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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些年来,纯粹的读书人越来越少,对书的敬畏感越来越淡,甚至业内人士也津津乐道于“做书”而不是编书。笔者混迹于出版界十年有五,编书愈多,萦绕于心头的困惑愈多。近日读俄国出版家绥青的回忆录《为书籍的一生》(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眼睛为之一亮。
这是一本让人震撼的书。绥青(1851-1934)作为俄国出版巨擘,将图书的功能发挥到极致,将商务与文化的融合臻于佳境,在俄国精神传统的构建乃至国民素质的提升上,作出了独特而重要的贡献。著名教育家屠路波夫一言中的:“他使人民接近了真正的书。他具体地实现了我国优秀知识分子的崇高志向——把有益于身心的精神食粮供应给人民。”他14岁进入书业后,以罕见的求知欲和勤奋执著,几乎涉及编辑、印刷、发行、美术设计等所有出版环节,所出版的图书具有丰富的思想、文化、知识、情感内涵,奠定了他在俄国出版史上不可旁绕的地位,被誉为“书的友人”、“文字的传播者”,用“为书籍的一生”来概括,当为允当之言。他浓郁的文化使命感、责任感,孕育了《列夫·托尔斯泰全集》等俄国文化史上的扛鼎之作。而尤值得一提的是他的鲜明的读者理念——“把昂贵的书的售价减低,把廉价的书的质量提高”。
审视绥青所处的时代,是野蛮、黑暗的帝俄时期,此时俄国人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绥青所面对的内外环境无疑是严酷的,尤其是读者的阅读习惯,颇让出版人感到无能为力。他经历了图书被反动当局滥施斧钺、工厂遭焚等磨难,但不改初衷,以拓荒者的姿态,用图书引导、塑造读者,将图书的思想性、实用性、惟一性、娱乐性等不露痕迹地融为一体,为读者特别是低层读者打下精神的底子,引领着思想文化的走势。他的书业五十春秋,折射了俄国思想文化发展的轨迹,也见证了时代的无奈与喧嚣。
新闻界的学者曾说,记者要比读者高半格,即不能超越读者的理解能力,但更不能低于读者。这对出版人来说,无疑具有借鉴意义。绥青以文化的启蒙者、传播者、守望者、建设者的情怀和智慧,终身以研究读者、服务读者为己任,奉献了一批思想健康、内容通俗、价格低廉的图书,使多数人享有了文化的恩惠,营造了知识的尊严、文化的尊严。
绥青的所作所为,为出版人提供了相当高的职业水准。翻阅权威工具书《辞海》《中国大百科全书》等,均未收其词条,但书比人更长寿,他所出版的图书,蔚成了一片茂林,而其所熔铸的文化精神,更是值得来者深品细究。
最早将绥青的这部回忆录绍介给中国读者的,是三联书店原总编辑范用先生,而其准回忆录《泥土脚印》,同样道出了“为书籍的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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