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做一点点

董四

我懒得再说他，自己把冰箱挪出来，用钢丝球刷刷打了几下，抹布一擦，马上就光洁如新了。我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要让客户满意，其实就在于多做那么一点点。
往年一进入腊月，保洁公司坐地起价不说，往往还不能迁就客户的时间，活儿也干得潦草。今年我决定先下手为强，却没想到往年用过的保洁电话都成了空号。
上网找了一家保洁公司，看介绍还算专业。一问价钱倒也不高，我虚张声势砍了一下价，他倒马上应允了。下午就来了两个人。真是不干活不知道，一干活吓一跳，那两个人太不专业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擦出来的一块玻璃，污渍横陈，白色的窗框蹭得到处是黑斑。我对他俩说，“我看这活儿你们还是别干了，因为你们不专业，干起来太费劲，效果我也不满意。”俩人一听，如释重负，马上收拾东西走人，一分钱也没要。
后来朋友推荐了帅胡保洁，三个人忙了将近四个小时，才要了三百块钱，活儿干得也很漂亮，是历次保洁最满意的一次。小老板就是帅胡，跟《炊事班的故事》中的帅胡很像，大眼睛双眼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偏偏也姓胡，于是顺理成章被叫做帅胡。
他自己负责最重的活儿——全落地大阳台上的25块玻璃。北方灰尘大，雨水少，玻璃上是厚厚的泥点子。有时一块玻璃他得擦六遍，一定要彻底干净才算过关。有的玻璃正对着午后的阳光，看不清楚效果，他就擦一遍，跑到屋子里看一遍，接着再擦。
一个瘦高个儿负责擦其他房间的玻璃，也非常认真，做事有板有眼，一丝不苟。而负责厨房、卫生间的小胖子，显然跟他们俩有很大差距。我让他把冰箱挪开，好擦背面的瓷砖。结果，人家只擦了低处的瓷砖，高处的根本没管。地上的灰尘和污垢，他只把灰尘扫了，污垢一点没清理，就把冰箱挪了回去。
我提醒了他一下，他就只清理了冰箱外面露出来的一点点。我懒得再说他，自己把冰箱挪出来，用钢丝球刷刷打了几下，抹布一擦，马上就光洁如新了。我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他，要让客户满意，其实就在于多做那么一点点。
有些部位保洁公司不负责，比如立柜顶、床抽屉下面、家具外立面。所以，他们干活的时候，我也没闲着，自己也在登高上梯、忙上忙下。我发现，最闲的人就数小胖子，他干完一个活儿，就坐在一边歇着。瘦高个儿看不下去了，走到阳台上对帅胡悄悄说：“你让他过来擦阳台上的瓷砖。”小胖子擦完瓷砖又歇下了。
最后快收尾时，小胖子在客厅里悠闲地走来走去，问我房子的价格，点评装修的风格。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学幕墙设计的大学生，一时找不到工作，才做的保洁。正说着，帅胡过来了，看到他在闲庭信步，连忙喝住他，让他穿上鞋套，收拾工具往门外搬。
我看活儿快干完了，就要付钱。帅胡说，“给钱不着急，我先把活儿干完。”蹲下用抹布一下下擦地，把门口的垫子又拎出去拍打。我跟帅胡聊了几句，才知道他是湖北人，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如今已是保洁公司的小老板。他的公司根本不愁活儿，回头客特别多。此话不假，一下午，他接了十来个预约电话。帅胡除了干活精细以外，还有好几个优点，比如嘴甜，开口姐闭口姐。而且对客户很熟悉，电话里说几句，他就能想起来客户小区的位置和房间面积、结构。
临走，我对帅胡说，不要换电话，以后还要找他做保洁。即使不做保洁了，说不定哪个客户想用个踏实肯干的人，一定会想到他。帅胡将来肯定能混出个样子，这个我敢肯定。至于那个大学生，我倒真有点为他的未来担心。（文/池月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