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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花时雨吹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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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3 15:38:00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樱——开到荼靡处,相待以无人



“主上已有退位之意,露炎亲王定是东宫的不二人选。”“正是,依主上对亲王的宠爱,太子之位迟早是亲王的。五月五后,再与二条院湖衣内亲王成婚,内亲王的舅父定康大人也一定会全力扶佐。”“……”众人话题中的露炎亲王呆坐一旁,额上垂下的几缕乌丝给那张原本应该朝气蓬勃的脸增添了几分妩媚,无懈可击。“炎!炎!”一活泼少年兴高采烈的跑进来, 在看到那些大臣后又恢复了一脸的冷漠。“我们去赏花吧!”“什么?”“皇兄,我们去看樱花。”不理会旁人,丽景舍女御所生的晴都皇子拉起露炎的手,飞快的跑了出去。“区区一个侍女所生的皇子就如此嚣张……”“小声点……亲王对那小子特别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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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我经常路过罗城门,却从来没发现这么一大片都是樱花树?”露炎吃惊的看着眼前盛开的樱花林,又转身看向身旁的晴都,然后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这不会是你变出来的吧?”“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奇怪?”晴都也用非常认真的表情望着他,这让老实的露炎没有认识到自己已经掉到了陷阱里。“什么?”晴都晶亮的双眸在无数飞舞的樱花的映衬下闪出了异样的光芒,“你的脑子到底是怎样转的?”“啊?”当露炎反应过来时,眼前的人早已笑着跑进了樱花中。“不要跑……”两个人影在满是落花的粉雾中嬉闹着……

一阵风过,无数花瓣随风画着美丽的弧度下落。露炎坐在树下有些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落华对躺在身边的晴都说,“你知道吗?我不喜欢樱花。”“为什么?”看着露炎清澈的眼睛,被粉色的樱雨映成妖艳的紫色,晴都一时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没有注意到那双眸看着自己的异样视线,露炎仍失神的看着不断下坠的花雨。“它们太美了,美的让人感觉到不真实。仿佛你一伸手便会碎掉一样……不是吗?”从失神的状态中出来,露炎将视线投住到晴都身上。看着他撑起身子,坐到自己的身边。修长的身体,俊美的脸庞,在不断落下的樱雨中同样显得那样不真实。但他并不知道,在身旁另一人的眼中自己何尝也不是。

“你知道樱花最美丽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吗?”夜一样的黑色,变得温柔。也许在这世上,只有现在他身边这个人见过吧。“是开花时吗?”直视那会侵蚀人心的眼睛,露炎没有躲开。“是落花时啊……”似是回答似是自语般的声音让露炎产生了一时的错觉,身边的人似乎在变得透明,不由得赶紧去握他的手,只怕差一秒,身边便是一片空白。仿佛知道身边人在想些什么,晴都竟然笑了,会让人失魂的那种。露炎发现自己的失态,脸一下变的通红。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晴都握的紧紧的抽不回来。“放开……被那些大臣们看到,有该说你的不是了……”也许过于紧张让声音变的有些哽咽。“不。”没有强硬的感觉,声音是温柔的,带着点任性。也许是知道手是拿不回来了,或者是因为樱花是可以夺走人心的。心以被迷惑了,身体自然就没什么力气反抗。轻轻的,晴都执起了露炎被握着的手,用他那清冽的声音说:“把手打开。”露炎很听话的打开了紧握着的手,张开手心。一朵樱花,很完整的一朵,落在了他的手心里。露炎因这突然的巧合惊的说不出话来。手心却已被另一个人和上了。轻轻牵起,印上一个温柔的吻。然后,晶亮的瞳中满是温柔的笑意。“看,只要紧紧握住,便不怕失去了。”

风无意吹起,花瓣随风落地。樱下着雨,一片一片的,天地仿佛只剩下粉红的颜色。露炎站在落樱之中,散发让人迷醉的凄艳,可他自己并没有发觉。

那一夜,露炎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燃着大火,生生烧痛了黑夜。火舌吞噬了城池、村落。一时间,天塌了似的,玉石俱碎。还有晴都,他的脸,血脂交融。他的手,骨肉焦烂。他的身体,碎成一片一片。他的血,疯了一样涌出来,淹没了整个天地。可他却无法阻止……从那样的梦中醒来,他甚至有点颤抖,脸上湿了一片。庭园里,落满了樱花,和着如水的月光,飘荡着,一池红色的水。

“经查七皇子晴都私下勾结反党,企图谋刺主上,于明日午时三刻,斩立决。三皇子露炎亲王检举有功,立为太子,入主东宫……”大殿上,一时间,露炎望向晴都,直直地,用那双惊梦的眸。晴都依旧是略显削瘦的容颜,无懈可击,只是晶亮的眸变得无比冰冷,又有几分凄楚,几分苍凉。他没有向露炎问为什么,因为早己经彻底绝望。

最后一夜,露炎去看晴都。“你好像没睡好。”他小声说,很沧桑,浓得化不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露炎不知所谓的重复着。晴都轻轻拈起一朵沾在露炎染紫直衣上的樱花。“我知道。可,世事不由人……知道吗?樱花以前是白色的,因为吸了树下埋着的死人的血才变成红色……”不知是谁的叹息,那蓦然跌落的樱花,辗转成了枯黄的痕迹。

一林绯樱,幽红幽红的,像艳丽的火,无声无息,只是一心一意地绽放。长长的夜里,露炎做着长长的梦。都是些沉淀在过去的喜悦,悲伤,彷徨。像温柔的刀,划过心口,留下一道淌血的伤痕,极轻极浅的,却会伤得很痛很痛。细柔的花,方掬起一掌,却又在转眼之际坠落成冢,徒留落寞的惆怅。“露炎,我们一起去赏花吧……”谁在呼唤,唇角依然带着一个细致得不可思议的微笑,如一朵小小的忧郁的花。身后是那样一大片一大片粉色的花海,粉得有点倦,好像下一刻便会成烬,化为一丝青烟。

只有一林的樱,疯了似的,无比幽艳。曾经刻骨铭心的,爱过的,开到荼糜是尽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8-13 16:00:38编辑过]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03-8-13 15:58:00 | 只看该作者
椿——未饮已被花熏醉,月华尽染枝头蕊

“我为什么会和殿下一起来这里呢?”每当酒滑进胸膛的时候,左近少将藤原鹰通的脑际就会不可遏抑的浮现出这个念头。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温泉民宿里,为什么会喝着这种入口甘醇但却像火一样烧灼着咽喉的酒。透过蒙着水汽结着冰花的圆窗,雪国寒冷而寂静的风景固执的横亘在他面前,像一个洁白而荒诞的梦。自己怎么会走进这样一个怪梦里呢?对于这个问题,左近少将至今还感到无法言传的困惑。

仿佛想解开这种困惑似的,左近少将转头去看把那个自己带进这怪梦里的人,对方穿着民宿所提供的末浓藤色浴衣,非常衬他那头乌黑的长发。他并没有留意到左近少将的注视,只是托着水晶花色表青里白的浅盏,用一种庄重的态度将清色的酒送进口中。随着饮酒的动作,他颈间至肘际的线条呈现出一种极富韵律感的绷紧。

“殿下……”左近少将用一如既往的复杂语气低声呼喊着对面的男子。男子并没有抬头,他依然专注于面前的酒杯。这是一种名叫“椿蕊”的名酒,也是这间温泉民宿的名物。纸围成的灯罩投下了浓重而僵硬的灰影,使杯中的酒液看起来想是某种温润透明的固体,每当他长久的注视后将酒一饮而尽的时候,左近少将都能听见自己耳中血液逆流的声音。

脱下的华丽的朝服,眼前这个男人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充满了妖艳的味道,和那位拥有华丽美貌的故人不同,他朴素的容颜呈现出是那种近乎圣徒般带着苦涩的妖艳。诚然,脱下朝服是脱去了束缚着他的身份、地位和名誉,但同时也脱去了他用来自我保护的坚强。从三年前的某天开始,他这种像拉满的强弓似的极限的感觉就时常这样毫无掩饰的暴露在左近少将的面前,像反射着日光的冰雪那样,不断的烧灼着左近少将的眼睛。

“殿下,露炎殿下……”左近少将提高了声音,这位耿直的少将有时不太会掩饰自己的情绪,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露炎有些困惑的抬起头,当看见左近少将时他仿佛吃了一惊似的眯起了眼睛。然后,温和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你不会穿浴衣啊……”他左手撑着地面,微微伸长身体,用右手去整理左近少将松散的衣襟,絮絮的语声完全是年长者对年幼者的关怀。

左近少将忽然感受到一种无法形容的焦躁——虽然着封闭的和室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可皇子的一言一行都好像存在着某种暗示,对这间和室、这个民宿、这片雪国的过往不经意的暗示——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是第一次作这样的动作,不是第一次说这样的话语。露炎那种完全放松的幸福感以及由此带来的青涩的妖艳,以一种冷酷的态度排拒着左近少将,温暖的和室带着敌意站到了他的对立面——仿佛谁的影子正带着冷笑,沉默的注视着这位如坐针毡的入侵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8-13 16:03:54编辑过]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01:00:00 | 只看该作者
我为什么会和他一起来这里啊!当焦躁变成自暴自弃的时候,左近少将听见自己喉间这样的言语:“殿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并非不是温柔的人,也并非说不出温柔的话语,只是左近少将和他尊敬的主公之间从未存在过那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露炎在瞬间沉默了,然后平静的笑容又一次占据了他的表情:“是啊,说得没错……”他微微低下头,好像在计算什么,长长的睫毛在他脸上投下伶俐的灰影,“大约……大约是我还不是亲王的时候吧……为了来这里喝月见酒,那个月余下的时间都在罚抄诗集呢……”
 
左近少将认识的露炎亲王并不是有这种悠闲的生活品味和无序的生活态度的人。“您从来没说过……”控制情绪变得异常困难,左近少将也知道这样的自己非常无礼。露炎亲王并没有将自己的私生活告诉家臣的义务,而自己也没有问这句话的资格。“是吗……”露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用一种完全不适合他的敷衍。可是从某天开始,这种敷衍已经成了他惯用的态度。

与其被这样对待,还不如被责骂来的痛快,左近少将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对待此时的露炎亲王——就好像身体深处的某个部分随着某次流泪而渐渐枯萎一样,左近少将时常会看见亲王晶亮的眼里呈现出一种无机制的光彩,好像结着冰凌的枯叶反射着无力的阳光那样,比绝望更加绝望……“我想你也不会喜欢听的……”露炎在不算太短的沉默之后,突兀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奇妙的预感一瞬间涨满左近少将的胸口。主公并没有对无礼的下属展开锐利的爪牙,也没有以礼貌的冷淡拒自己以千里之外。相反,他在有意无意的纵容自己走近,或者,他希望着自己走近……左近少将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看着敏捷的站直身体的亲王向他投来邀请的眼神。
 
这间温泉民宿叫做“椿月”,因为椿蕊酒和椿花。也许曾经热闹过吧,但此时露炎亲王和左近少将却是这里唯一的客人。庭院里,一株枝干虬结的红椿正绽放着丝绒般妖艳的花朵。雪国那看似疏松的冰雪覆盖在蜡质的枝叶和花蕊上,猩红、墨绿、金黄、雪白想要形成陆离的色彩之漩涡,却被满月的清光冻结在一片幽蓝的夜色里。雪国的夜像是指针坏掉的古老时钟。
 
露炎执着取炭火的短铲,缓缓的走进没有温度的夜色里。他没有加上棉外褂的背影带着神经质的紧张感,左近少将不解的看着他力不从心的掘着椿树下的积雪和冻土。冰雪染上了泥土污浊的颜色,与落花夺目的鲜红混在一起,如同醉酒者含糊的呓语般。轻盈的水汽笼在露炎皇子因呼吸而翕动的唇边,浸着淡青的月色……激烈的动作使浴衣的下摆微微分开,从那里露出的苍白脚踝上有一道明显的伤痕。这白天不会被注意到的伤痕,因为雪国的寒气而变成了唐椿一般的淡粉色,带着尖锐的妩媚。他在哪里划伤了脚踝呢?那时,是谁有幸陪在他身边……左近少将不可遏抑的幻想着殷红的血涌出露炎那白皙紧绷的肌肤时的样子。无法开口问什么,也无法走过去帮他,极度的寒冷里蕴藏着疯狂的味道,艳丽的红椿像无数傲慢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瞳孔……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3-8-14 1:04:2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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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01:08:00 | 只看该作者
“这位大人,您在干什么?”惊慌的声音从走廊里传来,带着现实世界理性的温暖。穿着绘有白椿的藤色和服的女店主迈着毫无意义的碎步转了出来,她的容颜和她的发髻一样,精致而过时。曾经是位美人的女店主绕过高大的左近少将,以和步伐不相称的迅速来到了露炎的身边。当看清对方的容颜时,她以一种戏剧化的动作掩住了口角:“啊!!原来是公子!”露炎抬起头还以微笑:“您好,夫人。”他的语声里有戴着礼貌面具的疏离感。“因为没看见上次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大人,所以一时没认出您来……已经过了好久了呢!公子您还记得这个地方!”女店主那种演戏般抑扬顿挫的语调听多了就会有夸张的和谐感。

“因为这里是个令人神往的地方啊!”露炎用冰冷的圆熟态度说着客套话,这一瞬间他看起来有些陌生。长期的寂寞生涯和对往日的追怀使女店主失去了从业者应有的敏锐洞察力,她没能感受到露炎态度里的排斥,只想找个对象倾诉往事:“我还一直在烦恼呢,那个时候您和那位大人埋在椿花下面的酒的事——因为这里就要关闭了,我正发愁没法通知你们呢!”“就要关闭了?”这一刹那露炎微微的动摇没能逃过左近少将的眼睛。“是呀!因为没有客人了呢!”女店主保持着那种戏剧化的优雅,“那位有美丽眼睛的大人恐怕没有机会看见了呢!很可惜啊……”是说那位大人无缘再见椿月了呢,还是说自己无缘再见那位大人了呢?这里女店主有些语焉不详。

但是左近少将已经确认“上次的那位大人”是谁了,这令他异常的憎恨这位风华老去的美人。这位勇将并非过于迟钝,实际上从踏上这片冰封的土地开始,某个冷笑着的幻影就一直萦绕在左近少将的脑际,给他无形的压迫。但左近少将一直在命令自己抗拒这种压迫,一直仰慕着的主公提议一起出游时的那种兴奋心情,不应该成为献给那个幻影的祭品,忽视是对抗这个幻影的唯一手段。然而如果不是这个饶舌的女人,自己本来可以一直维持这种忽视直到这个快乐的假期的终结。一想到这里,左近少将就会有一种被愚弄的愤怒。

“那真的很可惜呢……”回应了店主的惋惜,露炎有些疲倦的笑了起来,忽然他用一种以意想不到的客观态度发出了简洁的音节,“他死了。”语调里的决然和残酷,与其说是针对店主,还不如说是在提醒自己。是的,他已经是淹没在时间之流里的故人了。无论多么渴望也不能触碰,属于他的只有遗忘,而自己还活着。左近少将忽然有些恐惧,也许“还活着”是自己唯一能够胜过他的地方。

女店主演戏般的做出吃惊的表情,随即表示告辞,左近少将不能确定她是否悲伤,因为她的表情与其说能够表达情绪,还不如说是掩盖情绪来得准确。虽然没有什么可笑的事,但左近少将却有大笑的冲动,或者说大笑的需求。拼命压抑这种冲动的努力使这位刚毅的勇将口中充满了苦涩的味道——就好像,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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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01:12:00 | 只看该作者
“鹰通君有没有爱人呢?”“没有……”“连一个也没有吗?”“对属下来说其实和不太擅长应付的那些小姐贵人们一起,还不如呆在亲王身边来的自在。”到这里为止,都是左近少将熟悉的对话,接下来自己敬仰的主公就该沉默了吧。而自己则该识趣的说,“属下是像能够有一天找到一个像湖衣内亲王那样完美的女性”。可这段对话为什么会在这里,在此时出现呢?感觉到了这种不合理性背后那不详的荒诞,左近少将实在希望这段对话能够就这样按部就班的进行下去。

露炎还站在雪国冰冷的空气里,他的手里抱着一个不太大的陶质酒坛,拂去了椿花下的冻土。益子烧奇妙的上釉法使这个朴素的容器在月光下散发出宁静的光泽,不那么夺目却美丽。“本来是不允许把酒埋在椿花下面的,幸亏他温柔的说服了店主……”露炎短路似的跳到了另一个话题,而这恰恰是左近少将最讨厌的话题——用膝盖想都知道“他”是怎样“温柔的说服”女店主的,那个阴魂不散的幻影!“不说话,像傻瓜一样一直喝酒喝到天亮,还约定二十年后一起来挖这坛酒,想起来就好笑……”

“我可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就在左近少将无声诅咒着的时候,他看见了露炎裸露在空气里的手指。修长而结实,有分明的骨节和干净的指甲,那是充满男人味道的手指。在看不见的冰晶一般的雪国的空气里,这双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变得透明一般的苍白,它们静静的握着益子烧的酒坛,像在这有形的容器上探寻着某种无形的东西一样,那些紧张的指节无声的灌注着可怕的力量,仿佛破坏般,仿佛崩溃般……

“殿下!”左近少将忍不住喊出声来,他走下檐廊想把露炎拉回室内,撕裂般的寒冷让他的心跳停顿了一拍,他无法想象穿着单衣的露炎是怎样忍受这种苦寒的。他去伸手去拉那末浓的藤色衣袖,却被露炎用激烈的动作甩开。“为什么?”露炎面对自己忠心的属下,却用了一种自言自语的态度,“为什么?我以为我无法一个人来这里的。我以为故地重游时身边没有他一定会……”语言带着自虐般残酷的快感在左近少将耳边膨胀……“可是我没有。悲伤也好,痛苦也好,完全没有。不是每经过一个地方我就会想起我曾经和他一起时的样子,而且就算想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像拉到极致的弓弦一般,下一步便是崩坏了吧……“这样不就像他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吗?我以为至少我不会……我和那些人不同,我和他是不一样的,我以为只有我可以不怕时间……”

左近少将没有勇气去看此刻的露炎,但却不可遏抑的幻想着这柄强弓因超越了极限而崩溃时的样子。理性和感性在他耳边嘈杂着,像早晨的集市。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呢,绝望会用怎样的妙笔把那种烈酒一般的妖艳涂在那张清爽而朴素的脸上呢,无论看还是想,都会让人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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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06:02:00 | 只看该作者
破碎的喘息声之后,露炎仿佛失去了呼吸般,用一种完全事不关己的冷静说出了他最后的结语:“我想,我已经忘了他了,是不是?”失控的笑容从他嘴角扩散开来,像酒渍晕染在织物上。淡青的月色里,妖艳的红椿就立在他身后,金色的花蕊像不断爆裂开来的微小的火花。没有风,雪国的夜像一望无际的透明固体,不是冰,而是琥珀,那种经历了不可想象的高热后冷却下来的绝望的结晶体。
 
在左近少将眼里,露炎是这琥珀里的那只美丽的昆虫,被一个人留下来。留在现实致命的松香里,细小的昆虫包着无形的甲胄,像水中的月影般渴望而不可及。多想打碎这琥珀,亲手去触摸那亿万年前的完美形式……明知道那看不见的固体一旦碎裂,这只美丽的昆虫就会灰飞烟灭。可对方脸上那种濒死的妖艳对左近少将来说,是最好的诱惑和邀请……但又何尝不是最好的排斥与拒绝呢?

接近和远离都无法做到,左近少将所能做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感受那横亘在自己和露炎之间不可逾越的屏障;只有一次一次的感受自己的力不从心。在他面前,自己是无力的,无力感强化了破坏的冲动,而这无法实现的冲动,又再一次验证了自己的无力——像干渴的旅人和海市蜃楼。不是旅人在盲目的追赶那不可及的幻象,而是幻象在逼迫着无计可施旅人。

雪国的夜,几近疯狂。

益子烧的酒坛在一瞬间滑离了用力过度的指尖,仿佛超越了时间,那么快的跌碎在坚硬的桧木檐廊边缘。冻住了,刹那间碎裂开,那是惊回理性的声音。不会冻结的酒液沿着木板滴落的圆润水声像冗长的注解。在极寒的雪国,变得迟钝的是人的知觉还是声音本身?好在有这样的声音,它的存在对左近少将而言,竟然是一种救赎。像是道免罪符,写着令人放心的欺骗:不必再疯狂下去了,那是你力所不能及的事。

左近少将后退一步,用一种下属应有的恭敬低下了头:“殿下,请回到屋里吧……”室内温暖的空气使沾在露炎衣袖上那二十年前的酒香飘散了开来,氤氲在眼前,微微呈现出椿花般的殷红。左近少将追随在露炎身后进入纸门里,在转身拉上门的瞬间,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株静立在苍青月色里的红椿……

幻觉,悠闲的站在斑斓的花影里的,那雕像一般优雅的影子。

即使看不分明,左近少将也知道那是因叛乱逝去的拥有永恒一般冰之眼瞳的晴都皇子。“他忘了你了!”左近少将默默地对那个影子说着,“但他的心是一片雪国……你,永远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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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08:45:00 | 只看该作者
[SHADOW=255,orange,5]彼岸花——开彼岸,不见花,不见叶[/SHADOW]


雪不停地下着,静静地、慢慢地覆盖住了视野内所有的地方。美丽女子轻轻的摊开了手,接住几瓣晶莹。很快地,雪白的花瓣化开了,淌下去。带着几分失望,女子微微撅起小嘴,然后有点不甘心地看向更远的雪原。白色的花骨朵儿在雪地里缓缓探出头,把银白的雪原分成了一片,又一片。

“夫君,看,那是什么花啊!”“雪割樱……”“好漂亮的花哦。”女子欢呼雀跃着跑向了那些花朵,芸紫的华丽单衣映着洁白的大地,像是跳跃的火焰。雪割樱盛开着柔和圆弧的花瓣,沐浴在飞雪之中,轻轻摇动,有一点脆弱,有一点妩媚。“夫君,我想摘一些回去。”“不要去摘它们!”“为什么?”“……在雪化之前它们就要死去了,所以……”
 
“嘉德,不要去摘它们。”记忆中的一个声音突然鲜明地响起了。然后,是那双夜空般的眼睛,浅浅地勾起一个笑容,有些冰冷,有些寂寞。“雪化之前,它们就要死去了。在那之前,让它们自由吧。”嘉德的记忆,随着雪割樱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芬芳的雪落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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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3-8-14 10:47:00 | 只看该作者
虽然不太喜欢大和民族,但作者对这个民族性格特点的了解却似很深,又一次不错的表达,对于同性之间感情的刻划很妖艳,但似乎费了过多的笔墨来说明某段割舍不去的感情,让人粗览而不可得之,作者仍是将题干再度清淅,去掉过多的修饰,将是一篇好文。

当然作者的想象能力及驱笔能力,当该赞,加精。
9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11:03:00 | 只看该作者
那段时期流行煽情,现在怎么说的叫“意识流”。
10
 楼主| 发表于 2003-8-14 11:19:00 | 只看该作者
[em05]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2-11 4:40:3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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