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1 14:01:52

<p><font size="2">萧云帆停顿了一下,用一种略带嘲讽的口吻说:“有些人说,中国通讯企业的服务品质差,就断然得出是垄断体制所造成的结果。于是,就说这个行业缺少竞争,竞争是促使企业提高服务品质的途径。似乎栽下一颗竞争的树就一切都万事大吉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至于竞的是什么?争的又是什么?他们自己都没有搞清楚。”<br/>程雪雁忍不住问道:“萧先生怎么认为呢?” <br/>萧云帆看了看程雪雁,说:“我以为,不管是企业间的商业竞争,还是国家之间的国力竞争,这些都是浮在表层上的东西。而其深层的本质,是一种文化与另外一种文化之间的对抗。概括起来就是强势文化与弱势文化的竞争;强势文化本身之间的竞争,还有弱势文化之间的竞争。”<br/>程雪雁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文化之间的竞争?” <br/>萧云帆淡淡地笑了笑说:“对于任何一种文化体系而言,都存在表层结构和深层结构。这个深层结构可称之为文化基因。小到一个人,大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其性格的形成都会受到文化基因的影响,而性格在人的行为中居主导作用。所以,强势文化可以塑造出强悍进取的民族性格,而弱势文化却只能造就柔弱保守的性格。”<br/>“怎么,文化还存在基因吗?”<br/>萧云帆说:“心理学家荣格说过,文化是可以遗传的。文化既然可以遗传,那它当然就存在基因了。”<br/>齐天舒在一旁笑着说:“雪雁,你别听他胡说,从他嘴里讲出来的,从来就是歪理邪说居多。”<br/>  <br/>萧云帆哈哈一笑,转过头对齐天舒说:“天舒,说句实话,这段时间我只想一个人清静清静,再说了,我能帮上你什么忙?”<br/>程雪雁听萧云帆提到这个话题,便借故起身去了洗手间。虽然他们二人的谈话似乎对她并无避讳,但她自己觉得这个时候还是选择离开会比较得体,也比较合适。<br/>5分钟之后,待程雪雁再次回到包房之时,恰好赶上萧云帆起身向齐天舒告辞。<br/>齐天舒意味深长地嘱咐道:“那件事你再考虑考虑。”<br/>萧云帆会意道:“我知道。”<br/>程雪雁见萧云帆要走,急忙从包里掏出自己的名片递给他,微笑着说:“很高兴认识您,有空多联系。”<br/>萧云帆接过名片,礼节性地看了看,然后赧然一笑说:“不好意思程小姐,我没有名片。”<br/>程雪雁笑着问:“那萧先生在哪里高就?”<br/>萧云帆说:“我没工作。”<br/>一旁的齐天舒笑着过来解围,说:“没关系,雪雁,想找他的时候就找我,找到我就能找着他了。”<br/>萧云帆歉意地笑了笑,对程雪雁说:“认识程小姐也很荣幸,我们后会有期。”<br/>“再见。”<br/>……</font></p>
<p><font size="2">送走了萧云帆,程雪雁和齐天舒重又落座。<br/>齐天舒看了看表,略带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雪雁,我好不容易逮住了这个萧云帆,没想到这么一聊,竟聊到了这个时候。”<br/>程雪雁笑笑说:“齐总,您太客气了。不过,我觉得这位萧先生,有点……” <br/>“有点特别。”齐天舒悠然一笑,接过话头。<br/>“没错。”程雪雁点点头,然后试探着问,“他说自己没工作,是在开玩笑吧?”<br/>齐天舒摇了摇头说:“云帆前一段时间刚刚辞职,他之前是山城蓝冰负责营销的老总。”<br/>“山城蓝冰绝不会有两个同名同姓并且同时负责营销的老总,看来这个萧云帆就是我要找的那个。” 程雪雁的心骤然一紧,她说不清楚是兴奋还是紧张。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似乎在一刹那停止了思维运动。<br/>“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让我撞见。”她简直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以至于齐天舒接下来说了什么,她一句也没听清。<br/>齐天舒见程雪雁突然之间没有了反应,不禁问道:“雪雁,你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br/>“不好意思齐总,您刚才说什么?”程雪雁恍然之间回过神,长长地出了一口气。<br/>“是这样……”齐天舒正色道,“这次请你来主要是想让你再帮我物色几个总监级的人选,除了这些人之外,最好能把刚才那位萧先生说服,让他加入和众。”<br/>程雪雁问:“您刚才不是和他提过了吗?”<br/>齐天舒无奈地说:“我这位老同学呀,辞职有一段时间了,闲云孤鹤一样,在全国各地的名山大川转了一大圈。这刚一回来,又说想清净一段时间,其实谁不想清净啊,可在这娑婆世界又哪里有什么真正的极乐净土?”<br/>齐天舒说到这,长叹了一口气:“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可是,如果让云帆这样的人闲下来那可真是一大罪过。要是他能来帮我,和众就真的是如虎添翼了。”<br/>程雪雁沉思了一会儿,诚恳地说:“齐总,既然您都已经和萧先生提过了,如果我再多嘴的话就更不合适了。萧先生能够加入和众的确是能给您锦上添花,可现在也有一家企业,在等着他雪中送炭呢。”<br/>齐天舒双眉一扬,露出一脸疑惑的表情,问:“这话从何说起?”<br/><br/></fon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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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1 20:02:37

<FONT size=2>第四章<BR>1.<BR>不知为什么,今年夏天山城的降雨比起往年来显得格外的多。一大清早,就电闪雷鸣地下起了倾盆大雨。<BR>萧云帆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雨声吵醒了。他看了一下表,刚好是早上8点。<BR>萧云帆住在北湖花园的3栋501。这是山城较早的一处高档住宅小区,建成于1998年。园区所有的建筑都以咖啡色为基调,造型设计完全采用欧陆风格,虽然年代有些久远,可现在看起来仍然颇具现代感。<BR>他躺在床上稍稍回了回神,然后便就起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望去。天空一片阴沉,呈现出一种灰朦朦的颜色,雨滴噼噼啪啪地打在窗子上,发出一阵阵饱有韵律的节奏。<BR>萧云帆点燃了一支烟,平静地望着外面,脑子里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烟已燃尽,雨势也渐渐小了下来,雨滴敲击着窗棂的声音也趋于轻微。他捻灭了烟蒂,洗漱完毕之后,又穿上那件圆领的纯棉汗衫和那条又肥又大的短裤走入客厅。<BR>这是一套两室两厅的标准户型。客厅的布置甚为简洁,中间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石面茶几,上面放着一套紫砂制成的上品功夫茶具,特大的竹制茶海几乎占满了整个茶几,剩余的地方摆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茶几后面是一套宽大的咖啡色布艺沙发,给人一种深沉但不压抑的感觉。客厅里没有电视机,只是在距离沙发大约1.5米远的地方,矗立着一面雪白的投影幕布。<BR>  <BR>萧云帆简单地用过早点,便往一只精刚制成的电水壶中灌了一些水,然后接通电源静等着水开。须臾,水沸了起来,他随手拿过茶叶罐,正待取茶之时,便听见自家的门铃声清亮地响了起来。<BR>萧云帆微微怔了一下,便起身去开门。<BR>房门开启的一瞬间,萧云帆又是不经意地怔了一下,随即微笑着说:“原来是程小姐,你好。”<BR>站在门外的竟然是程雪雁。<BR>程雪雁也微笑着说:“你好,萧先生。” <BR>萧云帆稍稍沉吟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就听程雪雁问道:“不欢迎吗?”<BR>“哪里,快请进。”萧云帆急忙边说边把程雪雁让进了客厅。<BR>客厅里就一条沙发,没有多余的椅子可用,他们二人一同坐在了沙发上,并保持了一个很恰当的距离。<BR>  <BR>程雪雁看了看茶几上的那套茶具,又发现电壶里的水再次沸了起来,便问道:“萧先生一大早就起来喝茶?”<BR>萧云帆淡淡一笑,反问道:“喝茶还分早晚吗?”<BR>程雪雁说:“听人说,早上喝茶对身体不好。”<BR>萧云帆说:“只要能懂茶性,顺茶性,驾驭茶性,什么时间喝都无损于身心。”<BR>程雪雁微微一怔,问道:“茶性?”<BR>萧云帆点点头说:“茶性有寒有热,有温有凉,有阴有阳。譬如,红茶性热,属阳;绿茶性寒,属阴;至于乌龙茶则依时节不同,有时性寒,有时性热。”<BR>程雪雁豁然一笑说:“萧先生对茶真的很有研究。”<BR>萧云帆说:“谈不上研究,感兴趣而已。茶性如人性,品透了茶性,就品懂了人性,而品懂了人性,也就领悟了人生。”<BR>言毕,萧云帆又问道:“程小姐喝点什么?我这里有茶,咖啡,还有果汁,当然还有水。”<BR>程雪雁笑笑说:“客随主便。”<BR>萧云帆说:“那还是喝茶吧。”<BR>程雪雁点头说好,萧云帆随即取茶、投茶、洗茶、倾水,再注水瀹茶,整套动作娴熟无比,一气呵成。<BR>程雪雁端起茶杯轻轻闻了一下,一股清幽馥郁宛如兰花般的香气扑鼻而来,不由赞道:“好香!”<BR>轻啜了一口,只觉甘香浓冽,余味悠长,似乎和那日在博艺茶苑所喝的茶不尽相同,于是问道:“这是什么茶?”<BR>萧云帆悠然一笑,又往程雪雁的杯中斟满了茶,说:“兰花香,观音韵,这茶叫‘铁观音’。” <BR>程雪雁也笑了笑说:“我忽然想起一副对联:坐,请坐,请上座;茶,上茶,上好茶。”<BR>萧云帆淡淡地笑了笑,喝了一口茶,没有做声。<BR>程雪雁又喝了一小口,然后放下杯子,字斟句酌地问道:“萧先生,可知道我的来意?”<BR>萧云帆燃了一支烟说:“程小姐既然来了就一定会说。”<BR>程雪雁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萧云帆,说:“我想,萧先生应该清楚猎头的性质。”<BR>萧云帆说:“不好意思程小姐,这段时间我只想一个人清净清净。”<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2 08:53:20

<FONT size=2>程雪雁没有料到对方的态度竟然如此决绝。既不问问是哪家公司,也不打听一下是什么职位,就不留一点余地把所有的“出口”都封死了。<BR>她内心虽略有些不快,但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地说:“我想知道萧先生所说的‘清净’是个什么概念?您又打算清净多久?”<BR>萧云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轻轻地吸了一口烟说:“人生归根究底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是要生存;二是让心有个安住,为生命找个不苦的理由。”<BR>程雪雁想了想,问:“你认为生命苦吗?”<BR>萧云帆说:“生老病死,又有哪个不苦?”<BR>程雪雁皱了皱眉,稍有些不快地反问道:“既然如此,那生命的价值与意义又在哪里呢?”<BR>萧云帆平静地说:“生命有两个组成部分,一是生,二是命,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生’是一种能量,‘命’是这种能量的载体。‘生’的能量需要借助‘命’这个载体来体现。这种关系就像电与电器,电是一种能量,需要借助电器去释放,但我们不能说电就是电器。那么,请问程小姐,你刚才所说的生命的价值是指生的价值,还是命的价值呢?”<BR>程雪雁想了想说:“康奈尔大学曾做过一次著名的试验。他们先是把一只青蛙放在装满沸水的容器里面,青蛙立刻就像触电一样窜了出来。后来,工作人员又把青蛙放在一个装满冷水的容器里,任其自由游动,然后用小火慢慢地加热,青蛙虽然可以感觉到外界温度的变化,却因为惰性而没有立即跳出来。直到后来,等它想跳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失去逃生能力的青蛙已经被煮熟了。”<BR>萧云帆看了看程雪雁,苦笑着说:“我不是青蛙。”<BR>窗外,雨声渐渐小了。雨是什么时候下的,没有人知道。雨何时会停,更无从知晓。雨,就像是女人那不可琢磨的心绪,无端地来,又无端地去。<BR>两个人就在屋内静静地坐着,仿佛是在倾听着雨声,又像是在怀着各自的心事。<BR>程雪雁静静地打量着面前这个中年男人:他的脸色苍白而略显清瘦,他的鼻梁高而直,薄薄的嘴唇自然而然地抿成一条弥线,外表看起来是那样的弱不禁风,而股子里却好像有一种甚为强悍的东西。<BR>她从这个男人身上找不到那种所谓的阳刚之气,代之而来的却是一股阴柔之力。这种力量仿佛构成了一个强大的“磁场”,而自己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吸附,甚至让她有一种无处可逃之感。程雪雁深吸了一口气,她惊异于内心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BR>  <BR>电热壶中的水再次沸了起来,蒸汽顶着壶盖发出一阵富有节奏的响声。萧云帆的思绪似乎已从沉沉的雨雾中收了回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凄凉,小心翼翼提起电热壶,再次往那枚紫砂小壶中注入沸水。<BR>程雪雁的心不由一颤,她似乎捕捉到了萧云帆目光中那种难以言表的忧思,她暗暗平复了一下纷乱的心绪,平静地说:“萧先生的确博学多闻,这一点着实让我自叹不如。开门见山吧,我这次来的本意是想请萧先生去救人,去救活一个尚未诞生的企业。”<BR>萧云帆提着水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若无其事不声不响地注水泡茶。<BR>本就心高气傲的程雪雁对萧云帆这种不理不睬的态度着实有些恼怒,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产生这样的情绪。<BR>依照常理,任何一个目标对象都有选择自己职业的自由,而作为猎头一定要尊重当事人的这种自由。可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仅见过两次面的男人,就产生了这种不达目的绝不甘心的想法呢?<BR>她勉强压抑着心中的愤懑,用一种不屑的语气说:“萧先生,坦率地说,我对你很失望。至少你的态度让我觉得,你对自己的学识和阅历都不够尊重。”<BR>“激将法?”萧云帆平静地喝了一口茶。<BR>“死马当作活马医吧!”程雪雁把心一横,冷冷地说,“谈不上,是因为你的朋友还有那些熟悉你的人认为你能够胜任这个职位,认为你可以让一个新产品成功行销,从而让这个企业得救,让企业那些曾经下岗的职工得救。”<BR>萧云帆的嘴角又露出了那种习惯性的微笑:“程小姐,你太高看我了。我自己都尚未得救,又怎么敢奢望去救别人呢?我只想不招谁不惹谁,安安静静地生活。”<BR>程雪雁从包里掏出一叠资料,重重地撂在了沙发上,然后站起身,蛮不讲理地说:“这是那家企业的资料,你先看看吧!想清静,没那么容易。”<BR>说罢,站起身丢下一句:“告辞了。”便向门口匆匆走去。<BR>萧云帆一怔,急忙起身说:“我送你。”<BR>程雪雁头也没回,冷冷地说:“不敢有劳大驾。”<BR>萧云帆兀自坐了下来,随着一声重重的关门声传来,程雪雁的脚步声在楼道中转瞬即逝。<BR>不知过了多久,雨已住。盏中的茶也早已凉了,只留下几缕淡淡的冷香。<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2 20:11:41

<FONT size=2>2.<BR>“如果一件事情有可能向坏的方向发展,就一定会向最坏的方向发展。” <BR>程雪雁无论如何也没有想这该死的“墨菲定律”竟然会毫不留情地在自己身上应验。而围绕着北溟饮品公司所发生的这一系列事件更像是一只“潘多拉”的盒子,一经打开,自己就倏地一下跌入了由“冥王哈迪斯”所统治的那个黑暗世界而无法自拔。<BR>更让她想不到的是,萧云帆——这个看似深不可测的人物,竟然如此不通人情世故,甚至是如此的冷血。<BR>她莫名其妙地把所发生的一切都归咎到了萧云帆的身上,进而在意识上产生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错位:萧云帆不是职位候选人而是自己的对手。她的目标就是要战胜对手,让这个居高临下,态度孤傲的萧云帆去北溟上任。 <BR>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程雪雁除了手头那份简历之外,对萧云帆几乎是一无所知。因此,她需要了解与这个人有关的更多信息。如果基于这个动机,去找齐天舒显然不合适。权衡再三之后,她又想到了另一个人……<BR>程雪雁坐在一家名为“左岸”的咖啡馆里,一边轻啜着那杯醇香充溢的“昂列”,一边静静地聆听着从一台老式旧唱机中传出的《夜曲》。琴音舒缓流畅,时而像一掬山泉穿透夜的幽静,时而像一缕轻风吹过绿色的原野,时而又像情人的低声吟唱,时而又似静谧和谐的人间天堂。乐曲时而宛转时而悠扬,一动一静之中仿佛蕴藏着一种无尽的沉思。<BR>  <BR>“程小姐,想不到你来得这么早。”一个声音蓦然传来,不由分说地把程雪雁从音乐的意境中拽了出来。<BR>程雪雁一见来人,急忙站起身,赧然一笑说:“不好意思顾总,是我失意忘形了……快请坐。”<BR>来人是竟是山城蓝冰的顾北江。 <BR>顾北江笑了笑,落座之后点了一杯“拿铁”,问道:“程小姐难道有什么心事?”<BR>程雪雁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顾总应该比我更清楚。”<BR>顾北江想了想,问道:“你和萧总见过面了?”<BR>程雪雁皱了皱眉,苦笑着说:“不仅见过面,而且……而且还谈崩了。”<BR>顾北江哈哈一笑,悠然地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BR>“顾总的意思……莫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程雪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顾北江。<BR>顾北江说:“我曾经说过这个人很特别。”<BR>程雪雁用那枚精钢制成的小拌勺缓缓地搅了搅杯中的咖啡,说:“所谓的特别,无非是说他的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同大多数人不太一样。”<BR>“或许就是这种不太一样的思维才是正确的。”顾北江顿了顿说,“佛学为什么称世人为‘颠倒众生’?这是说世人常把世间的苦当作乐,把无常当作有常,把不净认为是净,把无我认为是有我。”<BR>程雪雁笑着说:“我觉得你现在的样子就特别像萧先生。”<BR>顾北江也笑着说:“真理真相往往就是掌握在少数人手里。在常人眼里,酒、色、财、气,是苦还是乐?绝对是乐上加乐。可你要是问萧总,他一定会说那是苦中之苦。”<BR>程雪雁略微思忖了一下,说:“酒伤身,也能乱性,这是一苦;万恶淫为首,色也不言而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财其实也谈不上什么乐;最后,百病生于气,仔细想想还是萧先生说得对。”<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2 20:32:37

<P><FONT size=2>顾北江说:“萧总是个明白人,他一定清楚你找他的用意。”<BR>程雪雁点点头,问道:“问一个不该问的问题。” <BR>“请讲。”顾北江向后倾了倾了身体,舒适地靠在了椅背上。<BR>程雪雁说:“顾总清楚萧先生为什么要辞职吗?”<BR>顾北江的脸上倏忽间闪过一丝奇异的表情,沉吟了一下说:“一个人辞职的原因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主动的,另一种是被动的。在山城蓝冰内部的说法是,萧总的辞职完全是主动的。”<BR>顾北江的回答恰到好处,既传递给了程雪雁一个明确的信息,又似乎隐瞒了某种不该透露的东西。</FONT></P>
<P><BR><FONT size=2>程雪雁点点头,又问道:“萧先生在山城蓝冰的表现如何?”<BR>顾北江稍作思忖说:“萧总主管营销,作为销售总监,我同他接触的机会最多。客观地说,蓝冰可乐在山城能长期占据70%以上的市场份额,一直把红火压得抬不起头,这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完全得益于萧总。”<BR>顾北江喝了一口咖啡,继续说:“相信程小姐也知道,分散于全国各地的蓝冰装瓶厂其品牌管理与市场策略都是源于蓝冰中国。中国市场的复杂性,使得每一个地区都存在不同的实际情况。这就要求蓝冰体系中的每家装瓶厂都不可能僵化地照搬蓝冰中国制定的市场战略来运营。他们都要针对各自的实际状况进行调整,从而适应本地的市场、分销和竞争。譬如说,你要根据当地的渠道状况,消费者的购买心理,最重要的还是要针对我们的老对手红火可乐,来制定符合自身发展的那些行之有效的战术,只有这样,我们在市场上才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FONT></P>
<P><BR><FONT size=2>说到这里,顾北江燃了一支烟,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萧总说过一句话,让我一直受益匪浅。他说商业经营可以分为三重境界,一是‘道’,二是‘术’,三是‘道术合一’。由此而来,商战也可分为三个层面:一是道、道之战,二是道、术之战,三是术、术之战。”<BR>程雪雁想了想问:“什么是道,什么又是术?”<BR>顾北江说:“所谓道者,有‘体’亦有‘用’。作为形而上的体而言,是万物最本质的究竟,是一切生命活动的原则,是一切人间秩序的依据。道作为用而言,则是形而下的法则,是宇宙中普遍存在的规律;术为技巧、为手段,乃至于技巧与手段的整合。道可生术,术可载道,但术绝非道。商业之道亦是如此。术道合一,以术证道,方为至高之境界。”</FONT></P>
<P><BR><FONT size=2>程雪雁眨了眨眼睛说:“今天顾总又让我长了不少见识。”<BR>顾北江说:“如果从营销层面来说,就产品卖产品是术,而脱离开有形产品,从而上升到推广一种价值观或者是传递一种文化的境界,这就是道。”<BR>顾北江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就拿蓝冰和红火来说,不是在销售一种简简单单的二氧化碳加水的饮料,而更多的是在推广一种延伸于产品之外的‘可乐文化’。当消费者一旦认同你所传递的这种文化价值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你的产品。”<BR>程雪雁赞同地点点头,看了看四周说:“就像这个‘左岸咖啡’,之所以与众不同,并不是说他的咖啡和别人的有什么不一样,而是他所附加于咖啡之上的这种精神,或者可以称为‘左岸文化’。还有,就是基于这种文化所营造的出来的人文气息,这才是竞争对手难以模仿和复制的。”<BR>  <BR>顾北江笑笑说:“文化搭台,商业唱戏。所以,要想在竞争中战胜对手,就要遵循以变制变,以变制不变,以不变制变,以不变制不变的规律。”<BR>程雪雁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疑惑的表情说:“有点不大懂。”<BR>顾北江憨笑了一下说:“说得头头是道不是道,无头无道才知道。我也只是鹦鹉学舌,口头禅而已。”<BR>“顾总太谦虚了。”<BR>顾北江摆了摆手说:“我是实话实说,其实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我们在同红火可乐的竞争中或多或少地会体现出这种规律。去年夏天红火推出增量包装,我们也迅速跟进,这是以变制变。去年秋冬,我们计划产品全线提价,并在这之前告之了所有的经销商。而红火则按兵不动,就在他们静观事态发展之时,经销商担心我们涨价而大举按原有的价格囤货,蓝冰的产品便迅速地占有了经销商的资金和库存,这就是以变制不变。”<BR>“所以……”顾北江熄了烟,诚恳地说:“程小姐应该清楚,不是我不想去北溟,而是即便去了也于事无补,只有像萧总这样的人,才是最适合北溟的人选。”<BR>程雪雁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可我们这位敬爱的萧先生却一心想远离红尘,不问世事。”<BR>顾北江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地问:“萧总怎么说?”<BR>程雪雁一五一十地把同萧云帆见面的过程告诉了顾北江。<BR>顾北江听后沉吟了半晌说:“说实话,我也很难理解萧总这种人。可程小姐是否听过铁杵磨针的故事?”<BR>程雪雁会意地笑了笑说:“虽说故事只是故事,但我也一定要试一试,只是希望这个‘磨’的过程不要太久。”</FONT></P>
<P><BR><FONT size=2>顾北江笑笑说:“这里面的关键就在这个‘磨’字上。一是要有耐心,不乏软磨硬泡之举;二是磨乃‘魔’也,既然萧总是魔,你就得比他还魔才能马到功成。”<BR>程雪雁闻言一笑说:“好主意,都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到是要试试这以魔对魔之道。” <BR>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程雪雁问道:“最近,你们同蓝冰中国的那场官司进行得怎么样了?”<BR>顾北江皱起了眉头,又燃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说:“公司已经正式授权北京的一家律师事务所来处理相关法律方面的事务,仲裁的程序需要一年半左右的时间,至于结果如何,无论是蓝冰中国还是山城蓝冰都必须等待。”<BR>程雪雁说:“据我所知,中国是《参加和执行外国仲裁公约》的国家,因此,这一裁定若是获得通过的话,将具有不可上诉的终局性。”<BR>顾北江点头说:“所以,这个结果无论对谁都影响巨大。”<BR>程雪雁说:“顾总要是有离开的意向,可以随时告诉我。”<BR>顾北江忧心忡忡地深吸了一口烟说:“做营销的,找个安身立命之处不是很难。我现在担心的不是这个……”<BR>程雪雁不解地注视着他。<BR>顾北江挠了挠头,自言自语地说:“如果我是红火的话,那这个时候无疑是最好的反攻时机。”<BR></FONT></P>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3 08:24:57

<P><FONT size=2>3.<BR>巨大的“空中客车”在跑道上缓缓滑行、加速,然后挟着隆隆的轰鸣声呼啸着奋力挣出地面,昂首冲向天空。<BR>杨晨光坐在头等舱靠窗子的一个座位上,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本航空杂志。<BR>作为红火中国有限公司的市场总监,他非常清楚知道此次山城之行的重要性。<BR>杨晨光39岁,中等身材,皮肤略有些黝黑,穿着一件印有红火标志的白衬衫。他的领带打得比直,鼻梁上架着一副半框的金丝边眼镜,给人一种儒雅之中又略带着几分强悍之感。<BR>他继续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放下杂志,一双冷静中透着敏锐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望向了窗外。<BR>这些年来,蓝冰可乐一直占据山城市场70%以上的份额。在全球,红火虽然是软饮料的市场领导者,可在山城的市场占有率却远远低于蓝冰。<BR>虽然其“收复失地”的动作在不断地加大,从货架的排面,到店里的海报,从专卖客户的发展,到展示柜、冷水柜的布点……但凡是肉眼能够看到的资源都在明里暗里不遗余力地同蓝冰进行着激烈的争夺,可谁知,结果却收效甚微。</FONT></P>
<P><BR><FONT size=2>自从蓝冰中国与山城蓝冰的官司公诸于众之时,红火中国就敏锐地意识到:在山城压倒蓝冰的时机终于到来了。内忧外患困扰山城蓝冰之时,恰恰就是红火的绝佳反击之日。<BR>杨晨光此行的目的就是:走访山城市场,拿出一套行之有效的行销方案,从而指引山城红火以狠狠地打击一下自己的竞争对手——山城蓝冰。<BR>他上任伊始,红火中国的总裁陈则栋就很坦率地对他说:“我们做的是一个赚辛苦钱的行业,有规模就赚钱,没有规模就不赚钱,而中国市场在未来会是一个非常有规模的市场。虽然在几个城市竞争对手都暂时领先,但只要我们的战略和执行都正确的话,这种状况一定就会有所改变。”<BR>杨晨光对这一点丝毫没有怀疑过,但让他不太舒服的是,从某权威调查机构提供的数字来看,蓝冰在中国整体的市场份额正在一点一点地接近红火。而这与红火——世界软饮料霸主的地位是极不相称的。<BR>  <BR>杨晨光认为,作为市场总监,一定要做正确的事情,并协助地方的装瓶厂把事情做正确。只有这样,才会从一个城市开始,从一个地区开始,逐步巩固自己的竞争优势。如果山城收复失地的举动成功,无疑会提高红火全国装瓶厂的士气,这对其他地区也会起到以点带面的推动效应。<BR>所以,红火在山城的这一役,只许成功不能失败。<BR>杨晨光非常清楚地记得,红火亚太区CEO穆勒在面试自己时的那一幕场景。<BR>那天的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微风拂煦。杨晨光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像这天气一样。<BR>他和穆勒的交流也非常愉快,与其说是面试,到不如说是朋友间的一次畅谈。两个人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谈论着一些看似与本次会面丝毫无关的话题。时间不知不觉地流逝,这次会晤也渐渐接近尾声,可面试的结果却尚无定论。<BR>窗外的太阳已经渐渐地照进了整间办公室,杨晨光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有着一种说不出来惬意。</FONT></P>
<P><BR><FONT size=2>这时,穆勒面带微笑,操着一口地道的美式英语,叫着杨晨光的英文名字,说道:“斯蒂文,刚刚我问了你很多问题,现在,该轮到你来问我了。你有哪些不是很清楚的,我的意思是说,包括对红火,对我,都可以。”<BR>杨晨光把身体向后,舒适地靠在了椅背上,他沉思了半晌,同样面带微笑地问:“我有两个问题:第一,您认为红火在中国的业务究竟能做到多大?第二,您觉得市场总监在中国市场的营销中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BR>杨晨光这两个问题问得很是睿智,他要试探一下这位老板对中国市场的底线,以及自己日后在红火中国的地位。<BR>这位长着一头棕色毛发的美籍犹太人眨了眨深蓝色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反问道:“中国是一个拥有13亿人口的大国,每人每天消耗的液体饮料平均是64盎司,每天消费的红火可乐却不到2盎司。那么,在人们的肚子里,我们市场份额应该占到是多少?”<BR></FONT></P>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3 08:29:15

<FONT size=2>杨晨光惊诧了一下,然后字斟句酌地说:“我明白了,穆勒先生。”<BR>“第二个问题的答案是,”穆勒微笑着说,“假如你加入我们公司的话,我希望你能亲自告诉我,市场总监在中国市场的营销中应该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地位。”<BR>杨晨光心中一震,穆勒的这番话不仅已经表明了红火对自己的态度,也显示了他对中国市场的期望。<BR>“这是一个表面随和,实则强悍的老板。”杨晨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穆勒,心里暗暗地想,“无论怎样,我都一定会证明自己的价值……”<BR>今天的天气也很不错,温暖的阳光透过飞机的舷窗洒进了机舱。<BR>杨晨光的心情也被这晴空暖阳所感染了,他一边惬意地享受着暖暖的日光浴,一边静静地欣赏窗外那波浪一样的白云。阳光照在脸上,轻柔的就像情人的手。他把舷窗的遮阳板拉下了一半,眯起眼睛全身放松下来,似乎正在仔细地体味着这种升腾和漂浮的感觉。<BR>……<BR>  <BR>“女士们,先生们,很抱歉地通知大家,由于山城突降暴雨,我们的航班将晚点抵达……”<BR>不知过了多久,杨晨光被扩音器里突然传出的声音吵醒了。<BR>他情不自禁地睁大了眼睛,坐直身体向外面望去,舷窗的遮光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完全被拉了下来。<BR>“您醒了?”坐在身旁的助理刘青山轻声问道。<BR>“嗯,”杨晨光振作了一下精神,随即问道,“飞机要晚点?”<BR>刘青山点了点头,面色肃然地说:“是的,山城那边下暴雨了。”<BR>“见鬼。”杨晨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BR>这时,两位空中小姐一前一后推着餐饮车走了过来。待走到他们身边时,笑容可掬地问:“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BR>刘青山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飞机大约要晚点多久?”<BR>  <BR>空姐甜甜地笑着回答:“请您别担心,有了确切的消息我们会通知大家的。” <BR>“噢……”刘青山转过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杨晨光。<BR>杨晨光说:“请给我来一杯红火可乐。”<BR>空姐点点头,笑盈盈地递过一杯可乐。<BR>杨晨光没有接,而是看了一眼装着可乐的那个大塑胶瓶,皱了皱眉,更正道:“我要的是红火可乐……不是蓝冰可乐。”<BR>空姐微微征了一下,又仔细地核对了一下可乐包装瓶上的商标,然后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我们这里只有蓝冰可乐。”<BR>刘青山忙在一旁过来解围说:“那就给我们来两杯茶吧。”<BR>然后,他俯在杨晨光的耳旁低声说:“我们这乘坐的这趟航班是南航山城分公司的,她们是山城蓝冰的专卖客户。”<BR>杨晨光阴沉着脸接过茶,随手拉开舷窗的遮光板再次向外望去:阳光黯淡了许多,云层也厚如城墙一般密不透气。看着看着,他的心中竟蓦然涌起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BR>  <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3 18:08:00

<FONT size=2>第五章<BR>1.<BR>山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暴雨。<BR>上午还是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可谁知刚刚吃过午饭,就骤然刮起了大风,整个天空顿时阴云密布,漆黑如墨,就连平日里盛气凌人的骄阳也知难而退,不知躲在了哪里。<BR>云层越来越厚,大地似乎也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她蓦然发觉,自己正在被黑暗慢慢吞噬。她故作坚强地凝视着天空,她内心里是多么希望他能够在这样的危难时刻快点赶来把自己拯救。<BR>黑暗已经完全笼罩了大地,她彻底失望了,她知道他也正在被巨大的危机包围而自顾不暇。她此刻真的后悔当初离开了他,她此时才深切地体会到:天与地原本就是应该在一起的。她为什么非要执意离开他呢?她真的那么恨他吗?<BR>她恨他,或许只因为她太爱他了。<BR>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渐渐失去了意识,整个躯体也似乎没有了知觉。她想努力睁大眼睛,最后再看一眼自己曾经深爱着的天,可那种窒息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她大口地吸着气,不只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他的名字,可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彻底绝望了,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了双眼……<BR>陡然间,一道夺目的闪电毫不留情地刺破了包裹着天空的层层乌云。紧接着,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雷声骤然传来,那是天空在怒吼,大地惊喜地睁开了双眼。<BR>大雨倾盆而落,那是天空在流泪。<BR>他的泪水一滴一滴地砸在她的脸上,她觉得那种要命的窒息顷刻间化为乌有。一种新生的力量迅速袭遍了全身,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栗着,而心也重新感受到了曾经那热切而熟悉的共振……<BR>  <BR>虽是下午3点,可天却漆黑得如同午夜一般。在雨中行驶的车辆,都纷纷打开了夜视灯踯躅而行。雨越下越大,韩霏已经把她那辆红色“POLO”的雨刮器开到了最大限度,但仍觉得视线模糊不清。<BR>她稍稍放缓了车速,打起右转向灯,示意后方的车辆自己要靠路边停车。<BR>车子紧贴着马路边慢慢停下,韩霏不慌不忙地打开了应急灯,两只车灯一闪一闪的,就像一个极品美女的明眸,含情脉脉,媚眼如丝。<BR>她随手拿起饮料架上的一瓶“天与地”矿泉水喝了一大口,然后扶着方向盘,透过风挡玻璃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眼神里似乎流露出一种很复杂的神色。<BR>韩霏是山城红火可乐饮料公司的销售总监,她接到总经理王大伟的通知:红火中国公司的市场总监将于下午3点抵达山城,并要在他的下榻之处要召开一个秘密会议。<BR>韩霏刚刚从一个经销商那里出来,便向着事先约定的地点赶去。<BR>真是一场急雨,才过了十几分钟,就小了许多,天空的颜色也渐渐变浅,乌云已无可奈何地乖乖散去,大地被冲洗得干干净净,就像刚刚打过腊的地板一样,焕然一新。<BR>韩霏回了回神,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电子表,离会议约定的时间还早,她关了应急灯正准备到前面的那家“沃尔玛”去看一看。就在这时,自己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BR>  <BR>她抓过手机看也没看,便习惯性地对着话筒说:“你好,我是红火韩霏。”<BR>“我是王大伟,杨总他们的飞机晚点,会议推迟一个小时。”话筒里传出一个浑厚的男声。<BR>“我知道了,王总,谢谢。”韩霏挂了电话,正准备起车离开。<BR>谁知这时,一辆黑色的“福特”从自己的旁边疾驰而过,由于路面的积水过多,车轮溅起一片雨水“哗”地一声,砸在了自己左前门的车窗上。<BR>韩霏惊了一下,紧皱着眉头,盯着那辆在视线中渐渐消逝的福特车。倏地,她的眼睛豁然一亮,觉得那辆车和车牌号码都仿佛似曾相识。<BR>过了半晌,韩霏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难道是他?” <BR>……<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3 18:11:03

<FONT size=2>顾北江开着一辆黑色的,车牌尾号为“2699”的福特轿车载着程雪雁行驶在雨中湿滑的马路上。<BR>两人刚刚从咖啡馆出来,谁知竟遭遇了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程雪雁说要再去拜访一下萧云帆,顾北江便痛快地答应载她一程。<BR>“程小姐可真够厉害的,连萧总的家都不放过。”顾北江笑着说。<BR>程雪雁笑笑说:“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早就被饿死了。”<BR>顾北江一边注视着前方,一边问:“萧总住在哪儿?你用不用先给他打个电话。”<BR>“北湖花园小区,就在北湖公园边上。”程雪雁看了一眼外面说,“还是直接去吧,电话就不打了,我估计这种天气,他在家里的可能性最大。”<BR>“好吧。”顾北江答应了一声,继续驾车前行。<BR>一辆停在路边的红色POLO突然闯进了他的视线,顾北江不由自主地微微蹙了一下眉。<BR>自从进入蓝冰以来,他便对红色极为敏感。一见到红色,在脑海里的第一个直观反应就是老对手——红火可乐。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恰恰也是红火品牌识别的成功之处。因为红,本就是它的品牌标准色。正如,蓝是蓝冰的标准色一样。<BR>思忖之间,福特便已超过了那辆火红的POLO,顾北江漫不经心地向车内扫了一眼。透过车窗,他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位皮肤白皙,红衣胜火的年轻女子似乎也正在望向自己这边。<BR>“这个人怎么如此眼熟!”顾北江的心不由动了一下。他一边继续开车,一边肠枯思竭地在记忆中找寻这个似曾相识的影像。<BR>过了大约十分钟,车子驶进了北湖花园,顾北江在程雪雁的指引下把车子停在了萧云帆家的楼下。<BR>程雪雁问:“顾总不和我一起上去吗?”<BR>  <BR>顾北江苦笑道:“我破坏了萧总的清修,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要是现在还敢上去,那不是自找挨骂吗?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BR>程雪雁笑了笑说:“那就多谢顾总的顺风车了。”<BR>顾北江说:“程小姐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再说,这车原来是公司配给萧总用的,要谢的话,等会儿你见了萧总,就直接谢他吧。”<BR>“那就改日再请顾总,另行谢过。”程雪雁说完,下车向顾北江挥手示意。<BR>顾北江也挥了挥手,随之鸣了一下笛,便自行驾车向园区的出口驶去。<BR>外面,不知不觉之间雨已经渐渐小了下来。细雨濛濛,一点一滴地滴落在车窗上,慢慢汇聚成一条条水线,沿着车窗缓缓地流淌下来,构成了一幅不规则的图案。<BR>突然,顾北江踩了一脚刹车,福特车骤然停了下来。<BR>“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她……”顾北江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BR>雨已经停了。被雨水冲刷后的世界仿佛格外干净。顾北江若有所思地把车窗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让外面潮湿的空气吹进车厢里。然后,他燃了一支烟,并从后视镜里一动不动地望着程雪雁刚刚离去的方向,如同一座石雕木刻般的神像,不知在想着什么。<BR>  <BR></FONT>

法尚应舍 发表于 2009-5-13 18:19:19

<FONT size=2>2.<BR>电热壶中的水已沸了三次,萧云帆的那壶“冻顶乌龙”也已喝了两水。<BR>他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书架前停下脚步。<BR>这个檀木制成的书架长约有6米,高2米,整体分为左右两个部分。一部分装书,另一部分则被萧云帆摆满了DVD光碟。<BR>萧云帆拉开玻璃门,从那厚厚的一层光碟中挑出一盘。然后,打开笔记本电脑和连接电脑的那台投影仪。过了一会儿,投影仪前面那雪白的幕布上就映现了光碟的内容:《THE SEVENTH SEAL》(《第七封印》)<BR>电影开始了,一幕幕黑白的光影与画面,伴随着一阵发人深醒的话外音传出:“羔羊揭开第七印的时候,天上寂静约有两刻。我看见那站在神面前的七位天使,有七枝号赐给他们……”<BR>影片刚刚播放到这里的时候,萧云帆就听到自家的门铃声响了起来。他先是按了电脑播放器的暂停键,然后快步向门口走去。<BR>萧云帆打开门,只见程雪雁头发略有些湿漉地站在门外。<BR>萧云帆微微征了一下,便把她让进屋来。<BR>进了客厅,程雪雁在沙发上坐下,略带歉意地说:“萧先生,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好。”<BR>萧云帆摆了摆手,就像上次二人之间的不愉快从来就没有发生一样。他快步走进洗手间,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出来,递给程雪雁说:“快擦擦头发,别感冒了。”<BR>“谢谢。”程雪雁接过毛巾,擦了擦湿发,又看了一眼客厅里的阵势,便问道,“你是在看影碟?”<BR>萧云帆点头说:“电影可以给人启示。”说毕,便点了一下鼠标,影片继续开始了。<BR>  <BR>萧云帆坐回了沙发,对程雪雁说:“一起看?”<BR>“好啊。”程雪雁笑着点头答道。<BR>萧云帆淡淡地笑了笑,问道:“这次还喝茶吗?”<BR>程雪雁嫣然一笑,反问道:“这回主随客便怎么样?”<BR>“噢?”萧云帆有些好奇地扬了一下眉毛。<BR>程雪雁从包里掏出两罐上次在杜鲲鹏那里品尝的“松仁露”,拉开一罐递给萧云帆,讳莫如深地说:“尝尝这是什么?”<BR>萧云帆接过易拉罐,先是自然地喝了一小口,接着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把那听饮料放在了茶几上,似乎在体味、辨别着什么。<BR>过了半晌,他缓缓地说:“既有松香的清纯,又有茶饮的怡人,莫非主料是出自松树的果仁?”<BR>程雪雁笑着赞道:“萧先生果然厉害。”<BR>萧云帆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奇怪神色,没有接程雪雁的话头,而是指了指前方的幕布,说:“看电影吧。” <BR>程雪雁没说什么,也把目光投向了那黑白交织的影像。<BR>  <BR>故事的情节很简单,中世纪的欧洲瘟疫肆虐,参加十字军东征的骑士布兰克,带着他的侍从从东方归来,可谁知骑士在海边却遇到了死神。<BR>骑士和死神交换了条件:以一盘棋局来定生死,如果输了就任凭死神把自己带走。这个生与死的对弈,就在骑士的回乡途中断断续续地进行着。<BR>骑士遇到了马戏团的约翰一家。当看到这对夫妇的欢乐以及相互之间的恩爱,骑士就开始由衷地期望这对夫妇能够躲过瘟疫的浩劫,好好活下去。正因为如此,在他心中便升起了一种“终于找到了一件有意义的事”的想法——就是拯救这对夫妇,让他们躲过死神。<BR>最终约翰一家躲过了死神,而骑士却输了棋局,并履行了与死神之间的诺言。<BR>影片结尾处,《圣经》中的文字作为话外音再一次跃然而出:<BR>“第一位天使吹号,就有雹子与火搀着血丢在地上,地的三分之一和树的三分之一被烧了,一切的青草也被烧了。第二位天使吹号,就有仿佛火烧着的大山扔在海中,海的三分之一变成血,海中活物死了三分之一,船只也坏了三分之一……”<BR>……<BR></FO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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