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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明中叶，姚江学派，披靡天下，一代气节，蔚为史光，理想缤纶，度越前古。顾其敝也，摭拾口头禅，...
... 自明永历以迄康熙中叶，为近世第一期。于其间承旧学派之终者，得六人，曰孙、李、陆、二张、吕；为新旧学派之过渡者，得五人，曰顾亭林、黄梨洲、王船山、颜习斋、刘继庄；开新学派之始者，得五人，曰阎、二万、胡、王；自余或传薪，或别起，皆附庸也，不足以当大师，凡为大师十有六人。其为学界蟊贼者，得四人，曰徐、汤、毛、李。...
... 其时旧学派中别有一大师焉，曰吕留良。...
... 亭林自国变后，首倡义里中...欲赴海上通郑氏，道梗未达。遂浪迹四方，遍游秦、晋、齐、豫、燕、代、淮、浙，凡六谒孝陵，六谒思陵。末乃卜居陕之华阴，以为华阴绾毂山河之口，虽足不出户，而能见天下之人，闻天下之事；有警可以入山守险，若志在四方，则一出关门，有若建瓴。每出游，所至厄塞，即呼老兵退卒，询其曲折。 ...所至每小试之，垦田度地，累致千金，而别贮之，以备有事。 ...
... 梨洲少年袖锥，为父复仇，气节已轰一世。画江之役，纠里中子弟数百人，号世忠营，从孙嘉绩、熊汝霖倡义。江上军败，复入四明山，结寨自固。其后复副冯京第乞师日本，间关转徙，垂二十年。...
... 船山少年，自残肢体以赎其父。国变后，从桂王迁徙于肇庆、桂林、南宁间者，十有余年。缅甸覆没，乃赍志老牖下，终身不剃发，窜伏穷山四十余年，一岁数徙其处，故国之戚，生死不忘。...
... 习斋行事不少概见，然相传其折竹为刀、以胜剑客，磬控驰射，中六的焉。其著述往往叹息于宋氏之亡，才士摧折，不尽其用。...
... 继庄益诡异矣。亭林以南人而足迹多在北，继庄以北人而足迹多在南。其所浪游，亦中国之强半。... 卒老死布衣；又其栖栖吴头楚尾间，漠不为枌榆之念，将无近于避人亡命者之所为，... 其人踪迹，非寻常游士所阅历，故似有所讳而不令人知。...
... 综而论之，五先生皆抱经世之志，怀不世之才，深不愿以学著；而为时势所驱迫、所限制，使不得不仅以学著。...
... 诸先生之学统，不数十稔而俱绝，惟亭林岿然独存也。惜存者其琐节，而绝者其大纲；存者其形式，而绝者其精神也。...
... 由此观之，近世学术史上，所以灿然其明者，惟恃五先生；抑五先生不独近世之光，即置诸周、秦以后二千年之学界，亦罕或能先也。... 吾尝推原之，以晚明政治之腐败，达于极点，其结局乃至举数千年之禹域，鱼烂以奉诸他族，创巨痛深，自古所未尝有也。... 但王学末流狂恣滋甚，徒以一二口头禅相尚。其对于自己也，去实践愈远；其对于社会也，去实用愈远。... 五先生...顾以亡国遗民，义不可以立人之本朝，其所怀抱，不得不尽假诸竹帛。又其奔走国难，各间关数十年，于一切政俗利病，皆得之于试验调查，以视不出户而谈天下事者，与夫拥旄节以问民疾苦者，相去远矣。 ...虽然，以诸先生之才、之学、之志、之节，各皆献身以尽瘁于国事，而卒无救于亡明，是则可痛也。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6-3-6 15:00:16编辑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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