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时我们谈谈爱情[转帖]

stonely

琳坐在我面前喃喃诉说的时候，KING端来一壶龙井，放在我们中间。我向KING微笑。认识KING时我十七岁，常用一个下午的时候，在茶馆靠近窗的角落里，慵懒的晒太阳。KING个头很高，是个清瘦的男人，眼睛深陷下去，却很有精神。KING向我点头微笑，继而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

琳是我中学时代的好友，在那些纯真的少女时期，我们一路陪伴过来，是无话不说的红颜知己。琳穿了中式棉袍，紧束腰身，下面配一条红色有绣花的灯芯绒七分裤，配一双很时尚的高靴，挽了发髻。琳眼睛很大，一张秀气的瓜子脸，一身喜气打扮下，是美丽的古典女子。

琳说话时脸总是泛着红晕，笑起来更美。我们聊起过去，聊起曾经的纯真年代。琳和我，总是人群中耀眼的中心，在中学时代，我们并称为校花。琳总做一身古典打扮，是小家碧玉的婉约女子。而我则是一身时尚，寸头，七个耳孔，露脐装，色彩绚丽的头发，和不施任何胭脂的脸。是份外妖娆的红颜女子。于是很多男孩在我们身边来去，在那些只懂得拉手逛待的纯真年代。直到我们长大，直到我们懂得爱情，直到我们将那些男孩遗忘，直到我们纯真不再。

琳喃喃诉说的是现在的生活状态，现在身边陪伴的怀抱。也许我们还小。琳用手拂去脸前的发丝，向我笑。我们还小，还不懂操纵爱情。我无法想象结婚，无法想象将一生交到一个男人手里。我怕。琳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是困惑的，微皱眉头。我试图说话，可嘴唇嚅动，却无声。告别了年少时代，我却总被爱情所伤，一次，又一次。

我是一个好的倾听者。在分别两年后，我们坐在一起，聊起爱情。立春后的阳光很暖，我依然慵懒的点燃香烟。KING放了我喜欢的犹太民谣，干净的声音渲泻在烟雾中。

你走后，我遇见他。他有妻，却纠缠我。琳笑。而我，禁不起诱惑。他的怀抱很暖，我可以安心等待。琳被飘散的烟雾呛住，我笑。你还没学会抽烟。不去学。琳笑。可是我患失患得。他的妻哭着求我离开他。爱情与道德，我选择后者。在春天我们分手，于是我学会了爱情，从转身的时候。桃子，告诉我，为什么女人要服从道德。为什么不能忠于自己的心。琳的声音开始迷乱。

在一场大雪纷飞后，我告别了琳，告别了晖，绝决地离开那座小城。没有朋友，琳和晖一直送到最后。我看到晖飘逸的长发和雪花一起飞舞。像初遇时，那么令我铭记。晖是那么热爱音乐，然后在音乐里与我相遇。从初遇开始，我便轻易取代了他六年的女友。我们像情侣般如胶似漆。晖总在我下课时分准时接我，然后载我兜风。我喜欢看他长发吹起。

直到很久后我才发现，在晖越来越重的爱里逃跑的我，在晖的眼泪中刹那明白，与晖在一起，并不是一场胜利游戏。我读懂了爱情，也看到了伤口。那道伤令晖一次次落泪，哀求我的回头。也许，从那场眼泪中，我便懂得了爱情，懂得了多愁善感。

琳诉说着她一场又一场的爱情，两年里。像作戏，开幕上演，相遇，相知，相爱，再分手，落幕。然后一切轮回。我的生活状态一团糟乱。桃子，你知道出路在哪儿吗。我握住琳的手。琳不等我回答，继续说下去。我好怀念曾经，清香的爱情，少年的我们在爱情游戏里胜利微笑。桃子，还能回去吗。现在的我，总是错误的选择，那些男人，为什么喜欢伤害我？我只想做平凡的小女人，有一个幸福家庭，连这，都吝于施舍我吗。琳压抑着哭声，我心痛地拥住她。阳光照进来，我苍白着脸，想把自己藏进黑暗。有一瞬间我想起过去，同样的茶馆同样的阳光，一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控诉着我夺走她的男友。是谁呢？我已经忘记了
。
我也忘记了从何时起，我开始把过去一点一点忘记。我的记忆越来越差，在很多时候陷入迷离状态里。有时候我努力抓住一些片段，却无法将其剪联。

我看着琳，那个秀气的小女孩，那个天真的小女孩，那个被男孩们追逐的小女孩，已出落的如此美丽，却憔悴。究竟是如何的爱情，将她折磨如此呢？

KING走来放下面巾纸，看着我，不言不语。琳很美，阳光照在她的脸上，皮肤细致，近乎于透明。精致的脸上闪着泪光。别有风情。是怎样的男人，不懂得珍惜这个善良的女孩呢？阳光一直努力照进来，烟雾里渗进了龙井的香味，那一股清香。琳手指上戴着一枚精巧的白金戒指，而琳在为送这枚戒指的男人哭泣。
离开他后，我重新游戏爱情。那多人来了，那多人走了，我们经过很多，可我却再也找不回爱情。桃子，有时候我想，要没有那个女人的眼泪，现在的我，会不会幸福呢？

我望着琳，深深的叹息。也许，是爱情未到。终有一天，你会重遇一个珍惜你的男人。你会幸福。我只能如此说。只能。很长的沉默，很静。只听得到琳的啜泣声。KING不知何时关了音乐，放了一支香水百合在桌上。许久，琳停止哭泣，试图微笑。桃子，你说是不是报应呢。报应在无知年代里，我们一次一次的胜利游戏，我们毁掉的一个一个男孩的初恋。呵。我笑。也许是报应吧。可是琳，你懂什么是爱情了吗。为什么还叫它游戏呢。爱情，也许是游戏，可我们不再是操纵者，从你读懂它的时候，它就会操纵一切，到你伤痕累累。我说。琳，忘掉过去吧，我们重新开始，好起来。

琳笑。桃子，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喜欢大眼睛，个子清瘦，留长发的漂亮男孩吗。我也笑。那些过去时间里，我总是喜欢漂亮的男孩。那些有修长手指的高高的长发男孩。是的，我说，我一直喜欢漂亮的男孩，像我固执的喜欢蜡烛和情人草一样。在中学时代，那些漂亮的男孩在身边换了又换，但总不会走出那种漂亮，那种令我喜欢的漂亮。

怎么会选PAULIN呢。你如此喜欢完美，怎么能忍受他身体上的残疾呢。琳问我。KING也在那一刻望向我。为什么？我笑。因为我们是寂寞的男人女人，怕在黑暗边缘沉沦，才紧抱住彼此。那你爱他吗。琳抚着我腕上的龙镯。PAULIN曾写过的一些文字在心头涌起。为了远方的爱人能够回头，我愿独品艰辛。与PAULIN相遇后的纠缠片段片段地想起，PAULIN说，春天里，要我在他怀抱里幸福盛开。我告诉琳，爱，我会爱上他。什么漂亮，全都不要。

那他呢。有一个他，让你如此憔悴。琳问。两年的分离，她不知道的太多，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我一定有一段故事。这是一个冗长的故事。我试图平静开口。腕上一直戴着银制龙镯，在十九岁生日时，那个男人套在我腕上的枷锁。于是，红线便乱了，我的生活与他纠缠不清。那个有一头长发，修长手指的男人。在很多夜里，我看到他凶利的眼，性感的嘴唇。向我走来，却转身离去。爱来了，可爱没走。于是爱让我撕心裂肺。于是爱成了一个伤口。一个纠缠不清的伤口。可是琳，我会好，我知道会好。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与PAULIN一起。我要醒来，学会遗忘。琳，我们读懂爱情后，要学坚强，学会遗忘。

前世我是一只鹰。只新死人的血肉。他是那个被我吃净的男人。而PAULIN是射杀我的猎人。这一世相遇，我还他的债，PAULIN还我的债。这是因果报应。我们逃不掉。如果有来世，我愿作一块石头，心不动巍然自静，地久天长，与海枯石烂，化为永恒。

天色全黑了下来。KING打发走其他客人，关了茶馆，继续放悠扬的犹太民谣。琳黯然离去。KING点了蜡烛放在我的掌心。火焰诡异地闪动。我们沉默，直到我低声哭泣。桃子，别哭，还有我。KING拥我入怀，拍打我的脸。笑笑，桃子。也许前世我也是一个猎人，向你射出一箭，于是今生我也来还债。我笑。我们一起笑，笑到泪流。桃子，寂寞时谈谈爱情，流流眼泪，一切会好。

谢谢。我说。在微笑后转身离去。KING的茶馆，终究也成了生命里的过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