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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天说地] 太阳下的“雄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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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11-8 17:20:2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对郭沫若与毛泽东的关系,有学者做过这样的比喻:毛泽东是“太阳”,而郭沫若则是一只高昂着头的“雄鸡”,在条件反射的作用下,只要“太阳”一出来,雄鸡就会马上引吭高歌,一遍一遍唱着赞歌。

  太阳下的“雄鸡”

    在郭沫若的笔下,毛泽东是自己的太阳:“难怪阳光是加倍地明亮,机内机外有着两个太阳。”“毛主席啊,你是我们心中的最红最红的红太阳,我们祝愿你万寿无疆,万寿无疆,万万寿无疆。”所以,做毛泽东的老学生、好学生,就成了郭沫若后半生的唯一使命,时刻用毛泽东的是非作为自己的是非。只是
    在经历政治的风风雨雨的时候,郭沫若的心中又有着怎样的波澜?

跪着的斗争?
    “文革”来临之前,郭沫若已经成了惊弓之鸟。1965年年底开始,郭沫若就经常接到向他挑战的信件,比如,在《满江红?领袖颂》的诗句中,郭沫若写道:“听雄鸡一唱遍寰中,东方白”,有人提出这样的反驳:全国人民都唱《东方红》,你为什么要说“东方白”?用意何在?对此,郭沫若感到无比的紧张和恐惧。
    1966年中国科学院春节团拜和政协常委春节团拜,郭沫若不敢到主席台就座。1月29日,他给中国科学院党组书记张劲夫写了辞职信:
    “我耳聋,近来视力也很衰退,对于科学院的工作一直没有尽职。我自己的心里是很难过的。怀惭抱愧,每每坐立不安。
    “因此,我早就有意辞去有关科学院的一切职务(院长、哲学社会科学学部主任、历史研究所所长、科技大学校长等等),务请加以考虑,并转呈领导上批准。”
    最后,他还加上了一句:“我的这个请求是经过长远的考虑的,别无其他丝毫不纯正的念头,请鉴察。”
    最末一句最值得玩味,在1964年5月,他的好友茅盾从文化部部长职位上解职,而茅盾,与郭沫若是党内并列的两大文学巨匠,人们合称“郭老茅公”。他的解职让郭沫若有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感触。
    郭沫若的辞职没有被允准。在以往思想领域的斗争中,毛泽东总会把郭沫若、茅盾、范文澜、翦伯赞当作不能批判的“标兵”。“文革”开始的时候,毛泽东还是重申:“郭老、范老两老要保护。郭老是好人。”不过,这次加上了一个条件:“还是要作一点自我批评为好”。
    毛泽东要求“自我批评”的表态一出,郭沫若就闻弦歌而知雅意,“文革”期间,他处处积极站在毛泽东的角度,以毛泽东的是非为是非,臧否人物,评价时局。正如列夫?托尔斯泰所说的“把别人的、更高级的良心拿来当作自己的,反对自己的良心。”
    有人评价这个时候的郭沫若,“没有野心而只有忠心,要说私心就是力求自保,不要蒙上‘晚节不终’的恶名”。
  1953年4月,郭沫若为杜甫纪念馆的题联是:“世上疮痍,诗中圣哲;民间疾苦,笔底波澜。”评价非常高。但毛泽东素来喜欢“三李”(李白、李贺、李商隐),对杜甫却颇有微词。在1958年1月的南宁会议上,毛泽东说:“光搞现实主义一面也不好,杜甫、白居易哭哭啼啼,我不愿看。”并在其它场合明确表示不满学术界“扬杜抑李”的倾向,要翻这个案。
  郭沫若了解到毛泽东的偏向后,一反原来对杜甫的支持,把“扬杜抑李”发展到极端。例如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有“卷我屋上三重茅”的句子,郭沫若就大加发挥:杜甫一定是大地主,一般老百姓只有一重茅草,杜甫家里有三重,可见他家属于地主。从而,邻居小孩们检走吹落的茅草是革命行为,和红卫兵小将们的革命行为类似。
    在1976年的“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邓小平被打成“走资派”。郭沫若还是站在了主流的立场:“走资派,愤螳臂,邓小平,妄图倒退,奈‘翻案不得人心’。”对这一句,郭沫若研究专家冯锡刚做了这样的解释:“要从个人崇拜着眼。”,郭沫若对其他人的评价“一般来说较少个人的体察,多以毛泽东的臧否为准绳。”,所以,在毛泽东批评邓小平的时候,他也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同样对邓小平做了不恰当的评价。
    当“四人帮”覆灭的时候,郭沫若依旧保留着积极表态的风格。他迅速在诗歌中对华国锋给与了充分的信赖,写出了名传一时的《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
    大快人心事,揪出四人帮,政治流氓文痞,狗头军师张,还有精生白骨,自比则天武后,铁帚扫而光。篡党夺权者,一枕梦黄梁。
    野心大,阴谋毒,诡计狂,真是罪该万死,红太阳,接班人是俊杰,遗志继承果断,功绩何辉煌。拥护华主席,拥护党中央。
    有人说,郭沫若的自保其实是一种“跪着的造反”,在体制允许的范围内造反,而事实上,表达对“四人帮”痛恨的时候,郭沫若依旧沿袭了“文革”的暴力话语,他已经将“文革”暴力与早年浪漫的革命暴力结合了起来,而自己并不知道,这就是郭沫若的悲剧。他已经丧失暴力造反的资格,而跪着造反的大师甘地,他始终保持着自己的独立人格。

郭沫若忏悔情结
    早熟、略带自卑的年轻男性,往往在外边看起来傲慢,而内心常常伴随着终生的忏悔情节。卢梭如此,郁达夫如此,郭沫若也如此。
    郭沫若年轻的时候有过嫖娼挟妓的经历,对这一点,许多和他亲近的人都是知道的。此外,郭沫若年轻时还是同性恋者,据陈明远向田汉的求证,郭沫若在四川老家的时候,有过一位过往从密的“相公”。而在1920年写给宗白华的信中,郭沫若曾经做过这样的自剖:“我自己的人格,确是太坏透了。我觉得比高德斯密还堕落、比海涅还懊恼、比波德莱尔还颓废……”而在给田汉的信中,就更加直接了当了:“我的罪恶如果只是破坏了恋爱的神圣——直截了当地说,如仅只是苟合,那我也不至于过于自遣……”
    1920年,郭沫若试图加入李大钊发起的“少年中国学会”时,竟然没有通过资格审查。据郭沫若好友,美学家宗白华的回忆,少年中国学会的会员中,有曾琪、魏时珍等四川人,在成都高等中学堂与郭沫若同学,对于郭沫若嫖娼、同性恋、酗酒闹事、自暴自弃的行为有耳闻,而拒绝他入会。
    从28岁开始,郭沫若对自己过去的颓废和堕落悔悟、表示要翻然自信。而《女神》的压卷之作《凤凰涅磐》,直接就产生于忏悔的心态之下。在1920写给宗白华的信中,郭沫若作了这样的自剖:“咳!总之,白华兄!我不是一个‘人’,我是坏了的人,我是不配你敬服的人,我现在很想能如phoenix(凤凰)一般,采集些香木来,把我现有的形骸烧毁了去,唱着哀哀切切的挽歌把他烧毁了去,从那冷静了的灰里再生出个我来!可是我怕终竟是个幻想罢了!”
    从郭沫若的文字看来,他的忏悔是非常深切的,甚至以凤凰涅槃来作为自己自己忏悔的决心。不过,郭沫若的忏悔,正如他在《国难声中怀知堂》的溢美之词一样,未必出自内心,而可能只是一种故作姿态。
    到晚年的时候,郭沫若的忏悔就是典型的故作姿态,甚至号称要焚烧以前的所有作品。对此,宗白话说:“无论郭沫若还是巴金还是别的人,恐怕大半都是为了保全自己,屈膝求饶。这不是什么真忏悔,而是假忏悔和愚忏悔两结合”。
  不过,私下里,他对自己的小朋友陈明远却做了沉痛而真实的忏悔:
    1963年5月5日的信中说:“至于我自己,有时我内心是很悲哀的。我常感到自己的生活中缺乏诗意,因此也就不能写出好诗来。我的那些分行的散文,都是应制应景之作,根本就不配称为是什么‘诗’!别人出于客套应酬,从来不向我指出这个问题,但我是有自知之明的。”
    在1965年,他更是在信中说到:“回顾这一生,真是惭愧!诗歌、戏剧、小说、历史、考古、翻译……什么都搞了一些,什么都没有搞到家。好像十个手指伸开按跳蚤,结果一个都没能抓着。建国以后,行政事务缠身,大小会议、送往迎来,耗费了许多时间和精力。近年来总是觉得疲倦。”
    这样看来,这只太阳下的雄鸡,也并不是完全条件反射地歌颂,他也有自己的感触,不过他不敢表露。他看到政局的混乱时,内心是不安的,但他还是继续奉行着逢场作戏的原则。即使儿子危在旦夕,他还是完全被动地等待着厄运的降临。
    郭沫若和于力群的第二个儿子是郭世英,1964年在北京大学读哲学,好学深思,非常有父亲的风范。据同班同学周国平的回忆,萨特、弗洛伊德、尼采,这些现在听起来都时髦的词,就是从郭世英的口中得到的。郭世英对父亲的境况也是洞若观火,有一次,他指着父亲的背影对自己的同学说:“这就是你崇拜的大偶像,装饰这个社会最大的文化屏风。”
    有独立思考能力的郭世英组织了“X诗社”,其中,“‘X’表示未知数、十字架、十字街头……它的涵义太多了,无穷无尽。”父辈们藉以成名的方式,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中,郭世英竟不得不以身殉之。
    据说,造反派最初抓郭世英是因为他用英语打电话,被扣上了“里通外国”的罪名,而后来又列出了“X诗社”怀疑共产主义理想的罪名。凶信传到家中时候,郭沫若正要出席一个有周恩来参加的宴会,于立群一再恳求丈夫,转告周恩来,请他救救儿子。但这一晚,郭沫若就坐在周恩来身旁,却没有向周恩来开口。
    在郭世英被非法绑架、关押期间,多次遭到群殴,最后从三楼坠下。世英离开人世的时候,身上的绳索还没有解开。事后,郭沫若喃喃地向哭泣的于力群解释着:“我是为了国家好啊”。他认为周恩来也不容易,不希望为他制造更多的麻烦。
    此前,郭沫若与于力群的长子郭民英也在军中自杀。由此,郭世英的去世带给郭沫若的震动是难以想象的。此后的几年间,郭沫若伏在硕大的办公桌前,默默地将郭世英的日记一行行、一页页地誊写在宣纸上,整整抄了八本:
    “1965年2月7日:爹爹,他曾对我抱有希望,他又对我重新抱有希望了。我看着他显得有些苍老的面孔,心里难受。经受了多少风霜,斗争,斗争,而我——当吸血虫——简直不敢想象!……投入战斗中去吧!加快自己的步子”。
    有人对郭沫若做过这样的评价:“面对政治,他糊涂过,谄媚过;面对爱情,他背叛过;但更重要的是,在那人性颠倒的年代,他善良过!”事实上,在“文革”这样集体疯狂的时代里,郭沫若并没有利用自己拥有的行政或文化资源去主动侵害别人,他只是在“非己”、在“自诬”。
    对自己“文革”中的表现,郭沫若没能做出最后的忏悔,他以86岁高龄在1978年6月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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