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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超市的时候,记起刚才在徐福记柜台上挑零食时听到的音乐是张惠妹的《我可以抱你吗》,在里面拎第一袋鸡蛋煎饼的时候,超市里换的就是这首歌,她觉得蛮好听的,于是就站在超市门口边喝酸奶边把那首歌的第N遍听完,
“我可以抱你吗,爱人,让我在你肩膀哭泣,如果,明天我们就要分离,让我痛快地哭出声音。
我可以抱你吗,宝贝,容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你也不得已,我会笑笑地离去。”
喝完的时候歌曲正好结束,夕阳的余辉正好扯在了超市的遮阳蓬上,她拿右手在额头搭起一个凉棚看了看夕阳,是回家的时候了,把墨镜插进口袋,她朝自己的家走去。小镇的夕阳尤其温情,她绕到溪畔沿护堤公园走回去,踏在人工的石头小径上,微风吹得一岸杨柳尽现妩媚,她想,真不错的天气。
她把零食往桌上一扔,去冰箱掏出西瓜和可乐就上网了。光着脚,等待空调降温,凉快了就去洗澡。MSN弹出可爱的提示,点进去是灵发的:7号晚上到,接吗?灵是她的大学同学,叶在雨天的图书馆认识的他,当时叶把证件弄丢了,是灵帮他在图书馆检到并等在那张叶坐过的书桌旁等到叶回来并还给她,后来才知道灵和枫竟是同个系还在一个宿舍。很多年未见了,他来福建公干,就顺便造访她的家乡,大学时他曾听她说过她和枫的家乡,正好她这几天回家乡,这样的相遇是多年来她心里理想的邂逅,灵说他可以顺便要一套她和他曾提起到的ERP资料。她用鼠标轻轻放到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上,那里竟然写着“6月6日”。她从椅子上蹦起来,明晚?但是,她的资料并没有带回来,难道?马上从网上重新收集一次?那至少要从上百个网站去找。
她抓起电话猛拨枫的手机,枫就像一个哥哥一样照顾着她,在一起考到大学之前他就这样爱护这个妹妹一般的女孩。现在他在家乡自己办企业而她却留在了城市独自撑船。似乎有困难找枫就是她一贯的习惯,枫知道后在电话那头咯咯地笑:丫头,还这么丢三落四,说把,列个单子给我,晚上我叫兄弟们加班;她感到万分得难为情,毕竟要麻烦一个办公室的人总是不大好,枫说没事他有分寸,于是,她坦然,这样,没什么。
夜里23点,她在房间里吹空调吹得正爽,QQ上的头像使劲跳,手机响了,枫说,搞定!明天早上送过去给你吧,她担心隔天灵来的话来不及等枫过来,她说她现在就要,于是,枫思考了几秒,枫说:那你到你家楼下等我吧,她说:我在老地方等你,快来喔。那个地方就是傍晚她回家经过的公园,夜风此刻吹得心旷神怡,于是她想出去等他。
公园里很安静,偶尔有情侣走过,虫鸣阵阵溪面吹来凉凉的风,很舒服,叶拖了鞋坐在秋千上,有人走过来,样子流气右耳戴一个劣质耳环,她想那是铁的,模糊的刺青和一点酒气,混混问她:小姐,等人吗?她没有说话,混混又说:喜欢吗,我带你去玩,对面有我的一班兄弟,她多年未归家乡,又逢着仓促出门,蹭了拖鞋就出来,的确有点心里发毛,秋千晃啊晃的,混混的影子变得和她一前一后相互错开。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机,混混伸手握住她的手,她恶狠狠地瞪了他收回手,混混说,你的手机不错,她准备离去,一转身和枫撞了正着,枫看了看叶,她有点脸色发白,枫走过去对那混混说:小子,你就不怕我是警察,混混不屑地看了枫一眼:警察?警察怎么穿这样?枫嘲笑地回答:便衣警察难道穿制服开警车?混混依然不信:警察又怎样了,可以乱抓人?枫笑了笑,朝混混走近了一步,把脸贴近他,仿佛要把他的鼻子咬掉,枫说:小子,你现在仔细看着我,记住我这一张脸,然后我明天穿制服来给你看,怎样。混混脸色铁青地僵持了三秒钟,飞也般地逃跑了。没等他跑远枫朝叶递了个眼神,两个人不由笑了出来。
他送她回家,刚刻好的盘还拿在他手上,一路送到家门口才拿给她,仅是两张光盘,路上叼着回家都累不着的,但他就是细心到这地步,直到她上楼亮灯,他才转身独自离去,夜色的木兰溪非常美丽,有温柔的涟漪托起一溪碎月光,和吊桥的灯光辉映,不禁惹得人心怜。
7日上午8点,她已经收拾了自己,多时来比较清楚地换上衬衫和短群,还打了淡淡的鳃红,出门时她把垃圾带出去扔,昨天买的饼干已经全部干光,还有两个汽水的瓶子。灵告诉她是9点到,她想着可以走过去然后和灵一起去枫那,大学时三个人就是好朋友。她把垃圾扔进清洁屋,漂亮的弧线是她从初中时就练出来的,那时候每天清晨上学时妈妈叫她把垃圾带出去扔,于是她骑着单车在路过清洁屋的时候把垃圾空投到里面,每每命中心里都非常得意。走到车站的时候,手机响起,是灵,他说,他有事不能来了。
她并不觉得沮散,反正她每天都要去超市采购,那就当是散步了,和昨天一样地复制了一遍购物单,今天她还想对买一些莲子,回去炒她拿手的冰糖莲子。她继续沿河堤走回去,路上哼着阿妹的《我可以抱你吗》,和昨天一样,但她从未觉得生活一样过,任何的早晨都是,新的。
她走到楼下时,有人叫她:叶。她突然抿住了嘴,回过头,是灵,原来他在和她捉迷藏。
见到老朋友自然是热情招呼,但她忽然记起她好象在得知灵不来的时候把带在身上的光盘顺手扔了。她进房间给枫悄悄打电话,枫说:有备份,再刻一次就是。她从心里感激枫,但枫说他只是觉得是她推荐的东西想必值得一看,于是自己保存了一份,算是她自己走运。
灵在那里住了两天,枫每天过来接他们,就像私人司机一样。大学时候他们就经常这样,三个人一起出去玩,枫提最多的东西。
夜里他们在公园里坐,说大学时候的上铺兄弟还有三个人翻墙去看午夜电影的事,正说着欢的时候,有一群人走上来,叶认得是那天夜里的混混,他们有六个人,并没有带东西,但难说谁的兜里揣着,枫叫叶和灵先走,叶和灵都不走,那群人靠近了,枫推开他们使了个眼色,混混围了上来,谁也走不了了,混混说要借支烟抽,然后给点酒钱,叫叶陪坐一会儿。枫和灵都不答应,他们很快打了起来,叶一时楞着了,突然,枫猛地推开叶,挡住了一个混混,中学时候他就很能打,灵也是练散打的,于是旁边的混混抓起叶,对他们说,不擦干净他的鞋就不让叶走,四周沉寂起来,空气凝固的一触即发。枫的右臂滴落出腥红的液体,叶大喊枫你没事吧你在流血,枫突然解开衬衫领口把胸口袒露出来,冲着混混吼到:你们谁今天敢动她我就要那个人下半生残废,你们给我仔细看清楚我的谁,云层散开来,月光洒在枫袒露的胸口上,那是一片刺青,右胸上分明是条青龙,致头缠绕起,直到后背去,那条比小混混手臂上的大出两倍,领头的混混突然傻了眼后退了两步连说对不起只是开个玩笑,边说边作鸟兽散去,枫于是扣起衬衫,平静地对灵和叶说:别吓着你们了吧,走,我送你们回去。叶快哭了,她担心枫的伤,好在只是擦了一点表皮没事的,他们在路边的小诊所包扎了枫的伤口还带了些药回去。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还是枫先开口了:我想你们都在疑问对吗,刺青是真实的,叶,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那年洪叔病危,摊子得有人接手,洪叔对我有恩,我刚毕业就回来了,兄弟们其实都是做正行的,就有一些底下的不争气,年轻气胜得很,像当年的我。枫仰起头轻轻吹了口气。叶知道洪叔是那年的带班大哥,七十年代在地方做车皮生意发了,有点势力还帮乡里做过不少事,枫家里那年遭遇穷途末路是他送枫上的大学这些事叶都知道,但她不知道,原来,枫是因为这一个原因才回到了家乡,丢弃他的城市梦,枫还接了洪叔的大摊子,那刺青,是很多人都知道,只是大家不了解那个有着最大刺青的大哥,竟然就是枫。那夜他们都去了枫家里,枫让叶在自己的房间睡,自己和灵拿着啤酒去了天台,凌晨时候叶起身去天台想和她们一起喝几杯,走到了楼梯口,就隐约听见兄弟两的谈话,枫对灵说道:帮了你那么多年,你终究是没勇气对她表白,实在笨人一个。灵说:是兄弟就别打慌,难道不是因为你对她有意思。枫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是半个流氓你知道的,从我在图书馆把她的证件交到你手里的那刻起,我就没奢望过,你要给哥们争点面子,尽快说了大家开心。叶站着,没有继续往天台走,也没有继续听着他们的谈话,她返回到房间,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是难的,而且,竟是那样的难。
灵回自己的城市的那天,站台上,他对叶说:叶,记得,要幸福。
第二天,叶要回她的城市了,站台上,她对枫说:枫,请你,要幸福。
然后他们各自离开。
三个人,三座城市,三种幸福。
谁?是谁在哼唱那首熟悉的《我可以抱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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