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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省高院对胡志标票据诈骗罪不予认定，“标王”二审改判8年。这是法院日前对胡志标的妻子林莹作出二审判决后才得以披露的消息。
9月27日，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林莹作出二审判决，由一审的判处有期徒刑11年改判为有期徒刑4年。林莹的辩护律师披露，胡志标案早在今年2月就作出了终审判决，将一审判决的有期徒刑20年改判为8年，罚金也从65万元减少到25万元。至此，曾经轰动一时的“爱多案”终于落幕。
“票据诈骗”不能认定是改判关键
胡志标在一审中被认定票据诈骗罪被判了15年，挪用资金罪判了7年，虚报注册资本罪判3年，数罪并罚执行刑期20年。而认定“票据诈骗”是否成立则成了关键。
原爱多有限公司总经理胡志标的经历颇具传奇色彩。高中毕业的他怀揣4000元起家，1997年，28岁的他以2.1亿元的标价成为名噪一时的CCTV1998标王。然而，从1998年起，爱多公司急转直下，“标王”的资金周转遇到困难，为了维持公司的运转，胡志标与汕头国安公司等4家公司签订了41份购销合同，约定由这4家公司向爱多公司供应价值3亿多元的VCD零配件，收到大部分的货物后却未能如期付款，4家公司开始联合讨债。无奈之下胡志标开出了3.1亿元的空头支票，据说随后再与这几家公司签订购销合同，国安公司等为防被骗就停止供货，继续追债。
一审法院认为，胡志标开出3.1亿元的空头支票后，再与几家公司签订购销合同，虽然由于国安等公司警惕没有得逞，但是已经构成票据诈骗罪(未遂)。但是，胡志标的辩护人称：胡志标开出支票后没有签订购销合同，国安等公司提供的合同是伪造的，不能作为定案的依据。2004年2月6日，省高院审理后认为，胡志标开出支票后有没有再签订合同存在明显证据瑕疵，证人证言前后矛盾，且双方在整个经济交往过程的表现和现有证据不能证明胡志标具有诈骗原材料的主观故意，故票据诈骗罪(未遂)证据不足，不予认定。
但是省高院经审理认为，一审对挪用资金罪和虚报注册资本罪定罪正确，但量刑偏重，最后作出终审判决，胡志标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虚报注册资本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并处罚金25万元。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8年，并处罚金25万元。
收受贿赂不成立胡妻改判4年
在“爱多案”中扮演重要角色的胡志标的妻子林莹也获得了轻判。据悉，“标王”事发后林莹潜回祖籍地江苏苏州，在一家台资公司任管理部的主管，后被人发现可疑通知了警方。
2002年10月30日，她就在胡志标案一审开庭的前一天被捕。2004年7月，林莹也因收受贿赂、挪用资金等罪被中山市人民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1年，没收财产20万元，林不服上诉。9月，中山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认定林收受回扣款属实，但是否利用了职务上的便利，现有证据难以证明，同时也没有证据证实林在收取回扣款后为代理商牟取利益。因此判定林商业受贿不成立。故二审法院作出终审判决，林莹犯挪用资金罪，判处有期徒刑4年。
上亿资金不翼而飞，
“标王”在哭穷？
在“标王”夫妇被捕后，不少人猜测他们应该还隐藏着上亿元的资金，因为就在1998年，由于爱多断货，他们就要求经销商先打钱入账户，总数达8000万，再加上拖欠汕头一些公司的欠款3000万，大约有一亿元的资金不翼而飞。
“标王”二审的辩护人是广东保信律师事务所的孙振科律师，他还一直担任林莹的辩护人。对于外界的猜测，孙律师认为，从起诉书来看，没有这方面的任何记载，“爱多”的资金来往大都是通过电汇或者是划款，任何一笔款项都会有蛛丝马迹，公安机关也会反复审计过，如果有这么大的资金漏洞，公安机关肯定会介入侦查。孙律师表示，有些人可能只知道有这么一笔资金，但是不知道资金用在哪里，或者早已用来填补欠账。从与“标王”及其家人的接触过程中，孙律师认为他们已经很穷，连并不是很多的律师费都是靠一些旧部拼凑的。
而见证爱多兴衰的“财会总管”林莹表示，隐藏亿元资金简直是天方夜谭，公司的钱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数字，她连几十万的钞票都没有见到过，何况上亿元。不少分析家认为，爱多的软肋就是资金链的断裂，胡志标如果有钱，不会冒着进监狱的危险来隐瞒财产的。
“标王”是否还能东山再起？
“巨人”史玉柱虽然倒在珠海的巨人大厦下，但是他却在上海奇迹般地“涅被”。胡志标入狱时只有31岁，即使是服满刑到2008年也只有39岁，一代“标王”还能东山再起吗？
在中山市看守所，记者见到了被称为“标后”的林莹，她说，胡志标目前在服刑，拒绝媒体的采访，能否东山再起很难说，但是他在监狱里的确非常上进。
据林莹介绍，经历过人生的大喜大悲，胡志标会更加成熟，“标王”每个月都与她通信，他目前在高明市一所监狱做假牙的一个监区，负责帮助厂方开单，办公室的条件还挺好，夏天还有空调。只有高中文化程度的“标王”正利用业余时间读财会大专，胡志标最喜欢看企业管理方面的书，有一位狱友是某名牌大学的毕业生，胡志标不少问题都向他请教。而在学习之余，胡志标还注意锻炼身体，非常喜欢打篮球。
而林莹的监狱生活也很充实，她每天都坚持看一段英文版的《圣经》，还在自学法文，日文她早已通过了二级考试，其它时间只看一些金融、财会方面的书。
业内人士认为，“标王”创造神话的时代已经过去，历史不会简单重演，重温过去的辉煌已是不可能。“标王”虽身居狱中，但仍有不少海外关系和拥戴他的旧部，再加上他的影响和领袖气质，出狱后再创造一番事业也未可知。
与“标后”面对面
林莹：他是个“白痴天才”
在看守所，记者见到了被媒体称为“标后”的林莹，这位原爱多“财务总管”坦言，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坐牢。从她的言谈举止我们不难看出，在爱多创业的关键时期，这个让“标王”神不守舍每天开车到珠海约会的女人自有其特有的“魅力”。
“标王”不知道花洒能挂在墙上
记者(以下简称“记”)：二审由8年有期徒刑被改判为4年，对这个判决你满意吗？
林莹(以下简称“林”)：比较满意。
记：为什么用“比较”这个词呢？
林：我认为我是无罪的，但是在庭审过程中，我不能够提供足够的证据来证明自己无罪。虽然如此，但中山中院的法官在审理我的案件时非常负责，我从内心里感谢他们。
记：胡志标被抓后，你们见过面吗？
林：见过一次面。今年3月省高院对胡志标二审终审，在从中山市看守所送去监狱服刑的前夕，中山市看守所的管教干部安排我们见了一次面。
记：你们应该是两年没见面吧？
林：对。当时双方都非常伤感，而且，可以看出胡志标对我很内疚，想不到会连累我坐牢。
记：现在你和胡志标的感情如何？你们现在有联系吗？
林：我们感情还非常好，我们经常有联系，现在每个月都会写一封信给对方。他身体很好，人都胖了，以前只有120多斤，现在有140多斤，最近还收到他的一张照片，一身运动员打扮，他挺喜欢打篮球。
记：从1996年相识到2000年胡志标被抓，你俩相处了近5年。在这5年中，你是胡志标最信任的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能不能描述一下你眼中的胡志标？
林：胡志标是个善良的人，对亲人、朋友、员工都非常好。在工作中会抓大放小，看问题能看到事物的本质，为人比较有正义感。
但也有不足的地方，比如说为人太过直率，不懂得“厚黑学”。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就是不喜欢记恨别人的仇。平常我经常和胡志标开玩笑，“人家即使是你的杀父仇人，你也很快会把他忘记”。
不过，这个缺点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长袖善舞的人有时也不一定有好结果，谁知道呢？！
记：你对胡志标还有哪些比较深刻的印象呢？
林：胡志标是个“白痴天才”。为什么这样说呢？举个例子，在1997年胡志标刚和我拍拖的两个月，他天天从中山开车到珠海看我。但是，两个月过去了，他还是搞不清我住在哪里，必须找出租车司机带路才能到我的家。1997年我们结婚后，看到胡志标在洗澡的时候拿着热水器花洒冲凉，我就很奇怪，为什么不把花洒挂在墙壁上而是用手拿呢？他的回答让我哭笑不得，这个大男人居然不知道花洒可以挂在墙壁。对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胡志标简直就是“白痴”。不过，在商场上胡志标却是个十足的天才。
资金缺乏股东分歧
是失败主要原因
记：你是爱多沉浮的见证人，你认为爱多当初为什么能成功？
林：爱多的成功要归功于全体员工。在推出爱多VCD初期，全体员工非常团结。说来你不相信，胡志标一直没有为爱多设立中远期发展目标。但是全体员工很团结，年产值能一直持续增长。1997年、1998年是最辉煌的时候，公司年产值高达20多亿元。
爱多成功的另外一个主要因素是，胡志标想了别人不敢想的东西。他提出，在将来的几年时间内，要让每家每户都用上VCD。由于在上世纪90年代中期VCD价钱比较高，市场普及率非常低。当时很多公司的老板对胡志标的“狂言”都认为是天方夜谭。可是，实践证明VCD确实几年后在中国普及了。
记：同是从中山走出来的商业奇才段永平曾经向媒体表示，公司运作如同开车，最终目的是安全到达，车速太快可能适得其反，爱多的发展可能就是因为速度过快，你怎样理解这一句话？
林：这不是最重要的因素，有一本书名字叫《大败局》，分析得比较中肯。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资金链断链，由于爱多的摊子铺得太大，在资金周转过程中没跟上企业的发展。同时，股东之间严重的分歧也是造成爱多失败的主要原因。
段永平在事业的低谷也曾经找过胡志标，可能是英雄惜英雄吧，胡志标也给他出了不少主意，但是后来两人成了竞争对手，1997年竞争“标王”的时候，到最后的阶段只是他们两个人在竞争。
记：股东之间有什么分歧呢？
林：另外一个股东的经营思路和胡志标的完全不同，在企业发展到一定规模的时候想撤资，争夺标王他们两人也有分歧。其实，爱多早在破产前就曾经历过两次类似危机，但当时都成功地渡过难关。
记：你们公司当时年产值达到20多个亿，为什么还缺资金呢？
林：要让公司运转起来至少需要3倍的资金，况且每个产品都有一定的生命周期，VCD也不例外。1997年、1998年是个发展的顶峰。到了1999年，VCD行业成了无利可图的行业。可以说，爱多当时基本上是卖一台亏一台的钱。但是为了企业发展，爱多在企业转型的同时，还是在继续生产VCD。
记：爱多在进行企业转型？
林：对。从1999年开始，爱多除了VCD外，还开始生产电话、电视、音箱等产品。其中，爱多所生产的电话在全国还有很高的知名度。
记：当时爱多有上市的打算吗？
林：有。上市需要连续3年有盈利，爱多只有2年，公司都已经在着手准备，但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差。
我要等胡志标出来
记：你是在江苏苏州被抓的吧？
林：对。
记：当初你为什么会逃到苏州呢？
林：我的祖籍是江苏苏州。其实我当初并不是逃到苏州的，在胡志标被抓后，我一直认为胡志标是无罪的，很快就会释放。但是，爱多倒闭，证明企业确实有问题存在。苏州有不少台商，我到苏州市为了学习台湾人的管理经验。
记：难道你不知道当初警方已经在通缉你了吗？
林：我不知道，那是在网上通缉的，我没有看到。当时我认为，连胡志标都是无罪的。
记：有媒体指出，你化名杨健，在一家台资公司任管理主管，同事识破你的身份后报警被抓。
林：其实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我被警方抓获是因为广东这边有人向警方通风报信。我当时所在的台资企业老板和员工都对我非常好，在我被抓后，这家公司还向警方保释我。
我一直很低调，连小车都没有，我是坐公交车上下班，我想一切从头再来。
记：那你为什么又要化名杨健呢？
林：其实也不是化名，杨健是我的护照名。爱多倒闭后，我只想东山再起。但是要成功，一切只有从头再来了。如果让人知道我是胡志标的妻子，会给我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记：你刚才讲到，你一直相信胡志标是无罪的，在胡志标被警方逮捕后，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为胡志标申诉呢？
林：在胡志标被抓时，我的孩子才出生一个多月。我把心思都花在孩子身上了。而为胡志标申诉这一直是胡志标的哥哥在做。
记：你被捕后，你们的孩子谁在抚养呢？
林：我的父亲母亲。
记：他们现在中山吗？
林：不在。他们都在日本。
记：孩子来看过你吗？
林：今年我的父亲母亲带我孩子从日本回来探亲了，但是我没有见我的儿子。
记：你现在最牵挂的人是谁呢？胡志标还是儿子？
林：两人都牵挂。不过，对儿子我感觉很内疚。他本来应该好好地享受母爱父爱，可是……(沉默)
记：狱中生活怎样？
林：这里的管教对我非常好，我每天都坚持看一段英文版的《圣经》，我还在自学法文，日文我早已通过了二级考试，其它时间只看一些金融、财会方面的书。
记：出狱后有何打算？
林：我会等他出狱，我就想一家人团圆，这个挫折对我们或许是一件好事，但是付出的代价大了点。(梁斌 张海燕 林沛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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