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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企业无奈"外逃"　"山东模式"落伍？ 21世纪经济报道 　2004-06-28 15:09:45

phototex 　　本报记者　蒋培宇　济南、青岛报道 　　 　　由于在国家3年治理整顿中小企业期间，山东省采取了与江浙截然不同的方式，让中小企业的绝对数量下去。 　　结果导致山东的制造业配套能力弱，中小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发展落后，最终使得大企业制造基地纷纷外迁。 　　山东大企业无奈“外逃” 　　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养大了孩子，不料孩子回报的却是别人。现在，山东省尝到了这种苦涩。 　　这个孩子就是小鸭集团公司（以下简称小鸭），价值2亿多元的小家电生产线和价值3亿多元的、中国最先进最齐全的模具生产线，将先后由山东省济南市迁往中山工业园。 　　6月24日，小鸭一位管理人员透露：“我们正在和济南市政府就南迁的事进行沟通协调，有很多关系要处理。” 　　2003年1月6日，小鸭耗资7.5亿元人民币建造的广东中山工业园一期工程竣工，加上将要南迁的资产，小鸭在中山市的资产将达到近13亿元，占其总资产的50％以上（目前小鸭总资产为22.8亿元）。中山成为小鸭的空调、小家电和模具三大制造基地，而济南只剩下传统的商用冷柜、商用酒店设备和洗衣机。在对企业的贡献上，空调和模具是小鸭重要的利润来源，远超过洗衣机等小鸭传统产品。 　　在小鸭的规划中，中山现在已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但小鸭南飞又必须平衡好与济南市政府的利益关系。作为济南市的国有企业，当地政府对小鸭的发展倾注了大量心血。除了政策扶持，济南市政府还在小鸭关键时刻给予支持。比如小鸭的模具生产线，由于投资巨大，而且所需的高级技工必须出国培训一到两年时间，让许多企业望而却步。小鸭几年前敢于引进模具生产线，靠的就是济南市政府的大力支持。小鸭的南迁，无疑会使济南市政府的税收受到一定影响。 　　在小鸭身前身后，还有一批山东国企正在或打算南飞。山东省副省长王仁元在今年召开的山东两会上透露，浪潮集团（以下简称浪潮）把PC机转到了珠海，海信集团把CDMA手机转到了广东。而和海信同城而居的中国电冰柜大王澳柯玛集团，在2003年也将年产100万台的洗衣机生产基地建在无锡而非大本营青岛。 　　对生产基地迁移出山东一事，各企业均守口如瓶。浪潮有关工作人员表示，将PC搬迁到珠海，看中的就是那儿的配套能力比山东强，成本低。浪潮集团企划部新闻发言人赵雷鸣则对此表示惊讶，但并没有简单否定：“我目前还没有接到集团传达的这方面的消息。” 　　海信集团副总裁程开训干脆否认了王仁元的说法。但有关人士透露，海信和广东联系比较密切，曾将一款手机拿到广东配套。记者查实，海信手机的配套企业是伟创力实业（珠海）有限公司，其母公司是伟创力集团（FLEXTRONICS），为美国独资企业，全球500强之一。 　　有关人士指出，王仁元是山东省分管经贸委的副省长，他的话并非随便说说，王所指企业之所以否认，主要在于这些企业都是清一色的山东大型国有企业，基地搬迁不仅仅是生产线挪个位置，还牵涉到与地方政府复杂而微妙的利益调整。 　　一个明显的例子就是浪潮。浪潮在1999年即提出北上战略，2000年才动身，PC事业部除生产制造留在济南外，研发、市场、商务、服务等部门全部搬到北京，服务器事业部、齐鲁软件公司中与市场运作相关的部门及集团企划部、人力资源部等关键部门也落脚北京。但是浪潮对外仍强调总部在济南，是济南市的企业，以示和济南市仍有割不断的感情联系，在最敏感的税收问题上，浪潮的策略是新、老东家兼顾，北京、济南均有份。“在搬迁没有铁板钉钉的情况下，谁也不会傻到四处宣扬把事情复杂化。” 　　制造大省的软肋 　　对大型国有企业集体“出逃”这一问题，山东省似乎坦然面对。王仁元单刀直入：“根结在配套！海信在山东生产手机比在广东生产成本每部高出20元，原因在于广东的产业聚集度比较高、配套能力强。” 　　小鸭董事长周有志也公开表示，制造基地南迁实属迫不得已，以模具为例，济南市家电企业不多，汽车零配件也很少，小鸭的模具生产线常常吃不饱。相反，珠三角的模具市场供不应求，开一个低档次的模具收费一般在几十万元，难度较大的模具收费在数百万元，加上竞争对手少，小鸭模具在珠三角的利润将相当可观。 　　澳柯玛之所以将洗衣生产基地建在无锡而非青岛，知情人士透露，主要是因为当地已经形成完整的洗衣机产业链，产品配套能力强，有利于澳柯玛降低运营成本，获得产品的成本优势，更重要的是，无锡作为我国重要的生产基地，汇聚了西门子、小天鹅等知名品牌，与这些强手同台竞技，有利于澳柯玛提高技术、管理和营销水平。 　　青岛市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所长隋映辉研究员近期针对青岛市的制造业产业配套问题进行了一项专题研究，结果表明，青岛市作为山东的经济龙头，它的“产业聚集度、产品配套率明显偏低，最有优势的家电产业本地配套率不到20％，一些产品，如电视的配套率仅占25％左右。计算机、手机等配套率不到10％。不仅对城市依存度低，而且难以有效地降低龙头企业的制造成本，影响了产品的竞争力。” 　　即使青岛市的一些知名大型企业的零部件本地配套情况也不容乐观。从配套情况看，除钣金、注塑、橡胶件等技术含量低、工艺简单的结构件以外，核心部件和电子元器件大部分依靠进口或从南方购进，尤其是电子元器件，本地配套率不足5％。以海信电视为例，目前其元器件供应商本地仅有5家，占整个供应商的3.5％，且生产的基本上是技术含量和附加值较低的元器件。产业聚集度和产品配套能力弱已经直接影响着青岛的工业效益和可持续发展。隋映辉说：“产业集群和零部件产业发展滞后，使园区缺乏产业配套和产业链条的衔接，造成工业用地产出率偏低。青岛平均每平方公里产出为5.14亿元，而上海为29.3亿元，世界发达国家为40亿—50亿元，差距很大。另外，也导致了青岛市的企业生产成本较高，竞争力下降，产品附加值摊薄，如电子电器产品的附加值一般在5％左右，低于全国近3个百分点。” 　　产业配套能力弱在山东其他地区也不同程度存在。由于济宁市煤炭产能严重过剩，想上马发电厂进行转化，但因为没有配套的高耗能项目，现在发电量大却用不了，设备闲置，电力资源白白浪费，济宁副市长魏玉东甚至不得不跑到江苏徐州去找市场。 　　在今年召开的山东两会期间，加强制造业配套能力的呼声成为代表们讨论的焦点。 　　政府开药方自疗“山东模式”之弊 　　在山东省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卫国看来，山东今日的问题正是往日太成功的结果。 　　“山东的制造业配套能力弱，导致大企业制造基地外迁，与山东中小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发展落后有关。”张卫国说。 　　张认为有两个因素，一方面山东历来政府强势，长官意志浓厚，但市场意识弱，致使政府效率低下，限制了企业的发展。张卫国举例，在上个世纪80年代，山东的民营企业和江苏、浙江的一样，处于低水平扩张状态。后来在国家3年治理整顿中小企业期间，山东省采取了与江浙截然不同的方式，结果拉开了与后者的距离。“江苏对中小企业进行改造，注重持续发展，浙江是以市场为导向，引导中小企业逐渐发展壮大，两者是升级。山东则是让中小企业立即下马，停止项目。结果，1992年邓小平南巡讲话后，全国又掀起经济建设热潮，山东不得不重新开始，但江浙这时已经跑到前面去了。” 　　另外，“山东过去整个的发展是靠国有企业，山东人到现在还有很强的按计划配置资源的意识，比如一出台产业发展规划，一般都离不开这样的话，在几年之内要培养多少家上百亿的大集团、大企业。”张卫国认为，无可置疑山东省在发展大国企方面有很好的经验，也取得了很大的成功，被称为“山东模式”，但现在，随着市场经济的逐渐成熟，山东的这种优势正在转化为劣势，一方面大型国企要改制，但由于国有资本量太大，人员多，改制成本大，一般的企业很难接手，更重要的是，政府政策、资金向大型国有企业倾斜，资源向其集中，中小企业特别是民营企业处于嗷嗷待哺状态，“现在山东的中小企业很缺资金，手中有项目、有市场，但就是找不到钱，相反大型国有企业在银行又有很多储蓄，由于找不到市场，没有合适的项目，钱多得花不出去，资金白白闲置浪费。” 　　有业内人士指出，山东的经济龙头青岛，在扶持培育大企业方面卓有成效，成为“山东模式”的典型代表，海尔、海信、青啤、双星和澳柯玛被誉为青岛市工业的五朵金花，但五朵金花的下面，国有中小企业普遍效益差，亏损严重，而民营企业又远未发展壮大。“正常的产业群结构是，大型或特大型企业处于金字塔的塔尖，塔腰是一大批活跃、效益好，随时有可能向塔尖攀升的中型企业，在塔基则存在数量庞大更为活跃的小企业。青岛市工业是五朵金花争奇斗艳，但作为绿叶的中小企业却鲜少生气，两者差距巨大，和江、浙、粤正好相反。所以和这些地区比，青岛市在大企业的规模上不会落后，但在整体经济实力上却有不小差距。”一个被忽略的事实是，青岛市在培育出5朵金花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没有第6家企业获得中国驰名商标称号，直到2001年才由即发集团打破沉闷。 　　扶持培育大企业、大品牌，却没能带动山东的中小企业群迅速聚集发展，这是“山东模式”的最大缺憾。 　　现在山东省已经自开药方。山东省计委区域经济处有关负责人透露，计委针对配套能力弱的问题，即将出台相关规划，“现在产业集群规划草稿已经出来，只等通过了。” 　　山东省“十五”后三年重点培植的汽车、船舶、石化、电子信息、家电、服装、食品七个重点产品链的发展规划已经全部完成。 　　青岛市产业集群规划也在2003年底出台，内容包括加快建设海尔、海信、澳柯玛、浪潮、朗讯、LG为核心的家电电子产业群；依托1000万吨大炼油项目、整合国内外资源，建设乙烯、二甲苯、芳香烃和PVC为核心产品的石化产业群；整合各类汽车制造资源，以一汽乘用车为重点，发展轿车、客车、中重型货车、专用车以及汽车零部件工业，发展汽车产业群；整合国内外造船资源，以海西湾造修船基地为重点，发展造修船产业群；依托前湾港建设，整合港口建设和物流园区建设，培植临港加工分拨、集装箱制造、港口机械等产业发展港口物流产业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