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路口》

成成

为了向《第一次》献礼，把我大学刚毕业写的一篇小说贡献出来，可是处女作哦（一直压在箱底哦）[em04]，不希望参加评选，只愿意跟各位分享那段青涩的经历，大学的初恋，毕业的分手，第一份工作的兴奋与彷徨...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4-14 22:21:17编辑过]

成成

一

这是一个极易令人骚动的年代，为了迎接中国尽快加入WTO，从上半年政府就对宏观经济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经济加速的同时，也促进了人们对自我行为的思考。也就是在这一个背景下，大家都像进入了一个快餐时代，无论是对爱情还是事业。学校中虽没有社会上波动那么明显，但在临近七月份的时候，正赶上新世纪第一批毕业生就业，所以大家也都嗅到了残酷的竞争压力。

在泰山脚下的一所大学中，凌子俊正在宿舍和同学们闲聊，准备明天离校的事，辅导员闯了进来。

“凌子俊，大家的工作都定了，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凌子俊知道这绝对是百分之百的虚假问候，可是和同学们神侃的精神正浓，“‘豆腐’，象我这样的栋梁之材，总是在最后时刻舍生取义！”由于辅导员姓窦，他故意念成了“豆腐”。

“我知道你的条件是不错，可是也不能坐等机会呀！”辅导员似乎不习惯凌子俊这种调侃似的回答，皱了皱眉头。大家都知道凌子俊和辅导员不和是由来已久的，所以都默不作声。其实，辅导员也不是真担心凌子俊，只是由于凌子俊的协议迟迟未签，很有可能会影响本系的就业率，二来呢也借此机会化解两个人的尴尬局面，毕竟在他心目中凌子俊是个有出息的家伙，不光是他，这好象是大家的共识。

“安了，您呐，像我这种没钱入党的人保证不拖党的后腿！”凌子俊朝着辅导员的背影伸了伸舌头。

凌子俊手头倒有不少单位，却由于和女朋友欧阳莹莹的关系，所以迟迟未决。晚上，凌子俊和女朋友欧阳莹莹来到了校园的操场上，诺大的足球场在这个分别的时刻竟空荡荡的没有人，护墙上的爬山虎如同了记忆一样长，纠缠着、蔓延着。这个两人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今夜却显得格外凄凉。“你决定了吗？”欧阳莹莹闪动着本来就很大的眼睛问。

“恩！”

“恩到底定了没有，我反正要回青岛的，你呢？”

“我那敢和您比呀，您是大小姐。”凌子俊突然之间由于出身的差异产生了反感的情绪。

“难道在你心中有什么比我们的感情还重吗？”

“我知道这几年来我们共同经历了许多的风风雨雨，可是你知道我，我。。。”凌子俊一时胡言乱语起来，引起了两人一阵沉默。

“临走之前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了吗？”欧阳莹莹盯着凌子俊：“明天我爸来接我，你送我吗？”

“我。。。我得去签合同，对不起！”凌子俊转身走了。他明白其实今晚只是形式吧了，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他已经没有了无用表白的耐心。而且在这个季节，天气烤的每个人都火药味十足，往往在莫名间就会爆炸。

背后，欧阳莹莹已泪流满面，她知道自己深爱着这个男孩子，她多希望凌子俊能和她回青岛，凭借父亲的关系绝对可以将两人安置得不错，可是她也明白凌子俊的心太大了，大的可以压倒感情及一切，而且自己好象从来就琢磨不透他。

那怕拥抱一下也没有，在大学的最后一个晚上，每个人的心里都好像下雨了。

凌子俊回到了宿舍，临走之前整个走廊上都堆满了垃圾，各种气味交织在一起，营造的就象是国民党撤离大陆前夕的情景。大家在忙着做最后的留言，余下无聊的转来转去仿佛要把所有的记忆都装在行囊里，凌子俊心情很坏，静静的躺到了床上。

“凌子俊，你是哥们几个中最有出息的一个，明天我就得去深圳了，你自己决定了吗？”燕鹏是凌子俊最好的哥们，看到凌子俊的样子关切的问。

“我会的，不会拖过明天。”

“其实，有一句话我一直想对你说，欧阳莹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是呀，”凌子俊苦笑着：“走，我请你喝酒去。”

临近毕业的那个时候大家除了用疯狂的喝酒来表达彼此间的感情外，实在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式，两人已不知道喝过多少场酒，经历了多少次泪如雨注的场面，这次却格外惆怅。

“还记得新生晚会上你的舞剑表演：霸王别姬？”

“怎么不记得，就你小子喊的最欢，在台上我都听的见！”凌子俊也记起了大一时新生晚会的情景：“想当年引无数英雄竞折腰。。。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明朝呀！来，阿鹏！西出阳关无故人，我先敬你一杯！”“你怎么这么伤感呢？应该是风萧萧兮易水寒，欲将南下雨阻船——”“得得，比我还伤感，还是一醉解千愁吧？干！”

两人也不知喝了多少酒，吟了多少诗，发了多少感慨，只是两人搀扶着出来的时候满眼是星，感觉下雨了。

第二天，凌子俊还没起床，燕鹏就闯了进来。

“凌子俊，快起来，欧阳莹莹要走了！”

“你替我送她吧！替我找个理由，就说去签合同了！”或许凌子俊一早就醒过来想理由，眼睛都有些红肿。

燕鹏惊诧的看着凌子俊：“你不后悔？”

“你去吧，安静的送她走，这是我的心愿！”

燕鹏狠狠的点了一下头，转身疾步跑了下去。燕鹏哪里知道凌子俊是不敢面对欧阳莹莹临行的眼睛，凌子俊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会作出什么样的决定。

女生楼下，停着一辆加长的林肯，对于这样的一个经济并不发达和相对闭塞的地市来说，绝对是一大亮点，于是乎围观的比送行的人还多，仿佛这不是一辆车而是外星人的飞碟一样。

“欧阳莹莹，凌子俊他签合同去了！”燕鹏没敢抬头。

“是吗！？知道了，谢谢你！”

“没事，我。。。我签了深圳的一家公司。”

“恭喜你，发达了可别忘了请我们过去玩！”

“一定，随时欢迎你！”说完，燕鹏的脸一下红了。幸亏欧阳莹莹转身去招呼别的同学，没有察觉。

就在欧阳莹莹转身要上车的时候，她看到了站在六楼窗边的凌子俊，于是她向前跑了几步大声喊道：“子俊 ，我知道你不敢看到即将离开的我，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们一起走过的这段日子，忘不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我会永远爱你的！”

在泪水像短了线的珍珠洒落的时候，欧阳莹莹飞快的钻进了车中，任凭泪水打湿自己的衣服，车缓缓的开动了，就在出校门的瞬间，凌子俊发疯似的冲了下来，大声喊着“莹莹”的名字，但车已经加速离开了，只留下了一道袅袅的青烟和略有呆滞的围观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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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一个月后，凌子俊去了济南的一家国企。这家国企招的人很多，开始的时候还象征性的进行了严格的测试，后来抱着储备人才的观点，干脆只要是大学生来了就要，好象是廉价的商品不要百不要，于是天南海北各地的学生商品都有，而且从报到的时候大家就互相敌视着，本来吗，以后都是竞争对手，涉世未深的毕业生们此刻都直接写在了脸上。

政工部，大家操着各地的口音。有的大声组织着，以便显示自己非凡的组织领导才能；有的有高八度喊着什么，以显示自己的艺术细胞，这一定是学艺术的，办完手续的凌子俊一乐，便大步走了出去。

就在踏出的瞬间，凌子俊捕捉到了一双清纯的眼睛，明净的没有一丝杂质，柔顺的长发轻拂在肩上，小巧的润红的嘴唇，明显没有修饰的痕迹，可人儿的身材映衬着那身简洁明快的衣服，粉红色长裙下摆的一圈碎花愈发显的清纯。在嘈杂的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那分明是一颗珍珠。等凌子俊再想仔细看时，已经被人挤了出来。

接下来是例行公式的军训，在这个每个人都想尽力表现自己的年代，尽管在看似毫无人性的魔鬼训练中也展现的淋漓尽致，从中凌子俊很快知道了那颗珍珠叫盖晴。

他们所来的是一家零售商城，这种产业之间的竞争是残酷的，在一个经济腾飞的发展中国家，经济的增长最明显也最直接的表现在零售商业上。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和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步伐的加快，中国的贸易壁垒逐渐瓦解，国际大型零售商业集团纷纷通过多种渠道、多种形式抢滩国内零售市场。这些国际大型零售商业集团来势汹汹，凭借其资金技术等优势，期盼着创造自己的成长高峰。而中国的零售商业基础薄弱，由于体制、业态等发展落后等多发面的原因，使中国零售业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于是一夜之间，济南的各大商场林林总总，满地开花，一些大的国外零售商业集团也虎视眈眈的盯着，准备随时鲸吞这块宝地。

凌子俊被分配到了该商城的规划发展部，而那颗珍珠却去了财务部。大家每天都是在懵懵懂懂中度过，每天重复而无聊，“一份报纸一杯茶，人家下班我下班”，老国企就是在无形中扼杀着刚来的大学生们。在这段日子中，凌子俊深深的体会到了“混”的概念。尽管规划发展部的职责说明上是负责新店的选址、方案的策划等工作，但公司每决定开一个分店的时候，都会成立新的项目部，所以所谓的规划发展部也就成了摆设，实际上也就是在权利竞争时失败了。

凌子俊和盖晴的直接接触却是在一年后。以前凌子俊只是认为盖晴长的漂亮罢了，“一朵荷花”，这是凌子俊对她的评价，“只是名花有主！”别人对凌子俊如是说。

那是一个下午，凌子俊在楼下遇见了盖晴，凌子俊就自认为觉察出了她眼中的忧郁，打过招呼过后，凌子俊便强烈建议一起去吃饭，盖晴见推辞不过，就同他去了一家餐馆。刚入座凌子俊就打开了话匣子：“你知道男人和男人最好的沟通方式是什么吗？”

“什么？”

“喝酒！”

“哈哈”盖晴立马被凌子俊逗乐了：“那女人和女人呢？”

“背后说另外一个女人的坏话！”

“哈哈，有一定道理！不过不尽然！”盖晴觉着好玩：“那男人和女人呢？”

“吃饭！”凌子俊表情严肃的说：“就像我们这样！”

经过凌子俊的调剂，气氛立即缓和了许多，同是年轻人，加上相同的认识经历，两个人很快就谈到了一块。从盖晴的话中，凌子俊隐约知道了盖晴的男朋友叶新去了深圳，而且很快有了新的女朋友。

“失恋了？男朋友丢了怕什么？我们应该坚信一件东西丢了，总有另外一件更好的东西在等着你。”凌子俊此刻俨然是一个心理医生。

“我没有失恋！”盖晴嘟起了嘴。

“是的你没失恋，只是男朋友离开你了是吧？”凌子俊微笑着：“想开就是了，既然他已不爱你，即使他再回到你的身边又怎么样呢？”

盖晴静静的听着，又仿佛心不在焉，对于凌子俊的问题似乎并不是十分在意。其实凌子俊对漂亮的女孩子向来敬而远之，因为他认为一个人的漂亮程度和她的知识水平及思想觉悟成反比，自身丽质，必然注重外在的建设，而忽略内在的充实。但不知为什么那晚凌子俊竟对这个女孩子有了一丝心动，更确切的说是爱怜吧。

让凌子俊印象深刻的是当盖晴说起她的男朋友的时候，从她眼中所折射出来的那仇恨的眼神，让人心寒，“宁愿得罪一百个男人，不要得罪一个女人”，凌子俊想起了一句自认为富有哲理的话。盖晴挣着付钱的时候，凌子俊瞥见了里面放着一张照片，黑白端庄，是盖晴的，但像极了韩国某明星。

饭后，两人都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这种感觉很奇妙，或许是找到了各自满足空虚的寄托。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谁也没说要走。商场离泉城广场很近，即使沉默着，两人也很快不自觉的来到了广场上。

夜幕下的广场很可爱，各式的霓虹灯交替闪烁着，天上的风筝托着银色的身躯，企图挣脱风筝人手中的线。泉标在的灯光的映衬下，格外雄壮，中间的泉城明珠映衬也各色光芒，愈法的让人回味。另一侧的大屏幕上不知播放着什么电影，饭后的人们都聚集在这里，享受着露天电影的乐趣。

最终凌子俊为了打破了沉默的尴尬，轻声的哼起了一支歌：

什么时候风已远走，只剩下安安静静一个我

想要握住什么的手，又放给风筝自由

什么时候雨的温柔，又来摇醒那沉睡的伤口

其实不想走

其实不愿留

那一段寂寞

梦里为什么还有个十字路口

心情那片天空，多少流浪的海鸥

和你相逢离别之间游走，梦里沉淀多少愁

在我想要忘了你的时候，你又出现在我想离开的十字路口

盖晴静静的听着，或许是歌词符合了她此刻的心情，她和眼前这个并不太熟悉的男孩子心与心之间的距离近了许多。“我很喜欢这首歌，谁唱的？” 盖晴禁不住问。

“就目前来看，是我唱的！”

“哼，臭美！”盖晴笑出声来：“能再唱一遍吗？”

“ certainly!”其实凌子俊对这首歌很熟悉，是欧阳莹莹教他的，歌词中几分伤感几分惆怅，凌子俊体会的很深，所以唱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仿佛时间被人拨过的飞快，当两个人看时间时已是午夜时分了。

“我走了，谢谢你的歌，也谢谢你！”盖晴闪着大眼睛，调皮的向凌子俊眨着。

“我随时可以唱给你听，随时！”凌子俊故意突出了“随时”两个字，把盖晴送到了一辆出租车上。

“到了给我发短信息！”凌子俊心情复杂的目送盖晴离去。

在回家的路上，凌子俊情不自禁的哼起了那首“十字路口”，不觉间竟想起了自己的女朋友——欧阳莹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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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欧阳莹莹凭借父亲手中的权力，很快的进入到了市委的一个部门，得到了一份令很多人羡慕的工作。按照中国人的逻辑思维，欧阳莹莹的父亲在青岛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他的女儿也非同小可。

更让人滑稽的是欧阳莹莹上班的第一天，就收到了主任的鲜花，欧阳莹莹笑了一下，趁别人不注意丢进了垃圾桶中，因为她知道那是给他父亲的，而不是给她——一个出来乍到的黄毛丫头的。

单位新分来的同事很多，大部分是研究生。欧阳莹莹办公室也分来了一个大学生，比欧阳莹莹晚来了几天，他名字好听的让人一下就记住了：薛冰。由于欧阳莹莹的“特权”，每天都是薛冰打扫卫生，同样是“混”，机关和企业却又不尽相同，如果说国有企业是压抑人的个性，机关简直就是扼杀人的灵魂了。

欧阳莹莹没事的时候经常想起和凌子俊一起度过的大学生活，此刻就像是一场梦，象短了线的风筝，随风飘在空中，东摇西摆，永远没有了答案。

起初欧阳莹莹根本没有注意到薛冰，也可以说是不屑，闲来无事，莹莹偷偷的打量起了这个男孩子，他坐在对桌，安静的看着书，浓浓的眉毛，配上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让人着迷。渐渐的莹莹竟然不好意思了，想找个话题来聊。由于大家都刚分来，自然话题很好找，无非是各自回忆大学的生活。渐渐的在和薛冰接触的这段日子里，欧阳莹莹从他身上找到了凌子俊没有的东西：激情。

那天晚上欧阳莹莹的舍友回家了，她感觉自己有点头痛，可能是昨天敞着窗子睡着了凉，便打电话给了薛冰。原本以为薛冰会象凌子俊那样细心的给自己按摩一下，可看到薛冰那笨拙的样子，让欧阳莹莹即好气有好笑，她几乎可以听到薛冰那紧张的心跳声。

薛冰托起她的头的时候，顺势把她抱入怀中，将自己火热的唇印到了欧阳莹莹的嘴上，舌头的纠缠迅速的瓦解了两个人的防线，很快两人就发现道衣服不知怎么没有了。欧阳莹莹疯狂的享受着这种激情，那是和凌子俊在一起没有过的感觉，如果是同样的情况，只要她一皱眉头凌子俊肯定会停下来，可她越是挣扎薛冰愈是疯狂，就连最后一道防线也被薛冰轻易的瓦解了，随着欧阳莹莹一声痛苦的呻吟，她和凌子俊四年来都没有逾越的界限就给了薛冰。

当时钟转了一圈的时候，欧阳莹莹在薛冰的怀中想起了凌子俊，她知道这个时候想起他是多么的不和适宜，但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念头。自己怎么了？难道是个荡妇吗？不是，她极力的在心中否认着，但她想不通为什么四年的感情敌不过一时的冲动。尽管欧阳莹莹知道自己绝大部分的可是为了满足空虚的感觉，因为在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凌子俊，眼前浮现的也是凌子俊的影子。自己是不是对不起凌子俊呢？想着想着就没有答案的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欧阳莹莹感觉身边睡的人就是凌子俊，伸手去感觉时，却没有人，她一下被自己的幻觉惊醒，身边没人！看表时已是早上9点了，这时她听到有人开门，便又迅速的躺下，假装睡着了。

开门进来的是薛冰，手中拿着大概是豆汁和面包放在桌子上，轻轻的走带欧阳莹莹的床前，欧阳莹莹慌忙闭上眼睛，薛冰用手温柔的轻拂了一下欧阳莹莹的头发，便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欧阳莹莹病好去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好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倒是主任赶忙过来嘘寒问暖。起初欧阳莹莹当面对薛冰时有些不适应，可很快这种感觉就被恋爱初的那种新奇所掩盖。在薛冰这里她像个被宠坏的公主，或许从小就享受这种感觉，所以欧阳莹莹认为自己找到了另一份值得珍惜的感情。

开始的时候欧阳莹莹家里并不知情，初入社会又加上失恋的，转移一下痛苦也无可厚非，但当莹莹的父母感觉自己的女儿陷入的时候，他们都表示强烈的反对，原因无非是门不当户不对，但对在热恋中的人来说，这根本就不能称其为理由，只会加速彼此间催化的进度，但往往看似冲破世俗，悲剧也回轻易的在这中间发生。果然在不久以后，父母的理由得到了验证。

那天是一个阴雨的天气，欧阳莹莹躺在薛冰的怀中，看远处被云气笼罩的山峦，喃喃的在唱着歌，突然她觉得薛冰没有开口说话。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莹莹，我的考研成绩下来了。”薛冰低声说。

“那恭喜你呀！肯定考上了！”欧阳莹莹高兴的望着薛冰。

“是呀！375分，应该没有问题。”

“那你有什么不高兴的？”

“我。。。我女朋友来了！”薛冰的脸色如同雾气般凝重。

“什么？什么？”欧阳莹莹一用力坐了起来：“你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不是我？”

“是我大学是的女朋友！她也考上了那所大学的研究生！”

“你。。。你当我是什么呢？”欧阳莹莹的脸气的抖动着。

“对不起！我以为我考不上的！”

“考不上？考不上就和我好，凭借我的关系是吗？”

“对不起！”薛冰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对不起？对不起就是承认了？”

“我。。。我。。。”

“你给我滚出去，快，滚出去，我永远不要再见到你！”欧阳莹莹恨恨的用手指着门口。薛冰飞快的站起来，逃也似的走了出去，背后只剩下欧阳莹莹怪怪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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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当凌子俊收到盖晴的短信息时已是凌晨2点多了，姐姐和姐夫早睡着了，凌子俊正准备洗澡，手机响了。

“我已到，晚安！：）”

凌子俊马上给她回了一条：“回去的路上顺利吗？我很担心你！”

“不用担心，不要想的太多！”

“这里是富尔摩斯侦探社，由于你涉嫌一桩骗心案，请将手记置于头上方，然后放手，根据手机和你接触声音的强弱，我们将判定你是否有罪！”凌子俊恶作剧的发了一条。

“为了预防你再次被骗，请将手机置于水中，3分钟后取出即可！：）”

还没等凌子俊回应另一条就发了过来：“睡吧，我对你没有意思，追我的人很多，我习惯了！：）”再发时盖晴已经关机了。

凌子俊自嘲的笑了一下，这个女孩子真让人琢磨不透，同时他也知道了自己在她心目中根本谈不上地位，顶多是充当个“陪聊”的角色。凌子俊迅速的洗完澡躺到床上回忆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他知道他与盖晴之间谈不上爱，如果有也是他自己单方的一厢情愿，而这种一厢情愿也是建立在盖晴的漂亮基础上的，毕竟自己也是个男人吗，如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见钟情的话，那绝对是对彼此容貌的钟情，谈不上心灵的沟通。

在极短的时间里，凌子俊迅速的进行着各种可能的假设，并在临睡觉前策划了几个方案，可是第二天，凌子俊就发现所有的方案都破产了，因为他实在小看了这个女孩子。

第二天下午，盖晴来到了凌子俊的办公室，凌子俊的办公室因为有搜集零售业情报的任务，所以他们的计算机可以上网查询资料。当盖晴坐在计算机前的时候，真的让凌子俊的开眼界，凌子俊记得在报纸上有过“聊神”这么个词，不知用在盖晴身上是否合适。网上有好多盖晴的熟人，网下同样也是聊者如云，平均间隔5分钟就会有一个电话，而且每个电话的耗时不低于20分钟。这一切深深的刺痛了凌子俊的心，吃醋倒是次要的，重要的是自己也成了盖晴游戏中的一员，哪怕可能一员都夸张，因为在盖晴聊天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考虑的范围之内。

出来坐车的路上，凌子俊一句话都没说，因为他此刻明白了他根本就不了解这个女孩子，可能是外表的柔弱掩盖了内心的狂野。盖晴根本就不在乎的样子，只是缠着他唱那首“十字路口”，凌子俊只用心情不好来推辞。盖晴回去的车站要穿过泉城广场，由于天上飘着零星的小雨，广场上的人并不多，零零星星的也只是热恋中的情人们。

“买花吗？你看小姐多漂亮！”一个买花童不知从那里钻了出来：“买一朵吧，你看你们两个多配！”

凌子俊用询问的眼光看着盖晴，盖晴则微笑着看凌子俊，凌子俊又是一阵迷茫，他既不知该不该买，也不知用什么借口来买。

“就当是捐助希望工程吧！”盖晴依然笑着对凌子俊说。

很快一朵含苞的玫瑰便拿到了盖晴的手中，盖晴将玫瑰凑近嗅着，仿佛在享受花的芳香。

“别闻了，花会蔫的！”凌子俊心情好了许多。

“为什么？”

“羞花闭月吗！”

“贫！”盖晴绝对有那种举手间使一个男人降伏的能力，起码凌子俊这么认为。

“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花，但我男朋友从来没有给我买过玫瑰，而且今年情人节的时候，他瞒着我给别人送了玫瑰！”凌子俊不知盖晴为何忽然说出这番话。

“是吗？如果我是你的男朋友，如果你嫁给我，我会在你的门口摆上一堆玫瑰！”

“真的？”

“真的！”

“今年我要考研，10月份我会辞职的！”

“是吗？那你辞职后怎么办呢？”凌子俊并没有特别的震惊。

“专心复习呀！”

“首先是怎样生存吧？”

“是啊，这个问题我还在想！”

“让我替你想吧！”

“怎么可能呢？你代替得了我？”盖晴又瞪起了那双大眼睛。

“怎么不可能？你是O型血的人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的？”

“魔蝎座？”

“对呀！”盖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凌子俊：“你——”

“因为这是我呀！”凌子俊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好，那就你替我想，想好后给我一个报告！”盖晴调皮的对凌子俊说。

盖晴那里知道这句不经意的话，却让凌子俊折腾了好几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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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凌子俊厌倦了这种工作，他知道自己是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如果照目前这样混下去，他一定会疯的，不疯也会神经分裂。在网上他通过51job发了求职信息，还别出心裁的附上了几张生活照，尽管他从来都觉得网络是个虚幻的东西，但他还是抱着试试的态度，本来他走的决心也不是很坚定，因为他不知道盖晴的意思。而且他想即使走，也要在走之前完成一个心愿，那就是安顿好盖晴辞职后的事。

怎样安顿呢，给钱？太直接了！最后凌子俊终于在报纸上找带了一个决好的办法：开一家花店。一呢盖晴喜欢花，这样她就可以终日与花为伴了；二来呢，还可以通过花店的收入来满足盖晴日常的花费。凌子俊通过报纸上转让花店的广告打了电话，很快就与花店老板敲定了具体事宜。

那家花店位于一所学校的附近，客源应该没有问题，关键是如何经营。凌子俊动用了所有的积蓄，并瞒着爸妈将买房子的钱投了进去，跑工商、搞装修、购置音响、敲定花源等让凌子俊耗尽了脑汁。幸亏有办公室的纪平和策划部的梁蕾帮忙，省了凌子俊不少心。转眼两个月过去了，在这两个月中，凌子俊和盖晴的关系似浓似淡的继续着，尽管盖晴觉着凌子俊有什么事瞒着她，但她从来没有问过，她的电话依旧是那么多，依旧是聊的很长。

那是个晴朗的天气，“8月18日”凌子俊特意在日历上标了一下，今天应该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下班后凌子俊早早的跑到盖晴的办公室门口。

“盖晴，今晚有空吗？”

“我同学过来！”盖晴没有注意凌子俊的神情。

“能辞了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很重要？”

“是的，很重要！”

“好，你等一会！”盖晴拿出手机，微笑着聊了好久才回过身来：“走吧！”

出门后凌子俊打了一辆车，激动的心情让盖晴刚才的举动浇灭了，两人都没有说话，谁都知道原因，谁都不想打破僵局。车停在了一家花店的门口，可是花店已经关门了，“ROSEMERRY”大概是花店的名字，一闪一闪的在夜空里格外醒目。

“干吗？”盖晴好奇的问。凌子俊没有回答她，径直走到花店的门口，熟练的打开了门，伴着盖晴惊诧的眼神走了进去。

店里全都经过店主人的精心布置，各种美丽的花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正冲门口的是一花篮玫瑰，各色的彩灯熠熠生辉，旁边布满了郁金香、紫罗兰等花草，在花店的最深处是一个吧台，凌子俊走过去打开了音响，一曲“卡萨布兰卡”立刻飘荡在了夜空的花香中。

“你朋友的花店？”盖晴好奇的问。

“是的，朋友，不过这个朋友是你！”

盖晴根本就没有反映过来，当她明白凌子俊所说话的意思的时候，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凌子俊，仿佛在研究一个外星人：“你说是我的？”

“是的，不过呢，确切的说是我们两个的，你只有经营权，而所有权在我。”凌子俊面似严肃的对盖晴说。盖晴得到确定的答案，竟一时不知用什么样的表达方式，用手一下打到了凌子俊的头顶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你，还会有惊喜吗？来，坐！”凌子俊用手指了一下吧台左前方的欧式茶几，绅士的将乳白色的凳子向外拉了拉。

“我还是不敢相信！”盖晴边坐边扬着脸：“今天不是愚人节吧？”

“其实呢，你也不用太高兴，作为本花店的董事会主席，希望你将花店经营出特色，并保持稳定的利润！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也可以说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呀，年轻人！”凌子俊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对盖晴说。

盖晴轻快的跳到凌子俊面前，低下头在凌子俊的额头上轻轻而且飞快的吻了一下，在凌子俊将感觉传到大脑的过程中，又飞快的跳回到了座位上。

“我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有的，能不能将你钱包里的照片送给我？”

“你怎么知道的？那可是我的绝版，好了，送给你！”凌子俊接过照片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钱包里，仔细的欣赏了一番，便如同研究一件艺术品似的端详着盖晴。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静静的对坐着，享受着悠扬的音乐和醉人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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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盖晴顺利的办理了辞职手续，专心的经营着“ROSEMERRY”的生意，由于盖晴对花草的那份挚爱加上凌子俊背后通过各种关系的照顾，一个几十平方的花店竟然生意出奇的红火。

凌子俊下班后正准备去盖晴那里帮忙，办公室的平平瞅见了他，把一份挂号信交到了凌子俊的手中。

“你的信，好嘛，深圳来的！汇丰集团！”

凌子俊依稀记得上周在51job上发了简历，自己都快忘却了，没想到竟然有了回音。

尊敬的凌子俊先生：

你的简历我们已经研究过，现决定正式聘用你，请及时办理人事档案关系，11月底前来集团总部报到。

深圳汇丰集团

凌子俊吹了一声口哨，把信迅速的放进了公文包中，去找盖晴。经过和盖晴近距离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凌子俊发现自己深深的爱上了盖晴，当初他很害怕，他知道自己不是喜欢盖晴的美丽，更喜欢的是与她心与心的碰撞的那种感觉。凌子俊属于对任何事情都富有激情的那种，而盖晴则是对任何事都平静如水的女孩子。尽管凌子俊时不时的向盖晴暗示着什么，但他从来不敢直接向她表白，因为他现在也不知道盖晴是真心喜欢他，还是在这个特定阶段对空虚的一种满足。

凌子俊是个善解人意的男孩子，他知道此刻的表白只会增加彼此内心的痛苦罢了，凌子俊还记得前那一个下雨的晚上，他知道盖晴没带雨伞，等她赶到花店的时候，他看见盖晴和别人说笑着走了出来，那个男人为盖晴打着伞，凌子俊自己偷偷的走了。还有很多的类似事情，凌子俊从来没有和盖晴说起过，善于表达的凌子俊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的这样，或许他觉得争论这些问题是没有必要的。

还没进花店门口的时候，凌子俊就听到了盖晴铃声般的笑声，盖晴正在和一个男孩子说笑着，看见凌子俊走了进来，忙迎了上来说：“子俊，这是我的同学！”

“你好！”凌子俊礼貌的伸出了手，这是他注意到那个男孩子的神情很尴尬，或许他觉察除了凌子俊和盖晴之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送走了盖晴的同学，他们又面对面的坐在了茶几的两边，一般而言凌子俊生气的时候话是很少的，但今天他先开了口：“我希望你作生意的同时不要忘记学习，如果但为了挣钱，而耽搁了你的学习，我们情愿不开这家花店。”

盖晴顺手摘了一朵玫瑰，摆弄在手中：“我很谢谢你为我开了这家花店，但是我不想你建议我怎样去生活，或让我为你改变什么！”

凌子俊无奈的将桌上的可乐一饮而尽：“好，我不会干涉你的生活，我会离开一段时间，或许是很长的一段时间，或许不会再回来！”

“你——”

“我想对你说，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的”凌子俊把头扭向了旁边。

“恩！”盖晴对这件事情从来不表态。

“我想对你说，一个人一次的选择错误不需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

“我明白！”

“你不明白！”凌子俊动情的说：“你不要再欺骗自己了！”

“我没有，你不要逼我！”

“我不逼你，那你自己好好保重！等花店经营好时我会来收回成本。”凌子俊寒着脸快步走了出去，离开的时候强烈的心痛使他狠心没有回头。只有口袋里盖晴的照片是热的，热的凌子俊身体都有点麻木。

看到凌子俊逝去的背影，盖晴感到了一阵眩晕，其实她在见到凌子俊之前，平平就已经把凌子俊深圳来电的事情打手机告诉她了，他知道这个男人对她是真心的，但不知为什么她不敢接受，她一直在用夸张的假象来迷惑凌子俊，就是因为“恨”在她心中烙的太深了，有时她自己也无法控制。而且她对自己的前途非常迷茫，她怕了爱情，而且她知道自己是个不善于抓住爱情的人，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一个人，省的耽搁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成成

七

凌子俊谁也没有惊动，几个好朋友却不知怎的得到了风声都来了，纪平、梁蕾和杜鹏，凌子俊尽力忍住眼泪，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种什么样的心情，互相祝福拥抱后，凌子俊登上了飞往深圳的飞机，当飞机钻到云层的时候，他俯瞰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城市，心中此起彼伏。此刻他还能清楚的看到自己工作过的商城的大楼巍巍的耸立着，好象在向他示威什么。其实飞机上的凌子俊并不知道盖晴在机场，就象电影里的场面盖晴没有赶上飞机，所以如果凌子俊在机场见到盖晴走还是不走也便成了不解之谜。

秋天的南国是非常迷人的，天气和阳光都让人倍感舒畅，凌子俊下了飞机深深的伸了一下懒腰，一种从未有过的雄心在心头荡漾，这是凌子俊活到现在到过的最远的地方，正在手足无措，一个满头汗水举着汇丰公司接站牌的小伙子跑了过来。

“你是济南来的凌子俊先生吗？”

“是呀！”凌子俊微笑着看着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

“欢迎你来深圳！我是汇丰公司的，王朝，来接你的。”

“王朝，很好的名字呀！”

凌子俊和这个小伙子到汇丰公司的总部路上，叫王朝的小伙子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绍着，从王朝的口中凌子俊知道了汇丰公司在深圳是一所实力很雄厚的集团公司，由新加坡著名华人陈加强控股，主要从事房地产承包、投资、营销等。不一会就看到了汇丰集团的招牌，高高的耸立在一座20层的建筑物上。

“咱们公司包了几层？”

“整个都是！而且是咱们公司自己设计建造的！”

站在这幢建筑物前，凌子俊有点眩晕，忽然之间觉得自己的渺小，他实在是不明白这么一个跨国集团怎么会选中他这么他名不见经传的凌子俊，但很快这种念头被初来的雄心所战胜，随着王朝来到了18层的一个总经理室。

迎接凌子俊的是一位自称总经理的胖子，50岁出头的样子，胖胖的脸配上一副金丝眼镜，显的很和蔼可亲。凌子俊一相情愿的认为在这样的公司里总经理顶多是个相当于原单位科级的干部，所以在神情上立马就表现了出来，虽然胖经理注意到了凌子俊神色微妙的变化，却没有在意。

“你好，欢迎你来汇丰！”这个胖经理高兴的向凌子俊伸出了手，并仔细的端详着他。“你好！”凌子俊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全是灰尘，用手擦了一下额头。

“一路顺利吧，来，坐！”胖经理拍着凌子俊的臂膀。

观察胖经理的热情程度，凌子俊自认为他也不会是个什么大人物。此时的凌子俊动不动就拿原来的观点来观察生活。

“你学什么专业来得？”

“工民建！”

“奥，对口”，胖经理一笑：“不过按照我们的制度，不管什么样的人才，都得有三个月的试用期！”

“没问题，我是农村出身的，什么苦没吃过，甭说三个月，就是一年也没事！”凌子俊挺了挺腰板。

胖经理似乎被凌子俊的坦诚感染了，毕竟在这个年代在深圳这样能够表白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我叫李波，是这里的常务副总经理，你先让小王帮你购置一下生活用品！”

“好，我先去了！”

望着凌子俊出去的背影，李波满意的点着头，心里在思索着什么。

其实凌子俊很想问公司为什么会选中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可是望着胖经理他实在没好意思开口。王朝在门外等着他，见凌子俊出来忙迎了上去：“怎么样？顺利吧？也就是你，平常招人来都是人力资源部安排，而你就特别了！”

“是吗？奥，这个李波常务副总经理是个什么人物呀？”

“什么人物？汇丰中国总部的老总！”

“那为什么叫常务副总经理呢？”

“哈哈，董事长兼总经理是陈加强呀！”

凌子俊伸了伸舌头，一下明白了这个李常务副总经理的地位，幸好方才自己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

成成

八

房地产业的所谓实习就是一天24小时泡在工地上，轰隆的机器声，嘈杂的喊叫声，搀杂着熏天的汗臭味让凌子俊吃尽了苦头。此刻凌子俊深深地体会到了原单位和现在的天壤之别，白天将搀好的石灰铲到小车上，然后运到升降机旁，晚上就睡在工地的简易搭棚里。只一天凌子俊就已经筋疲力尽，他明白了这不是靠一腔热血就能坚持的了得，还没来的及吃饭，凌子俊就躺在地铺上不愿再动，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他只愿这样躺着，让脑子一片空白。

在他半梦半醒的时候，感觉空荡荡的简易棚里进来了一个人，就像在空空的走廊上有一个黑影向自己靠近。“小老第，起来吃点！这样身体可吃不消！”一个关心的声音说。凌子俊只是脑子中的一点神经动了一下，脑子到行动之间传输的力气都没有了，这时他感觉进来的人将他的头垫了起来，将手放到他的头上，然后又试了试呼吸。凌子俊听他自言自语道：“怎么搞的，发烧了！怎么让这样一个读书崽来受这个罪？”，边说边快步起身朝外跑去。不一会就又折了回来，凌子俊也不知道他将什么东西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就混混的睡去了，没有一丝感觉，就像整个世界都停止了转动。

当凌子俊醒来的时候，已是上午时分了，工地上传来了轰轰的机器运转声，秋日的阳光从棚顶的缝隙中钻了进来，他一骨碌爬了起来，但马上就摊在了铺上，混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仿佛昨夜被人抽走了骨头。正在他想再次爬起来的时候，一个民工似的人闯了进来，三十五、六的样子，饱经沧桑的脸上粘满了尘土，但还是掩饰不住一双刚毅而有神的眼睛，再称上宽阔的鼻子和大大的嘴巴，整一个解放区的工人领袖形象，凌子俊觉得很面熟但记不得在那里见过。

“小老第呀，躺着躺着！我已经替你请过假了！”工人领袖憨厚的朝着凌子俊说。

“你是。。。？”

“我是负责供料的，你看你撑不住咋硬撑呢？”

凌子俊不好意思的讪讪笑了一下：“听你口音是山东人！”

“是呀，我是山东菏泽的，你也是山东人？不过口音不像！”工人领袖用手巾擦了一下脸，竟是个很英武的汉子。

“是啊，我是济南的，在外面上学上的都不会说家乡话了！”

没想到在这样偏远的工地上竟然能碰到老乡，两人都很高兴，正想多聊的时候，外面的人喊了起来：“王永强，快点，别偷懒了，水泥不够了！”工人领袖忙站了起来对冲着凌子俊说：“我得去了，你躺着点，呆会抽空我给你弄点吃的！”便匆匆的小跑了出去。凌子俊心情立马好了许多，“他乡遇老乡”也算是一件喜事，正高兴的空儿才觉得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便静静的躺着想起和盖晴一起的日子，那时简直就是天堂，尽管有许多的磕磕碰碰，但毕竟那时有心理寄托，而且过着“准白领”的生活，此刻盖晴的一举一动在凌子俊心里竟是那么的美丽，即使是耍小脾气的时候，也尽是可爱的样子。想起这些，凌子俊心中就有了一种涩涩的味道，他竟怀疑自己为什么来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即使死了也没人知道。

当凌子俊游离于半梦半醒之间的时候，工人领袖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小老第，起来了，吃点东西！”猛然之间闻到食物的味道，凌子俊的五脏六腑都激动起来，一种巨大的对食物的渴望让他翻身坐了起来，这时工人领袖已经将食物摊在了地上，一塑料袋西红柿炒鸡蛋外加两个馒头，还用一个外面写着“全国人民学大寨”的水杯盛了水不象水粥不象粥的东西。这对饿的直想喊妈的凌子俊来说已经是天下之大美味了，他来不及说谢谢就对着食物一场风卷残云，末了还将水杯中的东西喝了个精光。吃的时候，工人领袖还在旁边嘟囔：“这可是我让厨房老王头做的，幸亏我们关系好，多吃点，多吃点！”待看时，只剩下了个塑料袋和滴水不剩的水杯，两人相视了好久，然后哈哈大笑。

转眼凌子俊到工地已有两个月了，他们所承建的是深圳旅游公司的办公楼，位于深圳的北部，凌子俊到工地上来的时候已是收尾阶段了，整体的楼群结构已经完成，估计还有几个月就可以交工了。凌子俊在这段时间里和工人领袖老乡相处的很熟，他从接触中知道了这位“工人领袖”叫王永强，从事建筑夜已经十几年了，他所谓的建筑业无非是单纯意义上的体力活。家境很贫困，为了谋生也为了淘金就来到了南方，“其实跟咱们家乡差不多，活在这里更不好干！”王永强对凌子俊说。他说的活不好干也就是说竞争太激烈了，没有雄厚的资本和广泛的关系根本就拉不到活。

凌子俊很快的也接受了民工们晚饭后的休闲方式，坐在空旷的建筑骨架上借着夜色眺望自己的家乡，当然也忘不了向过路的女孩子们吹声口哨。每当这时候凌子俊都会想起盖晴，想起他们的花店，想起盖晴美丽的笑容，想到烦躁的时候，凌子俊站起身来仰头向天叹气，他竟然发现自己的叹息如此的沉重。他们坐的地方是用来做停车场的，数根水泥柱撑起整座建筑，让人心里发毛。

“怎么会呢？”凌子俊注视着黑黝黝停车场，“想家了？”王永强也站了起来，“不是，你看，按照建筑学的观点承受重量的柱子这么放是不符合要求的！”凌子俊朝停车场里面走去。“怎么不符合要求，这不挺好的吗？”王永强在背后嘟囔着。

“你看！”凌子俊指着中间的水泥柱说：“我们符合逻辑的推理是如果这根柱子是承受重量的话，那么别的就成了摆设，但这根柱子是中空的，那就是整个建筑的重量是由其他的柱子分担重量的，可是中间的重量就没有了依托！”凌子俊径自走向那些柱子，用手敲敲，然后又用手电筒照着仔细的观察：“过来，老王，你看，就算是这些柱子分担重量，这根也是中空的，来！”凌子俊又飞快的拉着王永强到了另外一根旁边：“这根虽然不是中空，但绝对不是钢筋混凝的，估计是——”“是沙石灌的！”王永强接过了话头。“你怎么知道的？”凌子俊好奇的望着王永强。“我在家时的建筑队就这样干过！”王永强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好，那时我们建筑的大楼，很快就倒塌了，还死了人，就是包工头偷工减料！”两个人对视着浑身惊出了一身冷汗，飞快的一起向楼下跑去。

跑到楼下时，他们发现工地的头头站在那里，周围站了好多人，凌子俊一下想起了那些黑社会的电影，一下怔在那里。借着惨淡月光的头头恶狠狠的说：“听说你们两个刚才在停车场鬼鬼祟祟的想搞破坏！”

“我们——”凌子俊刚想说看到的事情，被王永强狠掐了一下，硬是将话给咽了回去。“我不管你们干什么，反正你们两个山东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往死里打！”头头一声令下，周围的人都向他们围了过来，王永强拉起凌子俊的手就向人少的地方跑，他就像一头发了疯的牛一样向挡着的人撞了过去。凌子俊跑着头里嗡嗡的叫，背后不知有多少人骂骂咧咧的追赶着，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王永强边跑边冲他说：“小老第，你快跑，我抵挡一阵，如果。。。告诉我老婆孩子一声。”

跑出一段路的时候，凌子俊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趔趄趴在地上，他向过来扶他的王永强拥了一把吼叫着：“你快走！别管我！快！”随手抓起一根木棒就冲向追来的人群，照着来人迎头打了下去，但他很快就被人群围了起来，眼前一黑就不省人事了。。。

成成

九

凌子俊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白的刺眼，模模糊糊的感觉周围站了几个人，他想动一下身子，却疼的要命，而且浑身不知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动弹不得。这时一个声音说：“别动，躺着点！没事了！好好休息！”凌子俊隐约听出这是李波。

“哎呀，老第醒过来啦！”凌子俊一听就知道是王永强，随后王永强好像觉得不合适宜就立即不做声了。接着是李波命令式的说：“王永强，你还是留下照顾凌子俊，不能有什么闪失，要用最好的药，知道吗？”“知道，知道，总经理！”随后是一阵脚步声，众人都出去了，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

凌子俊努力的睁开眼，看到周围摆满了鲜花，煦暖的阳关从窗外溜了进来，洒在花蕾上，愈发的晶莹剔透。他轻轻的嗅着床边的花香，隐约的感到手臂和腿部木木的，自己这是怎么了？正当他拼命想回忆起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就听到王永强的声音，边进屋边说：“抓起来，早该抓起来了，千刀万刮才好！”看到凌子俊睁着眼，脸色一下变的缓和起来：“小老第，感觉还行吧，差一点你就。。。”忽然感觉不妥，忙换了话题：“来，吃点香蕉，饿坏了吧？”

“老王，我这是怎么了？我记得咱们拼命的跑来着？”

“老第，你都睡了三天了，我还真怕。。。”王永强眼圈说着就红了起来。

“我好象记得我们跑出了好远，身后好象好多人追我们来着？”

“是呀，工头，他妈的是个吃里爬外的家伙，被抓起来了！”凌子俊糊里糊涂的听着王永强没有的头绪的陈述，终于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那晚，工头带人追赶他们的时候，自己摔倒了，然后不知那里来的勇气，将王永强赶走，自己企图阻拦追赶的人，哪知被追赶的人一阵乱打，昏死了过去。王永强被凌子俊赶跑后，拼命的找到了一家住户帮忙报了警。然后自己就被解救出来，已被人打的多处骨折，就这样被送进了医院。

“你真傻，我身体比你好多了，应该是我上去的！你是个伟大的人！”王子强不知拿什么词来形容他，用了个“伟大”，让凌子俊笑了起来。

“我不是伟大，我只是想你有老婆孩子，我自己一个人，无所谓！”

两个人在病房里聊着，这时在汇丰集团的会议室里，汇丰的领导们正在开会。

“对于这起事件我很遗憾，更重要的是他掀起了我们的一角，对于这件事的严重性我们必须加以充分的重视，我们不要以为看到林立的摩天大厦就忘记了我们的责任，否则再辉煌再宏伟的建筑也可能成为坟墓！”李波用力的敲着桌子，盯着会议桌周围的人。

“如果这次不是凌子俊他们，出了事故谁能承担的起，人命关天哪，同志们！这种血的教训还少吗？郑郁，这个项目是你负责监督的吧？”

坐在一角的一直低着头的人站了起来，声音发颤的说：“是。。。是。。。”

“好，你说说看，你做为项目二部的经理，你是怎么监督的？”

“我。。。我负有责任！”郑郁轻声说。

“负责任，你负的起吗？你到人事部黄部长那里办一下手续，我不用你负什么责任，你被解聘了！你出去！”李波用手指了指门口。郑郁悻悻的走了出去。

“审计处，你们组织人力要将此事彻底查清楚，必要的移交司法机关！”

“刘主任，你将本次会议的精神总结一下，总结报告下发各处，务必组织认真学习！”被称做刘主任的是一个30出头的女人，边答应边快速的用笔记着。

“另外黄部长你留一下，其余的人散会！”李波开会的时候就是这样，就事论事，从来不拖拉，一会儿装修豪华的会议室就只剩下两个人。

“庆华，郑郁走后，你觉着项目二部谁做经理合适呀？”

“这个。。。”

“不要这个那个的，有话就说！”

“我觉的选一个经验丰富的比较合适！至于人选您做决定的好。”被称做“庆华”的人摸不准李波的心思。

“我觉的凌子俊不错！你看呢？”

“是不错，要不是他，我们还蒙在鼓里，但是。。。”

“说吗！不要吞吞吐吐的！”

“经验不是很丰富！”

“是呀，我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我准备让他做代经理，另外给他配几个经验丰富的人，少年可为呀！”李波踱了几步：“暂时不公布，等凌子俊病好后再说！出去时替我同志办公室一声，准备车我去一下医院！”

黄庆华一时竟不知李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对凌子俊如此器重，当时招聘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经过人事部，这下好了，立了功，更显的慧眼独具了，不过即使是立了功，也不至于一下提拔到项目部经理的位置上，自己跟了他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样对待过一个下属。。。。。。

医院里凌子俊正在将记忆的片段连接起来，就听到病房外面王永强在嚷嚷：“李总，您早上不是来过的了吗？你看，又让你费心了！”

“子俊醒了吗？”

“醒着呢！”说话的空儿两人已来到了病房里。

“奥，李总，您来了！”凌子俊企图挣扎着坐起来，被李波快步走上前去按住了肩膀。

“别动！别动！好好躺着！”

“李总，你看，耽搁您的时间！”

“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来，你是我们集团的功臣呀！”

“李总您可别这么说，每一个有良心的人，都会这么做的！”

“要不是老第，不，子俊，可能躺着的就是我了！”王永强在一旁插话，被凌子俊很很的使了一个眼神。

“是吗？子俊，我没有看错你！”李波顿了一下，回身对王永强说：“你也累了，先出去休息一下，我替你照顾会儿！”

“这怎么好，这。。。”凌子俊怕王永强再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借着李波的话向王永强皱了皱眉头，王永强忙打住了话：“我就坐在外面，有什么事叫我！”

看到王永强带门出去，李波坐到了凌子俊的床头上：“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好多了！”隐约中凌子俊觉着李波犹如父亲般的关切。

“对了，这几个月对建筑业有什么认识？”

“在学校的时候，只是纸上谈兵，这几个月张了很多见识，那个王永强虽然理论不高，但经验很丰富，我从他哪里也学了不少东西！”

“好！这段时间你只管好好养病，我给你带了些建筑的资料，可是我几十年的经验总结呀，你抽空看看，准备迎接更大的挑战！”说着将手中的档案袋放到床边的抽屉中：“好了，我该回去了，有什么要求尽管让那个。。。什么来着，奥，王永强来找我，我走了！”临走又轻轻的拍了拍凌子俊的肩膀。

门外又传来了王永强的声音：“走呀，李总，您放心好了，有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