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年鉴说文 之 批评篇
来源:南方都市报
不
[辞海释义]表否定,表禁止,未,不到,非,不是,无
[词义阐释]没有一个字能比“不”这个字更多地用于表态了。《中国人你为什么不说“不”?》、《中国可以说“不”》,真正是一字胜过千言万语。在公共文化领域,表示赞赏和肯定是容易的,即使找不出什么理由,也可以用存在即合理来搪塞,而表示反对和批评则往往需要勇气、良知和智慧。有西方学者著《不论》,研究科学的极限与极限的科学,换句话说,他想告诉我们,人只有知道哪些是不可能做的,才有可能知道该做什么。灯不拨不明,事不破不立。文化圈并不是一个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的所在,少不了一些荒诞不经的言行,也会出现个别行为不轨的人,有的甚至让人不齿。对这样的事情,该说“不”的时候就要大声说出来。
《十少年作家批判书》:再现红卫兵“风采”
去年,所谓的“80后写作”甚嚣尘上,他们在获得市场和眼球之后,还有点不满足——没有获得文学批评的专业认证——这就如没有盖上蓝钢印的猪肉始终叫人放心不下。批评家张柠建议,不要把希望放在那群功成名就、大腹便便的老梆菜身上,“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批评家,80后应该有自己的批评代言人。”此言一出,另一些还寂寞着的80后们欢欣鼓舞。2004年11月,一本《十少年作家批判书》闪亮登场,批判对象为韩寒、郭敬明、李傻傻、张悦然、春树、孙睿、小饭、蒋峰、胡坚、张佳玮,被喻为一场“80后”自己打自己的文字战争。《十少年作家批判书》本着“不怕别人说炒作,也不怕别人说嫉妒”的大无畏精神,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篇什的表现方式包括辱骂、臆测、捏造和污蔑。其中流传最广的辱骂就是把郭敬明称为“小太监”,其中最厉害的招数就是宣布某人抄袭 (从郭敬明案得到的启发),其中的典型逻辑是“地球人都知道,一个作者专门写某个方面的文章往往是因为便于炒作,而并非他们真的喜欢写那些东西”,其中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生涩的学术名词和“这些拉屎用嘴的家伙”这样的口语相映成趣。他们批判的是文学的浮躁,结果显露出来的是自身素养的准备不足和更加浮躁的内心——没有令人信服的见解,只能“功夫在诗外”。其中若干冷静的篇什淹没在批斗的狂热和名利的喧嚣中。这些都让我们想起了他们风华正茂的“文革”前辈——红卫兵。信仰进化论时期的鲁迅先生无限崇拜青年,甚至甘心为他们补鞋,后来发现,青年并不总是新鲜和进步,也可能退化成“猴子和虫豸”。
文学的缺憾并不会造成多大危害,可是如果以批评的旗号放纵内心的黑暗,而这种“文革”时期的流氓话语重新成为商品,这将意味着什么?
“胸口写作”:准中年妇女的最后一春
2004年6月28日,女作家赵凝在京城某报宣布“胸口写作”:女人的乳房是很敏感的,是女人最漂亮的部位,“胸口写作”对男人充满了诱惑力,“胸口写作”的魅力在于“令人胸口发涨”并有“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出于对“胸口写作”的自信,赵凝果断地评价自己是中国最好的女作家。此言一出,嘘声一片,男作家石康果然有了“想要做点什么的冲动”——他一语道破,“提这个生造的概念,空洞而无内涵,只好通过文字来寻找刺激的感觉。”遇到这么当头一棒,赵凝愤慨地道出了“胸口写作”更加深刻的含义:就是用生命去写。其中包含了女性写作的全部含义:热血、激情、怦怦跳动的心脏、情欲、哺育等等。 “胸口写作”就是女性写作“以血代墨”的完善和补充,一个女人,全身心地扑进文学之中,只有“血”显然是不够的,“血”不可以代替“墨”,除了血之外,还需要很多东西,比如说“身体在场的感觉”等等。亲爱的读者,你听明白她在说什么吗?一个女人要是胡言乱语起来那是挡也挡不住!她还反问我们,我们哪个人可以没有身体,光有一个轻飘飘的灵魂?难道你胸腔里没有心吗?一个作家要是把常识当成她刚刚发现的真理,我们该怎么办呢?特别她还是一个急于展示自己最后一春的准中年妇女。
“春天文学奖”花开两朵:哪一朵是文学的花?
由王蒙先生发起、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春天文学奖”被称为中国的青年诺贝尔文学奖,因为中国有那么多的青年文学作者,每年生产出数不清的文学作品,最后却只有一人能够获得这个充满绿意的文学奖。可是,今年这个奖项却有了两个获奖者——来自宁夏西海固东乡族的青年作者了一容和居住在北京的美女作者周瑾,主办方解释说“了一容和周瑾各有所长,让评委们难以取舍。学院派看好周瑾,作家们则偏爱了一容”。这样一个命名为春天的奖项让一个美女获奖,也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可是在颁奖现场一个不懂规矩的文学批评家周冰心站了起来,认为周瑾获得本届春天文学奖有失该奖的公信力。想想也是,美女如花,可这一朵是文学的花吗?纵观国内文学评奖,获新人奖的女作者着实也多了点。
抄袭风吹进漫画界:金猴奖榜首被“杀戮”
文学界今年抄成一片,美术界也不甘落后,被誉为中国漫画界最高规模赛事、以中国漫画鼻祖丰子恺命名的“子恺杯”第五届中国漫画大展大煞风景,位列金猴奖榜首的广东作者蔡联的作品《杀戮》被揭发“抄袭”,“抄袭”对象是11年前一幅外国漫画比赛中的入选作品。著名漫画家缪印堂认为艺术无国界,而“艺术构思撞车在漫画界经常发生”。有漫友指出:“漫画的关键在于创意,无论是谁,也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其漫画作品的创意一旦被证明与之前的作品雷同,无形中就宣判了该作品的死刑。”另外一些网友将矛头直指大展的著名评委,“作者也许是无辜的,不管怎么说责任不在作者,这些问题出在那些著名的专家评委们身上,是他们出现了问题,他们在把关时出现了漏洞或者说是贻误,造成这次展览出现了无法挽回的局面。这些爷爷、叔叔辈的专家们的思维仍然停留在上个世纪,他们认为这幅新颖和具有创新意识的作品,事实上已成为明日黄花。”到底我们听专家还是网友的呢,那要看我们的欣赏角度,我们看漫画是欣赏它独特的创意,还是精巧的画功?《杀戮》的金牌最终还是被主办方摘掉了。
评论女作家的脸遭非议:文学批评范围不能太宽
2004年7月26日,上海大学中文系教授王鸿生在女作家虹影新作《绿袖子》的研讨会上发言:参加女作家的讨论会每次都感到心情很矛盾,说实在的,中国上世纪50年代出生的女作家现在已经苍老不堪,我在电视上有一次看到毕淑敏,吓了一跳,十几年过去,她竟成了老太太。60年代出生的我认识的,去年到今年国内比较有影响力的女作家也见了几位,如林白、海男、陈染等都到上海来过,说话的时候我仔细打量她们,觉得很残酷,她们已经基本上被耗尽、吞噬。所以在面对她们时说一些批评的话,我就觉得非常不忍。但是如果说一些捧场的话,见报的话我觉得又很没有意思。所以我是双重恐惧……此言一出,王脸上立刻落满了口水——女作家们并不领会王教授怜香惜玉的苦心,反而同仇敌忾,从女权到男权各方位对王进行立体围剿,而男作家和男批评家们则集体袖手旁观,王教授好不凄惨,平添了几重恐惧。据报道,因为女作家们都比较懂得游戏规则,王鸿生教授才幸免于被口水淹死。此事告诉我们:敬业就要注意力集中,文学批评家要把注意力放在文学上,而不要放在女作家的脸上——因为这不是他专业领域内的事。
“木桶阅读”:读书,还是读桶里的美女?
美女洗澡算不算是行为艺术?我想这个问题会获得大多数男人的肯定。今年的桂林书市就上演了这么一场行为艺术:一位都市白领丽人,从外面疲惫地回到“家里”,往木桶里放满热水,倒入香精油,洒满玫瑰花瓣,慢慢地脱掉职业外套进入木桶,一边享受红酒、音乐,一边悠然自得地阅读一部小说……这就是城市风情小说《成都,爱情只有八个月》独特的新书发布会。小说作者的现实身份是某木桶企业总经理,他将自己小说中反复出现的“道具”——一种中国的传统木桶从成都运抵桂林,并请到行为艺术表演者来出演这场“木桶阅读”行为秀。他们到底想卖的是木桶,还是在木桶里洗澡的美女,还是美女手上的书?或许他们都想卖吧。
两个作家都叫“王跃文”:不是缘分,而是侵权
第一个“王跃文”搞文学的都知道,湖南人,以写官场小说《国画》出名。今年,河北又出了个叫“王跃文”的作家,并且推出了同湖南王跃文代表作《国画》名字相近的作品——《国风》。他们怎么这么有缘分呢?原来,第二个“王跃文”原名王立山,2004年在公安局办理了姓名变更手续,改叫“王跃文”。随即,“河北王跃文”与北京中元瑞太国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签订了图书《政客》的版权授权委托书。《政客》改名《国风》后由华龄出版社推出,在去年桂林书市闪亮登场。9月,湖南“王跃文”终于将河北“王跃文”告上了法庭。长沙市中级人民法院已于2004年12月14日作出一审判决:(河北)王跃文、北京中元瑞太国际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赔偿原告王跃文经济损失10万元。这个案件很清楚,王立山更名王跃文,是一种有着主观恶意的侵权行为,意在混淆作者,并误导读者,使读者误以为《国风》(即《政客》)一书,是湖南著名作家王跃文成名作、官场小说《国画》的续作。小样,以为披上张虎皮,人家就认不出你是病猫了吗?嘿嘿。
但是我们还要牢记杨金柱律师的一段话:“此案被告使用的是经过合法变更后的姓名,此行为在法律上没有明文规定,也就是说,姓名权和著作权之间没有很好的衔接。这是一个法律空白。我们应该在将来立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只有这样,才能对这种利用合法的改名方法来达到非法目的的行为进行打击。”
图书虚假广告:炒作太猖狂,“主编”也杜撰
去年年底,一本名叫《十导演批判书》的书带着硝烟走来,该书还没有出,出版单位先给媒体爆猛料——该书主编苏七七抨击当下华语电影业是“一把辛酸泪,一堆烂拷贝”。影评人苏七七的个人论坛上发表了一份声明,声明称,她既非该书的主编,也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一段话。苏七七是北京师范大学电影学的博士,也是圈内较有影响的影评人,可是,她在看到铺天盖地的媒体报道之后,才知道自己“当上”了《十导演批判书》的主编;至于那句对华语电影业火力强大的评语,苏七七表示“打死我也不敢说这样的话”!
顺便说一句,这家出版机构在11月份推出了《十少年作家批判书》,这本书在先期宣传的时候杜撰了朱大可的序言,然后再替朱大可写下对此书的评语——“中国当代文学史的重要事件正在发生。”而朱大可对他们的真实评语是:攻击和羞辱不是文学批评。我们都知道,虚假广告是违法的,可是在出版业怎么就这么肆无忌惮呢?
“伪书”风波:2004书业的“红色警戒”
2004年,“伪书”已经成为出版界最触目惊心的一个词,它跟盗版不同,盗版是对某本合法著作的非法复制;而“伪书”,从作者到内容都可能是假的。年初,远方出版社推出了一本名为《挪威没有森林》的书,号称是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的名作《挪威的森林》的续集,作者署名“福原爱姬”,据说是村上春树的“秘密情人”。结果,记者调查发现:在日本没有发现任何福原爱姬的书,福原爱姬也是子虚乌有的杜撰!
年底,一本冒名王朔的伪书被推出,更可怜的是,这本书是盗版一位网络作家的小说,这位叫醉红颜的网络作家小说出版后,反而被不少人指责为抄袭王朔的作品,遭到某些媒体的封杀,真是比窦娥还冤!(黄兆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