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本来很早就想应征而作,看过了许多沉甸甸的话题,不想为家人再徒添重苛。但化蛹成蝶本就是一种震痛,尤其看到有的学生仔不能理解过来人的谆谆,终究他们也要经历总结,且糊涂兄短信中殷勤致意。我们每个人都要经历的过程难以避免,只能是先知先觉者将其缩短,职业化素质或是一种职业化的价值观将使我们在职场无往不利。
我在遗忘很多事情,对现在来说那个生命的中点我却时时想起。因为那是我们现在能记起的哭过的两次中的一次,一次是我爷爷去世。
那一年我上完了初二,整个华北地区开始干旱,苦夏除了在地里干活,其他就没有什么事情,也不用做作业,因为我上的是个据说入了校门大学有望的重点初中。和好多农村的男孩子一样,那会儿吃的正多——不过是小子不吃十年闲饭——我得找点事情做。可是和好多孩子一样,不管农村城市我们没有什么零工可打,因为乡镇企业已经开始末落,好在有一些民营经济开始冒头。
那一年我们村有一个人中年离婚,有个十岁的孩子在年初却傻了,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几个月后他家时来运转,开始为一家日本的化工企业做标签——“Japan Urea”。后来查了一下字典才知道就是人们常常笑话崇洋媚外的——“日本尿素”。(时有人以日本尿素的包装袋子质量好做衣服,常常前面日本,后面尿素。当然这个是在一起的)。
标签是在一张对开的塑料上印刷,每个大约有十元人民币大小、菱形,沿边线裁切整齐就OK了,一个标签一分钱。我们村好多孩子都找他做,不是一家子或亲戚他还不让做,好在我们家和他家沾点亲,我就也拿到了一批活。
开始我也是拿个剪刀一个一个的沿着边线剪下来,男孩子手笨,一个小时才剪一张,也就48个标签、四角八分钱,一天下来也就挣5元,效率简直谈不上。后来一个来串门的街坊说,这样太笨了,这么聪明的孩子也不想个聪明的办法。
为了多挣钱同时也是这句话的刺激,我开始琢磨有没有更好的方法——正是这种好的方法让我不仅一个夏天光忙于补偿创新的代价,而且效率和效益不能兼得,一生也忘不了质量无泪(当然这是克劳士比先生的大作)。
我找了半截钢锯,开钳子掰出一个斜角,在砂石上开出刃来,将多张印刷好的塑料一起对齐叠放,但这时忽略了一个问题就是塑料对齐了,标签印刷的有的是不能对齐的,并且塑料的韧性很好,几刀裁下去,我领到的第一批活就大部分报费了。
为了弥补这批损失,我只好再去领活,最后一夏过去,看着老板一张一张的过数,一张一张的剔出没有裁整齐的,每当剔出一张,我的心就抽一下,一分钱呀。终于合格的标签超过了允许的出错率,并且还挣了四十七块钱。我的右手也因为长时间的拿剪刀总是半张半合着。
后来开学的头天晚上我躺在蚊帐里,再次数了数那四十七块钱,虽然妈妈答应归我自己支配,开学时不会少给生活费,但是我感觉到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心底涌出来,就听我弟弟问我:“哥,你怎么了。”
以后上学期间也多次打工,每次的一丝不苟,除了工钱还能得到老板的夸讲,这种质量观我一直保持到现在,虽然我现在从事的是文职工作。
后记:考虑近期争论民营企业的原罪,我想原因有二,一是老板们拿到业务或是找到市场的切入点很不容易,二是从业人员的确是素质不够高缺乏相应的技能培训,所以有时双方皆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