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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诸多中国作家之中,毕淑敏的身份和经历显得独特。她当兵11年、做内科医生22年、做心理咨询师3年。她和朋友合开了心理诊所,来访者无数。2004年毕淑敏关闭了开得正火的心理诊所,开始创作小说《女心理师》。她的理由是,做心理师只能解决少数人的心理疾病,而写一本心理问题小说可能解放的是成千上万人。
最初开始做心理咨询师时,毕淑敏并没有想写这个题材的小说。“那个时候真是想一直干下去。”几十个人、上百个人需要求助的时候,“他甚至已经生出绝望之感。小说有一章就是这样,心理师也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在毕淑敏的亲身体验中,凝望着中国人对心灵家园焦渴的心态。“中国是全世界最需要心理医生的地方。在当今社会里,有很多人被忙乱的事物迷住了双眼,没有了方向感,遗失了理想,浑浑噩噩的生活让人丧失幸福感。所以,他才决定用4年时间创作《女心理师》。”
什么是现代人的幸福?
谈到现代人的心理,他觉得现代人达到温饱以后,按照马斯洛的理论,他们需要的是安全。一个人去做那些让自己不安宁的事情其实是一种愚蠢。对于爱,对于归属,对于尊严和自他创造,这就是他们人之所以不是动物的根本表现,是他们人的精神需求的更辽阔的领域。如果你不去解决这些,将无从谈到你的幸福与快乐。不是你吃饱了就一定幸福,幸福是灵魂的工作,是灵魂的成就,而不是胃的成就,它是一种持续的、他们精神的追索。
他的心理学导师曾经问过他,“心理学的基础是什么?”他当时答错了,说是“医学”。老师说“错了,心理学的基础是哲学。”他在诊所里就深深地感觉到“人为什么活着?”这是一个他们看起来是那么宏大、虚无缥缈的问题,而实际上是那么扎扎实实、点点滴滴落实到他们人生的每一天当中。他们在世界上,属于他们的金钱、房屋、汽车、绫罗绸缎甚至是其他人的评价等等,这些实际上都不是你生命的必须。唯有你“为什么活着”、你为自己设定的终极的目标才是你贯彻始终、永远要铭记在心的。也就是说,对于现代人的心理健康,必须有一个坚实的目标,就是你人生最终的理想。
他在北京开了个心理咨询中心,他的咨询室里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人为什么活着?”他的心理咨询室的沙发如果有魂魄,如果它可以讲话的话,它可以站出来证明他所言不虚。当代人的心理困惑的根源是什么?他觉得第一个根源就是没目标、或者说是目标不明确,或是目标不是你自己确立的。小时候是你爸你妈或者是老师给你确立的,等你慢慢长大后会发现原来是传媒、别人帮你设置的目标,好比说年薪12万、买房买车,实际上,这是人生分解出来的东西,不是那个终极的目标。如果你把这些当成是你的目标,当你达到以后,就有点像李白“拔剑四顾心茫然”。所以常常有人说,他考上大学了,他没目标了。或者说他嫁了个好老公了,他也没目标了。目标不是别人的,而是自己立的。没有目标的人,今天做这个,明天做那个,自己没有确定性,又怎么去生机勃勃地走过你的一生?怎么走过或者艳阳高照的日子,或者刮风下雨的日子呢?
怎样的目标才能获得幸福?
对于“幸福”,其实这个问题他曾经茫然过。上个世纪80年代,他还在做卫生所的所长,有天他看到一个故事,他的心都拧起来了,他觉得他毕淑敏活得好惨啊。这个故事说,欧洲有个国家在征询“谁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报社在如雪片一样飞来的来信中选择,最后得到结论:有四种人是最幸福的:第一是刚刚给孩子洗完澡的妈妈；第二是刚刚治好了病人在医院门口目送病人远去的医生；第三是在海滩上刚刚筑完了沙堡看着自己杰作的孩子；最后一个答案是写完了作品最后一个字的作家。他看完了就傻了,这四种情况他都集于一身,但他怎么一点都没觉得幸福呢?他没有享受过那种幸福,匆匆忙忙地就掠过了他人生最幸福的时刻。
四条他都集于一身,但是他却没感到幸福,他当时想“麻烦了”,他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人家通过选举选出来的这几种情况,他有幸全部都套在身上,可是就是没什么幸福感。他觉得这不是人家的问题,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他心理不健康,如果他不解决这个问题,今生今世他和幸福就“擦肩而过”了。就算是迎面碰上幸福,也不认识它,这是多么悲惨的事情啊?
后来他就觉得幸福不是那种惊天动地的事,不是什么“敲锣打鼓”的事,也不是别人“封”给你的。生命中温暖的瞬间、美妙的时刻,那种在他们心中可以久久去体味的真情,就是幸福最朴素的本质了。他把这件事情想通以后,真的觉得如释重负。
幸福到底是什么?
费尔巴哈说:“人活着的目的是什么?就是要使你幸福。”经济学家茅于轼的一句话说:“他快80岁了,他才想明白幸福这件事情。人就要让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总量最大化。”他们每天都花大力气去经营股票,为什么不好好去经营他们的幸福呢?
所以,幸福并不与财富、地位、声望、婚姻同步,这只是你心灵的感觉。所以,当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们也能够说:他很幸福。因为他们还有健康的身体。当他们不再享有健康的时候,那些最勇敢的人可以依然微笑着说:他很幸福。因为他还有一颗健康的心。甚至当他们连心也不再存在的时候,那些人类最优秀的分子仍旧可以对宇宙大声说:他很幸福。因为他曾经生活过。常常提醒自己注意幸福,就像在寒冷的日子里经常看看太阳,心就不知不觉暖洋洋亮光光。
(文中部分参考毕淑敏讲座《女心理师和现代人的心理》；毕淑敏简介: 著名作家、注册心理咨询师。代表作有长篇小说《红处方》、《血玲珑》、《拯救乳房》、《女心理师》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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