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过10%的上市公司发生损益重述
来源: 经济观察报·研究院
损益重述，是指公司对以前会计期间损益进行追溯调整和重新披露的会计处理方法。鉴于足以对公司历史损益状况构成重大影响，并改变业绩趋势，进而影响投资者决策，因此，损益重述应当是公司信任度评价的一项重要内容。研究表明，2004年度，超过10%的上市公司发生损益重述，其中绝大部分重述事项存在披露瑕疵。
依据对国内上市公司会计报表具有约束效力的中国会计标准和国际会计标准，公司对以前会计期间损益进行追溯调整主要是因为报告期间发生了会计政策变更和会计差错更正。在会计处理方法上，会计政策变更和会计差错更正大体一致。
以会计差错更正为例，根据最新修订的《国际会计准则第8号——会计政策、会计估计的变更和差错》，前期差错包括计算错误、应用会计政策错误、疏忽或曲解事实以及欺诈产生的影响。当发现前期差错时，公司应在发现差错后的第一套会计报表中重述差错发生期间列报的比较金额，同时，还需披露对每一个受影响的会计报表单列项目的调整金额或更正金额。其中，所谓在发现差错后的第一套会计报表，对上市公司来说，就是距离发现差错时间最近的定期报告，如5月份发现前期差错，应当在半年报中做出损益重述；10月份发现的前期差错，只要第三季度报告尚未披露，就应当在拟披露的第三季度报告中做出损益重述。
然而，表1显示，10家2004年度会计报表发生损益重述的样本上市公司，在重述时间上存在重大瑕疵。
四川长虹2004年会计报表对以前年度损益进行调整，令公司2003年度净利润由重述前的241，651，875.00元调整为205，738，036.39元，减少净利润35，913，838.61元，占重述前净利润的15％。公司披露的损益重述理由是，截至2003 年末，短期股票投资市值之和为78，627，493.60 元，较账面成本114，541，332.21元减少35，913，838.61 元；公司会计报表“运用短期投资成本与市价孰低时，按投资总体计提短期投资跌价准备”的会计政策，并多年保持一致；而公司对北亚集团的短期股票投资按年末市值计算为74，583，493.60元，占短期投资市值总和的94.86%.按照《企业会计制度》，这应适用“如某项短期投资比较重大（如占整个短期投资10%及以上），应按单项投资为基础计算并确定计提的跌价准备”的规定。经查验，该项损益重述是在2004 年7 月25 日第五届董事会第十五次会议上审议的，但实际上公司应当在7 月25 日以后公布的第一套会计报表——即8月26日公布的半年报中披露该等损益重述，而不应当推迟在2004年度报告中披露。
同样是重大损益重述，粤电力在披露上较四川长虹相比明显规范。该公司于2004年10月召开的第四届董事会第十八次会议公告显示，公司下属电厂部分材料物资及固定资产已无使用价值，形成材料物资及固定资产资产损失17，159，261.07 元；另外控股子公司材料物资及固定资产资产损失25，191，303.27元，按股权比例计算，公司损失为19，145，390.49元，两项损失需补充计提2003年资产减值准备共计36，304，651.56元。公司于是在发现该前期差错后的第一套会计报表——2004年年报披露了该等损益重述。
经查验，上述10家公司当中，只有粤电力和格力电器两家公司在发现前期差错后的第一套会计报表中予以损益重述。其他公司如四川长虹、深能源、晨鸣纸业等均未及时予以损益重述。另外，未见上海医药、厦工股份、华北制药、新钢钒和深康佳披露发现前期差错以及损益重述的时间，如此信息披露瑕疵令人无法判断这5家公司的损益重述是否及时，其中深康佳甚至未披露损益重述的原因，这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了目前上市公司关于损益重述的信息披露质量亟待改善。
与损益重述责任相对应，公司和担当独立审计责任的注册会计师对于损益重述还应承担附加披露的后续责任。根据《公开发行证券的公司信息披露编报规则第19号——财务信息的更正及相关披露》，如果公司对最近一个会计年度会计报表损益予以重述，但不能及时披露重述后经审计的会计报表及相关附注，公司应就此更正事项发表临时公告，并应当在该临时公告公布之日起45天内披露经具有执行证券、期货相关业务资格的会计师事务所审计的重述后年度报告。而现实的情况却是，10家样本公司仅有粤电力、四川长虹、厦工股份3家公司对重述损益事项发布了临时公告，并由注册会计师对重述后年度会计报表发表了独立审计意见
需要强调的是，损益重述是对公司经营成果的重新认定，重述损益的准确性与信息披露的完整性直接影响会计报表的可信任程度，并对会计报表使用者决策产生重大影响，因此，注册会计师对该等会计事项的审计责任与上市公司董事会的会计责任同等重要。联想到注册会计师一再重申的“按照中国注册会计师独立审计准则计划和实施审计工作，以合理确信会计报表是否不存在重大错报”，面对种种损益重述瑕疵，审计责任岂能儿戏。
折旧性资产在资产结构中的较大比重决定了折旧率是影响会计报表的重要因素。其中，对损益表的影响体现在低于公允水平的折旧率透过降低折旧费用虚报利润，对资产负债表的影响则体现在低估的折旧率足以导致不真实的固定资产计价。该等影响的存在令人相信，如果建立在公允性基础上的折旧率是不真实的，会计造假便不可避免，由此而来的不良信任度对市场的负面影响亦不可避免。
虽然折旧率是会计估计的结果，现行会计标准允许公司根据各自的会计估计来决定固定资产折旧率，但是，从信任度的角度讲，折旧率以及由此影响的会计报表是否值得信任，并不完全是由公司会计估计决定的。事实上，投资者可以暂且将难以理解的会计估计束之高阁，引入同业比较的方法，在同业比较的基础上对公司折旧是否公允做出判断。随之而来的是，如果一家公司的折旧率明显低于同业平均水平，就可能涉及会计造假，至少是不值得信任的折旧率以及受此影响的不值得信任的会计报表。
实践证明，上述信任度评价方法足以识别上市公司的公允折旧风险。最为典型的案例就是新钢钒（000629，SZ）。一年前，研究人员发现，新钢钒2003年度固定资产年综合折旧率仅为4.16％，落后当年同业公司平均值234个基数点，由此严重高估了2003年以及以前年度利润。为此，我们曾预期一旦实现公允折旧，该公司年度利润将拦腰斩断。2004年末，董事会决定将折旧率升至产业公允水平，实际提升354个基数点至7.7%，相应增加折旧费用4.2亿元，相当于公司2003年度利润总额的54％。
一般说来，公允折旧风险往往存在于资产结构中固定资产比重较高的上市公司，例如基础设施类上市公司、交通运输类上市公司、钢铁类上市公司、有色金属类上市公司等等。当然，这并不是说其他上市公司不存在公允折旧风险，只是由于固定资产比重较低而公允折旧风险的程度相对较低而已。
那么，下一个新钢钒是谁？
研究人员为此遴选了钢铁、有色金属、火力发电三个产业类别的上市公司。统计分析表明，该等产业上市公司普遍存在公允折旧风险。其中，锡业股份、兰州铝业、长源电力、国电电力、川投长钢、大连金牛、抚顺特钢、西宁特钢以及首钢股份，都有可能成为下一年度的新钢钒。
有色金属产业
剔除了固定资产变动幅度较大的公司之后，2004年度14家有色金属上市公司固定资产折旧率平均为5.42%.附表显示，折旧率最低为锡业股份（000960，SZ），折旧率仅为2.99%，落后产业平均值243个基点。
理论上讲，产业性质越接近的上市公司，折旧率比较越有效。兰州铝业（600296，SH）和关铝股份（6000831，SH）主营业务相同，均以生产铝锭及相关铝制品为主。其中，兰州铝业折旧率为3.66%，低于产业平均折旧率5.42%大致176个基点；关铝股份折旧率则为较接近平均水平的5.8%.进一步说，兰州铝业总资产35亿元，2004年正常净利润为1.13亿元；而关铝股份总资产44.59亿元，2004年正常净利润0.65亿元。从表观业绩看，兰州铝业胜过关铝股份。但是，兰州铝业的运输设备折旧年限为12年，几乎是公允折旧年限的一倍。同时，兰州铝业房屋折旧年限是40-45年，而关铝股份为15-40年；兰州铝业固定资产折旧的净残值为10%，而关铝股份为4%.如果按有色金属上市公司平均折旧率5.42%计提折旧费用，以兰州铝业2004年固定资产平均占用值29.57亿元计算，至少要使税前利润减少5200万元，扣除所得税影响，正常净利润将减少到0.69亿元。
如此说来，不仅锡业股份，兰州铝业也在下一个年度公允折旧风险最大的上市公司之列。
火力发电产业
研究显示，火力发电上市公司平均折旧率为5.73%.其中，折旧率最低的西昌电力（600505）折旧率3.52%，最高的为华电能源（600726）折旧率7.61%.相比较而言，水力发电公司的固定资产折旧率变化更小，平均折旧率为3.85%；火力发电方式的电力公司折旧率变化为从3.52%到7.61%，变化区间较大。
研究人员注意到，在火力发电公司中，折旧率最低的西昌电力（600505，SH）折旧率为3.52%，低于非水力发电类公司平均折旧率5.73%221个基点。西昌电力在年报中披露，该公司发电设备的折旧年限是22年，远高于行业发电机组15年的折旧年限。公允折旧是公允财务业绩的基础之一，计提折旧不足，最直接的后果就是不能真实反映企业的实际经营能力和成果，使得本应在当期消耗的长期资产成本被“隐藏”起来，同时也是对未来经营业绩的预支。研究人员测算，如果西昌电力将固定资产折旧率提高到行业的平均水平，其当期3000万元的正常净利润，将至少减少1/3.
钢铁产业
与以上两个产业不同的是，部分钢铁上市公司在过去两年大幅提高了固定资产折旧率。虽然由此缓解了公允折旧压力，但对今后年度利润走势必将构成重大影响。
另一个显著区别是，钢铁上市公司折旧率变化幅度巨大，折旧率从最低的川投长钢（000569，SZ）1.95%，到最高的邯郸钢铁（600010，SH）12.52%，落差多达1057个基点。显然，折旧率低于5％的公司有着较大的公允折旧风险。
其中，川投长钢的情况颇为复杂。年报披露房屋建筑的使用期限为10-43年，残值率为3%，所对应的折旧率就应该在9.7%-2.25%之间。但是，年报披露当年房屋建筑累计折旧增加值为916万元，以当年原值变化较小为依据，这似乎可以理解为房屋建筑的当年折旧额。经查验，公司2004年房屋建筑固定资产平均原值为4.99亿元，与当年折旧916万元对应的折旧率为1.8%，根本不在9.7%-2.25%的范围之内。鉴于公司当年利润总额仅为750万，姑且不考虑其他固定资产折旧是否公允，仅房屋建筑折旧一项，即使按照公司披露的房屋平均使用年限22年计算，其折旧率应当是4.32%，就足以令川投长钢增加1298万元的折旧费用，并导致公司出现亏损。不言而喻，川投长钢是在以少计折旧费用的方式掩盖公司实际亏损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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