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摘录与阐释 |
在日本,一个人要成为"出色的人士"就要进行自我修养,就像打桥牌一样,毫不会意识到这种活动是"牺牲"。(为什么我们的足球队员没有这种精神和理念呢?) 只有经过自我修养才能生活得充裕,获得体验人生的能力。 因此,日本培养"能力"的自我修养,其理由在于能改善他本人驾驭生活的能力,比如,徒弟要在商业上出色地发挥作用,必须从小要学习"柔道"(比如俄国总统普京)。 用他们常用的说法,修养就是磨掉"身上的锈"。它会使人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由于相互义务观念以及人们坚信自我修养对自己有利,致使日本人容易接受许多美国人难以忍受的行为。他们远比美国人更加注意能胜任的行为,而不为自己找借口,也不像美国人那样经常把生活的不满归咎于别人。他们也不会由于没有得到美国人所谓的"平均幸福"而常常沉湎于"自怜"。他们已被训练得比美国人更加注意自己"身上的锈"。 "圆熟"是比培养"能力"更高的自我修养境界,这类修养的技术,西方人只靠阅读日本人所写的有关著作是不大容易懂的,而专门研究这种问题的西方学者又往往不太重视它。 一位法国学者在其著作中认为自我修养完全是"无视常识",而认为最讲修养的"禅宗"是"集严肃的荒谬之大成"。 可是日本人受到中国禅宗修养或技巧的影响,所要达到的目标却绝非不可理解。 探讨这个问题有助于我们了解日本人的精神和涵养。 日语中有一系列词汇表达自我修养达到"圆熟"者的精神境界。无论用于演员、剑术、政客、画家、商人、茶道宗师,它们都有共同的含义,仅举其中一个词:"无我"。 这是禅宗用语,在上流阶层中非常流行。 它所表达的圆熟境界是指意志与行动之间"毫无障碍,纤毫悉除"的体会。(人我合一,人物合一,天地与我合一的庄子精神) 不管从宗教经验或世俗经验而言,这种体验犹如电流从阳极放出,直接进入阴极,中间毫无挂碍。没有达到圆熟境界的人,在"心"与"我"之间仿佛有一块绝缘板,禅宗把这种障碍称作"我执",一旦经过禅修的训练消除了这种障碍之后,圆熟者的"内心"就好像电流在电路中自主也自由地活动,不借纤毫之力,不费纤毫之力,这种境界就是"一点"(制心一处,无事不办),行为与行为者内心达到一致。 在日本,就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也都想努力达到这种"圆熟"境界。 他们还把镇静、遇事沉着与应付考试,讲演、商业和政治生涯都联系起来。 在他们看来,培养"一点"(集中、专注)的涵养对从事任何事业都有无可争辩的好处。 日本人修养的目标与技巧显然具有完全独特的性格。有些虽与印度的瑜伽训练相似,但具体而言,日本的修养术与印度的瑜伽几乎没有共同之处,恰恰是受到来自中国禅宗传承的影响。 日本的"悟道者"整天吟诗、品茶、观花赏月,并不取印度瑜伽苦行、禁欲断灭之道,完全是受到中国祖师禅:"饥来吃饭,困来眠","搬柴与运水皆是神通","是名士自风流,惟英雄能本色"的启示。) 印度瑜伽哲学最终是进入到最高的大梵境界,即修行者最后证入到"梵我一如"的神秘境界。这种信条在日本并不存在,虽然说瑜伽的修行者要以最深的"禅定"证入最高的神秘境界。但是日本的修行者只把这种"禅定"当作训练达到"一点"的方法论。这明显是中国禅宗的"智慧的方法论",而日本人活学活用去了。 瑜伽的神秘主义者说,最深"禅定"时,五官及一切都停止活动达到不可知的"大寂静"。 而禅宗的修行者却不以为然,他们说,"入定"会使"六官"达到异常敏锐的状态,"第六官"即是"心",通过"入定"(一点)可以使"心"(第六官)支配五官,能在(三昧)入定境界使"诸官皆敏",更可多、快、好、省的利用五官来完成修养的使命。 甚至在"入定"状态之下,修禅者也不会想超脱于自身之外,或全不关心任何身外之事,而应如尼采描述古然希腊人那样:"保留自己的原样,保持自己市民的名义"。 禅学者也不承认"入定"除了培养自我修养的能力以外,还能传授别的什么神秘能力。 有名的日本道元禅师说过:"瑜伽派认为冥想(入定)可以获得超自然的能力,禅宗不采取这种荒谬的说法。" 日本就是这种完全抹杀作为印度佛教和瑜伽教派基础的各种观点,他们把佛教也好,瑜伽派也好,修行的方法只当做完成自我修养,完善自我修养的方法,并且是一种自力更生的训练。 它的成效就在现时现地,它使人们能够最有效地应付任何局面,力道自如,恰如其分。它能轻易控制恣意妄为的自我,不躁不乱,遇到任何外力侵扰,都镇定自如。 事实上,正是武士把禅宗当作了自己的信仰。 日本从中国禅宗开始发生影响时就一直如此。十二世纪,两次入宋学禅的日本禅宗开山鼻祖荣西的巨著就取名为《兴禅护国论》,同时,禅宗训练了武士、政治家、剑术家和大学生;禅宗产生了日本的茶道、花道、能乐、浮世绘,完全成了日本文化。 人们可以设想,在十二、三世纪,日本的动乱年代,禅宗这种主张从内心直接体验生活和生命的修养方法,而不只是从经典和义理中去寻求冥想和真理,对当时的社会可能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以禅宗为最,则主张依靠自力,自己帮助自己。他们教导人们说,潜力只存在于自己内部,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增强内在的潜力。 当时,在日本无论作为一个僧侣,或作为一个政治家、教育家--他们都从事这类工作--都以禅宗的修行方法来加强一种素朴的个人完美主义。 禅宗的教义十分明确:禅所求者,唯在已身可发现的光明,其中不容许有丝毫阻碍,除去途中一切障碍……遇佛杀佛,遇魔杀魔,逢祖灭祖,遇圣剿圣。唯此一途,方可自救。 探索真理的人,不能接受任何第二手的东西。不论是佛陀的教导,祖宗的经典,或者神学的启示,"三乘十二教,都是堆废纸"。 研究知识学问不能说毫无益处,却无法使自心灵光闪现,唯有内心灵光闪现才能使人顿悟,本自具足的智慧才能迸发。 禅师们在于教给弟子如何求"真知"以达顿悟,最后必须在内心中开启智慧,确能在世法上完成修养和成效。 剑术家的修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除了经常练习基本击刺的"能力"之外,他还必须学会"无我"。 学人在学习"无我"过程中,禅师们会用相应的方法使弟子像通上电流一样地顿悟,产生智慧,完成修养的使命。(中道和实事求是) 禅师为使弟子们拼命努力开悟而最爱用的一种方法是"公案"(正确的用法,在中国禅宗正式的用语是"参话头")。字面的意思就是想"问题"。 "公案"的目的并不是要求得到合理的答案,(而是"借力打力"、"引蛇出洞"、"频呼小玉原无事,只要檀郎认得声")。此类"禅问"在十二、三世纪以前的中国曾使用过,日本引进禅宗的同时也引进了这种方法,但公案在中国已告绝迹(对一半错一半),而在日本却成了达到自我修养"圆熟"境界的最重要的训练手段。 禅的入门书非常重视公案,"公案中包藏着人生的困境",思考公案的人就象"被赶入绝境的老鼠",或"想吞热油铛"的人,"想叮铁牛"的蚊子。在思考公案之时,必须"忘我"地加步努力,最后模亘在内心与"公案"(话头)之间"我执"屏障被除去,犹如一股闪电,内心空灵,智慧灵敏,他就顿悟了。 这种达到"圆熟"境界开悟的方法,借用中国一句现成的成语,就是"骑马找牛",禅者要学的"不是网罟,而是用工具捕捉的鱼兽"。 借用西方的术语来说,他们学的是"二难推理",其"两格"皆与题旨无关。目的在于使人顿悟:只要打开心眼,现存手段即可达到目标。一切都是可能的,无需借助外力只需反求诸已。 (公案的意义不在于这些真理探讨者所发现的真理,而在于人们如何体会探讨真理过程中的连续的"无我"状况。) 公案被称作"敲门砖","门"就装在蒙昧人性的周围墙壁上,一旦用砖把门砸开,人就走进了自我和自由的新天地,砖也无所可用了。 公案既然参"破"了,功课也修完了。他们拼命钻死角,"为了修行"变成了"咬铁牛的蚊子",钻到最后,恍然大悟,世界上根本没有死角,终于他们发现了一条出路,一条到达智慧和中道的自在之路,获得了自由,从此能真实地,充分地"体验"人生。他们达到了"无我"(不执着任何,该如何就如何)的境界,他们的"修养"成功地达到"圆熟"的目标。 一切出色的人士都用这种训练以求达到"无我",他们学到的不是"无限",而是对有限美的明晰的,不受干扰的感受;或者说,是学会了调整手段和目标,用恰当的努力,不多不少,恰好达到目的。 甚至完全未经过禅修训练的人也会有一种"无我"的体验。比如,当欣赏"能乐"和歌舞伎的人陶醉于剧情而完全忘我之时,也可以说是失去了"我执"之时,手掌会出满了汗,这是"无我之汗"。当一个人全神贯注之时,周围的世界顿时象是消失了,也同样会出"无我之汗";凡是身处此类场合,此类状态的人,都会进入"无我"之中,只有能体会"无我"的境界,人的意识才能升华,才能更加有效的完成修养自身的任务。这就是日本人的"无我"之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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