让你进啊!”
   “来啦!快开门!”
   陈寻扭过头对方茴说:“你看看,你要不来他们都不让我进了。”
   门一下子打开了,里面的女孩很时髦,穿了件流行的紧身尖领毛衣,她一把拉住方茴说:“你就是陈寻女朋友吧!叫什么名字啊?真显小!初中生吗?”
   方茴摇了摇头,陈寻嬉笑着推开她说:“滚!你丫才初中生呢!”
   “切!谁知道你会不会拐带未成年少女啊!”女孩瞪了他一眼,回头朝屋里喊:“别他妈看毛片啦!人都来了!你们快出来!”
   屋里响起了拖鞋声,走出了两男一女,前面两个人拉着手很亲热的样子,另外一个走在后面揉着眼睛说:“刚看到关键时刻!那女的……方茴!怎么是你?”
   他惊讶的看着方茴,叫出了她的名字。
   而站在一旁刚才还因为紧张而脸红的方茴,突然一下苍白了,她转过身打开门就跑了出去,甚至没有跟陈寻说一句话……
  
27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11:15:08 | 只看该作者
  然后现在更新了哦!
  
  (9)
  
   方茴讲到这里的时候长呼了一口气,很长时间,她只是沉默的把玩杯子,好像并没有发生这次对话一样。我没有催促她,我知道接下去的事情肯定让她产生过强烈的痛苦感觉,所以无论方茴说还是不说,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就这么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她的喉咙中发出了一点点呜咽的声音,然后她抬起头望着我,眼睛里有些湿润,轻轻的说:“张楠,你高中是在西城,对吧?”
   “嗯对,H中。”我回答。
   “那……你听说过B中校门口扎死人的事儿么?”她的手又开始颤抖了。
   “啊,我知道……”
   这个事件在北京中学中曾经流传了一段,有官方和民间两个版本。官方的,无非就是在思想品德课上,各校老师和各城警方把它作为反面教材,深刻的批判了校园暴力和少年犯罪,并且恶狠狠的警示我们,绝对不能拉帮结派,也不能打架群殴,更不能上学持械,万万不能拿刀砍人。民间的,则是那个男孩是B中的老大,为了女朋友去和其他学校的一帮人火并,在乱战中被海淀的“九龙一凤”暗算,当然,也有说是被西城、崇文的XXOO暗算的,B中战败,他死的时候还一直念那个女生的名字,手里紧紧握着她送的项链……
   反正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在那年的北京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汇总成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是:B中学生和一些外校学生以及少量社会混混,在B中门口发生了群殴,多人受伤,一人身亡。
  
   “我的初中就是B中,死的那个男孩子叫李贺,是我当时的……朋友。”
   我的手突然也颤抖了,杯子中的桃子酒撒出去了一点,在桌子上形成了怪异的粉红色水痕……
  
   方茴小升初的时候,既不是班干部,也没有什么门路。所以没有选择的,她和大多数小学同学一起,被打乱重排,随便“大拨轰”到了三流中学——B中。
   在北京,有很多全国知名的市重点,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区重点,也有很多这样的普通学校。这其中有的或许还不错,成绩不突出学生至少好管理,但有的却着实令人头疼,不但成绩差,学生还十分顽劣,抽烟喝酒打架惹事,一代代的沿袭成极不好的校风。B中就是其中赫赫有名的一个。
   现在的家长恐怕不会让孩子就这么输在起跑线上,只要有点能力,都要至少混个区重点上。甚至为了教学质量,不惜贷款买房举家搬到好学校密集的地区,唯恐被“大拨轰”到B中这种学校。
   而在那会儿,人们还没充分意识到阶层的分化是从孩子开始的,一次次的升学考试就是一次次的标排三六九等。所以方茴也觉得没什么,B中就B中呗,中考再考个重点学校不就好了?于是,事情就在她的情愿与不情愿之间,悄悄划了个圆。
   初一刚开始的时候,方茴确实学得很踏实,不管旁边的同学怎么变着花的折腾,她都一心一意的坐在第一排老老实实听课写作业。方茴文静,胆子又小,对她而言,学坏比学好难得多。因此她的成绩在B中一直保持着全年级第一,而且远远高于第二名。
   这样的好学生,一般是不会被坏学生骚扰的。因为老师都向着他们,不会占到便宜,而且不是一个路子的,招摆她也没意思。但是还有另外一种情况使这两种学生会混到一起,那就是仰慕。
   想想还是那时候的男孩子实诚,对美好的事物都有种自然的向往,要么喜欢长得漂亮的女生,要么喜欢学习好的女生。像方茴这样出淤泥而不染,而且细眉细眼的清秀女孩子,自然挺招人喜欢,李贺就是这么喜欢上她的。
   李贺和方茴不一样,他是胡混的主儿,上了初中更加撒欢了。他个子比一般男孩高,身体也壮,什么事都敢出头,就像按不住的葫芦。他结交了不少不三不四的“哥们”,因此在B中也有了点名头。
   方茴那会儿有个小毛病,因为稍微内向,在人前总是紧张,所以说话有一点点结巴,她在班里的外号就是小结巴。可巧,当年红遍大江南北的《古惑仔》中,陈浩南的女朋友,也是这个名字。李贺迷恋古惑仔迷到了一定地步,恨不得自己建个洪兴,把北京当成铜锣湾,先人在江湖,再猛龙过江,最后只手遮天。
   方茴的外号让他觉得这个女孩绝对和自己有缘,至于是善缘孽缘,他恐怕从来没有想过。那会流行用生日数字叠加算命,测试恋爱成功率。李贺差遣他一个哥们给他和方茴算了算,据说成功率居然高达99%,这更加确定了他追方茴的信念。
   然而,他肯定不会想到,这只差1%就圆满的数字,会把他引向死亡。
  
   李贺追方茴的方式在我眼里看来还是挺嫩的。无非是中午买根紫雪糕,让他的哥们给方茴送去,不收不许回来。要不就买一把叫“秀逗”的糖,路过方茴课桌的时候在上面扔两个。还有就是故意在她周围追跑打闹,装牛逼充老大,气势汹汹的说不许别人打方茴注意。动不动还写两封酸不溜丢、有错别字的情书。
   这种做法实在不上道,弄得方茴天天胆战心惊的,和她交好的女生以为方茴真的和李贺交朋友了,吓得都不敢再跟她一起玩。
   不过方茴说,有时候李贺也挺好的,秋天放学的时候特意在学校边等她,捡个树叶非要和她玩拔根,把她逗乐了才走,特孩子气。也不太纠缠她,总在她后边偷偷骑车跟她回家,李贺说他们日子长着呢,等他奠定地位再儿女情长。她也说不好那时候喜不喜欢李贺,因为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呢,李贺就死了。
  
   事件的起因是方茴在校门口被人截了。那时的北京小痞子坏学生特爱干这事,在学校门口蹲着,专挑老实的学生欺负,截个钱顺瓶水什么的。B中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自然更加猖獗,截方茴的是其他学校的几个人和几个社会闲散的人,到没太过分,就是把方茴兜里的12块钱都拿走了。
   这事不知怎么传到了李贺耳朵里,他一下子就怒了。这还了得,敢欺负他李贺的女人!第二天下午他就招喝了几个人,说这些日子蹲在校门口,非把截方茴的揍了不可。方茴也知道了这事,她肯定是认为没必要这么干的,但是她也没去和李贺说,她觉得那样不好,反而显得他们真有点什么似的。
   过了两天,李贺他们还真就蹲到了那帮人。他们早有准备,二话不说,拎着U型锁和链锁就冲了过去。对方先开始有点发懵,随即反应过来,马上投入了战斗。他们人虽然少点,但是大多是打惯了群架的,李贺他们在怎么说也是学生,几下子下来,就有点落了下风。那些人本来也不想闹大,也就收手要走了,可是正好这时方茴推车走了出来,李贺不想在她面前折面子,又冲上去照着一人就轮了一道车锁。那人显然被打急了,回手给了李贺一拳,他的指节上套着钥匙环,据说这么打人疼。但是他忘了那上面还挂着一把弹簧刀,就在那么一瞬之间,阴错阳差的,弹簧刀蹦了出来,“嗤”的一下扎进了李贺肚子里。
   当时所有人都愣了,喧闹的校门口突然变得静悄悄的,李贺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血从校服上流了出来,一会就红了一片。
   那个动了刀的人颤抖着喊:“我没有……不是我……”,他的同伴们呼啦一下子全跑了,他忙跟着追了过去。
   李贺的哥们跑过去扶住他,大声的喊他的名字,而有的学生则跑回学校叫老师。李贺躺在那里,没有丝毫往日的威风,他捂着肚子,满脸都是惊恐的神态,嘴里不停的哭叫着说:“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方茴完全被吓呆了,纷乱中她看见李贺好像向她伸出了手,那只手血红血红的,使她禁不住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学校的老师们出来了,他们一边慌乱的联系急救和警察,一边驱赶围在校门口的学生,大声嚷着:“不要在学校逗留!都赶快回家!”
   学生们渐渐散开,不知是谁推了方茴一把说:“快走啊!”方茴的大脑一片空白,她呆呆的应声“哦”,随着人流骑车走了。
   那天回去之后,方茴就发起了烧,她休息了三天,等她再回到学校,李贺已经从人间消失。那把弹簧刀插在了他的肝上,还没送到医院,就宣告了呼吸停止,抢救无效。
   一周之后,同学们在放学后自发组织了追悼。因为李贺是很仗义的人,所以来的人不少。他们都戴上了用课本撕成的小白花,望着黑榜上贴的一张集体照哭泣。方茴站在一边,没有人跟她说一句话,他们几乎都知道了李贺是怎么出事的,然而又几乎都不知道方茴和李贺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那种关系。他们认为,方茴应该对李贺的死承担责任。
   第二天上学,所有人都摘下了小白花,方茴也摘掉了。可是课间的时候,李贺的哥们却走到她面前,拿着一朵小白花,以不容质疑的口吻说:“你,把它带上。”没人搭腔,也没人管她,方茴默默的接过来,别在了自己校服上。
   从此之后一直到初中毕业,方茴在上学的时候都一直带着小白花。
   从此之后一直到初中毕业,B中的学生没人再和她客气的说过话。
  
   方茴讲完这些,就像泄了气的人偶,骤然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她颤动的影子倒映在那片粉红色的水痕中,显得格外痛楚。
   我觉得人生一大悲哀是,在尚不能清楚认识世界的时候,就因为无知的举动而彻底改变命运。李贺的事就是再好不过的例子。假装江湖道义有意思么?当他们上课睡觉,下课打架,动不动就跟人犯罩,行不行就去拔份儿的时候,想过这样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什么吗?会给别人的人生带来什么吗?
   没有,他没有。所以在这条路上,他一去不能会回头。
   我感叹这样的捉弄,于是不停的轻轻拍着方茴的肩膀说:“没事了,都过去了。”
   过了一会儿,方茴停止了抽泣,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神色黯然的说:“你知道么,李贺的哥们,就是陈寻发小中认出我的那一个,他叫唐海冰。”
  
28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11:16:02 | 只看该作者
(10)
  
   我想,时光倒回到多年前,唐海冰也一定在家里给陈寻他们讲了这件事,不过他一定是义愤填膺、骂骂咧咧的,指不定再编排点什么恶心事进去。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陈寻打算追方茴的时候,唐海冰一把拉住他大声嚷着:“别理丫的!你怎么找了这么个女的啊!你知道她是谁吗?”
   那个为他们开门、穿紧身毛衣的女孩叫吴婷婷,她发现了唐海冰格外的异常,忙问:“她是谁啊?你以前认识她?”
   唐海冰怒气冲冲的说:“还记得我初中给你们讲过,我那个被人扎死的哥们的事儿么?”
   “记得啊,不就是为了个骚逼女的把命给送了的那哥们么。”旁边的另一个男孩搭茬说,他叫孙涛,和他一块的女孩叫杨晴,是他女朋友。
   “没错,那骚逼女的就是方茴!”唐海冰看着陈寻说。
   “你丫说谁呢你!”陈寻一下子急了。
   “就说她呢!丫就是一骚逼!把你卖了,你还替人点钱呢!”唐海冰毫不示弱的回嘴。
   “滚蛋!不可能!”陈寻烦躁的说。
   “你瞧瞧你那样!操!我蒙你干吗啊!她怎么就把你给迷住了?她哪儿配你呀?”唐海冰狠狠的啐了一口说。
   “我看海冰不可能骗你,你那个女朋友靠不靠铺啊?”孙涛沉思着说。
   “方茴不是那样的人!”陈寻不能相信,他心目中的方茴与唐海冰口中所说的万恶不赦的女人相差太远了。
   “你就没问问她原来的事?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至少聊聊她们初中出的那档子事啊!校门口扎死了人,当时多轰动啊!我要是知道她是B中的,我肯定会问。”吴婷婷说。
   “我……”陈寻一下子没了话,他根本不知道方茴是哪个初中的,每次说到这个话题总会被她随便的混过去,当时他也没在意,但现在想想,确实挺可疑的。
   “我看啊,人家根本没告诉你她是哪个初中的吧?”杨晴一语道破了他的心事。
   “她……她说过!”陈寻忙否认说。
   “别他妈装啦!你用得着骗我们么?反正她又不是我们女朋友!”唐海冰不耐烦的挥挥手说,“你要觉得她行,特棒,就是对眼!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干过多孙子的事,你都照样爱她一万年,那你就追去!我也他妈懒得管了,你丫以后就是横尸街头,我从你旁边走眼都不会抬!”
   陈寻最终没有追出去,他跌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前面,半天没有吭声。
   那天谁也没有精神再玩了,陈寻坐了一会就说要回家,他走之前唐海冰还不放心的看了看他。陈寻不耐烦的嚷:“看他妈什么看啊!我回家!不去找她!”
   “别不知好歹啊!”唐海冰嚷回去说。
   “得了得了!你们都少说两句,陈寻,你自己回家震得好好想想!”眼看这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孙涛忙圆场。
   “走了!”陈寻闷着头穿上大衣,开门走了出去。
   “操!”唐海冰点了一支烟骂道,“你们看看!我从小到大统共跟陈寻急过不超过五回,今天就占了两次!你说方茴能是好鸟吗?当年我就觉得她有点问题,现在陈寻和李贺一模一样,都跟魔障了似的!我就没看出来,方茴有什么好!”
   “这叫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我觉得陈寻今天肯定还是会去找那个女的。”杨晴坐在他旁边说。
   “他要真这么拧我也没辙,反正方茴甭想在我这讨了好,我见丫一次就骂丫一次!她跟白锋一样,这也算背着人命呢!”
   “你丫有病吧!别他妈乱喷啊!告诉你!轮不上你来说白锋!你真当自己是爱的使者,正义的化身了!瞧你那操行!”吴婷婷急了,站起来指着唐海冰的脸说。
   “停停停!今天这都怎么了,哪儿犯冲啊!”没等唐海冰张嘴,孙涛就把吴婷婷拉开了。
   “都他妈赖方茴!”唐海冰扔掉烟头,愤愤的下了结论。
  
   不出杨晴所料,陈寻那天还是去找方茴了。
   他回到家后,无论干什么都心烦意乱的,总是想着方茴。他弹唱了刚学会的曲子《一块红布》,脑子却随着歌词转悠来转悠去:
   “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
   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
   你问我看见了什么
   我说我看见了幸福
   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
   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
   你问我还要去何方
   我说要上你的路
   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问我在想什么
   我说我要你做主
   我感觉你不是铁
   却象铁一样强和烈
   我感觉你身上有血
   因为你的手是热呼呼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不见这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陈寻觉得方茴就像是蒙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确感到了幸福,但是同样也觉得迷茫。他不知道这样幸福的背后是什么,这让他特别不踏实。可是他又不能抱怨什么,因为他是心甘情愿陷入其中的,而且最开始方茴吸引他的,也正是神秘的气质。
   望着手里红色的拨片,陈寻再也坐不住了,他必须要见到方茴。想了很多之后,他终于确定,他要把蒙在眼睛上的布揭掉。因为,不管之后看见什么,痛苦也好,悲伤也好,他都不打算离开。
  
   陈寻到方茴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那是普通的塔楼,外墙上的颜色脱落了一半,墙缝上还有黑乎乎的排水痕迹。陈寻在楼下的公用电话给她家打了电话,方茴接的,陈寻让她下楼,她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通话时间不到一分钟,两毛钱。
   方茴下来,环顾四周说:“你一个人?唐海冰呢?”
   “怎么?你以为我们兴师问罪来了?”陈寻说。
   “那倒不是……”方茴低下头。
   “难道你真的有罪?”陈寻盯着她说。
   方茴猛地抬起眼睛,表情从惊讶到失望,直到最后没有表情。她冷冰冰的说:“哦,你说有,就有吧。”
   陈寻有点不自在了,方茴很久没这么跟他说话了,好像两个人又回到了原来天各一边、互不往来的时候,这让他受不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寻愤怒的嚷着。
   “告诉你……不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么……”方茴冷漠的表情中闪过一丝悲伤。
   “你就那么不相信我么?还是真像唐海冰说的那样?我怎么想你的你不明白?我瞒过你什么?可你呢,说实在,现在我知道的,顶多就是这世界上有你这么个人而已!”陈寻激动的说。
   “原来我在你眼中就是这样子的,好,我明白了。”方茴点点头说,“那么这样一个人你是怎么喜欢上的呢?你的喜欢算什么?世界上有的人多了,你又怎么就偏偏要找我?陈寻,你又相信过我么?”
   方茴的眼眶里已经含满眼泪,陈寻呆呆站在那里,他从来没看过方茴这样子,也从来没听她说过这么激烈的话,不由有些不知所措。
   “我本来想好好的跟你说,把以前的事都告诉你。可是现在没必要了,我这个人,对你来说也不过如此……”
   方茴说不下去了,眼泪像珠子一样劈里啪啦的掉了下来,她转过身往楼里走去,那个时候她已经灰心。
   可是陈寻拉住了她,从身后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
   是手,不是衣袖,不是胳膊,而是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牵手,可能说牵手有些牵强,但是这样不同以往的接触还是产生了尴尬的气氛,无意中化解了刚才的冰冷紧张。
   “你……干什么!”方茴红着脸,挣扎着说。
   “方茴,你听着。我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不管你以前怎么着了,你就是杀人放火了,我也照样喜欢你!”陈寻望着她,认真的说。
  方茴轻轻的抖动着,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却不再挣扎。
   “但是你别骗我,你也别瞒着我,我是……真的喜欢你!”陈寻的眼圈也有点红了。
   方茴点点头,哽咽的说:“我跟你讲……我都告诉你……你知道么,我其实特害怕你因为这个就不理我了,我刚才……特难受……”
  
   那天,方茴把那件事完完整整的讲给了陈寻,而陈寻则一直攥着她的手。两个人十指相扣,谁也没有松开。
  
  
29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11:17:15 |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卷 且行
  
   方茴说:“那天我做了个梦,梦见我们都还在上高中。大概是黄昏吧,天是暗黄色的,大家在操场上跑步,我当时啊,好想就这么一直一直跑下去……”
  
  (1)
  
   在和方茴呆久了之后,就能很轻易地发现她隐藏在冷漠和寂寥下的笨拙和单纯。
   那天她给我讲述陈寻与她的第一次牵手,好像怕我不明白似的,她拉过了我的手,把她的手放在我的掌中,十指交叉的握在一起说:“呐,就是这样。”
   做这些的时候,方茴一脸纯净,没有丝毫的暧昧与羞涩,就像是给大人表演节目时非常认真的小朋友。而攥住她的手,我却不自觉地稍稍用力了。从掌心传过来的温度让我意乱情迷,这样温润的女孩子,我真的想就此抓住不放。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的房门被突然推开了,AIBA拉着一个女孩大剌剌的闯了进来,一边走一边喊着:“张楠,看见方茴没有啊!我没带钥匙!”
   很快她就看见了我们,以及我们尚未分开的双手,她愣了两秒之后马上转过身说:“狗没拿伞!”她身后的女孩则满脸歉意的使劲给我们鞠躬。
   方茴挣脱开我的手,通红着脸缩在凳子上。骤然冰凉的掌心让我突然有点难受,我转过身冲AIBA喊:“操!你丫别说鸟语!”
   “瞧你那怂样!方茴,你怎么居然找他了!”AIBA白了我一眼说。
   “不是……我……我们没什么,我就是跟张楠聊聊天。”方茴忙撇清说。
   我又有点难受了,顿时觉得特他妈自作多情,非常替自己不值,于是站起身切了一块蛋糕递给AIBA说:“今天爷爷我过生日,赏你的,哎,你也没介绍,这个姑娘是谁啊!”
   AIBA欢呼着接过蛋糕,递给身后的女孩,用日语说了几句什么,扭头笑着冲我说:“生日快乐啊!她是和子,我那啥!”
   “哦!”我恍然大悟的看着和子,和子很友好的冲我点点头。
   AIBA又和她说了点什么,她笑了笑,冲我微微鞠躬说:“有娄西裤!”(日语:请多关照的意思)
   我忙摆手说:“别别别!我可受不了这个!”
   AIBA哈哈大笑说:“人家是礼节性的问候,张楠你丫真不是一般的没文化!”
   “操!他们的文化还是从我们这里传过去的呢!”我瞪着眼说,随后笑咪咪的一边鞠躬一边冲和子说:“你们丫日本大大地不是东西!嫁给日本男人不如嫁给中国女人地!多几个AIBA你们就灭种地!呦西呦西!”
   和子听不懂中文,仍然微笑着点头,然后询问式的看着AIBA。AIBA狠狠打了我一下说:“行!你这孙子!我们惹不起躲得起行吧!方茴把钥匙给我,我们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了,要不丫还指不定说出点什么来呢!”
   方茴忙起身说:“不是这样的,你别瞎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回去!”
   我愣了愣,有点始料未及。
   她走过我身边,看了我一眼,小声说:“今晚……谢谢了!”
   三个人前后走出了我的房间,随着屋门“卡嗒”一声关严,我才回过味来。低头看看桌子上的蛋糕、酒瓶、樱桃梗、水渍,我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灰姑娘的故事,在午夜钟声之后,当马车、礼服、王子都消失了的时候,她大概就像我现在这么失落。
  
   那之后我们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最初,念书、打工、做饭、睡觉,一切都没有变化。只不过方茴多少和我亲近了点,偶而在楼梯遇见的时候,会聊聊天气和功课,如果她手里拎着东西,也不再介意我帮她提上楼。要是被AIBA看见,她就会朝我意味深长的挤眉弄眼,我也会冲她挤回去,只不过心下却很黯然。我想在方茴眼里,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可以安全接触的“无性人”。
   她和陈寻的故事也再未向我提起半句,我也没问。我知道那夜的方茴是某种特定时间地点情由的产物,就像《七龙珠》里面的超级赛亚人,不到特殊的时候,小悟空只是小悟空,不会产生能量变化。而方茴什么时候再变身,是我完全掌控不了,也无法预计的。
   然而,我没想到,没过多久,方茴就又变身了。
  
   起因是方茴和AIBA的房间被盗了。
   留学生的被盗和普通居民的被盗不是一个意义的,当地居民失窃的话,不过是损失一些财物,不会影响到生活。而对于本身就没什么财产可言的留学生来说,无论什么都是丢不起的。我刚来的时候曾经丢过包,里面的车票,卡、现金,学校书本资料、电话卡全部没了,那就几乎让我断粮了一个礼拜,绝望得恨不得回国算了。而方茴她们更是丢得干干净净,这简直可以算是灭顶之灾。
   别看AIBA平时大大咧咧,什么都看得开,这次她可真是傻了眼。平时的接触可以看出来,AIBA家境肯定不算富裕。她和方茴一起住,除了因为和子家里在澳洲有亲戚,不能和她一起之外,多少还是因为方茴能多负担一些房租。失窃之后,她们两人值钱的东西一样没剩,本来说是报警,可是方茴却死活拦了下来。因为她丢了几本中国杂志,这种东西对小偷来说就像垃圾,一点用也没有,可是偷她们的人却给顺走了,方茴说肯定是中国人干的。
   对于同胞,我们无法彻底痛恨。
   其实这就是中国留学生特有的悲哀。出过国的人大概都有这种感觉,在国外,同一国家的人本来是很抱团的,不管是打工还是上学,一般都会互相帮忙,彼此照应。可是中国人却不是,冷漠相处也就罢了,欺骗同胞的事屡见不鲜。也许特殊的国情特殊的成长才促成了这种特殊的现象,作为其中的个体,很难改变什么。而来过这里的我们,只是希望在回去之后,在一代代的蜕变之后,让我们的孩子再来到这里的时候,能够团结的好好学习。
   无可奈何之下,AIBA暂时住在了和子那里,她管家里又要了些钱,我也接济了她一点。方茴自己住在那间房子里,她平时在留学生里面算阔绰的,而当她用剩下的钱购置了必需品之后,生活质量一下子降到了让人无法想象的程度:每天只吃一顿饭,水电煤气都尽量不用,晚上打两份工,在夜里两点还步行回家。
   这样的情况让我实在看不下去,一天我在楼下碰见了她,她刚从菜市买菜回来,为了能便宜点,她宁愿去两公里远的地方买分量可观的大颗卷心菜。我忙接过她的书包,她累得已经不再客套,任由我拿过所有的袋子。我看见她肩膀上勒出的深深两道红痕,心疼的说:“干吗过这么苦?打电话跟家里说实话吧,让他们寄点钱来。再这么下去,我看你撑不住。要是你病了,花费不是更大?”
   她摇摇头说:“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我就没办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他们一定会让我回国的。”
   我叹了口气,那一瞬间我很火大,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她这么义无反顾地离开,即便受了这么大的苦,也不愿意再踏上故土。我深深痛恨让她流落到这里人,因为不管是谁看到她这样子都无法狠心。
   她走到门口,刚要接过袋子跟我道谢的时候,却被我拉住了,我很坚定的对她说:“今晚到我这里吃饭!不!你解决问题之前都跟我一起吃!洗澡什么的也都来我这儿!凌晨饭馆那工也别打了,不是快考试了么?你晚上回来给我踏踏实实的看书!我还有点钱,咱俩一起凑活花没问题!”
   方茴诧异的看着我,她眼睛中闪过了与以往不同的目光,这目光让我浑身酥麻了一下。我很开心,因为她从来没有这么看过我,而这次,我敢百分之一百肯定,她的眼睛里,全部是我。
   “不……不用了。”方茴低下头说,“我还能行!”
   “别废话了,我知道你们家电话,你要不同意,我就给你家打过去,告诉他们你现在什么样!”我威胁的说。
   方茴咬着嘴唇,最终点了点头。
  
   后来,我们就像半同居似的过了一段日子。现在想想,那会还真挺苦的。我当时根本没什么钱,方茴不打工就代表着我要把我们俩的工都打出来,有的时候回家之后就像死了似的,洗着澡都能睡着。可是我却很快乐,直到现在都没有再那么开心过。男人跟喜欢的女孩在一块,不管多难都能挺过去,这是我对那段时间下的结论。
  也就是在那会,我听完了方茴和陈寻的故事。
  
30
 楼主| 发表于 2007-9-12 11:18:06 | 只看该作者
  (2)
  
   1999年不管从哪个意义上来说,都是历史上重大的一年。
  不过对于活在当时的他们来说,那也不过是又一个学年,与以往没什么不同。
   方茴和陈寻已经习惯在公众场合暗送秋波,表面上看比谁都正直,私低下却如蜜里调油。林嘉茉毫不客气的说他们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公然猥亵,为这个理由,她骗吃骗喝了无数次。本来按陈寻的说法,告诉大家也未尝不可,但是方茴不敢。那时候的教育总是让她觉得这种事从本质上来说是不好的,她不想就这么和同学们区别开来。说到底,她还是对被人另眼相看的感觉心有余悸。
  
   北京的春天可以很美也可以很糟糕,几天的沙尘暴就让所用东西都蒙了一层黄土,空气中飘着大颗大颗的可吸入颗粒物,阳光折射在上面再返回到人身上,形成了古怪的蓝色光晕。
   “这什么破天啊!”陈寻揉散方茴头发上的尘土说,“我记得以前的春天,就是有小礼拜、周六还上半天课的时候,那天气好着呢!小时候我妈老吓唬我说再不听话,西游记里那黄毛风怪就来,我就琢磨这黄毛风怪来了得什么样。现在我可算知道了,也就这样!”
   “别闹!让人看见!”方茴扒拉开他的手四处看看说。
   “等会等会!还有个柳絮呢!”陈寻拽住她,把柳絮从她头发中摘了出来。
   方茴假装不在意,红着脸错开两步说:“春游定了没?刚才侯老师跟你说了么?”
   “定了,去黑龙潭。”陈寻翻着手里的一摞表格说。
   “看什么呢?”方茴疑惑的凑过去看,“体检表有什么好看的?”
   “嘿嘿,我找你的呢!”陈寻笑着说。
   “讨厌!不许看!”方茴一把抢了过来,瞪了他一眼。
   “怕什么啊!我就看你个儿多高,不看胸围!”陈寻嬉皮笑脸的凑过来说。
   “陈寻你真流氓!”方茴拿起表格狠狠敲他说。
   “哎哟!不看了,我不看了!”陈寻闪开说,“放学一块买春游带的吃的去吧?”
   “不去!”方茴黑下脸说。
   “去吧去吧!”陈寻拉住她的袖子,“我把我的体检表给你看还不行!”
   “谁爱看啊!”方茴瞥了一眼陈寻挥动的表格说。
   “那咱就不看!放学一起去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那还要提着回家,齁沉的……”方茴犹豫的说。
   “要不买完了先都拿到我家?”
   “哼!那到春游那天还能剩下么?”方茴取笑他说。
   “我才不吃你喜欢的那种零食呢!再说多吃点怎么了?我又不胖!”
   “都一百四十斤啦!还不胖!”
   “诶?你怎么知道?啊!你肯定看我的体检表了!你不是说不看吗?”陈寻指着方茴大叫。
   “我……我猜的!”方茴慌乱的搪塞。
   “切!看就看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184cm,140斤,你呢你呢?”陈寻开心的问。
   “谁……谁看了!我才不告诉你呢!”方茴忙打岔说,“买完东西还是放我奶奶家吧,就在附近,方便。嘉茉他们也一起去的话,肯定少不了。”
   “那好吧!我跟赵烨他们说去。”陈寻凑到方茴耳边说,“你不胖也不瘦,我就喜欢这样的!”
   方茴望着陈寻跑走的身影,脸又红了。
  
   放学之后几个人一起去了华普超市,他们推着车在里面又疯又闹,惹得旁人不住侧目。
   “我要卡迪纳和上好佳!”赵烨撒开欢的说。
   “你是男生吧?”林嘉茉上下打量他说,“居然吃这种东西!”
   “废话!我能吃那个么!给你买的!”赵烨不高兴的说。
   “谁说我要吃那个了!我要乖乖!”林嘉茉有些不好意思,假装强硬说。
   “你说女生怎么爱吃这种东西!”赵烨扔了两包到筐里说,“也吃不饱。”
   “好像……里面送玩具。”乔燃询问的望向方茴。
   “是送小贴画。”方茴笑着说。
   “你也喜欢吃吗?那也给你买两袋吧!”乔燃也往自己的筐里装了些。
   旁边的陈寻突然停了动作,他诧异的看着乔燃,乔燃大方的冲他笑了笑。
   “不……不用了。”方茴从他的筐里又把两包零食拿出来放回了架子上,“买了很多了,肯定吃不了的。”
   “那好吧。”乔燃依旧微笑,而方茴却低下了头。
   从华普出来的时候,每个人好象都多了点心事,春日的晚霞,映在少年们的心上,也渐渐能看出沟壑。
   赵烨装好袋子说:“我去那边看看,新的当代歌坛好像出了。”
   “啊!我也想买,那天看了封面,好像郑伊健和邵美琪真的分手了。”林嘉茉应和说。
   “那一起去吧。”陈寻说,“他们好了多少年了?为什么分手啊?”
   “因为梁咏琪,据说啊,我也说不准呢。”林嘉茉叹了口气说,“当初郑伊健的表白多感人啊,说会照顾她一辈子呢!”
   “谁能照顾谁一辈子呢,除非早早的死了。”方茴淡淡的说。
   “怎么这么悲观啊!”乔燃拍拍她的肩膀说,“走吧!”
   方茴无所谓的摇摇头,她推好车刚要向前走,却猛地停住了。
   “怎么了?”陈寻在她后面问。
   “没事……你们去吧,我不过去了。”方茴重新支好车说。
   “啊?为什么啊?就在马路那边,也不远。”林嘉茉不解的说。
   “嗯,真的不去了,还要把这些送到奶奶家呢。”方茴很坚持的回绝。
   “那也行,赵烨你们去吧,我们把东西送回方茴奶奶家。”乔燃接过话来。
   陈寻疑惑的看了看,那个报亭边上只停了辆车,也没什么不妥。
   “你怎么了?”陈寻小声问。
   “没事儿。”方茴勉强的笑了下说。
  
   春游那天,大家先到了方茴奶奶家集合。林嘉茉穿了件桃红色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喇叭腿牛仔裤,十分时髦。而方茴则是普普通通的大白T恤和牛仔裤,远远看去就像是初中生。眼看时间不早,反正一会也是一起玩,他们就没再细分,男生把吃的都塞到了自己包里,一起骑车去了学校。
   同学们在路上就玩了起来,有的凑在一起玩“捉黑叉”、“敲三家”“升级”,有的拿扑克牌算命,有的听随身听唱歌,车顶篷恨得不都被掀翻。
   到了黑龙潭,侯老师嘱咐了几句就解散活动了。他们几个人精力充沛,林嘉茉又心心念的想追上前面高二的,走了一会就到了队伍最前面。这一路上的景色,他们根本没有细看,那大潭小潭的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汪水,真正开心的原因还是呆在身边的人。大概年轻时候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几个动作几个玩笑就足够开怀。
   赵烨揪了片树叶夹在拇指中间对着嘴唇吹了起来,虽然动静不小但是却很难听。林嘉茉捂着耳朵喊:“赵烨!你别学鸟叫了,小心呆会把鹰招来!”
   “赵烨?赵烨跟哪儿呢?”陈寻假装四处看着说。
   “孙子!你什么意思!”赵烨扶住一块大石头说。
   “哦!在那儿啊!你快过来,我都看不见你了!说多少次了,别跟黑石头站一起,你们俩靠色儿,不好找!”陈寻挥着手说。
   “你大爷的!”赵烨蹲下去,向陈寻撩水。
   陈寻顺手拉住旁边的方茴,方茴一脚不稳,踩在了旁边的溪水中。
   “都别闹了!快上来!”乔燃着急的伸出手喊。
   方茴犹豫了一下,还是拉住乔燃的手,踩着石头爬了上来。
   “没事吧!”陈寻忙扶住她问。
   “哎呀!裤子都湿了!”林嘉茉指着说。
   “真对不起!要不你穿我的?”陈寻双手合十说。
   方茴白了他一眼,泄气的看着自己的裤子。
   “现在几点了?”林嘉茉突然问。
   “两点半了。”乔燃看看手表说。
   “不是三点就集合吗?咱们得赶紧走了。”林嘉茉说。
   “啊?她怎么也得晒晒啊!裤子还好说,鞋湿了会磨脚的!”乔燃摇摇头。
   “这样吧!陈寻留下陪方茴,我们先回去,跟侯老师说一声!”林嘉茉背好书包说。
   “啊?”大家诧异地看着她。
   “谁让他把方茴拉下水呢!”林嘉茉坏笑着说。
   “好吧!我陪她晒晒裤子,你们先走,一会我们去追你们!”陈寻心领神会。
   “不……不用吧。”方茴不好意思的说。
   “就这么着吧!再不走我们也得迟到了!”赵烨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土说。
   “一会见啊!”林嘉茉向他们两个眨了眨眼。
  
   等他们三个走远,陈寻靠着方茴坐了下来,他揪住方茴的裤脚,使劲拧水。方茴僵直着腿,不由有些紧张。
   “放松点,我又不会把你吃了!”陈寻拍拍她的膝盖说。
  方茴生气的蹬了他一脚说:“你就不正经吧!”
   “乔燃正经,你让他陪你呗!”陈寻躲开她,斜着眼说。
   “你怎么老乔燃,乔燃的,我又没说他好。”方茴笑着说。
   “你看看这一路上,他又是给你背包,又是给你编花环……真够殷勤的!刚才还拉你来着吧。”
   “人家那是拉我上来,你倒是不拉我,一下子就给我推下去了。”
  陈寻沉默了会儿说:“我想还是告诉乔燃咱俩的事吧。”
   “啊?”
   “我总觉得……他好象也挺喜欢你的。”
   “哪……哪儿啊……”
   “我知道你也有感觉,你一紧张就结巴。”陈寻拣起一块石头扔向水里说。
   “那你就说呗……”方茴低下头说。
   “算了,你不是不乐意让别人知道么。”陈寻站了起来,深吸口气说:“走吧!别晚太多了,要不让同学们看着,以为咱俩干什么了呢!”
   方茴也站了起来,她抿抿嘴唇说:“喂……”
   “干吗?”陈寻回过头。
   “拉……拉手么……”方茴慢慢伸出胳膊说,“这儿没人……”
   陈寻愣了愣,随即笑开了花,他一把拉住方茴说:“跟着我啊!”
   方茴点了点头,紧紧的回握住了陈寻的手。
  
   两个人比规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他们做贼心虚的在快到客车之前拉开了很夸张的距离。林嘉茉在车下一直等着,看到他们忙跑过来说:“陈寻你先上去!我和方茴在后面。”
   陈寻茫然答应了,方茴疑惑的问她:“怎么啦?”
   “哎呀,你们俩还真传出绯闻了,刚才侯老师还说你们是不是男女朋友呢!”
   “真……真的?”方茴一下子吓白了脸。
   “看着到像是开玩笑,不过我还有一个爆炸性发现。”林嘉茉小声说。
   “什么啊?”方茴胆战心惊的问。
   “门玲草,好像喜欢陈寻呢!”林嘉茉神秘的说,“我上厕所时听见她跟何莎说,什么一定要找机会和CX说明白,你想想,咱们班除了陈寻,还能谁是CX?而且,你上次说黑板上的字,就是写你喜欢陈寻那个,听那意思多半就是她干的。”
   “啊……”方茴若有所思的说。
   “反正你小心点吧,你们俩的事最好别传出去,我总觉得有人盯着你们呢!”林嘉茉担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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