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投资银行雷曼兄弟的破产为标志,美国金融危机爆发至今已经四个星期。美国政府频频出手,实行金融机构国有化,国会也通过了8500亿美元的纾困计划,首批2500亿美元救助资金被用于收购银行股权。 这场前所未见的政府干预行动引发巨大争议。一些反对者认为,这将动摇美国的市场经济基石,带来巨大的道德风险。那些支持者则更愿意指出,这是政府负责任的选择。在中国,政府干预加深了一些人对市场的疑虑,另外一些人则认为找到了市场失败的绝佳证据。 在这个以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为目标的国家,过去几十年中,人们对市场的信任、怀疑乃至否定交织错杂。美国被认为是市场经济的样板,美国政治家们也一向好为人师,乐于向中国宣讲“让市场决定”的好处。现在,这个样板和老师的说与做形成了巨大反差。 一些人曾自认是市场经济信奉者,他们眼见美国金融业在自由放任的旗帜下崩塌,不由得心生怀疑,以为市场经济也许并非好的选择。他们本来并不认同政府掌握大量资源,强力干预经济的做法,现在却觉得这不见得就是坏事——至少还可以避免银行家的贪婪酿成的灾难。 一些人本来对市场没什么好感,他们看到美国财政部向9大银行注资、先后国有化“两房”和AIG,一些欧洲国家的政府也出手接管银行,实行国有化,由此确信大国有化是最有优越性的。他们相信对于中国来说,继续市场化的改革是危险的,私营经济几乎就是危机的制造者。 这两种看法都有偏颇。美欧政府的接管行为,至多是一种危机中的应急反应,目的在于以国家信用给市场以足够的信心,这种短期措施不会长期化。当系统性风险可能发生的时候,市场自身已经无力纠偏和自我修正,尽管政府干预必然损害市场独立原则,不过这却是防止系统风险无可避免的选择。 我们仍然相信,市场是最好的机制。它通过看不见的手引导经济活动,奖励成功,淘汰失败,有效配置稀缺的资源。人类过去两百年的经济历史证明,政府不可能比市场做得更好。在这一点上,我们是坚定的市场经济的信奉者。比如,近一轮的某些调控政策中,对市场机制的怀疑,而导致计划思维回潮、政府管制强化,一些领域“再国有化”趋势明显,私营经济遭到排斥。当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我们要表达当然的反对。 我们同样承认,市场并非完美无缺。在市场失灵的领域,比如反垄断以及涉及环境保护等问题时,政府需要有所作为;当市场失去自我修复能力的时候,政府也不能坐视不管,不过这绝非以看得见的手取代市场,政府介入只是为了帮助市场恢复运转。比如,当资本市场的危机已经可能引发系统性风险,危及实体经济的时候,我们以为,政府应秉持的“无为”不等于当此之时的卸肩塞责或无所作为。 所谓市场化改革,不外如下两点,产权与法治。归根结底一句话,确定各自边界,明确各自的手可以、只能、应该伸到哪里。美国投行模式的失败值得反思,它证明金融市场需要有效监管,否则政府的“纵容之手”同样是对市场的不当干预。这也说明,政府与市场之间必须有边界,无论行政权力或者资本,谁越界都可能出问题。而在中国,这种边界的确立仍将是一个长期的问题,中国不应该停止市场化的改革,虽然它需要从别人的失败中获得教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