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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摸索十年,终上“贼船” [打印本页]

作者: 翻阅日历    时间: 2008-7-18 15:06
标题: 摸索十年,终上“贼船”
坚决不去台湾的李宗仁,最终却回到了大陆
  
  摸索十年,终上“贼船”
  
  据程思远的回忆,1965年7月26日上午,在中南海的寓所中,毛泽东接见了李宗仁夫妇。
  
  在紧紧握手之后。毛泽东说的是:“你们回来了,很好,欢迎你们。”而且,还幽默地说:“哧!哧!德邻先生,你这一次归国,是误上‘贼船’了。台湾当局口口声声叫我们做‘匪’,还叫大陆为‘匪区’,你不是误上‘贼船’是什么呢?!”
  
  面对毛泽东的善意调侃,李宗仁笑了。随行的程思远代他回答:“我们搭上的这一条船,已登彼岸。”陪同的彭真也附和着:“是的,登了彼岸。”
  
  看到这样的场景,相信所有人都会欣慰,“相逢一笑泯恩仇”的胸怀,对李宗仁,对毛泽东,都是难能可贵的。
  
  但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李宗仁在位列二号战犯后,还要叶落归根,回到大陆呢?
  
  打麻将的生活,太孤寂
  
  李宗仁为什么回国?首先就是美国的生活太寂寞,太孤单。据唐德刚的看法:“他原是一位不甘寂寞的人——国共两党中的领袖们有几位是甘寂寞的呢?在美国退休的寓公生活,对他是太孤寂了点。他有时搓点‘小麻将’来打发日子。找不到‘搭子’之时,有时就两对夫妇对搓也是好的。”
  
  1949年年底,李宗仁飞抵美国。刚到美国时,李宗仁住在哥伦比亚大学附设的长老会医院里,由于胃和十二指肠方面的问题,进行了几次手术。康复后,李宗仁在新泽西盎格鲁林镇花六万美元买了一栋二层别墅,当成自己的私宅,打算在美国定居。
  
  但接下来的日子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刚开始到美国的时候,还担负着代总统的职责,也有不少部属和故人前去拜访,但此后代总统的职位被剥夺后,门庭冷落。
  
  李宗仁过上了完全退休的日子。每天穿一件舒适的旧羊毛衫,足登一双皮拖鞋,坐在安乐椅里看当地或香港出版的书报。有的时候,还和几个属下的太太们打麻将过日子。
  
  更大的打击是,1965年春,李宗仁的夫人郭德洁被确诊为乳腺癌晚期。虽然手术很顺利,但癌细胞已经扩散,医生很明白地和他们说:“上帝还给她留下八个月的生命了。”
  
  这一刻,李宗仁倍感凄凉。毕竟,郭德洁是他最爱的人。他难以想象,如果郭德洁去世,自己该如何度日。
  
  李宗仁对郭德洁的情感是真挚而持久的。而且,他们感情的开端,也是非常浪漫的一见钟情。甚至在几十年之后,还要趁着夫人出外探亲的时候,在吃火锅的餐桌上和朋友八卦当初的邂逅:
  
  认识郭德洁的时候,李宗仁还是在广西征战的李旅长。一天,“他原是和一位‘拍马屁的营长’,躲在城门楼之上,好奇地偷看美人的。可是‘一看之下,便再也忍不住了!’”就这样,李宗仁决定停妻再娶,他也由此拥有了一个幸福的家庭。
  
  大陆,不得已的选择
  
  当李宗仁在美国辛酸、孤寂,迫切需要回到中国的时候,他也不能选择台湾。
  
  1950年,蒋介石宣告恢复自己的职位,继续行使“总统”职权。留在台湾的桂系力量,也由于蒋介石父子的整肃,全军覆没。
  
  身处美国的李宗仁至此成为一介平民,没有桂系的支撑后,就只是孑然一身了,丧失了和蒋介石进行谈判和抗衡的资本。
  
  1954年,台湾第一届“国民大会”第二次会议正式通过国民党监察院的《弹劾副总统李宗仁违法失职案》,李宗仁担负着国民党败退大陆的全部责任。
  
  这个时候,用李宗仁自己的话说,“在此种情况下,我如贸然回台,则无异是自投罗网、任其摆布……我将来的命运如何,就很难预料了。蒋(介石)先生对我衔恨之深,我一旦失去自由,恐欲张汉卿(学良)第二也。”
  
  事实上,李宗仁如果回台湾的话,恐怕真有杀身之祸。早在1948年底,蒋介石就策划过暗杀李宗仁的行动,那时,李宗仁执意竞选副总统,让蒋介石起了杀心。
  
  据沈醉回忆,蒋介石曾当面向他表示:“共产党迟早总可以打败,而内部的捣乱比共产党更难对付,所以惟有采取这个办法,好使内部统一起来一致对外……这次行动是关系到党国安危的大事。”
  
  军统为刺杀李宗仁做了周密的部署。在李宗仁住宅附近,军统开设了一个旧书摊,以便监视李的出入;在通往机场附近,开了一个杂货店,只要李的座机一起飞,就通知已经准备好的两架战斗机将李机击落;在火车站附近,开设一个香烟摊,李如乘火车离开南京,即通知埋伏在沿途火车停留小站的特务狙击;在汤山公路附近,开设一个小饭馆,如李乘汽车离宁,准备两辆高速汽车尾追袭击;如李不出门,则由特务扮装维修工人混入李宅院内行刺。
  
  后来,由于国民党军队兵败如山,需要桂系部队的支持,加上担心美国人追查,蒋介石只能作罢。
  
  是老华侨,不是“李代总统”
  
  经历了多年的海外生活后,李宗仁的心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争强好胜的念头渐渐平息,只希望能叶落归根。
  
  李宗仁在美国“寓居”的时候,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的一位亲信,纽约州长杜威找到了他,约他进行一次密谈。李宗仁以英语不好为由,让甘介侯为全权代表参与会商。原来,艾森豪威尔担心台湾落在中共手里,又不喜欢台湾蒋氏父子的独裁统治,所以打算在台湾发动一场政变,“送李代总统回台,重握政权”,“从事民主改革”。
  
  对这一场惊心动魄的计划,尽管自己仄身美国人屋檐下,且身为政治难民,李宗仁还是拒绝了。
  
  在复述这段历史的时候,他对着名史家唐德刚说,美国人所批评蒋先生的那几点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他和蒋介石针锋相对地斗了几十年,也是事实,“但是要我借重美国人来把蒋先生搞掉,这一点我不能做……”
  
  此后,他非但没有支持美国反共的大计,甚至还回到了大陆。主要是在于他的政治思想已经发生了转变。这个时候,他所依靠的桂系力量已经全军覆没,即使能回到台湾重掌政权,也会被美国人架空。在中国军政界叱咤风云的李宗仁,是不甘心充当美国人傀儡的。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看到了大陆的变化。据李宗仁孙女李雪的回忆:“祖父在美国期间,有三件大事使他对共产党的看法完全转变了。第一,中国军队在朝鲜战争中显示了力量……第二,印度军队入侵中国领土,中国军队在反击中不仅把侵略者赶出边界,甚至还几乎打到了加尔各答……第三,中国成功地爆炸了原子弹。”
  
  由此,李宗仁感叹:“我们从事革命三十多年,没有把中国搞好,你看共产党仅十几年就把中国变成了强国,我真佩服他们哟!”
  
  最终,他下了决心,“天下大势已定了,我们国民党人和海外爱国人士应该本着‘服输’的精神……所以决定身先回国,深望此一行动能引起台湾军政人员和海外爱国人士同声响应,相率来归,促成国家的最后统一。耿耿此心,想为海内外所共谅。”
  
  正如一位历史学家所评价的,在1949年,李宗仁没有服输,因为他是个政治欲极盛的“李代总统”;1965年他服输了,因为他是个炉火纯青的“老华侨”。
  
  相逢一笑泯恩仇
  
  李宗仁作出返回大陆的决定,也不是在妻子只剩下几个月生命的时候做出的。十年之前,他就开始试探大陆的态度。
  
  李宗仁试探的方法颇有艺术性。他把手头的部分书画送到国内,同时称以前收集这些字画花费了11万美金。事实上,他送来的这部分字画中,很多都不是珍品,按照文物市场的价格,也就3000美金可以搞定。
  
  猜测到李宗仁试探的目的后,毛泽东答应给他12万美金,毛认为这是政治账,所以开的价码比李宗仁提出的11万还要高。
  
  李宗仁拿钱的时候,感叹道:“共产党不简单,是识货的。”
  
  1959年,为了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十周年,大陆方面组织了一个庞大的代表团回国参加庆祝活动,在香港居住的程思远接到了邀请。作为桂系的重要人员,程思远由此被选定为与李宗仁沟通的人选。
  
  经过近十年的沟通,李宗仁回国的机会成熟了。中共也给了他很大的空间。周恩来提到:“李德邻先生这次回来是自觉的。过去李就提出要回来,我们怕他回来生活过不惯,劝他以后回来,主席高瞻远瞩,欢迎他回来,来去自由。”
  
  1965年7月,李宗仁的飞机终于降落在上海虹桥机场。迎接的,有周恩来、叶剑英、陈毅等中共的重要领导人。李宗仁非常清楚,毛泽东为他策划的这种欢迎阵势,已经是顶级的了。
  
  洗尘晚宴设在上海工人文化俱乐部。席间,陈毅幽默地说:“当年北伐军共有8个军长,其中,李济深、唐生智、程潜早已在大陆,现在又有一个军长—德邻先生回来了,大陆就有4个军长了,刚好凑齐一桌麻将搭子。”一阵笑声中,李宗仁也消除了心中对中共的顾虑。
  
  不久,李宗仁赋诗一首:“国民党的代总统,多年戎马历风尘。叶落归根见素襟,邕江畔生一老翁。今日还乡匡大局,当年解甲有真情。徐州会战很有名,台儿庄战论英雄,异邦虽好心思汉,祖国繁荣时梦亲。欣看满堂冠盖集,寒暄笑语回北京。”宣泄着回国的喜悦。
  
  1968年4月,李宗仁经诊断患直肠癌,1969年1月在北京去世,享年78岁。
作者: jianqi    时间: 2008-7-18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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