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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战争陪葬
——游兵马俑写在伊拉克战争后
在一片祥和的阳光下,我沿着这条民族的叶脉柔柔地踱进去,于我的祖先问盏对话。
每躯俑体,日渐衍射为一种感召,腾腾地沿我的足心侵袭而上,于是我被前辈这尚代一丝野味的不折服的气势深深地折服了。审视着尘封的面容,金戈铁马夹和战匹嘶嘶从古老的传说中腾沓而至。
是史家之绝唱?
是无韵之离骚?
是民族一号不屈的呐喊?
……
我无法查询我踩着的曾是多少祖先的尸骨,只觉那埋葬了两千多年的血腥仍在向地面作无休止的辐射。这个窒息的空间本该有几许姜笛与箜篌,音色极美,与自然浑和,而今却淡化成沉沉的哀音。
这些俑体,不是历经了两千年的标本,而是两千年来关于战争的灵活的生命!
目光沿历史的隧道缓缓爬行……
地球尚为一混浊的球体在宇宙间蠕动,生命还仅为胃的载体,石器的磕碰与猎物的号叫是这个世界单调的语言。没有硝烟,世人脸上洋溢的永远是一抹灿烂的微笑。
……
而后,文明建立在膨胀的欲望之上。
于是,我只能怀想厉兵秣马屠戮生灵比赤手空拳多了一份豁达;我只能怀想历代帝王将相站立与一片皑皑白骨之上却感到无上的荣光……始皇兄走了,而今天我站在这儿尚能嗅到他九泉之下挥戈东进的气息,以一种站立的姿态,欣赏旌旗下俑体一触即发的声音。
这个故事仿佛永远没有句号。
火药与枪炮,使战争如诵书般抑扬顿挫,伴随这一节奏,便有了无数生灵在枪林弹雨中无奈地舞蹈的身姿;便有了阿拉伯半岛海鸥折翅翻飞的凄凉;便有了阿富汗焦黄土地上一堆堆被渴求的目光翻晒的尸骨……
不谈一千年的沉浮岁月了,冥冥的叹息之间,我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划在30万南京同胞的血汪中。这个民族是一个值得赞扬的部落,一次次地,欲以自己的鲜血来祭奠这场争夺的游戏,而一次次地这场游戏依然在他们惊恐的目光中延续!
而今,在这个殿堂里,历史与现实重影,我与祖先在默默的对视中问道:和平么?我不能回答,端详这堆沉睡的古俑,想必战争也应附于他们身上渐渐睡去,于是,嘴角浮上一丝淡淡的抿笑,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来,我的目光却惊悸于大亨手上慢慢端平的手枪……
我枯竭我号不出声息,只默默地用我的胸口置于枪口前:
如果,这是最后一枪
就请让它
射入我的胸膛
让我身上的弹孔
为战争
划上一个永恒的句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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