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 (1971.6.13-2005.5.20)
早上起来,如常地打开电视看新闻,如常地煮咖啡吃面包,如常地烫衣服照镜子,反常地接到来自云的姐姐的电话--云,走了。
云走了,凌晨3:37。
知道云是要走的,她已经苦撑了将近4年。云最初时被诊断为乳癌中晚期,尽管是死缓宣判,她还是接受了手术,做了切除。但云的病情很反复,隔三差五就要进医院。去年盛夏,云的癌细包转移到脑,云又去动手术了,不过这次手术的作用,是为了减轻发作时的疼痛。云已经不能仅靠药物镇痛了,她被煎熬得从61公斤的块头剩下39公斤了。
今年春节,云在丈夫的陪伴下,与我们这帮好朋友见面。约会前,云的丈夫分别致电我们,说到,云很坚强,很乐观,请我们在云面前不要流露过分的同情。当云来时,看见裹在羽绒长大衣里的云,我们真正地理会,什么叫做油尽灯枯,云是全凭意志强打精神的,我们都在心底里流泪。
云是至精至巧的女子,她洞释我们的心情,反倒劝我们不必为她担心。她说,医生会帮她的,每次觉得自己要死去的时候,她会叫医生帮帮她,看到医生的白褂在眼前晃动,她就会笃定了,每次都这么过来了。云上洗手间时,她丈夫悄悄地告诉我们,帮云的只能是云自己的意志,医生能做到的是例行公事地协助她。
健康的云很喜欢旅游,那天聚会,云与我们回忆以前一起去游山玩水,摄影写游记的日子,可是,她知道她已经走不出去了。我们说,我们不是喜欢煲电话粥吗,当我们去到一个新地方,就给她打个电话,给她说说那里的风景,那里的人文故事,我们可以带上她神游世界。云喜上眉梢地表扬我们,说有创意,有心意。那一刻,云容光焕发。聚会将近结束时,云说,某天,她走了,她一定会把手机带上路,陪她到另一个世界聆听我们的声音,或许,我们只会听到“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但约定了,以后想她的时候,就拨她手机,她没走远。
今早,云的姐姐说,云的癌细包转移到肺部,引起并发症,回天乏术,终于走了。
刚才拔了云的手机,录音返回: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下月去丽江旅行,我会记得如常地给云的手机打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