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谋下的继任问题 朱国成 中国人事科学研究院 没有制度安排得地方,就只有用博弈来解决问题。 博弈的同时,往往是效率的丧失,如果是无规则的博弈,还伴随着亲情的泯灭。 《春秋》第一篇《郑伯克段于鄢》,为我们讲诉了郑国统治者继任中的冲突,我们同样也可以将它看作民营企业争夺继任权的争斗。 《郑伯克段于鄢》的总体意思是:郑武公有庄公、共叔段两个儿子,由于庄公难产,母亲姜氏不喜欢庄公。姜氏反复请求武公废长立幼,武公没有同意。待到庄公即位,姜氏提出要将郑国的主要城市封赐共叔段,庄公同意;有大臣劝谏,庄公说出了那句著名的“多行不义必自毙”。而后共叔段又找兵买马,扩展地盘,接连攻下周边城池;大臣再谏,又不许。最后竟然和姜氏密谋里应外合、攻打国都。此时庄公派大兵一举歼灭共叔段,共叔段出逃国外。庄公说,不到九泉之下就不要再见到母亲姜氏。后来一个叫做颖考叔的人想出办法,挖个地道,让母子相见,从而保全了庄公作为国君的孝道。 从这个故事里我们能得到什么? 我们可以把郑武公和姜氏看作两个夫妻创业者,他们在未来继承人问题上产生了分歧。分歧的结果是公司分裂,大儿子占大股,小儿子却分得盈利能力最强的几个子公司。 小儿子显然也对大哥瞧不在眼里,时刻想将整个公司吞并。由于是同一行业、同一市场,双方开始产生摩擦,双方也同时在积蓄力量。支持小儿子的目前甚至将大儿子公司里的机密资料偷给小儿子。终于在一次决定性的市场竞争中,示弱于人、实际上却早已是胜算在握的大哥将兄弟打得一败涂地,最后将弟弟的公司股份全部收回。 这个过程中有胜利者吗? 所有人都是输家。本来一家蒸蒸日上的公司,忽然在内部进行了若干年的内战,其他竞争者必然乘虚而入,这家公司无疑白白浪费了几年的时间和机会。接下来是兄弟、母子的感情基本上归零,家庭彻底没有了。 这在现实的民营企业继任中数见不鲜。 其基本模式就是内斗、分裂,然后分别死亡,好一些的元气大伤,再无作为。所以不论一国政府,或者一个组织,当然包括企业,必须建立制度化的、公开的继任制度。 尤其对于我国民营企业而言,这一点就更为重要。企业继任不是依靠亲情,而是能者居之;不是依靠竞争,至少不是直接竞争,而是依靠选拔机制(即使是赛马,马之间也是各行其道、不相接触的,赛马不过是选拔的手段而已)。 我在一家民营企业见到一个这样的情形:父亲创办了一家制药企业,有一子一女,儿子比较有经营才能,女人则才能平庸。父亲一直没有对继任问题做出安排,但子女之间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显然女儿处于下风。但女儿显然也有其特殊的思考方式,我本人不行,那我就找一个比你行的来帮我。结果这位女儿很快与一位具有国际医药背景的男子结婚。新的竞争大幕打开,这位创始人陷于无尽的烦恼之中。 中国人不缺乏权谋,缺少的是制度,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没有完全跨进制度的门槛。
郑伯克段于鄢 《左传》隐公元年 【原文】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庄公及共叔段。庄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 及庄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佗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叁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图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己。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己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 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乘,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乘以伐京。京叛大叔须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 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 遂置姜氏于城颖,而誓之白:“不及黄泉,无相见也。”既而悔之。颖考叔为颖谷封人,闻之,有献于公,公赐之食,食舍肉。公问之,对曰:“小人有母,皆尝小人之食矣,未尝君之羹,请以遗之。”公曰:“尔有母遗,?我独无!”颖考叔曰:“敢问何谓也?”公语之故,且告之悔。对曰:“君何患焉?若阙地及泉,隧而相见,其谁曰不然?”公从之。公入而赋:“大隧之中,其乐也融融!”姜出而赋:“大隧之外,其乐也泄泄。”遂为母子如初。 君子曰:“颖考叔,纯孝也,爱其母,施及庄公。《诗》曰:‘孝子不匮,永锡尔类。’其是之谓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