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蒙宇宁,男,北京大学政府管理学院本科生,现就职于宝洁CBD部门
记得四年前作为一个踌躇满志心怀天下的北大新生踏进这个校园的第一天晚上,一个师姐语重心长却又略带惆怅地对我们这些生瓜担子们说道:“好好利用这四年……”一晃四年如白驹过隙,师姐严肃的表情历历在目,但回头想想,却发现这四年里能够称得上被“好好利用”了的时间却只有十之二三。很多时候,我并不承认自己缺乏上进心,但枯燥的专业学习往往会耗尽我那原本就不多的激情和冲劲。如果四年前我就明确了毕业求职的目标,相信今天的我回忆大学生涯时不会心存这诸多的遗憾。
迈入北大校门前,我早就耳闻这样一条关于北大生出路的传言:“一流的学生出国,二流的学生保研,三流的学生考研,四流的学生工作。”轻狂的我毫无疑问梦想着四年后手中握着美国一流大学的offer和机票,飞越重洋,求学异乡。如果有人告诉我,你是块工作的料,我会反问他道,我会在学业上那么没前途吗?正是这样一种理想和心态支配着我大学时光中的四分之三。
大三下学期,我很幸运地争取到了一个赴香港大学交流学习半年的机会。当时我心中窃喜,盘算着赴港后如何疯狂的看书写作、如何的博取教授的好感、如何的刻苦练习英文能力——这一切都还是围绕着一个核心目标,就是大四的出国留学申请。
从港大回来时,非典正在北京疯狂地肆虐着。被禁闭在校园里一个多月后,我通过熟人找到了一家投资咨询公司开始了暑期实习,也迈出了我接触职场的第一步。直到现在我仍然很感激当时把我招到公司的那位加拿大经理Nicholas,可以说是他给我建立起了第一份工作信念,并教会了我许多工作技巧。最重要的是他不止一次地告诉我:“You will be successful in whatever you undertake.”这也许是每一位经理激励下属更努力地工作时常用的话语,但从他诚挚的神情我可以感到,他说出这句话时有八成是由衷的。
如果说港大的经历让我失去了申请出国的热情的话,实习的收获就彻底打消了我留学的念头。在和公司里的同事闲聊时,他们纷纷表示在大学里学的和在社会上用的完全不搭边。如果不是MBA,就算是个硕士到了公司里也只能从头学起,徒呼无奈。从专业角度出发,我假使选择留学,专业的可选范围就只能限制在政治学、国际关系、东亚研究等几个学科上,我非常怀疑这几个专业的博士回国后除了大学和研究所还能去哪。以我的性格,长久地待在象牙塔里会把我活活憋死的——每每想到这里我就感觉找到了放弃出国的充分理由。
所幸的是,出国的目标使我从没放弃过提高英语水平的努力。托福和GRE是我保持英文听、读、写的能力在比一般稍好的水平之上的动力源泉;港大的交流和暑期的实习让我有半年多的时间几乎每天都要张口hello闭口bye bye。在我求职开始之后的面试中,我从没为英语水平不够而操过心。从这一点上看我就不必太后悔当初坚定的出国决定,毕竟学到的每一样东西日后都有发挥用处的机会。
结束暑期实习离开公司的时候,我老板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如果我不出国他十分愿意我毕业后选择这里开始我的职业生涯。我当时很感激他对我的赏识,但想想还是很委婉地谢绝了他的邀请。因为这一个多月的工作使我认识到咨询业不适合我事业初期的发展,也许在别的行业锻炼几年后我会选择这一颇具挑战性的领域,但决不会是现在。
暑期的结束意味着大学最后一年的开始,也意味着毕业生们冲刺梦想的开始:出国的,要收集信息准备材料联系老师;保研的,要了解政策提交申请联系导师;考研的,要早出晚归上辅导班背书作题;求职的;要准备简历东奔西跑参加考试。在经过暑期的思考和计划后,我根据自身实际放弃了出国的打算,踏实地准备起了找工作的各项要件:西装、皮鞋、领带;简历、求职信、实习鉴定;四六级证书、专业成绩单、学院推荐信。我认识的很多朋友同学都做着留学和工作两手准备,但我只能专注于一项而且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如果工作找不好我没法向一直对我留学寄予厚望的父母交代我不出国的决定。
每年的这个时候,BBS总会聚集着一帮有着相同志向的难兄难弟互通有无相互鼓励。我一开始也很被这种氛围所感染,浑身热血沸腾,只觉得如果哪家公司如果没有要我真是他们瞎了眼了。听从了很多师兄师姐们的忠告之后,在一开始,和大多数求职的同学一样,我是见个公司就出手,风风火火撒简历,真恨不得有个简历群发功能省却我这诸多麻烦。但随着日子的推进,我发现很多公司都只考虑有经管专业或相关技术背景的学生,像我这种学公共管理的社会科学专业学生陡然发现自己位置很尴尬:几乎没有一家公司会指明招聘公管专业的。
重新调整方向后,我投递简历的对象也改成招聘时没有明确专业要求的公司(至少他们在招聘计划里是这么写的),比如宝洁、通用电器、IBM、联合利华和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这个战略调整果然见效,宝洁、联合利华和四大都给了我笔试的机会,让我一下子信心倍增,尾巴翘了起来。
每年的招聘季节总是以宝洁公司的校园宣讲活动为标志拉开序幕。轻车熟路地,我通过了简历筛选和中英笔试,走到了面试阶段。面试官重点关注的是几个经典的(或者说是老套)问题,比如“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你的领导能力”“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你是如何通过自己的努力解决一个难题的”“举个例子说明一下你具有的创新思维”……。半个多小时候,我坦然地离开了面试地点。离开之前我不忘和我的面试官客套几句,并不失时机地索要到了她的名片。根据很多前辈们的经验,面试结束后如果给面试官发上一封简短的感谢信会加深他/她对你的印象并提升他/她对你的好感。我不确定这一招会不会真的有效,但姑且一试又不花成本,何乐而不为。
等待宝洁二面通知的十余天里,我并没有闲着,而是马不停蹄地参加其他公司的招聘会和笔试面试,直到十一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手机响起。接到二面通知的我既兴奋又忐忑:兴奋是因为混到二面不容易;忐忑是由于二面的高淘汰率让我怎么准备都觉得有所欠缺。与一面一样,二面中面官还是很关注应聘者的领导能力、创新思维和解难能力。但与一面不一样的是,二面中我面对的是三个有着更丰富经验的面官——两位从广州飞过来的HR和一个整个面试过程中几乎一言不发的中年男士(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我以后的顶头上司)。正因为有三个面官参与其中,他们的分工合作使得应聘者更加忙于招架。漫长的一个半小时下来,我的白衬衣完全湿透了,但表面上我还得装出一副自信满满攻守自如的样子。如果说在面试中我对自己哪个方面的表现最满意的话,我想答案应该是自始至终的微笑。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此长时间得保持恰当的微笑的后果就是我离开宝洁公司后半个小时内脸部肌肉还是僵硬着的。
先按下面试结果不表,在面完宝洁之后,我就又全身心地投入到四大和联合利华的笔试面试中去。四大中德勤、普华和毕马威都给了我笔试和一面的机会。结果我糊里糊涂地被德勤在一面淘汰,却进了普华和毕马威的终面并最终拿到了普华的offer。经历了四大(确切的说是三大)的面试,我发现不同的行业对应聘者素质的着重点相差很大。宝洁只看中我们的潜质,并且相信应聘者过去的成功能预示着将来的成功;四大更注重面试者已然具备的素质,尤其要求我们对数字有相当的敏感。对比联合利华,我又发现虽然宝洁和它行业性质一样,但在对待面试者的方式上存在不小的差别——给我的感觉就是利华似乎更看中应聘者在有一定压力的情况下仍能保持出色发挥的素质。
2003年11月28日早上,刚好在参加毕马威的笔试的时候,手机不合时宜地嗡嗡叫了起来(我调了静音),由于作题过于紧张,我当时没加理会。结束后我按号码给打了回去,对方告诉我是北京宝洁的总机。我的心中一阵狂喜,知道企盼已久的第一个offer终于来了。
从一开始的出国狂热分子到今天的职场新鲜人,这种转变的产生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我觉得最关键的,是我的性格——喜好交流,活泼外向。这样的性格一方面会影响我做学问的恒心和耐心,因为我耐不住冷板凳的寂寞;另一方面会使我日后的工作大受裨益,因为面向客户接触公众正是我日后的职责所在。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特定的路,看好、想好、坚定不移,这条路终将引领你抵达梦想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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