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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淇淋的爱
2000-8-10 钟声悠扬
弗兰西思冰淇淋，来自美国的纯正口味........
阿丫在这个店里工作了近两年了。店面挺小，三个铺着绿色方格子的台子，面对面各一把椅子，台上都放着一个透明雕花在表面的玻璃瓶，阿丫每天要换一枝新鲜的玫瑰，打开嫩黄色的颇具未来概念造型的康佳牌新迷你型的电视机，播放着怀旧的或最流行的歌曲VCD.店门是全透的大玻璃，门前竖着三五个大大小小的充气企鹅。在这条欧美风情十足的休闲街中，尽管小的有些不引人注目，可一旦察觉，就会被吸引，并且不会被遗忘。他们的生意也就是从那种人们的瞬间好感上好起来的，日渐稳定。
因为店小，阿丫总是一人当班，被别人称做“光杆司令”。她挺喜欢这个名字，一是符合事实，二是贴切她的心情。每天的十二个小时，忙着店里的少男少女，甜情蜜意的情侣，调皮捣蛋的小家伙，还有一些office的小姐，先生们或是扯不清关系的有钱中年男女.偶尔也会有对面大厦里外企工作的人叫外卖,这一直是阿丫很愿意干的，走进大厦的满足感总会让她有幻觉般的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滋味。但随着电梯的缓缓上升和下降，电梯里四面的镜子把自己映得无处藏身的时候，她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糊涂。那种差距也许是她心头永远的失落。
她只能回到她的店里来，这儿是她悠然自得的空间。在这儿她能做成最美妙的调配口味，在这儿她能用巧嘴调节一下气氛，更能迎得孩子们的青睐，即使没有爱情，她同样是个有人爱的女孩。尤其是那一对已在乌发中夹杂了不少银丝的老夫妻，更是对阿丫满怀亲切.........
这对老人几乎每星期都会到这儿来，老头儿总是点啾啾黑巧克力，而且任你如何介绍别的品种，说的如何吸引人，他就是不动心。有几次正碰到推销新口味，而且打折。别人都好说，就是到这老头这儿就碰了钉子。阿丫当时还气的直楞神，可又不能怪谁。只得听老太太在旁解释：小姑娘，不好意思，我这老伴就这脾气，吃惯了。可那老头却要补上一句：呵呵，就像当初我非你不娶一样...........老太太则说不准，喜欢尝新鲜的口味，等都吃过了，就选定了那种香芋口味的苏打冰淇淋。如此以来，竟有一年多了。阿丫已经不记得第一次是如何招呼他们的，听老人讲她那时很惊讶，都忘了说“欢迎光临”，也许是因为觉得与当时的一对情人和两个女学生的气氛不相符吧。再说，以前也没有这么大年纪的人上这儿来。
时间长了，就渐渐熟悉起来。有时阿丫送外卖不在店里，老俩口就会在外面等到她会来。阿丫开始知道这老头年轻时是搞击剑的，后来在国外当教练，老伴则是教师，在国外教中国文化。如今回国只是想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度晚年。尽管儿女都远在大洋彼岸，生活上还得自己照料，但他们很满足。
有一次，阿丫很好奇的问老头：您干吗总点这啾啾黑巧可力？
老头看了看窗外，眼神像回到了遥远的过去，缓缓说到：很久了.......小时候，我母亲爱这个........那天她还带我去吃过..............第二天就...........哎,那个年代的事,太让人弄不明白.........吃点冰淇淋都成了投洋.......小姑娘,你不明白的.现在多好............对了,我第一次和我夫人吃饭时,也点了这种口味的.它也就和我夫人大地位一样...呵呵.........喂,对不对呀?
老太太笑着说他老没个正经.......
阿丫没全听明白,但能感到他们所带来的温馨......她知道这就是平常的生活,无论经历过什么,在生命的最后能够平静地回忆,平静地享受.....
最近已有三个多星期没见到他们了,阿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是多了一份牵挂........她频频站在门外,遥望..
星期一快打洋时,老太太拎着饭盒来了.阿丫很高兴,但她发现只有老太太一人,而且看上去消瘦了些.她只说了一句:来一份啾啾黑巧克力和我的老口味苏打冰淇淋.
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各自的心情却很不同.
沉默........
阿丫弄完,老太太拿了东西,推开门.
等一等...奥,没什么......谢谢光临,阿丫有点犹豫.
谢谢,等他好起来,我们还会来的.......老太太走了......
阿丫不知道自己这样犹豫后的不明不白的结果是不是会总让她放在心上，这样的担心又会持续多久呢？没有答案，只是可以欣慰的是---在她的心里对这对老人已经有了一种可以永远相信的永久的东西。夕阳的余辉下，老太太拎着东西慢慢在视线里变小的身影被套上一轮光晕，渐渐地，光晕膨胀蔓延开来，占去更大的时空，要去容下另一个身影，他们互相依偎，互相搀扶.....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4-9-11 16:14:45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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