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在食堂吃饭

永远的皮皮

       我看着满盘的饭菜，不觉苦笑出声来。仅仅是因为食堂的大厨今天少长了眼睛，荤给少了，竟害得我食不知味。我低下头去，默默地嚼了两口，抹了把嘴角，端着大半的剩饭扔进垃圾桶里。
　　我自小对食堂就有一种说不出的爱恨，可能源自于爷爷当年工作的林场。林场座落于丛山峻岭间，有果树环绕，溪水门前戏嘻，离村大约五里。我们一群小孩忽拉地一片丫着野跑，半个小时准能钻进山脚那排灰色的泥瓦房。去的时候，也是挑时间的，一般会在近晌午的前一个钟头，林场办公房左边连着的小厨房正好炊烟飘起。那炊烟迎着午时知了的噪叫轻缓地攀上天空，打着转儿，慢慢消失在丛林的山茶树间。我们便绕着桃树梨树撒野着玩，眼尖的就专瞅那缕轻烟。等烟散了，一伙人哗啦地散开，鬼子进村似的钻进各自叔伯、爷舅的办公室，钻了半会又溜进厨房，眼巴巴看着林场唯一的胖大厨将香喷喷的饭菜给各室的管事送去。这时候，该是叔伯、爷舅们叫唤了，“三娃子，进来吃饭……”“狗根……”几声哟喝，伙伴们便哄散开来。
　　我的等待也往往在这个时候落空。我添着嘴唇将食指吮吸，带着孩子的倔强，慢腾腾躲出小厨房，晃着背影，看着一片沉翠死绿的林体，期待着爷爷能喊一句自己的小名。等待、徘徊和委屈成了那会儿春夏晌午永恒的旋律。伴着旋律，伙伴们打着响嗝聚集起来，又呼拉一片地撒着脚丫向回跑，路上留给我一段空乏乏的嘻笑......
　　后来，也不知道多少次徘徊，爷爷脚步声站到小厨房后门口，凝视着我，数秒。我僵着身子，不敢摇晃，似乎过了很多晌午的时间，他的脚步声又渐渐地弱去，锅盖声响起不多久，爷爷就将一碗饭塞进我手里。饭白的像一粒粒饱满的珍珠，压的很结实，高高隆起在我眼前，犹如新起的白色坟丘印在我脑里，怎么也擦不去。爷爷鼻里才哼出一句怜悯，“那，吃去……”
　　成长后，儿时的等待已变得很是遥远和陌生，也早已没有追寻那段往事背后故事的欲望，唯有爷爷塞进手上的如坟丘般耸立的珍珠米饭和他那特有的浓浓鼻音荡在我脑海里，翻滚太久太久。
　　上小学后，最羡慕的莫过是大哥大姐们，骑着高大的自行车，车前挂着一个白铝色的饭盒，还有一瓶腌菜。车后，拖着一袋的米，“叮呤呤……”声中荡漾着他们满脸骄傲的笑意。我便驻着脚步，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良久，良久……
　　待到自己也能拖着那袋米进了初中时，好像作了贼的小偷，时不时要瞅一瞅食堂旁的小办公室，看那过磅的老师何时能迈出步子悠哉地将仓库门打开，然后拗着劲冲上前去。十几个人抢占好位置的先后，等着守在门口的老师一个一个的叫喊进米仓。出来的时候，手里总捏着一叠的饭票。起初是那种硬纸版的，后来换成了塑胶的。倘去的迟了，老师就将门一关，老远扔出一句，“明天再来”！同学们便微略失望，又不乏谄媚地看着老师离去的背影，然后将半袋的米拖回座位的脚下，扎好。
　　有了饭票就可以去吃饭。早上大伙儿排好队，几个班干部齐心将一桶桶稀饭抬进食堂大院。班长掌着大勺，按着每个人报的饭量，每勺二两的匀分给大家。分到最后，还剩些，班干召呼着相熟的同学一扫而光。后来老师常少给些，我们每个人分的也自然的少，倘哪个同学来的迟了，再去盛饭，已是空桶。
　　盛了饭，或蹬在院里，或聚进教室。各自打开自家带来的腌菜，张牙舞爪地扒吃着。家境好的自然有鱼有肉，偶尔间，彼此也分享自己最爱的菜。我那时最爱的菜便是能带一瓶的油炸花生米，自己吃的少点，看着伙伴们狼吞虎咽，便觉得很是享受。
　　这样的，吃了六年。六年里，饭票还是那种长方形的豆腐块，吃的菜却越来越有层次。特别是到了夏季，菜是不宜带的，搁一天便焖的发馊。又或是进了高中后，也是很少带菜的。于是，学校的食堂火热起来，两角的饭票买一小勺大杂哙。再然后，菜分为两角、五角、一元，还有一元五角，最贵的便是两元，一整条的鱼，一大块的肥肉，直馋到心眼里。这时，能买到一元以上菜肴的同学便极宜聚到一起，吐出的唾沫似乎都泛着油水。
　　进了大学，饭票换成了饭卡。吃什么点什么，卡一刷便交待了一餐。吃了数餐，吃出了算计，知道如何搭配食堂里那许多零碎的菜式，能够让自己吃的顺心，吃的美口，又吃的省钱。隔着窗户打的卡，端着自己算计来的饭菜，与三两个好同学聚在餐桌旁，谈着学业，谈着将来，吃的好，吃的坏，一起分享，没有一点儿的计较。
　　那会儿，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某天晚间的一次饭局，已过了用餐时间，进了三名军官。其中一个端坐在餐桌旁，同学指着他的军衔说是少校，又指着在旁边恭恭敬敬忙活的两名军官说，都是少尉的衔。军官们忙定，两名少尉就小心地陪着少校说话，见少校举筷，便动手夹一两片的菜放在嘴里嚼。同学们跟在后面大叹军队纪律的严明，我便生了许多的心事。
　　我以为，毕业了，食堂用餐也该休了。自己租间小房，买个灶，动手做做饭。又或者懒意一生，找几个要好的，大排档，小餐馆，混天黑地的搓一顿两顿。只是，公司的食堂还是依旧敞开，饭也必须要去吃。吃的时间，吃的方式，吃的过程更加的区分仔细。私企也好，外企也罢，干部们都会相聚在一起，或有个单间，来两三个小炒，又或者厨子们讨好似的多盛两三个菜，吃的有层次，吃的非常分明……
       我看着扔进垃圾桶里的饭菜，甩了甩头，想把一些念头就此抛弃，却又泛起另一个念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不在食堂吃饭？

mls2009

刚看题目还吓我一跳，以为是皮皮是在天堂吃饭，呵呵

开玩笑了兄弟，生活的乐趣很多，无奈也很多，但重要的是不放弃理想和追求，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该解决的到时候就解决了。

zhli724

怀念那个带腌菜的罐子，怀念彼此分享的感觉。那时候能在同学手里换到自己爱吃的菜的满足感，再也找不到了。

zhushu0228

我恨工作餐，超级难吃，我就算了，可是我老公最受不了难吃的工作餐，可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在公司吃饭，没有米，没有办法的。

kadok

shiye  wo jingli  de  bijiao shao

liujijun

有同感，想当年也曾在农村中学呆过半年，也是这个样子，以后到本市第一中学读初中高中，稍稍好了一点儿。

海天旷览

大学的食堂，回味无穷。

xjf7812

食堂的饭菜与旅行社管的团餐相比而言，已好了很多倍啦！

zsmtch

去食堂，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